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果一见了她,立即喊了声娘,若不是之前郭敏发过火了,估计早就跑了过去。郭芙蓉也未急着去看自己儿子,只对着郭敏欠了欠身,才上了前。

她一脸病态,因擦了粉更显苍白:“大小姐见谅,果儿这孩子是生在野地里的,我拼了命给郭家留这么一个后,你爹自然是宠着些,若我说呀,男孩就应该严加管教,不然怎能有出息?怎能继承家业?你看我这破身子,真是没有精神看这孩子,大小姐要能费心,再好不过。”

说着侧立一边,郭敏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她吸引过去了,她虽然年少,但这点乡野手段,却不放在眼里:“哦~”

她拉长了声调,不怒反笑:“这样啊,不过你想得太多了点,现在依照你这个妾侍的身份,他想要继承郭家家业,玩笑一样,他不在我眼前晃我自然不会管他,你带走就是。”

女人脸色顿时不好了:“大小姐说的这什么话,他是你弟弟…我…”

郭敏笑意更浓:“既然你都进了郭家,就该知道,你若是个老实的,也许他什么都有。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也太急功近利了些,这么快就想要霸占我娘的一切,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她可没空和这女人斗嘴,郭守义早前发迹,都因母亲。

这也是他在母亲面前总也抬不起头来的原因,郭敏站起身来:“好了,刚好一刻钟的时间,给你儿子带走吧,哦对了,周嬷嬷你留下,我屋里连个人都没有怎么行。”

周嬷嬷原本也不想去伺候别人,自然欢喜应允。

郭芙蓉却是气极,伸手拉过自己的儿子郭果,转身出去了。

估计,这两日她又该去闹她爹了,郭敏嗤笑一声,回身看着沈江南:“咱们出去转转?”

他笑:“好啊。”

在她的眼里,就从未见过这个人有恼的时候,他温润如玉,待人极有耐心,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似开了花一样温暖如春。

刚才那点不快,立即就风吹云散了:“你都不问去哪就答应了,不怕我带你上刀山下火海去?”

这书呆子一掸白衫,动作竟也自带风流:“上刀山下火海,江南也奉陪就是。”

上刀山下火海说来夸张,她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李刃,沈江南向来最会安慰人,她拾掇拾掇,撵了玲花不让跟着,这两个人就出了郭家大门。

说也巧,不用去找他了。

郭敏和沈江南在郭家门口,等车的功夫,李刃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若是平日,他早就奔了过来,可这一次,他却没有。

江南站在北风口为她挡风,只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李刃坐在马上,一个侍卫为他牵马,就这么如散步一样,慢慢走过郭家门口。

郭敏一回头也看见了,他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慢慢扫过,冷笑片刻,然后又似没看见一样,转过了头去。这是,不想理会她们?他披着黑色的大斗篷,露出侧脸冷峻。在他面前,她从来不用顾忌什么,一股恼火自心升起。

她叫了声:“李刃?”

少年回头,却只是淡淡一瞥,然后不知对那侍卫说了什么,竟然拿过缰绳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北风卷着雪花吹过,郭敏愣在原地。

第11章 竹马笑

第十一章

屋内争吵得很激烈。

说争吵也算不上,其实是一个人在嘤嘤哭泣,她从祖宗八代受的苦开始讲起,中间还提及一个叫什么玉缇的人?

因为不敢站得太近,郭敏也没听个真切。

不过说到郭果的时候,她突然又提高了声音,这才听得真切:“你郭家几代单传,我冒着生死给你生了果儿,要不是你说要带着我们娘几个回来享福,我早就追随那个死鬼去了,现在没有功劳,没有苦劳,连个填房都不算,我算什么啊!”

她爹郭守义从来木讷,只连声问她这是怎么了,郭敏抱臂站在门口,听着那个女人的哭声,并不觉得她爹能应允她这个,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正室,她想都别想。果然,男人的声音坚定而又洪亮:“既然病着就少哭两声,好歹也让你进了这郭家大门,我能给你的都给你,别的都行,只有这样不行。”

她嗤笑一声,耳边又响起一声清脆,不知是什么东西摔了地上去,闹吧,随便她闹。

昨天刺激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什么芙蓉夫人定会去讨要名分,她每次见了她都故作礼貌,其实连看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一个打心底就自卑的人,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搭上了她爹,又怎能不想要更多?

就叫她闹去,她转身就走。

在府中窝了好几日,郭敏早早就去了书院,她故意去得早了些,就站在天台上面往下看,可惜一直等到钟声响起,也没见到李刃的身影。

本来她从不屑于过问他的事情,这会看着热热闹闹的书院,却没有那个热闹的人,她略感落寞,也没心思上学,不想回家一直拖到了夜幕降临才回。

却也没曾想到,本来只是心血来潮转了转,就在路过郭守义的房前时候,刚好见证这一幕,许是早给奴仆都撵走了去,院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母亲,只有爹和后娘的家里,这叫什么家,她在屋里喝了口水,玲花就又跑来报告,说是大将军收拾行囊即将远行了。

她水刚到口中,顿时如鲠在喉。

玲花也是小道消息:“刚才我去灶房拿东西,听见吴婶说了,不知道去哪,好像是要去打仗了啊!这不那个谁听说了,正在屋里闹呢…”

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咕道:“好像说是那个谁,二姑娘十三了,想要给她个什么体面的身份,好找个好人家。”

郭敏皱眉:“你哪听来的?”

玲花还在愤恨:“我们大小姐都还没嫁,她这么快就急上了!”

她的婚事无需操心,是以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郭守义要出去打仗?问了玲花,只说是二夫人身边的新丫头说的,十有九真。

郭敏叫她收拾屋里东西,没等多一会儿,郭守义在外面敲门,她心一动,这就应了声,男人推门而入,玲花赶紧低了头,转身跑了出去,说是给她拿饭菜。

他到了近前,仔细看她脸色:“今日去书院了?”

郭敏嗯了声,仍旧端端坐着,身边的烛光映着她俊俏的脸。

郭守义这就坐了矮桌边上,看着她桌上好几样的干果,微微叹了口气:“你爱吃这个?”

她看着他,抿唇:“我的亲爹诶,有话您就说,绕着圈子问这问那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啊!”

他面色微窘,一个大男人还还有些扭捏了:“我想知道你爱吃什么东西,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原来你娘也说过你和李刃订婚的事情,那时也没仔细想,反正有你娘错不了,现在她不在了,我就…我就想问问,你,别生爹的气,好吗?”

都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她白他一眼,到底还是无法忍受他这副样子:“我娘要是不死呢,你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都是她自己在意的事,现在她都不在了,你日日摆个心疼我的脸,日日一副对我娘情深款款的模样,给谁看?拖家带口回来的,外面养着的这个大姑娘都十三了,小的也五岁,我娘病重的时候还和我说,她原不原谅是她的事,让我与你一起,好歹有个依靠,可你看看,那个女人进来就要霸占我娘的院子,看着柔柔弱弱拿着孩子说事,要什么?要给她闺女找个好人家?要我们郭家的家财都给她儿子?你怎么没问问她,想不想直接给我撵出去算了!”

越说越是忍不住,她目光渐冷:“我告诉你,你不配做我爹爹。”

说着抬腿就走,郭守义对于后宅之事,向来不大计较,听她说起这些也是心惊,眼看着这姑娘都快走到门口了,这才叫了她一声:“站住!”

郭敏回头,他向前两步,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就没头没脑来了句:“小柔不是我亲生的。”

她愣了愣,好歹缓了口气:“那郭果呢?”

他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看着她,终于承认:“他是。”

心底的那不该有期待一下又灰飞烟灭了,郭敏嗤笑道:“行军打仗,还能带着家眷,即使在也没耽搁养着外室生儿子气死我娘,爹爹你真能。”

行军打仗当然不能带家眷,那是要行家法的。

可他这也的确是稀里糊涂有的郭果,对于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怎么解释也不对,爱妻已然不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有孩子,不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负了她。

郭敏不待见他,还是要走,他忽然想起正事来,赶紧了两步:“等下,我有事和你说。”

她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十分不耐烦,要不是想着玲花说的事情,早就不理他走了。郭守义到了门前,只一句李刃,就生生把人给拽住了。

“东边现在不安宁,爹要出去些时日,李刃也同去。”

“什么?他也去?他娇生惯养从小就没出过京城,他去干什么?”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听说是自己闹着要去,谁也不听,这会估计是在府中准备,后日就走。”

“你怎么才说!”

她心急如焚,她爹干的都什么事?

不是收复失地就是镇守边疆,真刀真枪的事情,他去怎么能行!

外面北风吹过,扬起雪花点点来,郭敏有点疑惑:“可这大冬天的,都快过年了,能有什么战乱啊,你们去干什么?”

他们去干什么自然不会对她来说,郭守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辫,欢喜之意漾上了脸面:“你长得像你娘,我很高兴。”

她头一偏,躲过他的大手:“说吧,还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要出去一趟。”

他笑笑:“这玲珑心也像她,爹就想告诉你,这个家里,没有谁也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对不起你娘和你了,不能扔下芙蓉和果儿不管,可爹也只能给她这么多,不会迎娶,没有名分,所以,她怎么也欺不到你头上。”

郭敏脸色稍缓:“还有呢?”

郭守义笑:“还有就是,你也别太为难她们,芙蓉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嘀咕一句,说了声知道了,再不管他直追着问大晚上要上哪,这就冲了出来,玲花不在跟前,也顾不上坐车换衣服了,她出了郭家大门,辨别了方向,这就奔了李刃的王府来。

北风钻进她的脖颈,寒气带着些许的雪花沾在她的肌肤上,冰凉冰凉的。

路上行人很少,郭敏急着出来,连个斗篷也没披,只一会就两手冰凉了。幸好这小王爷府邸距离不算太远,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朱门之外。

郭敏上前敲门:“开门!”

看门的老头没多会就打开了大门,里面门房里两名侍卫见是她,赶紧让了进去。许久不来,看着这院里冷冷清清,连个红灯笼都没挂,她略微心疼。

她知道这院里一共也没住几个人:“李刃呢?”

问了侍卫,侍卫说在房里,可到了房里,房里只有徐三杰,看样子也真是给他在收拾行囊。问了他他又说可能去了后院书房,郭敏从前院走到后院,房间虽然很多,但亮灯的很少,书房里没有光亮。

她转身看,高墙楼宇,整个院里都静悄悄的,就是李刃的家。

从小就一个人,他和她一样,从来不喜欢身边跟着一大堆的人,转一圈发现后院的小楼上面似有火光。

郭敏提着裙子,这就走了过去。

这二层小楼她以前来过,不过李刃幼稚,里面装的都是他喜欢玩的玩具和他所谓的收藏品。沿着墙上的灯火,她悄悄上楼,楼上房门也是虚掩着。

从门缝当中,溢出点点烛火。

她推门喊了声李刃,刚是看见少年在窗边抱着个人偶模样的站着,门口就不知什么东西摔了过来,眼睛鼻子嘴像是真人一样,咧着嘴笑,只吓得她魂飞魄散:“诶呀!”

一下跳了起来。

李刃就在窗前,郭敏环顾四周,竟然有好几十个人偶。

她心底慎得慌,赶紧跑了他身边去,眼底还有慌乱:“小刀!”

这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还不忘小心避开他手中的人偶。

少年看着她,从来不知道将门虎女的郭敏,还有这样的一面,知道她是被他的人偶朋友吓到了,回手把怀里抱着那个放在了一边让她坐好。

“你怎么来了?”

“我…”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坐在地上那个人偶,却是她平日打扮模样,就连脸上,也画得惟妙惟肖。

显然就是一个小一号的郭敏。

第12章 竹马笑

第十二章

左右环顾很多人偶。

大大小小,有的已经很破旧了,但是依旧穿着光鲜的衣裳,他们有男有女,各种姿态摆放在各处,郭敏一下接受不了,她是知道有段时间,京城里面是流行了一阵子玩这个,但都多数是小姑娘,没想到李刃还有这样的嗜好。

因为是和自己一样的,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还抓着李刃的胳膊,见他低头瞥着她的手,想到刚才他还抱着那个人偶,怎么想怎么别扭一把松开了他。

少年嗤笑一声,抱臂而立:“真是稀客啊,郭敏。”

说不出怎样一种感觉,她和他之间也许曾经很亲近,也许曾经不和曾打闹,但哪一次也没有这样疏远的感觉。她低头看见桌上还摆着一副地图,上面仔细画着河流高山,天下之大,尽在画中。

想到郭守义的话,她赶紧上前一步:“我听我那个混蛋爹爹说,你也要和他一起出征去?”

他扬起下颌来,脸色不虞:“怎么?你有意见?”

这家伙就像吃了呛药似得,屋内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真是不大舒服:“快过年了,你们到底要出去干什么?你现在还小,等大了些再出去锻炼锻炼,贵妃那天说的不能是她真心话…你干什么?”

不提贵妃还好点,李刃脸色顿变,直勾勾盯着她,这就逼近了来。

他个头猛长,去年时候就比她高了,少年一步一步眼神凶狠,郭敏退了两步,咬牙回瞪他:“喂,李刃,几天不打你又皮痒了吧。”

“好啊,”他不以为意,只步步紧逼:“你打啊。”

“你!”

桌边就是墙,直到背后靠在了墙上,她才意识过来,自己还在心疼他。

少年把她逼在角落里面,只一臂支在墙上,便把她困在了这一小小天地,他再无毛躁,竟然沉静了下来,从前那个混小子似乎一去不返,一夜之间,他也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他的气息,还那样的熟悉,但距离这么近,李刃那张好看得没天理的脸竟然有如初识,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脸了,离得那样近,他的眼神为何满是疑惑?

郭敏皱眉:“李…李刃,你想干什么?”

他更是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她,在玉贵妃那里受的伤,还有她剥夺母爱的痛,似乎都有了个宣泄口,而躲开她的这几日,他想念着的那唇,那张脸,距离是那么的近。她的呼吸就近在咫尺,想…

他想说的话,一下就变了样。

脑中都是她娇嗔模样,也不知开口说的是什么:“那,你是不想我去了?”

当然不想,她紧紧贴在墙壁上,心里砰砰直跳。

少年的脸越发的近了,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他以前也总是这样,想方设法地想占她便宜,郭敏偏过脸去,躲开他灼灼目光:“李刃,别逼我动手打你。”

他笑:“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找我?既然那么讨厌我,求我母妃给你退了婚事不就好了?”

她对上他的眼:“你别这样,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再不好也比我好,我连个这样的还没有呢,不许你再阴阳怪气地说那样的话!”

李刃的额头这就抵住了她的:“你真的不想让我去?”

郭敏又是心软,伸手推着他:“你快起开,一天到晚的闹,大冬天不可能是简单的打仗,指不定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别去,姨母该担心了。”

那个人,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到头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母亲,少年嘲讽地勾唇,站直了身体。

郭敏松了口气,终于推开他来,拍着心口缓和着心跳:“你应该庆幸刚才松了手,不然这会早让你像你那些人偶一样了…”

她刚才呼吸都凝住了甚至以为,这小子是鬼迷心窍过来亲他了。

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郭敏耳根竟然热了,胡乱轻斥了两句,这就转身要走,一时也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来的了。

少年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踢着脚尖:“不是吧,我说姐姐,你该不是以为我会想对你怎么着吧?看你那耳朵红的,以为我要干什么?嗯?亲你一口?还是…”

话未说完,人已冲了过来,就只见她身影一闪,她那打了他无数次的温暖掌心,这就抽在了他的脸上,啪地一声,伴随着这一声,他心底的那根弦也立即断了开去。

郭敏伸手还待要打:“你个混账东西!”

少年被她打得偏过脸去,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挣扎着伸腿踢他,李刃大步向前,另只手按着她的腰这就给人又按回了墙上,他从未这样粗鲁得对待过她,正是眼花后背撞在墙上,他的呼吸这就近了。

只这一瞬之间,她瞪大双眼,少年低下头,双唇贴上了她的。

她已经忘记挣扎了,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吮了口,温热的唇连带着他少年的气息冲刺在鼻尖,郭敏缓过神来,大怒。

她下意识抬腿,可还没等她踢到人,李刃已经退开了去。

他收起桌上的地图,是头也不回:“要打要骂都随你,这次没枉担虚名,反正大西北我是去定了的,亲你一口就当是给我践行了。”

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她的怒火一下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分明,刚刚还与她那么近的距离,现在,又那样的疏远。

她的目光从桌面看过去,能看见坐在地上的人偶,她闭着眼睛,勾着唇角看着就一副恬美模样,回头,这屋里有很多人偶。

一阵恶寒,恼意顿从心起。

郭敏抬腿就走:“你爱去哪就去哪,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这婚事退了也好,省得你整日挂在口边,耽误了谁去!”

她走过他的身体,听见少年呵呵笑意:“好啊,静候你的佳音。”

他已转过身来,挑眉看着她。

尽管他从前总是说想退婚,但没有一次成功过,他做过的那些恶作剧似乎还在眼前,她说退了也好,他平常都恼怒不已,这会却这样平静。

郭敏怔住了,她后退着到了门口,看着他。

对于她来说,他更像是弟弟,像是亲人,是她心底的那个孩子…

“好,如果你真想退婚的话,我会和姨母说。”

“退婚的事情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说我想不想?”

“…”

四目相对,少年笑得如往常一样。

这一张笑脸,曾挑着虫子在她不经意时候吓她,也曾在她上学的路上跳出来截她,她心情好的时候,他就站在天台上面远远地看着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挨了她的打还围前围后,她想出去热闹的时候,他不屑同行,她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叼着草叶远远地跟着…

可他再也不是那个少年。

自从玉贵妃说想要在他出生就掐死的时候,他就再不是那个少年。

心底那部分的柔软一下就崩塌了下去,郭敏不是难过,就是有点孤独,外面漆黑一片,她从楼上跑了下去。

走在院子里,这诺大的王府,仍旧那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