憾生的声音很轻,却有些隐约微哑,那后座的男人浑身剧烈哆嗦着开了车门,立时就被人从车中扯出去摁在地上,阿左抬脚踩他脸上,呸了一声:“狗杂碎!”
无双身上衣裙微有些凌乱,左肩处衣衫似被人扯落了一截,露出一片雪色肌肤,憾生一双眼瞳骤然锐利,薄唇绷紧成线,他抬起手,乌黑枪管指着无双身侧另一男人,那男人吓的面色如纸剧烈颤抖连声哀求:“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饶了我…”
“饶你?”
憾生忽然一步上前,出手极快一手扼住那人下颌,一手握抢直接将枪管捅入男人口中,眼都不眨扣下了扳机。
“饶…”
男人大睁着双眼,那个‘命’字还没出口,他整颗脑袋就被子弹贯穿,温热鲜血骤然四溅而出,憾生拔出枪,抬脚将那男人尸体踹翻一边,伸手将无双抱了起来。
无双身上很热,犹如发着高烧一样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衫,熨帖着憾生每一寸肌肤。
憾生垂眸望着无双,她面色潮红滚烫,眉宇微蹙,似有痛苦之色。
他常年身体如玉般温凉,无双此时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块冷玉包覆,那清凉触感让她觉得无比舒适,她想要贴的更近,想要拥有更多。
第1210章第一次
无双昏沉中更紧的往憾生怀中贴去,非但是她滚烫的双颊,还有灼烫的手心,和身上犹如被烈火炙烤一般难受的每一寸肌肤,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贴近那清凉的玉石。
“无双…”
憾生微微蹙了眉,无双灼烫的双手胡乱钻入他的衣襟,作乱的指尖和手掌不停的摸着他每一寸温凉肌肤,甚至,她迷迷瞪瞪间,将他襟口的衣扣又扯落了两粒,然后,她滚烫的脸颊和嘴唇,就紧紧的贴在了他的锁骨和胸口上…
她舒服的轻喃,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偎在他怀中,隔着两层衣衫,憾生清晰感觉到了少女身体的玲珑曲线和每一寸绵软。
全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涌,所有的热源都侵入小腹下端,他抱住她细瘦腰肢的大掌不受控制的蓦地收紧,无双身上的馨香夹杂着淡淡酒精气息,丝丝缕缕侵入鼻端,憾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低头,他菲薄的唇轻轻颤栗着,落在了无双的眉间…
“徐汀白…”
无双忽然哽咽着委屈的喃了一声,她往憾生的怀中拱了拱,那落在她眉心的清凉的吻,倏然就消弭无踪了。
无双抬起一张烧的通红的小脸,瘪了瘪嘴,复又委屈的唤了一声:“小白…
憾生只觉得身体里原本滚沸的那些鲜血,骤然就冰封了一般,他抱着无双,这是自她幼时在滇南小住之后,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她,第一次,与她这样亲近。
可她唤的却是小白。
憾生知道,无双喜欢小白,一直盼着,长大后嫁给小白。
就在刚才,总统夫人还在与他说,有心让小白与无双定下婚事。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再来帝都,也从未再与无双见面。
他想,也许等到无双和小白结婚之后,他也就彻底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以永远,把对她的感情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小白,我就知道,我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你不会不要我的,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无双柔软的双臂缠在憾生的颈上,她有些笨拙的,青涩的,胡乱的在他脸上,唇上亲着,因为药效的缘故,她说话都不太清楚,但憾生却还是在她断续的话语中,知晓了一个大概。
憾生感觉到脸颊上滴落温热的液体,他轻轻抚住了无双的脸。
无双闭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从她紧闭的眼瞳滚落。
“小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无双就去做什么样的女孩儿…好不好?”
“无双…”
“你什么都不需要去改变,你也不需要,为了这世上的任何人做出任何改变。”
“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儿,最好的女孩儿。”
“可是小白不要我了…可是小白不喜欢我啊…”
无双的声音渐渐又低了下来,似是药效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肆虐起来,她开始难受的轻哼,细白的手指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更紧的往憾生身上贴去,飞扬的眉紧蹙着,双腮酡红一片,唇色更是嫣红醉人:“热,我好热…小白…救救我,救救无双…”
车子疾驰再夜色之中,终于在一栋别墅外停下。
憾生抱了无双下车,吩咐阿左阿右:“你们俩就守在楼下,不许任何人进来。”
阿左阿右齐声应了,守在别墅主楼的入口处,寸步不离。
憾生抱了无双走到二层,无双几乎已经把自己身上衣裙完全撕开了。
憾生一脚踹开主卧的房门,无双滚烫如凝脂一般的身躯几乎融化了一般与他的紧贴在一处,非但如此,无双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还胡乱亲着憾生,而憾生的衬衫更是被她撕扯的凌乱,她滚烫的小手磨着蹭着憾生结实的腹肌,微张的小嘴不知怎地就含住了憾生胸口的一li凸.起…
憾生最后紧守的那一道防线,顷刻间溃散成齑粉。
“无双…”
憾生握住无双细细的手腕压在她脸侧,他垂眸,那一贯幽深涔寒宛若深潭一样的眸子里,此时却淬着火光和柔情,他唤她名字的声调,总是格外的轻柔,似是怕声音稍稍大一些,就会吓到她。
“想不想要更舒服一些…”
他低头,轻轻含住无双柔软唇瓣,他似是生来就没有体温一般,连唇舌都是微凉的,而这一日的奔波,他左肩伤口不停的在渗着血,那些血液流失,更是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无双张开嘴,有些贪婪的汲取着那珍贵的凉意。
憾生不由得轻笑,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无双乖…叫我的名字,我就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无双乖乖的开口:“小白…”
“不对,无双跟着我念,憾…生…”
“憾生?”无双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句,憾生低头,奖励一般更深的吻她小嘴:“无双乖,就是这样…再喊一次,憾…生…”
“憾、生。”
“无双…”
憾生轻轻俯身,再一次吻在无双唇上,他握住无双手腕的双手,从她腕上移开与她十指相扣。
他吻无双柔软滚烫的嘴唇,吻她小巧挺翘的鼻尖,吻她哭的微红的眼角,再到最后,凌乱的衣衫下,遮不住的那寸寸雪白肌肤。
“无双,我会一辈子待你好…”
憾生沉下身,进入她,那撕裂一样的剧痛,让她混沌脑间有须臾的清醒,映入她眸间的,是一张稍显陌生的脸容,那稍纵即逝的瞬间,无双想的竟然却是…这个人,他生的这般好看。
可他却让她疼,疼的钻心,疼的她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疼的她张嘴狠狠咬在他劲瘦的小臂上,咬出两排带血的齿痕来。
“无双…”
憾生脸色发白,声音都沙哑破碎了几分,他克制着不敢动,怕会让她更痛。
他只是低头,缱绻的轻轻吻着她,她飞扬却微蹙的眉,她泪湿的双颊和染了他的血色的嘴唇,他柔声喊着她的名字,手指冰凉拂过她幼嫩的身躯,随着那席卷而来的药效,再一次让她被情预吞噬。
第1211章缠着他一次次要
他柔声喊着她的名字,手指冰凉拂过她幼嫩的身躯,随着那席卷而来的药效,再一次让她被情预吞噬。
无双到最后,整个人都是混沌的,她只能随着本能依附着她的本能,沉沦在她人生中的第一场情事之中。
疲累到了极致,药效终于完全褪散干净,无双衣衫凌乱,鬓发湿透,在憾生怀中沉沉睡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麝香味道,而那半开的窗子之间,已经透出隐约的青白色来,天,快亮了。
憾生舍不得再惊扰无双,她是初次,他本该怜惜她,可到最后,却又是她缠着他一次一次要。
他虽然年纪长她足足十岁,但论起经验来,他与无双怕是伯仲之间。
初次时,生怕弄疼了她,却还是让她疼的落了泪,憾生想,若早知会如此,他真该早一点做足了功课,幸而无双她意识不清醒,大约也记不住,他给她的第一次体验,这样糟糕。
憾生小心翼翼帮无双清理干净了身体,她睡的很沉,他帮她擦身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憾生望着她身上斑驳的那些青紫淤痕,那是情浓之时,他留在她身体上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向克制的他,今夜竟会这样的失控。
憾生望着无双沉沉睡去的小脸,湿透的鬓发,贴在她的额上,脸颊上,他轻轻将那些湿发拂开,复又将无双揽入了怀中。
其实今晚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救无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向理智而又克制的他,为什么偏偏选了最无耻最不该的一种。
憾生想,如果是少主活着,如果少主遇到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碰阮静微——爱到极致,才会克制。
可,是他不够爱无双吗?
不。
憾生低头,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无双的眉心,他的命都是她的,只要是为她,他眼都不会眨一下,甘愿为她去生去死。
也许,他终究和少主还是不一样的,他的血液里,流淌着那一半狼性,让他除却隐忍之外,更擅长掠夺。
…
被无双甩掉的两个暗卫回到总统府之后,无双‘失踪’一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静微闻讯当时差点晕过去,厉慎珩让人急召了徐汀白来总统府,又吩咐周从带人立时去找,先不要声张。
这一番折腾,与总统府亲近的几家立时就得了消息,徐慕舟和周念第一时间赶到了总统府,而秦九川霍沛东等人也都陆续赶来了。
徐汀白是最先到的,当他从暗卫口中知晓无双甩掉二人不知所踪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是啊,无双那么聪明,又那么骄傲,他凭什么会笃定的以为,他说的那一番话,无双真的很快就能接受消化?
他怎么会忘记了,无双十岁那年就曾成功甩掉了总统府的暗卫,他凭什么就以为,在发生了昨夜这种事之后,无双会任由暗卫跟着她,看到她伤神难受的一面?
她从来都是最骄傲的公主,她自小到大,何曾狼狈过?
“小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成人礼后,你和无双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静微脸色煞白,厉慎珩紧紧揽着她,她方才没有软倒在地,无双长到十八岁,这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一个女孩子,在深夜的帝都,身边没有一个人跟着,手机关机,会遇到什么意外和危险?
如果被人认出了身份还好,怕的就是…
静微不敢再想下去,伏在厉慎珩肩头,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是我的错…”徐汀白心头犹如烈油滚沸,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圈赤红一片:“我去找无双,我现在就去…”
“当然是你的错!”
周念挣开徐慕舟的手,几步走到徐汀白面前,一巴掌狠狠搧在了他脸上,又气又怒又伤心又失望:“从我嫁给你爸爸,到现在,小白,我从未曾打过你一次,骂过你一句,可是这次…你太让人失望了,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天塌地陷,你也不能把无双一个人丢下,无双跟你一起离开,如今下落不明,她若无事还好,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无双若有一丝不好,我徐汀白以死谢罪!”
“好了…”
静微步履虚弱上前,按住了气的浑身发抖的周念:“你打他做什么,如今咱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无双那孩子又任性起来,不许小白跟着呢…那孩子打小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当娘的,这颗心都要为她操碎了…”
静微说着,声音陡地哽咽了:“让她去吃一次亏也好,让她知道这世事险恶,以后就乖了…”
“您还护着他…”
周念差点绷不住的哭出声,指了徐汀白道:“你瞧瞧,从小到大,总统府这边怎么对你的,若是无双有个什么好歹,我头一个不饶你…”
徐汀白只觉五内俱焚,这般时候,静微还护着他,谁人不知总统府这对龙凤胎多么的金贵,而无双,更是总统夫妇的心头肉,比厉峥还要受宠几分。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又全然是因他而起…
徐汀白忽然就直挺挺在静微跟前跪了下来:“夫人,我这就去找无双,若是无双安然无恙回来,我亲自给您和总统先生磕头请罪,若是无双有任何…我徐汀白,必定以死谢罪!”
他说完,不等静微开口,就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这些孩子…”静微看着小白步履踉跄离开,只觉得心头难受发堵,无双是她的心头肉,小白在她心中,难道就无足轻重?
小白,是比无双和厉峥还要更早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孩子啊。
周念也不停抹着眼泪:“您快别难受了,这次都是小白的过错,这些年您和总统先生都宠着他,无双又待他那样好,他就有些无法无天了…”
“不怪他,无双那性子,也难为小白这样纵容着她了…”静微拍了拍周念的手:“孩子们感情好,咱们这心里也高兴…”
第1212章他会亲手打死这个逆子
“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若是小白欺负无双,我和他爸爸,头一个不饶他…”
静微摇头笑道:“多半是无双欺负小白…”
孙家的车子停在外面,江苹没等车子停稳就急匆匆跑过来,连鞋子都穿错了一只,她向来都是最胆小怕事的一个,方才听到人说无双大晚上不见了,当时就吓的哭了起来,这一路上更是又急又怕又担心,眼泪都没停过,无双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和自己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更何况那孩子那样讨喜,和她也亲近,每次见了她,都苹姨苹姨的叫个不停,谁不喜欢呢。
“微微,无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江苹跑进来,看着一屋子人愁眉不展,静微周念都哭的眼睛通红,她吓的几乎魂飞魄散:“微微,你别吓我,无双,无双到底怎么了…”
“苹姨您先别急,已经去找了,妹妹不会有事儿的…”
厉峥心中忧心如焚,但此时母亲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连父亲都乱了方寸,他就必须要撑起来,再难受再担心,也不能跟着乱了。
“是啊,会没事儿的,那孩子福大命大,慧慈大师不是说了,她的福气一等一的好,是不折不扣的凤命呢…”
“慧慈大师…”静微像是陡地活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厉峥的手:“峥儿,你现在赶紧去请慧慈大师,他老人家佛法高深,能卜问吉凶,一定能卜算出你妹妹现在是不是安然无恙…”
“妈您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妹妹一定会没事的,您安心在家等消息…”
厉峥安抚了母亲一番,就匆匆带人往法华寺赶去。
静微此时也渐渐定下心来,她想到那时生下龙凤胎时,曾让慧慈大师为两个孩子卜算过,慧慈大师曾说,无双的命格极好,一生都福禄双全。
慧慈大师那样的人物,他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别人或许不知,但静微自己有过这般离奇经历,又怎会不信他呢?
“阿弥陀佛。”周念也不由得念了一声佛:“咱们无双打小就聪明灵秀,今日定然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是啊是啊,微微你赶紧也坐下来歇会儿,喝口水,你看看你脸色白的。”江苹心疼的不行,忙扶着静微坐下来,又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蜜水,这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连着心的,能不疼吗?
她和无双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尚且这般挂心,何况静微呢。
“让你们大半夜的也不安生…”
“你这说的什么话,无双的事,不就是咱们的事,那样好的孩子,谁心里不稀罕,不挂念?”
“就是你们都宠着她惯着她,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都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有这能耐,暗卫都甩掉了…”
“那还不是无双聪明机灵,我瞧着咱们这些孩子里,就无双最是古灵精怪,哪里像我们家里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我若是有个无双这样的女儿,我真是要欢喜疯了…”
“你别老是这样说草儿,我看草儿就特别好,女孩儿这样文静秀气,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哪里像无双呢,疯丫头似的…”
“草儿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有你们这些长辈护着,要不然,她这性子,怕是将来都要被人欺负死…”
周念眼见静微此时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这才走到徐慕舟身边,拉了他到一边小声说话:“…我觉得这次的事,怕真是问题出在咱们小白身上。”
“可是小白向来对无双宠的很,万事都纵着,又怎么会让无双生气呢?”
徐慕舟眉头深锁,有些想不明白。
他很喜欢无双,胆大心细,倒是很有几分将门虎女的样子,心里也早就认定了无双要做徐家的儿媳妇,就等着这孩子长大,把她和小白的事儿给定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和小白说,无双马上十八岁,总统府那边怕是想要他们先订婚,小白当时是什么反应?”
徐慕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自然记得,小白听了这些话,一如既往嘻嘻哈哈的样子,却并没有应下来。
当时他和周念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小白和无双的事儿,怕是半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小白只要在帝都,待在总统府的时间比在徐家还多,两个孩子感情好的让人羡慕,他们压根没想到,小白的心思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转变了…
徐慕舟立时转身走了出去,他让李遇去叫了小白身边惯常跟着的人过来。
这混帐东西要是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敢做任何对不起无双的事,他一定亲自扒了他的皮!
这些年总统府怎么待他的,总统夫妇又是怎样待他的,无双对他又是何等的心意?
他真是翅膀硬了,如今身在福中不知福起来,无双那孩子今日若是安然无恙回来,那他就饶了他一条性命。
若是无双少一根头发,他不等总统府那边张口,他就亲手打死那个逆子!
…
无双感觉自己像是怀抱着一块温凉的玉石,那清凉的触感让她觉得格外的舒服,她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不由自主的想要贴的更近。
有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眉间鼻端,无双轻轻哼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入目是玉白色沉静睡着的男人的脸,漆黑的眉飞扬入鬓,眼眸闭着也能看出这人长了狭长的眉眼,他的肌肤是冷色调的白,甚至连唇色都透着一抹苍白,只有极浅极淡的一抹血色。
男人的头发极黑,有些微乱的覆在额上,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漫画上的男人,也不过是如此的一张脸。
睁开眼那一瞬,无双的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视线里撞入的这些,好一会儿才反馈到大脑中去…
她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蓦地炸开了,随后,脑中又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断续的画面,破碎的画面,一帧一帧不停的闪现,却又是模糊的,错乱的。
第1213章我让你滚啊,你听不懂人话吗
无双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喝了一杯酒晕了过去…
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往她身边走来,越走越近。
无双好似还记得,她昨晚是和小白在一起的,她让小白不要跟着她,可小白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走呢?
所以,他还是来找她了,她就知道,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小白舍不得她伤心也舍不得她难过…
可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她不是被小白带走了吗?
无双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面前的那张脸,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梦,也不是她的错觉…
影影绰绰的,她好似听到耳边又传来低沉的男声:“无双乖,叫我憾…生…”
憾生?
无双只觉得耳边一阵剧烈刺耳的嗡鸣,她怔愣看着面前依然闭眸沉睡的男人,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尖触到憾生的脸庞,是和梦境里一样的如玉微凉触感…
“无双…别闹。”
憾生只觉得脸上传来细微的痒意,他闭眸,抬起手握住无双细白的指尖,送到唇边轻轻浅吻了一下,复又将无双整个儿都紧紧抱在了怀中,他微凉的脸贴在她脸侧,柔声轻喃:“无双乖…”
无双听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神经都在颤栗,哆嗦。
这把声音她并不陌生,虽然从十岁到十八岁,他再不曾来过帝都,但是他们又不曾断了联系,电话中,语音中,他唤她名字的声音,总是这样沉沉透着温柔。
可,怎么可以是他呢,为什么要是他呢…
无双用尽了全力,狠狠将面前的男人推开,她拥被坐起来,眼泪却决堤一般滚滚而落:“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
左肩的伤口因着她用尽全力的推拒骤然生疼,鲜血再次从崩裂的伤处涌出,很快将纱布染透。
憾生缓缓的坐起身来,散乱的额发下,他的眼瞳一片漆黑的无措,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仰或,给她擦一下眼泪,可却连伸出去,都不敢。
“无双…”
他只是低喃了一声她的名字。
无双哭的哽咽,抬起手狠狠抹掉眼泪,“出去。”
她声音嘶哑,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无双…”
憾生缓缓伸出手,“你不要哭了…”
无双红着眼望着他,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搧在了憾生的脸上,“滚,滚出去!”
憾生坐在那里,背后的窗子照进来阳光,可那阳光却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的五官没在那浅淡的阴影中,连眉眼之间,那眼瞳深处的伤痛,都是克制而又隐忍的。
他记得那时候他刚到少主的身边。
不过十岁的少年,受尽了欺凌和羞辱,每天最大的希望就是下一餐可以吃的更饱一点,不要再饿肚子了。
没有奢望过可以锦衣玉食,唯一所求不过是怎么活过下一个白日。
后来少主选了他,他从泥沼一步登天,曾经轻漫他的,曾经羞辱他的,都不过成为他脚下蝼蚁。
他仰望着少主,他说,少主,我长大了,也要如你一样,做这金三角的王。
可是少主说了什么?
他只是抚了抚他的肩头,对他轻叹了一声:憾生,你永远不要如我这样。
他那时不懂,甚至在后来少主郁郁病逝之后,他依旧想不明白。
直到最后,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他方才知晓,若是那个人对他笑一笑,若是那个人轻轻唤一声他的名字,他想,他宁愿不做金三角的王,就围在她的身边,一日一日平淡庸碌到老。
“无双。”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无双抓起枕头砸在他的身上:“我让你滚啊,你听不懂人话吗!”
十八岁的女孩子,做梦都想嫁给心上人做他的新娘。
可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天地倒转,完全倾覆了。
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说没有办法喜欢上她。
她当大哥敬畏仰慕的人,却把她给睡了?
无双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望着床单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痕,她连骗自己都不能。
她这辈子没想过嫁给别人,长大后,懵懂的知晓了男女之事后,她也曾幻想过,她和小白的洞房花烛夜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们那么熟悉,熟悉到对方一个眼神一个挑眉都知晓彼此什么意思…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毁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请你滚回你的滇南去,请你滚回你的金三角去,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无双起身下床,她胡乱的抓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憾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无双的背影。
小时候腻在他怀里连静微都不找的小丫头,十岁时围着他寸步不离,好奇的听他讲着金三角的秘闻趣事,在他离开帝都时恋恋不舍的攥着他的手红着眼睛不肯放他走的小女孩儿…
如今她说,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憾生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隐隐作痛的半边脸,这是他该得的,就算无双一刀捅死他,也是他该得的。
“少主…”
阿左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无双的背影蓦地一颤,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身上凌乱裹着的衣裳。
然后,憾生和无双都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车声。
无双攥着自己的衣襟,整个人簌簌颤抖起来。
憾生敛住思绪,随手拿起衣衫套上,他下床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线,整个挡住了阿左的视线,方才沉声询问:“怎么了。”
“总统府那边的车驾过来了…”
阿左的声音有些焦灼:“刚才咱们的人传回来消息,昨夜总统府知晓无双小姐失踪之后,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徐夫人打了徐少爷一巴掌,徐军长气的要让人打死徐少…”
憾生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无双,无双怔怔站在那里,原本已经止了的眼泪,在听到这几句时,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第1214章求您二位,将无双许配给我为妻
憾生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无双,无双怔怔站在那里,原本已经止了的眼泪,在听到这几句时,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少主,总统先生和总统夫人都赶来了,徐家的人也都来了…”
“你先下去,我稍后就来。”
“是。”阿左很快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憾生将门关上,他走到无双身边,将她身上散乱的衣裙都整理好,又蹲下来,拿了鞋子,一只一只给她穿上。
她的双脚有些凉,憾生就握在掌心,暖热了,方才给她穿上鞋袜。
无双脸色惨白,耳边不停回荡的都是阿左刚才说的那一句:徐军长气的要让人打死徐少爷…
她自小和徐家关系亲厚,怎么会不知道徐慕舟的脾气。
如果他知道她昨夜去买醉,全都是因为小白说的那些话,他一定不会饶了小白的。
哪怕小白并没有错,哪怕小白只是说了实话,说他无法喜欢她。
徐家,都不会轻饶了小白。
可她,舍不得。
舍不得小白被责打,舍不得小白被人诟病不喜,舍不得,小白因为这种事,成为众矢之的。
无双望着半跪在地上给她穿鞋的憾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
好似她永远都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永远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憾生哥哥,昨夜的事,不怪小白。”
“是,不怪小白。”
“徐伯父会打死小白的。”
无双忽然紧紧攥住了憾生的双臂:“憾生哥哥,你救救小白,你救他,昨晚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