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下楼、开门,慢慢靠近车子。敞开的车窗里,一点红艳的光亮忽明忽暗。
“子汐?”他试着叫唤。
乍闻自己的名字,子汐一愣。反应过来后,她打开大车灯,赫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大男孩,大男孩随着她的凝视,笑容缓缓绽放。
“真的是你,你回来啦!”亚瑟笑着走向车子,丝毫忘记自己此时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家居服。
你回来了。这样一句简单平常的话语,子汐却莫名红了眼眶。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她亦从来没对别人讲过。
“亚瑟?”她试着唤大男孩的名字。车灯使得四周稍稍变亮,借着灯光,子汐看见了亚瑟的模样。他与她想象中的并没有太大区别,电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即使是她,听着他的声音就会很开怀;可他又与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样,电话中的那个人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她以为他跟筱宝宝一样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想他的五官竟深邃至斯,周身完全找不到中国人的影子,而且,英俊地出奇。
“嘿,是我。”亚瑟开心地应道,半个身子已经靠在车窗上。“你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吗?我还想说过几天再去帮你打扫房子。”
亚瑟这一提醒,子汐才突然想到回来前忘记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让他们派人来帮她清理房子了。而她,在灰尘稍稍多一点的地方就无法入睡,难道今天要睡在车子上?
“先去表姐她家睡吧。”亚瑟自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不用了。”子汐淡淡的拒绝。筱宝宝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她的别墅,一楼出客厅厨房卫生间外,所有的房间都被她打通,做了舞蹈活动室,二楼除了一个主卧室一个客房外,还有一个的麻将室,再来就是她的工作室。不像她的别墅,全是空荡荡的客房。
“表姐刚工作完,已经睡下了,不好叫醒她。你先睡我的房间好了,等明天我们一起把你家打扫一下就可以了。”亚瑟热烈地建议。
“一起?打扫?”子汐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亚瑟主动打开车门,将子汐牵了下来。“快点进去,外头很冷。”
由于某人故意忽略了子汐后座的行李,以至于子汐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可换洗的衣服。
“要不,我下去拿?”隔着浴室的门,亚瑟建议。
子汐一阵沉默。“要不,你有没有小一点的衣服,嗯……我是说……”
“有有有!”亚瑟忙应道,一脸诡计得逞后的猥琐表情。他掏出自己的一件短袖,后来又觉意图太过明显,又拿了一条运动短裤。“没穿过的,你将就一下吧,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把你的行李拿上来。”睁眼说瞎话。
“谢谢。”光裸的手臂缓缓伸出,带出腾腾的热气。血气方刚的年纪,亚瑟差些血溅当场。
子汐洗完澡出来,亚瑟正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和枕头。
“吹风机在浴室的第二个抽屉里,床头有一杯牛奶,我温过了,你喝了早一点睡,先把时差调一调。”眼睛吃够了豆腐,亚瑟抱着枕头被子一脸灿烂地打开房门。
“亚瑟。”子汐叫住他。实际上从刚才见面开始,她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闻言,亚瑟眼睛一亮,但随即被他掩饰了过去。“说不定有可能,我几年前去过中国,不过那时候我还没那么高,也没那么壮,啊,那个时候我的头发染成黑色,呵呵。”这五年他确实又长高了一些,一米九三的个子,不胖不瘦,身材因适量的运动格外标准。
“晚安。”他朝她眨眨眼。完美的第一印象。
“晚安。”子汐笑起。
吹干了头发,时针已直指四点。床头的牛奶仍是温的,不只暖和了子汐的胃,连带她的心也一起觉得暖暖的。
床铺没有换过,大半夜也没人会周到地去换床铺。床的另一边放了一床新的被子,似乎像是知道子汐怕冷一样。
子汐躺进被窝中,鼻端的生猛的男性气息,被窝中属于亚瑟的温度似乎也还没有降去。
脑子混混沌沌,零零散散地想到了什么,却完全无法思考。不到五分钟,子汐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再次醒来,床头脑中的时针指向七点,充足的睡眠让她的心情格外明朗。院子里传来狗儿的叫声和爽朗的大笑声。起身望去,只见一人一狗在院中玩得不亦乐乎。
像是感应到了子汐的注视,亚瑟抬起头来。“早!”
晨光中的大男孩的笑靥甚至比旭日更加灿烂,子汐不禁也被他感染了笑意。不受控制地,她转身朝楼下走去。
楚小子看到子汐兴奋地屁滚尿流,只差没有疯癫了去。
“睡得好吗?”亚瑟笑着问。
“完美的睡眠。”子汐亦是笑。
“你的房子打扫好了,你的行李我也已经拿进去了。”
跟着亚瑟进入自己的别墅,仍然是几乎能听到回音的偌大空房,子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直奔二楼的卧房,里面不染纤尘,可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原位。
房间里和浴室里放着不少男性用品,亚瑟不是没有发现。尤其是她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让他驻足了许久。照片上的少女留着如瀑的棕色长发,带着微微的卷度,她笑容飞扬,可就是那样的笑,却没有由来得让他心里直发酸。他羡慕她身边那个揽着她的肩笑得极浅极浅的男人。
佳人身边有人,看来他的追求之路还很漫长。可下一刻,子汐就做了应该让他惊讶的举动。她跑到楼下,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胶袋,然后衣柜里男人的衣服、浴室里男人的洗漱用品、化妆台上男人的保养品悉数进了塑胶袋。
子汐拍拍手。“这样顺眼多了。”
筱宝宝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男式T-Shirt,似梦非梦地坐在大沙发上,手中抱着一大盘沙拉。“这回呆多久?”
子汐窝在宝宝对面的沙发上,手里同样捧着沙拉。“要拉到赞助,不过实际上这个工作有人做。”
“我的意思是,做完这个课题。你打算继续念书?”两个同样邋遢的女人,糟蹋着花样少年进贡的美食。
“硕博连读太恐怖了,搁中国就叫东方不败。”子汐摇摇头。“不过我会继续帮助教授跟进这些案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更深入。”
“恩?”筱宝宝疑惑地扬起眉毛。
“二宝,”她半咬着叉子,柔嫩的樱色粉唇贴在银质叉面上显得分外诱人。“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贫困的人,可我们只是知道而已,我知道我想帮助他们,可我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处境。”
“SO?”真是个祸害!筱宝宝感叹。
“我向世界志愿者协会做了入会申请,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成为他们的会员,然后作为社会观察家和心理咨询师进入到需要我的地区。”
“例如。”疯狂的祸害。
“例如战后的伊拉克、地震后的伊朗、疫情严重印度、冲突不断的加沙,或者非洲。”
筱宝宝放下盘子。“子汐,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我,以及我身边的人,我们都努力活着,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而你,似乎老是在想办法怎么折腾自己。”
“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子汐舔干净叉子沾上的沙拉酱。“什么样的工作都得有人做不是嘛,二宝,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实际上我们每天都在面临不同的选择,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选择今天穿什么衣服。你从你的领域里找到自己的价值,而我也需要告诉我自己生存的价值。”
“我不懂。”筱宝宝耸肩。
“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懂,可是我努力想让自己有价值。二宝,对很多人来说,活着的理由太卑微了。”
“活着非要找到理由吗?为了活着而活着,在我看来本身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筱宝宝一脸认真地看着子汐。和子汐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子汐从哪里来,不知道她的过往,她的一切……
“Anyway,人生的问题太过深奥,很多哲学家就是这样疯掉的,我们何不想想今天下午可以做些什么?”子汐笑着制止了有点沉重的话题。
“约了人来开桌,你要不要也凑一脚?”没有工作时的消遣。
“国粹哦,我很久没玩了。”麻将引人入胜,子汐尽量不让自己太过沉迷某件事情。“不过下午我要去采购一些东西。”
“Well,我借苦力给你。”筱宝宝努努下巴,不远处的少年正在盘腿坐在偌大电视机前的地毯上和游戏全力奋战。
亚瑟吃惊地看着不停往购物车上扔东西的子汐。女人天生爱购物这个他能理解,可是他还真没见过逛超市像抢劫一样的女人。
“你吃得了这么多?”
子汐转身瞪着购物车,贝牙恼怒地咬着左手食指的指甲,然后极轻地摇了摇头。
真可爱啊!亚瑟陶醉地暗叹。
“吃不了再扔吧,我不喜欢冰箱空荡荡的。”实际上她选购的这些东西没几样是她自己爱吃的,大多都是楚尔睿喜欢的口味。
“我都给你做苦力了,就再行行好帮你一起吃好了。”亚瑟咧嘴笑。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欢腾的少年,子汐突然觉得四周都阳光灿烂了起来。“真可爱啊。”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亚瑟的脸颊。
女人行完凶立刻转身重新开始洗劫,留下满脸黑线的少年不争气地脸红。
堂堂女人堆里滚大的花花公子居然会因为女人一个爱抚小宠物的动作而红了脸,说出去真怕把爷爷的假牙笑飞了!亚瑟忙搓了搓脸,推着购物车跟了上去。
“我觉得自己是伪善的卫道士。”坐上Q7的副驾驶座,子汐扣好安全带,突然转头对亚瑟说。
“怎么说?”
“你看吧,我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高,我去做志愿者,去帮助第三世界的人,我认为‘Earth First’,可是回到自己的世界,我连最基本的都没做,看看这大家伙,”她拍拍座位。“大气就是被无数个我污染的。”
“有钱人们污染地球,然后让穷人和后代承担后果,我以为你知道。”亚瑟笑着耸耸肩,发动车子。
子汐一脸惊讶地看着亚瑟。
“亚瑟!我们去买自行车吧!”绝对的心血来潮。
“好啊,不过我们必须先把这些东西运回家。”也许连亚瑟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笑和纵容就像宠溺女儿的“万能老爸”。
子汐突然抿嘴微笑了起来。明明比她还小三岁,可是相处几天下来却一直觉得自己在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原以为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啊,可是却处处窝心地让人想揍他。
子汐是思想的侏儒,可是只要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一件事情,她就是个百分百的行动巨人。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打累了麻将的筱宝宝伸着懒腰出来透透气,赫然看到亚瑟两人蹲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地研究着自行车。“你们俩在干嘛?”
“我们在想在哪里装个把手栓楚小子。”子汐头也不回地答道。亚瑟说得很对,不能把楚小子栓在车头。
“今天我牵它,咱们先去骑几圈吧。”将子汐的跃跃欲试看在眼里,亚瑟不失时机地建议。
筱宝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两辆自行车早迫不及待地窜走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中高手,哪里还要我的帮忙啊。” 她一边嘀咕一边转身,决定继续回牌桌奋斗。
子汐爱上了自行车这项运动,闲来无事时她会叫上亚瑟,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沿着绿意盎然的小道一直向前。她总觉得,如果她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定能去到一个装满幸福的奇幻城堡,而立志要做懒骨头的筱宝宝偶尔会被扛出麻将室,与阳光来一场“痛苦”的约会。
圣罗兰说,女人最美的装饰是心爱男人的臂弯。可是子汐却并不这么认为,至少照片里的她不是在心爱男人的臂弯里,可照片里的自己却是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自己,她觉得那样的自己很美,从未有过的美。
照片里她挽着亚瑟强壮的手臂,身边是正在恶作剧的米老鼠,亚瑟笑得恨灿烂,而她也没心没肺地肆意大笑着。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去迪士尼玩,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像孩子一样尖叫,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像孩子一样抓着米老鼠玩闹。
照片只有一张,是用立可拍照的,颜色有些焦黄,色调并不明媚。可这张照片却被亚瑟很宝贝地收了去,连子汐自己也没怎么看到。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子汐躺在公园的草坪上,身边是这段时间几乎和她形影不离的亚瑟。曾经闭上眼睛要面对的是幽暗无边的世界,可此刻阳光照在紧闭的眼皮上,眼前的色彩却是热烘烘的暖色。
“汐。”亚瑟轻轻呼唤,中文发音带着他特有的怪怪音调。
子汐皮皮地佯装熟睡。
亚瑟着迷地凝视着子汐精致的脸蛋。这个小妖精,凭什么能在自己十五岁那年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然后让他着魔似的恋恋不忘了五年之久?如今再见面,为何他迷惘的情绪更加汹涌澎湃?
等了许久只听到亚瑟低缓的一声叹息,以及,轻轻印在唇上一触柔软。
他的力道很轻,像是唯恐惊扰了她;他的动作很温柔,如同膜拜捧在手心的至宝。仅仅是一下不算亲吻的轻触,竟让子汐毫无由来地湿润的眼眶。
紧闭的眼,热烘烘的暖色,间或浮动的光影。维持不变的姿势,子汐唇角换换跃上一丝勾痕,极浅极浅。
这段时间筱宝宝常常抱怨她诱拐了她可爱的小表弟,天知道自己怎么了,子汐也奇怪,她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阳光少年的陪伴。将近一个月,她日日和亚瑟黏在一起,几乎和连体婴没有分别。
喜欢吗?也许吧。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只知道,这个少年让她很快乐。
这是亚瑟第一次直面楚尔睿。大厅里不只坐着一个男人,他身后更是站了好几个西装领带保镖模样的人。刚进门的亚瑟和子汐皆是一阵惊讶,而亚瑟立刻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怎么来了?”隐在眼角的笑意缓缓地收敛直至不见,子汐镇定地问道。
“想来就来了。”楚尔睿浅笑着回答,犀利的目光扫射过境,满地伤兵,保镖模样的人有默契地退出了屋子。
洗完澡,楚尔睿全身唯一的遮蔽物只有腰间一条白色的毛巾,打开衣橱后他没找到自己任何一件衣物,目光掠过梳妆台,发现上面他的东西全数不见。
“我的东西呢?”他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不在意地用毛巾擦拭着仍滴水的短发。
“扔了。”尽管对他笑容底下的深意很是恼怒,但子汐还是面无表情地收拾床铺。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是什么,也没有去细究,但就是不畅快。
“吃醋?”不管她有没有铺好,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没什么醋好吃的。”无所谓的语气。天知道她在乎地要死。
“你也知道没什么好吃的。”他轻哼。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但对他的漫不经心,子汐还是全身一僵。
“傻瓜。”笑声逐渐逼近,下一秒她已经被扯进温热的怀抱。
好吧,她承认这样温暖的拥抱是她的软肋,原本闹腾的情绪在他刻意的安抚下渐渐平息。可他还是没有给予任何解释,只是一味地粉饰太平,或许他根本就知道她离不开他。
是离不开还是不想离开?
子汐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容易投降的人,而打败她的武器仅仅是一个拥抱,一个男人印在她额际的轻吻。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容易满足,变得那么容易感动的呢?
总之,丢盔弃甲了。
她很想质问他,为何能这样云淡风轻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很想揪着他的衣襟,歇斯底里地捶打他,可是……
躺在楚尔睿身下,光裸的身躯毫无阻碍地紧贴在一起,她用最原始的悸动感受着他的存在。算是一种投资,她擅长用身体赢得想要的,尤其擅长用身体留住这个男人。有些讽刺,可她只会这种方式。
身体传来的是他制造的阵阵酥麻,她像孩子一样抱紧他的肩膀,死死地缠着他包裹住他。那一刻她在想,这个男人如果就这样死在她怀里,或者是她就这么死掉,该多好。
她突然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他们曾经失去过的孩子。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楚家的继承人从来不怕没人替他生孩子,再多的孩子楚家都养得起,再多的私生子楚家都不怕,但最重要的是,这几年他们不曾避过孕……
当一切火热过去,子汐依偎在楚尔睿怀里,纤纤玉指不时地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遇见哲了。”她说。
“是吗?”他的反应不冷不热。
“听说你们很久没见面了。”
“嗯。”
“睿。”
“嗯?”
“听说你要订婚了。”
充满力量的年轻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冷漠地应了一声。
“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真正离开你了?”心里对答案很是期待。子汐知道,她希望答案是肯定的,那样她也许可以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了,可是她又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都不会变。”
察觉到自己几乎是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子汐苦涩地自嘲一笑。
蓝子汐,你疯了吗?竟会为了这样不负责任的答案感动得想哭!可,这也是他能给的最重的承诺了不是吗?
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
她习惯这个男人霸道地、不负责任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境已然苍老,她害怕改变,害怕一切归零,害怕重新出发,甚至她在害怕,如果他离开她,她也许就真的会孤孤单单一个人到老。
而她最害怕的,恰巧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啊!
也许楚尔睿将来会遇见他爱的人,他还年轻,他才二十三岁,这个数字对于男人来说实在太年轻了。也许将来他们会在拥有各自幸福的天涯海角中老去,可是她却已经疲惫地不想再去尝试了。
她是爱楚尔睿的,她知道,但同时她也明白,那样的爱里同样有着同等深刻的恨,如果哪天不恨了,那她一定也是决定不再去爱了。
楚尔睿是她现在感情的唯一,而她不想改变现状。
她好累,她觉得自己病离支骨、支离破碎,她懒惰地害怕再次开始爱的征途,也许她也早已失去了那样的资格。
抱紧了楚尔睿的腰身,她急于汲取她身上恼人的温暖。
低沉沙哑的声音隐含着淡淡的笑意。“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