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风从我们面前掠过,吹起我们的头发,李钲忍不住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刚才的,是人吧?”

谢知润点头:“就是他,害羞了点儿,他不爱见生人的,我进去和他说说。”

“我的妈呀。”我承认我被眼前的生物雷到了,该生物不属于有生以来见识过的任何一类品种:“闺中少女?芳龄几何?”

“别这么损,他很干净。其实我之前说性情孤僻,实在委屈了他,怎么说呢,他会是你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一种人,也是心底里最想做的一种人,太想做了,直到你深入骨髓,到头来却完全陌生。他子承父业,从小住进深山,见过的人还没自己的手指头多,难免不合时宜,不过治你母亲那种病很有一套,待会儿见到他,如果实在不喜欢,就不看不说,别说过激的话,他经不起这个。”

“怎么跟我是大野狼似的,不喜欢,当然不至于去伤害。”

“是,我知道。”谢知润说着,迈步上前,望着我的眼神几乎和阳光一样温暖,连带着阴冷的山风也变得和煦:“等我,很快。”

想说谢谢,又想到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于是对他一笑,连点头也省了。

其实未来,还是满含期待的不是吗?一响贪欢,不问窗外是阴是晴,是吉时凶。享受这玩意儿谁不懂得?给自己松绑,何乐不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与祝福,我会尽快取得胜利滴,耶耶耶~

第27章

进去不多会儿,谢知润背着手出来,微微低首,有些踌躇的样子。

“他不愿意,咱们也不便勉强。”最看不来别人为难,我笑了笑,上前几步替他解围:“也是没缘,今后帮我留意其他大夫好啦。”

李钲在我身后阴郁地:“这个任务交给我。”

讨厌,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要插嘴!

“尚有回旋余地,只是要伯母亲自上山,他才肯看。”谢知润抬头看着我,叹道。

似乎不大可能,母亲连家门也不肯迈出一步,外头有老虎吃人一般,且不是我不信谢知润,任何人目睹这位薛“神医”的芳容,身上都有些毛毛的吧?何况费尽周折做那高难度的事儿:“嗳,就不肯悄移莲步,让世间尘埃沾上他绝代风华?”

“喂…”谢知润哭笑不得,俏脸皱了又皱。

我耸肩,口不择言也不是随时都有心情的,面对这样两个男人,一新一旧,都知根知底得很,自然身心都放得开。

“既然神医无意医治——”李钲看样子习惯于我的语言风格,很自然地做着总结,可惜,谢知润今儿夺他老婆,志在必得根本不给他任何插足的机会,这孩子他不跟李钲斗,转而问我:“为今之计,只好在这山上住上一阵,软磨硬泡,薛神医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招,我从小使到大,十足把握。”

这次我没有迟钝,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有神助:“那么,就住一阵。”

仿佛听见奸情拉开序幕的声音,散发诱人气息,心里的小爪子不停地挠啊挠,这只小爪子,真是恨死人也爱死人了。

“你可以回去啦。”像被什么力量驱使,我猛地回身,定定地看着李钲。

他闭口,无言,曾经傲气十足的小脸残破着。

装可怜也没有用,狠了狠心,我冷笑:“你若是留下,我亦不反对,不过该做的事,一件不落仍然会做,多一个观众更添意趣。”

这下木雕泥塑了,他完全愣住。

当日你拒绝身怀六甲的我有多绝情,今日血仇雪恨,我便有多酣畅淋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别人占用是什么感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人夺去又是什么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得益彰嘛。

正午的阳光让人微昏,毫无遮挡地覆在身上,甩之不掉,更加沉昏。一次次品位胜利的快感那般令人得意忘形,我趁胜追击,好不利索:“你该知道怎么做,对别人怎么说罢?别让我再重复那四个字,我不是孩子,有手有脚有自由,若有这份力气,将来小毓成人,留着教育她吧。”

“…你重复。”紧绷的腮帮子微鼓,像在咬牙,又像在赌气——你说啊,你说我就敢听。

说就说,怕你不成,我一字一顿,声音尽量压得底,留给他最后一丝尊严:“你管不着,李钲,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他掉头便走,快到我和一脸奸笑的谢知润同时一愣。

很快,视线中只剩一个模糊背影,再一眨眼,宛如星点的背影也彻底消失,我不是铁石心肠,所以多少有点儿担忧:“山路不好走哇,上山容易山下难哇,情绪再一波动,别出什么事哇。”

“岂止波动,简直震动。”谢大官人也不是个积口德的。

我们相视而笑,标准的奸夫淫妇式。

总觉得这样猝然离开,不是李钲的一贯风格,可背后蕴藏什么阴谋,也不大可能,此人感情处理得不敢恭维,但这点儿基本道德是有的,那么,他这么匆匆而去,作什么怪去了?想不通。

山上本来极静,好事者离去,唯有更静,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跳。

结束一段生活,开始一段生活,结束无望,给自己希望,浑身如同打了鸡血,越是看起来平静,越是极力掩饰心底里的亢奋,隐隐预感到即将有改变乏味生活的事发生,这种感觉本身已是一种满足。

出墙有益健康,红杏万岁!

“去了心头大患,这下放开手脚,不必拘束。”谢知润伸个大懒腰,鼓励的眼神:“有权快乐,不是吗?”

“嗳,那是。”

“走,看咱们的薛大神医去。”他上前一步,牵我的手。

掌心忽然多出一股温热,这感觉陌生而怪异,自知之明素来不缺,我觉得我还是没有准备好…丢人啊,老大不小的了,心还是青涩少女,渴望又是那样恐惧,明明是两个人在一起,却像永远和自己搏斗。

谢知润看一眼我僵直的胳膊,微微一笑松了手:“怪我浮躁,你这样的女人,应该体会全方位的爱。”

“全方位?”

“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换言之,从清纯暧昧,到热火朝天,当中漫长的过程,不能省。”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淀了似的:“你这样的女人,让我觉得不做这些,都无法宽恕自己…”

我这样的女人?老女人的身子黄毛丫头的心?抱定出墙宗旨却连拉个手儿都心里起疙瘩,只顾着拖泥带水前后矛盾的畏缩老妇女?为什么,我总是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

眼前不是不开阔,侧首眺望,远处悬崖棱角毕现,崖下山谷滚滚白雾,无烟如梦随风涣散,风无休雾无止,相生相克相依相随。看得久了,人也变得轻飘飘,似乎连执念也是不该生的。

这时,谢知润轻声:“不赌气了?”

嗯?他知道?是,不会不知道,或者说他是任何一种人,但绝不是傻瓜。

“没什么可赌的,赌来赌去,输掉的是自己的珍贵时光。”苦笑,抱臂于胸,好给自己些许温暖:“说到底,和自己刨坑自己跳一样,没人在意我的气,只有自个儿消化那些无用气体,消化不掉,便是活该。”

“还有我,和你一起消化。有没有想过,身边多一个人,至少在消化不掉郁结而死时,有个目击者。有人看,比默默死去好,我一直这么想。”

说得这样无奈,很少动情都差点儿为之流泪。沉思一番,我勉力摇头:“我恐怕不是你的目击者。”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道:“给彼此一个机会,不是难事。”

本就不是难事,战胜自己耳,而战胜自己,只要爱自己就足够了。一旦胜出,终身受益。

多好,一切交给他,我只要努力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失恋了,悲痛之下只好更新了%%

第28章

山中小住,自然要征求主人家的同意,由此,我有幸再次目睹薛神医“芳容”。

“比下去了。”暗中戳一下谢知润,相信他很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不服气:“真的吗?我一直觉得比他高大比他帅。”

“人家是气质压倒一切。”

发誓我没说假话,薛神医的气质真是…咳咳。纵观我身边的男人,李钲阳刚,谢知润潇洒,我爹年轻时也是英俊公子一枚,只是现在残了,不过这倒直接影响了我的审美品位,总觉得比他高出一头的才算美男,而这薛神医,真真把这些人都比了下去,相貌是其次,气质空灵不染尘埃,纯粹无瑕,波斯水晶也没有的天然之美。放到大街上,怕是要引起围观的吧?

这世界太缺少美丽,一旦有幸目睹,简直愿意为其做任何事。

“她真的要住下来?”薛神医远远站着,眨巴小鹿似的眼睛,巴巴儿瞅着谢知润:“多久?”

谢知润掐指一算,摇头:“说不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美人儿坐在竹椅上,不说话了。

“她不会给你找麻烦,我呢,更不会,放心。”谢知润嬉皮笑脸地:“帮帮忙嘛,山底下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最终好说歹说,这家伙勉强同意,一副被人强迫心灵受到创伤的样子。

趁这当口我环视这间小而整洁的屋子,发现屋内很多摆设都是竹子做的,茶杯茶壶,桌椅板凳,隔着卧室的湘妃竹帘,有些还透着青,竹香淡淡,未曾退去,打磨精良得不像生硬粗糙的竹子,不禁问道:“这些都是哪儿买的?”

薛神医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搭腔。

我展示善意笑容:“我是说,都很独具匠心,也想买一套放在家中欣赏。”

又是不搭理,这次眼皮也没抬,直接恍若无睹,仿佛我是一株野草。

被美男鄙视,很受伤…

谢知润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他自己做的,你只怕买不到。”又在我耳边轻声:“走吧,他一向这样,不想说话便不说,不想敷衍便不会多出一个表情,习惯就好。”

天哪,如果这样与世隔绝能够杜绝外界伤害,那我宁愿我的孩子被伤得遍体鳞伤,羡慕他的纯真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不寒而栗啊不寒而栗。

我们的临时居所比想象中朗阔,必需之物一应俱全,当然也是竹子的,难得的是看起来一直没有外人居住的屋子居然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外室的桌上一只冰纹瓷瓶里插着最鲜的山花,粉嫩如藕,满室怡人。这样的地方,住上一年也不厌烦,难怪薛神医能在这儿住半辈子,换别处非得疯了不可。

“原来这里还有用人,怎么没见人?”

“他那样的人,一个人住着都嫌多。”

我诧异:“都是他亲自打扫的?不可思议。”

谢知润施施然坐下,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除了医术,洗衣做饭布置房间便是他最大的爱好,怎么样,我的朋友很特别吧?”

嗬,忒特别。

想了想,我问:“他绣花吗?”

“扑——”谢知润一口茶喷全在地上,人笑得癫痫似的,一把拉我坐下,好半天才将笑散的零件捡起来拼成人形,一本正经地:“喝茶,别淘气!”

笑着混着,转眼黄昏,山中湿气浓重许多,和白日阳光照射的浮躁之气夹杂,罕有独特的气息。

推开木窗,我被震撼了。

不是每次都有运气,邂逅最美的瞬间,夕阳如血,天边蓝与红的交界清晰得匪夷所思,竟是形容不出的色彩,美就美在视野开阔,充实整个眸子,印到心里,再难忘怀。什么都渐渐化了,溶入静静悬着的一丸落日中,眼见它沉沦,再沉沦,无限风光尽收敛,温柔吞噬,晕染出的宁静格外永恒,一草一木亦受点化,眉目含情起来,微风撩动脉脉无言,不泣不诉,浅浅心事。天地无声,唯有残阳褪尽后的峥嵘群山,顶上高峰孤独耸立,如墨如黛。

眨眼即逝,好在推了一下窗…

“山里的夜色极美,想出去吗?”谢知润在我身后轻声道。

“想,不过先填饱肚子。”

他憨笑:“一边陶醉造化美景,一边琢磨人间烟火,可真不亏待自己。”

“当然,我对自己一向宠爱。”

山里什么最可口?自然是野味了。

趁着暮色未尽,借薛神医的小弓小箭射了只肥野兔,拎着长耳朵去篝火旁,被谢知润竖指赞道:“帅!”

“你呢?什么都不会。”我在迅速膨胀。

他神秘地在身后摸着什么,一扬手,一把花里胡哨的东西扑面而来,带着股沁香,花瓣飞起又飘落,有的落在肩上,带着俏皮。我展颜一笑,唔,还是有用的,让人过一把天女散花的瘾,越发地飘飘然。

坐在微微刺人的青草上,吃着腥膻,吹着清风,不食而足,更别说品一口野樱桃酿的酒了,薛神医比我们都会享受生活。

“这酒,喝不腻的,也不醉人。”带杯子出来太繁琐,索性对着瓶口喝,若是平时你一口我一口的同使一个东西必然别扭,但此时丝毫不觉不妥。

他从我手中接过见了底的小瓶儿,一口饮尽:“是你酒量大,只是自己没发觉,这酒寻常人喝,几口便头晕。”

哦?那么带如此烈酒出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男人啊,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不强迫你啦,尊重你的意愿啦,会很轻的啦,不会伤害你啦,都是谎话,骗那些自以为精明实则输到底的女人。呃,包括我。

吃饱喝足,真想伸个懒腰,美美睡一觉。

“躺下吧,别打哈欠了。”谢知润平躺在泛着涩味的草上,以肘做枕,自己倒冲天连打两个巨大哈欠。

眼皮打架,实在打熬不住,躺下反而不那么疲累,我缓缓把自己放平,像打开一卷陈旧的铺盖。

今夜有月无星,乳白色月光为山峦披上轻纱,月下看山景,和灯下看美人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万籁俱静,不似人间,即便白昼永不到来,也并不是件很遗憾的事。

“饱暖思□。”良久,我身侧睡着的人开腔了。

千古真理,不容置疑,所以我只能说:“…没错。”

话音刚落,一股浓浓青草涩香钻进鼻腔,充满了突如其来的侵略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更新是不是需要奖励哇?长评啊长评,好久没收到鸟~~~~~凌空翻滚

第29章

以静制动是最明智的办法,我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某种生物翻身坐起,笼罩上来。

饱暖思□,饮食男女,吃饱了整点儿俗乐,人活一辈子,终究逃不出这圈子,循环往复,无休止地兜转,乐此不疲。

“突然想起,山下有个潭,趁着月色好,应该很动人。”生物没笼罩我一会儿,竟坐起来,指着远处;“就在那儿,从那儿望下去,波光一串串,珍珠帘子也似。”

我,我太□了,太猥琐太阴暗…我,我还是石化吧。

他回过头来,咦了一声:“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红了吗?老娘我还是太嫩啊:“呃,你刚才说,饱暖思啥来着,真煞风景。”

“偶有所感而已。”

真吓人,您还是别感了,我站起来,拍怕身上的土和草屑,活动白天因为山上酸痛的筋骨,一面向他指的方向走去,俯瞰之下,差点儿惊呼,太美了。

黑色的,诱惑的,神秘的光华隐遁的,天亮时也许清澈见底,夜色中却如风姿绰约的黑衣少妇,不动声色尽显尊贵。世上美景,果然活到老才欣赏得尽,天地灵秀,也不知还有多少无缘得见。

谢知润缓缓走上前来,低低的声音:“告诉我,这一夜,是你今生最难忘的。”

很遗憾,今生最难忘的一夜,给了李钲,十年前冷漠倨傲的李钲,眉间英气勃勃,脸上却带着淡淡厌倦的少年将军。恨归恨,不能不承认,那时的我爱他那身皮囊,并为此深深着迷,不可自拔。爱过一个人,心中会有印记,怎么也抹不去。我以为我已淡忘,提起最难忘的一夜,发现自己的记性实在有些可怕,难道只有硫磺才能洗净吗?

走神了,真不应该,我忙微笑:“为什么是这一夜,难道以后,不会有比这更难忘的?你不够努力呀。”

他作醍醐灌顶状:“有道理,我该反省。”

山顶风大,夜色渐深,我们的衣衫已经猎猎作响,头发几乎把脸颊遮住。虽然再待一会儿也无妨,不过既然天公不作美,见好就收罢。

刚提出要走,鼻子就响应,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喷嚏冲鼻而出,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谢知润脱下外衣,给我披上,一手揽过我,温暖顿时令微微冻僵的身子复活,被他揽着的一侧肩膀似乎有些温暖过头,火热起来。不适应,即使我想努力适应,与他人的身体接触,还是免不了浑身别扭,轻轻推开他的臂弯:“这样走山路不方便。”

“再拒绝我,我可要伤心了。”他的手臂从我肩上滑下。

沉默地踏上坚硬的小石块,戳得脚面又痒又痛,低声道:“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信心是我给你的,都说聪明的女人不相信男人的恭维,通常十有九伪,不过该信的时候还是要信,这也是聪明。”

“尤其是你?”

他含笑点头:“娘娘英明。”

我到底在抗拒什么呢?值得思考的问题,谢知润哪儿不好?哪哪儿都好,除了太花,可苍天啊,谁在乎他专一与否?他无聊我寂寞,各取所需互不冲突,有什么不好哇?

难得有情郎,我知道难得有情郎,活了二十多年我都不曾有幸一睹传说中的有情郎,今后还凭什么相信真爱存在?这种生物也许已经灭绝,灰飞烟灭。不求真爱,那么我又为何施展不开腿脚?简直绑架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幸福啊。

“路真难走。”我停下,揉着膝盖。

“白天累了,晚上不该邀你出来。”谢知润笑着指了指他宽厚的背:“是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

奸计得逞,奸情还会远吗?我真是天纵英才。

小风吹着,小月亮照着,随着他的步伐起落,耳边规律的是他的一呼一吸,罕有与人距离如此之近,依旧是不适应,可正在努力改变。有改变就有希望,我的死水无澜的人生,今晚便要精彩绝伦!

越想越欢喜,脸不由得贴在舒适的衣料上,闭上眼睛,陶醉于山风阵阵,更深露重。

这一陶醉,便睡着了…

我恨我自己,恨不能抽打我自己,直到天光大亮,坐在床上发现自己仍旧穿着昨天的衣裳,连头发也丝毫不乱时,简直不知是笑还是哭——睡得太熟,连身都没翻。就这么过去了?我的本该由暧昧到激情,由激情到回味的一夜,居然被自己睡过去了。

千载难逢的身心皆顺的好机会,换个时候,说不定又别扭起来,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却没有和对的人做对的事,只因一时犯困,放任麻痹,成了千古遗恨。为什么,就这么不争气?!

双拳紧握,若不是谢知润进来,真有可能痛揍自己一顿。

“睡得怎样。”他显然梳洗已毕,山里阴凉,青色长衫外边披了件月白袍子,越发显得高挺俊俏,整个人神清气爽,潇洒得不似人类。

欲哭无泪:“昨天的酒,确实很厉害…你在外边睡了一夜?”

“唤你不醒,只好在客厅将就一下。”

这傻瓜,我睡着,你可以唤醒我呀,唤不醒,你可以…那啥啊,总比这样很傻很天真地挺尸到天亮好吧。情场老手就这水平?最没有觉悟的李钲也比他具有攻击性,所谓全方位的爱情真让人哑巴吃黄连,说来说去,这孩子咋这样不开窍呢?我失落。

鲜菌做的蒸饺很好吃,却弥补不了心中的伤痕,面无表情地吞咽着。

“今天错过了,明天,咱们起早去山顶看日出,你觉得如何?”这声音现在响起,堪称悦耳。

例行公事地矜持一下,我淡然一笑:“挺好。”口中的山菌顿时鲜美许多。

老天终于厚待我一次,呵,我就说嘛,风雨之后一定会有彩虹,今天过去,还有明天,只要我的腿还在,总有一天到达幸福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俺真的好勤奋呀,自己都感动死鸟~~长评呀长评,昨晚梦见了你~

第30章

仿佛心有灵犀,预料明天的日出必然不会平淡,好东西留到最后享用,我们今天反倒不那么亲密,像是有意积蓄能量似的。

白天,他去谢神医那儿闲聊,顺便鼓动他下山为我母亲医治,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我才懒得关心,打来泉水洗个通透无比的温水澡,修修指甲,梳梳头发,带上山的一包衣服中挑选最中意的,明天穿,又梳了几式头发,选出最出彩的,最后挑首饰,不在华贵,点睛便好,这一通穷思竭虑,绞尽脑汁,傍晚何时悄然降临都不曾留意。

谢知润进来时我正在比较香包,茉莉香和玫瑰,前者清雅后者浓郁,前者乃我所喜,后者仿佛为男人所喜,一时间很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