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几个奶嬷嬷也不敢当场反驳。只好等太后来看孙女儿时,挑拣着说辞请太后出马,毕竟,皇后身份高贵,就算是亲女,也没有主子喂奶的道理!

乌雅氏太后听了,当即问衲敏。衲敏笑了,“皇额娘严重了,媳妇对果亲王管理的内务府怎么会信不过呢!只是,您也看见了,这孩子多粘我!再说,”磕巴磕巴眼睛,挤出半滴泪来,“媳妇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姑娘。恨不得时时刻刻能看到她,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着。亲自喂养,也不过是希望观音娘娘看在我心诚的份上,保佑这个孩子,平安长大!…”说着,故意哽哽咽咽,语不成声。

乌雅氏太后听了,也勾起自己对女儿的思念来,想着反正是个公主,就算跟生母亲近,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当即红着眼睛发话:“好孩子,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呢!放心,一切,有额娘呢!”对着下头众人吩咐:“当娘的疼爱女儿,乃是天经地义,天伦之理。都给哀家好好伺候,少操些没用的心!要叫哀家听见有人嚼半句舌根,看不割了他舌头!”

有了太后明确支持,衲敏更是加,干脆,日日都抱着小公主。亲自哺乳,加上金巧儿帮着调理,过了满月,完颜氏来看她,打趣:“啧啧,到底是皇后,恢复的可真快!看看,这皮肤,都泛光了!”

衲敏笑着把公主放到摇篮里,叫完颜氏坐下,问:“你怎么来了?满月酒还没喝够?”

完颜氏咯咯娇笑,“你们家酒席,吃着难受。哦,对了,给你提个醒,察尔汗多尔济要来了。”

“谁?”

“察尔汗多尔济,就是上次上表,要娶郭络罗氏的那个。”

“他来就来吧,难不成,还叫我这个当皇后的去迎接?”

完颜氏甩着帕子扇风,“你可真是与世无争啊!朝堂可是连着后宫呢!也多亏是雍正,后宫肃穆,要换他儿子,不是跟孝贤皇后一样被气死,就是跟那拉继后一样给逼死!算了,看在咱俩是老乡,又是合伙人的份儿上,我可给你提个醒:这个察尔汗,可不是什么软茬儿!我听去蒙古送货的钱掌柜说,他这回来啊,又是来求亲的!”

求亲风波暗暗生

“求亲?求谁呀?”衲敏奇怪了,这八福晋郭络罗氏不是早就跟廉亲王和好,都怀孕好几个月了,如今,风闻,这廉亲王为了能一举得男,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竟然连雍正派的差事都给辞了,安心在家做“孕夫”。雍正一气之下,夺了他“和硕”封号,摘了他顶子上两颗东珠,革了他顶戴花翎。这察尔汗多尔济,该不会以为廉亲王要倒霉,又要来当人家儿子的便宜爹爹吧?

完颜氏呵呵哂笑,“他还能求谁?不是公主,就是格格,反正,都是你身边的女儿!”

完颜氏能通过民间渠道得到消息,雍正自然也能通过官方渠道获得情报。十三坐在雍正下首,不安地问:“四哥,这个察尔汗多尔济不是已经在本部族定了个正妻吗?怎么又没了,又要来朝廷求亲。难道,他真是个克妻的命?”这样一来,指了谁家的格格,都是得罪人啊!谁愿意把好好的姑娘嫁给个克死五个未婚妻的人啊?

雍正冷哼,“这都谁传出来的!分明是不安好心,破坏蒙古和朝廷和睦。”

十四坐在十三身边冷嘲热讽,“谁传出来的都一样,反正这事儿是真的!前几年我到蒙古打仗,还只听说他克死了仨老婆。这才几年啊?可就成了五个了?这么着想,去年他求八嫂,不会是因为八嫂命硬,生来就没了爹娘吧?嗬,有意思!这蒙古人,怎么跟汉人一样迷信起来?”

十六庄亲王坐在十四对面,“无论如何,他亲自上京来求,咱们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可是,圣祖孝期未过,又不能大选,想给他指个满洲大姓的清贵女子都不成。”

“对呀,圣祖孝期未过,宗室女也不能现在就出嫁。要是先指了婚,到时候未过门就先死了,那察尔汗这克妻的名头,可就坐实喽!”十四唯恐天下不乱。

十三皱眉,“这事恐怕已经在大臣亲贵中传开了。不能随便指婚,指了肯定是得罪人。如今,朝堂虽说没什么大乱,可潜在危险不少,绝不能因小失大。可如果不指婚,又要凉了蒙古的心,这可如何是好?”

十六想了想,“横竖那察尔汗还要两个月才来,到时候,恰巧是小公主的百日。不如,咱们就用‘拖’字诀,好好拖他一拖,就说是,公主百日,皇上忙着庆祝,不谈婚事?”

十四“呸”的一口吐过去,“你也不能挑个好理由,一个公主,又不是太子,你以为察尔汗是傻子?”

“公主”没法当成理由,可是,公主之母,未必不能想出法子。雍正坐在上座,听几个弟弟商量,突然就想起来,皇后在处理八福晋和离事件中,表现出了极强的协调能力,其手腕温和而有力,不费力,不流血,就使得朝廷相关力量得以重新组合,前朝得以暂时平衡。察尔汗求亲,此事,也事关宗亲室女,满洲贵女,若能由皇后出面,说不定,就不用满朝大臣花费时间,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上了。

想到这里,雍正站起来,“这事就暂时这样吧,你们先去忙大事要紧。”叫弟弟们跪安,自己去平湖秋月找皇后。

衲敏正坐在镂花窗前喂小公主,窗上挂着纱帘,透过纱帘往外看,就是福海景观。看着小公主吃的满头汗,衲敏拿过来棉布帕子轻轻擦拭。也许是打扰了小家伙进食,惹得她很是不满,挥舞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衲敏兴起,捏捏她小鼻子,“你呀!又没人跟你争!”

话音未落,就听雍正在门外问:“争什么呀?”

衲敏急忙拉着衣襟去挡公主脑袋和她吃饭的“饭碗”。哪知雍正话音未落,人已经迈步进来。碧荷连忙借着请安的机会,几步跨到门边,拉下门帘,挡住高无庸等人视线。

至于雍正,他则是一进来,就愣了。到底是当皇帝的人,马上回神转身,背对皇后,咳嗽一声,说:“原来朕的大公主在吃饭啊!那朕,等会儿再来。”说着,拔腿出门。

衲敏也羞红了脸,一只手挪开公主的头,一只手扣扣子,还抽空瞪了碧荷一眼。碧荷满腹委屈:王五全你个混蛋,万岁爷来了都不通报!早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过了一刻,雍正再进来时,满屋里,就剩下一股淡淡的奶味儿。雍正抱抱闺女,看着睡着了,就交给奶嬷嬷放到里间,伺候的人也极有眼色地退出去。

屋里就剩下雍正和衲敏,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雍正打破僵局,“呃,那个,皇后,你亲自喂大公主吗?”

衲敏点头,“是。”顿了顿,“皇上不要怪奶嬷嬷们,是臣妾自作主张,听说,民间有句话,叫亲娘的奶养人,孩子能活得健壮。所以,…,皇上,您不要责怪内务府,他们选派的人都很好,很忠心。只是,臣妾想跟公主在一起,请皇上不要怪罪!”都是你不好,闲着没事来干嘛!害的我闺女都没吃饱!

雍正见皇后说的可怜,加上刚才那一幕确实令他震惊而倍感温馨,内心,其实也不愿意责怪皇后。叹口气,“皇后,其实你也知道,祖宗有祖宗的规矩。罢了,反正,是个公主,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吧!”

衲敏听了,马上作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当即给雍正飘飘下拜,“臣妾多谢皇上!”

雍正扶起衲敏,“皇后言重了。坐吧,朕今天,是有事来找你!”说着,把察尔汗多尔济的事说了。

衲敏心里暗骂:就知道你来没好事儿!当初年氏刚出月子,你就叫她侍寝,结果怎么样?流产了!听太医说,往后再也不能生了!人家贵妃还不到三十岁呀!我这公主才四十来天,你就叫我参加工作,就不怕我坐下什么病根儿?就连资本家,还给三个月产假呢!果然是封建社会,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心里想什么,嘴上偏不能说出来,捏着帕子想了想,笑了,“这个察尔汗多尔济,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既然能知道八弟妹跟廉亲王闹别扭,自然也更加知道圣祖孝期未过,未有大选秀女。挑这个时候来,只怕,心里头,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只等到了京城,打听清楚,就去提亲呢!”

雍正一听,有道理呀!这个察尔汗,出牌向来不按套路,莫非,真如皇后所说?如果是他自己挑中的,那人家就只能怪自己倒霉,埋怨察尔汗,怎么也算不到皇帝头上。如此一来,既不会得罪人,又能安抚蒙古,一切顺利解决。看来,有关察尔汗的来意,还得细细打听才是。想到这儿,问衲敏:“依皇后看,接下来,可要怎么做呢?”

衲敏笑了,“皇上早就有主意了,偏偏还为难我!我一个妇人,又不懂政事,能有什么主意呢?不过是等等看,等那察尔汗来后,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对症抓药罢了!难道,还叫我去问他喜欢哪家女孩子吗?”

一席话说的雍正也笑了,“你呀!都说朕说话刻薄,可有谁知道,你也不比朕差呢!”

衲敏打趣,“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说别人的话,叫别人无话可说;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吧!”

雍正听了,更是指着衲敏,捧腹大笑。

衲敏一面陪着雍正笑,一面在脑子里琢磨前两天,桃红跟着乌雅氏太后来看自己,偷偷递来的消息。齐妃和熹妃之间的争斗,开始初露端倪,有趣的是,齐妃的目标好像不是弘历,而是暗指小宝!笑话,我又不跟你们争,小宝不过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齐妃,你也居然看的上!还当对手一样重视!真是聪明没处使了!就算我不管,年妃能看着你欺负她儿子?

见皇后发呆,雍正止住笑,问:“皇后可是想起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衲敏一愣神,立刻明白过来,“哦,皇上恕罪。臣妾刚才在想别是事情。”

“哦?什么事,值得你发呆?说来听听。”

衲敏一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您也知道,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小宝的生日了。臣妾在想,在哪儿办抓周,是皇宫,还是园子里?臣妾这些日子,都忙着照顾公主,许久不管宫务。贵妃身体也不好,里外,都是齐妃和熹妃操持。也不知道,她们在宫里头,准备了什么,需不需要,再添些东西。大概因为这事琐碎,头绪多,所以,就跑神儿了。”

雍正听了,感慨,“怎么,小宝都周岁了?朕,怎么觉得,这一年,过的这么快呀!”

衲敏深有同感,“臣妾也是这么认为呢!总觉得,昨天,他还软手软脚的抱不起来,现在,都会叫额娘了呢!”

话刚说完,就听门外,童音响起,“额娘——我来了——”

往外一看,小宝居然自己摇摇晃晃,掀开门帘,抬起小短腿儿,往里就迈。奶嬷嬷在身后紧紧跟着,生怕小阿哥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跌掉她们的脑袋。

衲敏急忙起身,几步过去,抱起小宝一口亲下去,“哎哟,小宝哦!来看额娘了?”

小宝点头,奶声奶气地哼哼,“额娘,妹妹。”一面说,一面往四处瞅。看见雍正,理都不理,依然喊着“妹妹,找妹妹”。

衲敏笑着说:“妹妹睡觉觉了。宝乖,等会儿再见啊!”斜眼看雍正似乎不满意了,便放下小宝,哄他,“来,宝乖,看那是谁呀?那是阿玛,是宝宝和妹妹的阿玛。小宝,来,咱找阿玛玩,啊——”

小宝看看雍正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撇撇嘴,很不情愿地往前迈了几步,一个不小心,啪地一声,摔了个干脆。索性,头也不抬,趴在地上痛哭。

正学走的孩子,摔跤很正常,衲敏看多了,早没了当初那股心疼。因为要从小锻炼他的挫折意识,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仍然陪在小宝身边,哄他男子汉,大丈夫,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小宝还没动,雍正先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几步过来,一把抱起小宝,笨手笨脚地安抚。

小宝脸上挂着泪珠,鼻头随着喘气,吹起一个大泡泡,抽抽搭搭地看着雍正。衲敏哭笑不得,拿过帕子给小宝擦泪擦鼻涕,又劝雍正:“小宝刚学走路,跌倒很正常。臣妾已经在他衣服膝盖地方都缝上厚厚的棉垫了,不会摔疼的!以后,可别这样了,男孩子,从小要教导他独立自强,总不能一辈子靠祖宗、靠父母吧!”又问小宝,“是不是呀,小宝?”

小宝就着衲敏的帕子擤擤鼻涕,嗡嗡地回答:“是。”

衲敏一席话,将雍正满腹不满,以及生怕皇后有了亲生女儿就不疼儿子的怀疑打消下去。小宝一个字,则是彻底逗乐了雍正,“好,好儿子!咱们男子汉,就要从小就独立自强!要像你皇玛法一样,像你阿玛一样!”

小宝眨眨眼,“像阿玛!”

雍正听见小宝叫阿玛,更是高兴,破天荒地在平湖秋月呆到掌灯时分。最后,还是小公主一个劲儿哭,一个劲儿哭,哭完还哭,哭完接着哭,才把她那黑脸阿玛哭走。

衲敏安顿好一双儿女,叫庄大格格和怡四格格回去休息。自己坐在灯下,纳了一会儿虎头鞋鞋底,对着灯影吩咐:“叫敬事房总管来。”

抓周好似圣诞老

敬事房总管苏培盛抱着一摞本子进来给衲敏请安。衲敏赐坐,也不敢坐,就立在皇后座下听唤,心里琢磨:自从雍正爷登基,主子娘娘从来就没怎么关注过敬事房的事,连每次万岁爷招嫔妃侍寝,请她来盖凤印,都是直接叫代诏女官盖上,连看都懒得看。怎么今天反而要过问了,该不是,又要出什么事了吧?

衲敏大致看完,心里吃惊:原来,从去年年妃流产,到现在,雍正居然都没怎么到后宫去过。连着几个月,也就只有齐妃、熹妃、裕嫔等几个潜邸老人,轮流伺候。其中,又以齐妃居多。而年妃,唉,衲敏彻底疑惑了,她什么时候侍寝,似乎就是什么时候西北出大事。这个雍正,他喜欢的到底是年妃呢?还是年羹尧啊?真叫人摸不清楚!

对年妃的事,别说衲敏,恐怕连原来的乌喇那拉氏皇后也弄不明白,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历史上,弘瞻可是雍正十年出生的,说明雍正知道五十六岁,还能叫嫔妃怀孕,那么,为什么从雍正元年到雍正九年皇后薨逝,宫中就没有一个子嗣诞生呢?这跟乌喇那拉氏皇后,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真是迷啊!

衲敏本就懒,对这些皇帝侍寝之事,更是觉得恶心,懒得追究。合上本子,问了几句绿头牌的事。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贵妃身体不好,绿头牌时断时续。至于排序,呵呵,貌似齐妃在第一!

衲敏此时,只想吐。忍了忍,对苏培盛说:“本宫身体一直不好,自从添了小公主,更是没什么精神。太医也多次叮嘱,要本宫多多休息,注意保养。往后,要是皇上问起,还要苏总管多多担待。”说着,翠鸟捧过来一个荷包,塞给苏培盛。

苏培盛也奇怪了,别人都是恨不得把自己名字粘在皇上面前,怎么这主子娘娘反而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想到这儿,也不敢去接荷包,只得说:“给主子们做事,是奴才的本分!”

衲敏笑了,“本宫就是看你本分,才赏你的!只管接着就是。往后,要好好伺候主子,明白吗?”

苏培盛这才接过荷包,塞在袖子里。打千告退。

衲敏拿着虎头鞋鞋帮看了看,对画眉说:“这花色绣的不够艳丽。本宫记得桃红那里有彩色线,是上回恂郡王福晋送的。你明天回宫一趟,拿回来。”

过了几日,乌雅氏太后派人来跟雍正商量,说是九阿哥的抓周,想办在皇宫里头,说是齐妃和熹妃做事周全,皇后忙,由她们来操持,更为合适。

雍正自从知道皇后亲自喂养大公主,自然也理解皇后忙在哪里。况且,太后平日里对宫务并不指手画脚,好不容易说一回,自然也不忍心驳了亲娘面子,想了想,就同意了。

谁知临近五月初二,熹妃居然告病了。这下,诸多事情,就都落到了齐妃身上。

衲敏带着淑慎公主和两位王府格格,抱着小宝、公主,于四月二十八回到景仁宫。

五月初二,雍正下了小朝就领着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回到紫禁城。年妃居然也挣扎着坐上贵妃车驾,跟着到了坤宁宫东暖阁,参加九阿哥抓周仪式。

等年妃扶着宫女进来,扫了桌案上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一眼,顿时就气的浑身冒冷汗:齐妃,这就是你给我儿子准备抓周的东西!

衲敏因为给公主喂奶,来的稍微晚些。一见抓周的物件,忍不住就笑了。这都什么呀?大红旗袍、翡翠镯子,外加一支九凤连珠钗,两朵牡丹绒花,几幅湘绣,佛经、佛珠手串一大堆,还有几块玉佩,成色衲敏看不出来,不过,这图案可真有意思,什么鲤鱼跃龙门、金榜题名、早生贵子,还有个老寿星的人物雕刻,一个金算盘,这个衲敏喜欢,将来儿子会挣钱,也能帮着养家不是?至于最显眼的一件,衲敏看了,就不得不乐了,那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百花居出产的最新产品——胭脂礼品盒。这可是完颜氏跟自己辛辛苦苦合伙开的铺子,这个礼品盒那可是限量版呐!上头的牡丹雕刻,还是自己亲自设计的图案呢!这回,完颜氏该大敲一笔了吧?

衲敏正暗自算自己又有多少银子入账,齐妃早领着弘时弟兄以及众人见礼。衲敏微微点头,“齐妃辛苦了!”

齐妃急忙回话:“为主子娘娘忙,不敢称辛苦!”

衲敏抬头,朝年氏那里苦不苦、乐不乐地笑一下,再对着齐妃笑笑,“免礼吧!”领着三个大闺女,带着儿子、小女儿,坐下来等雍正和太后。

不一会儿,两座大山到了。果亲王允礼也来了。十二、十三、十四、十六都领着媳妇儿观礼。老八在家陪老婆,没空,早就说了不来。老九、老十两个月前求了雍正旨意,到江南做生意,赶不回来。他们不来,衲敏不当回事,雍正更是不在意。

奶嬷嬷把小宝抱来,先给雍正和太后磕头。小宝小嘴儿挺甜,把俩人都哄高兴了,先得了一堆赏赐。自己抱着雍正赏的玉如意跑到衲敏跟前献宝,“额娘,给!”

衲敏笑着接过来,交给陈嬷嬷替小宝一并好好收起来。

小宝这才摸摸头发,嗯,好像胳膊有点短,不大够的着。好容易摸着短短的头发了,这才嘿嘿笑笑,迈着小短腿往抓周的桌案跑。到桌下,抱着桌腿就往上爬,啊啊叫的起劲。

雍正叫过来高无庸,把桌案上东西都搬到御座前地毯上,免得小阿哥摔着。

等连东西带人都给转移到地毯上,雍正和乌雅氏太后的脸同时绿了。年妃则当着雍正的面,狠狠地瞪了齐妃一眼。衲敏想笑又不敢,只有憋着,低头数手指玩。完颜氏暗笑:这皇家不会真培养出个贾宝玉吧?看那胭脂,又大又红,想不注意都难!

小宝给空降到地毯上,坐在这一堆胭脂玉器中间,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拿了一串佛珠。年妃当时,想掐死齐妃的心都有了!这佛珠是什么东西啊!当年,顺治皇帝可是拿着它离开的紫禁城!这…

年妃还没嘀咕完,就见小宝乐呵呵地冲乌雅氏招手,“玛嬷,给——”

乌雅氏太后疑惑,“给我的?”

“嗯,珠珠,玛嬷!”

乌雅氏太后听了,这才笑着接过来,摸摸小宝脑袋,“好孩子!”

小宝又翻翻捡捡,挑中一支九凤连珠钗,跑到衲敏身边,硬是要往衲敏头上别。

衲敏无奈,只好叫画眉接过来,戴到发髻上,给小宝看。

小宝这才心满意足,继续抓东西。看着大朵的牡丹绒花,拿起来,往自己头上比了比,每比一次,雍正的脸就绿一分。十三跟十三福晋的心就紧上一分。最后,小宝大概是觉得满意了,把花儿往怀里一揣,对着衲敏做个手势,“给妹妹!”

三个字,众人都松了口气。屏住呼吸,继续观看。

接下来,小宝挑了个早生贵子给十三和兆佳氏,羞的兆佳氏脸一红,抚着刚刚显形的肚子,微笑地看十三接过玉佩。

雍正也很高兴,众兄弟里,他跟十三最好,儿子最先给十三夫妇挑礼物,他也很开心。这时候,连雍正也忘了,这是抓周,不是圣诞派送!

至于完颜氏,则得了衲敏最先相中的金算盘。十四本以为是给自己的,侄子腾腾腾跑到跟前了,他还想说:“留给你九叔吧!”谁知,小宝直接越过他,举到完颜氏跟前了。完颜氏乐的吧唧亲小宝一口,“乖——”阿姨总算没白疼你!

果亲王得了一个老寿星玉佩,愣了半天,最后,还是乐呵呵地当场就挂在身上。

淑慎公主和庄大格格、怡四格格都得了湘绣,看这料子、配线都是难得一见,三个姑娘都很满意。

十二、十六夫妇则拿到了玉镯等首饰。

等上头东西倒腾的差不多了,露出几本佛经,年氏的心又提起来了。小宝没翻一本,她就急上一分。看着小宝把佛经爱若珍宝似的捧在胸前,刚才想掐死齐妃的心,就又回来了。

衲敏也奇怪,这孩子今天表现,不对劲啊!不过,他平常就是个大方的主儿,对姐姐们和妹妹,都十分豪爽。如今,看这儿人多,东西多,想跟大伙儿分享,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因此,暂且安心,看事态发展。

小宝刚才跑的路多了,这会儿,也觉得累了。捧着佛经坐在地毯上歇了会儿,又晃晃悠悠站起来,咯咯笑着,晃悠到雍正跟前,献宝似的把佛经递上去,“阿玛,给!”

雍正这次,是真的满意了!呜呜,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朕了!

小宝回来,看看,地毯上,最显眼的,就剩下那个装胭脂的大红木盒子了。想了想,蹲下去,抓着盒子两边,就往怀里搂。搂了半天,搂不动。衲敏以为他都要恼了,谁知,小家伙吭哧吭哧半天,竟然没哭出来。而是自己在盒子边上摸了半天,啪的一声,摸着锁扣,打开盒子,里面精致的五盒胭脂,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庄亲王福晋拉拉兆佳氏袖子,“十三嫂,那胭脂哪儿卖呀?看样子挺不错的?”

兆佳氏笑着小声回答:“就在京城里的百草居。上次我过生日,孩子们给我买了两盒,都挺好用的。你什么时候买,咱一起!”

说的十二福晋富察氏也动心了,“我也听说了,是好用,熨帖又提肤色,到时候,叫上我啊!”

不说这几人在那边嘀咕,小宝看看盒子里精致的胭脂,再抬头往周围看看,拿起两盒,递给年妃身后宫女,对年妃说:“给!”

年妃一手捂胸口,含泪问:“给我?”

小宝也不回答,把东西递给宫女,扭头继续翻东西。

看他翻了半天,剩下的东西,实在不能看,一回头,冲着雍正就哇哇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说:“少,哥哥,没有!”

雄鹰情定娇金枝

衲敏站起来,蹲到小宝身边问:“是不是东西少,没有能给哥哥们的呀?”

小宝呜咽,“是,没有,哥哥!”

衲敏登时就笑了,看样子,这孩子短期内,不会给弘历几个大的,留下什么夺嫡的印象了,这么大方!

于是,对碧荷说:“去把本宫书房里的字帖、新笔和砚台都拿来。给小阿哥挑。”

雍正也明白了,命高无庸,“将朕的宝剑、弓箭和收集的几块寿山石取来,给九阿哥。”

乌雅氏太后也感动,本以为,小九根本就不会理会年氏,没想到,居然还记着!皇后会教儿子!比佟贵妃强!要不怎么皇后一上来就是嫡妃元后,而佟贵妃只能做继后呢!看帝后二人都出东西叫九阿哥抓周,自己自然也不能示弱,就吩咐:“把哀家的多宝阁取来,交给九阿哥。”

不一会儿,东西齐备。小宝挑了字帖送给弘时,选了宣纸送给弘历,找了个小巧玲珑的笔筒送给弘昼,因为福惠生病不在,也挑了本书交给年妃身边的宫女,啊啊了几声,意思是给小哥哥捎回去。

衲敏越看越心疼:儿子啊,你怎么就知道拿我的东西送人呢!你看你爹,你奶奶,那都是好东西呀!三个人可是就我穷啊!还老搜刮我!

不等她哀怨完毕,把胭脂大礼盒给腾空,把乌雅氏太后多宝阁里头的东西,挑挑捡捡,都塞到大礼盒里头,又把雍正的小宝剑、小弓、小箭挂在身上,往礼盒里压块砚台,塞几块寿山石,盖本字帖,啪的一声,盖上盒盖,拿大红旗袍往上一铺,自己往上一趴,鼻孔里吹着泡泡,呼呼大睡。

衲敏跟雍正面面相觑,这就完了?年氏则颇感欣慰,好儿子!再狠狠瞪齐妃一眼!齐妃,你等着。雍正斜眼看去,齐妃面色不变,倒是年妃,面色不善了。心里叹息,果然是兄妹呀!都那么沉不住气。

在此之后,齐妃和熹妃明里暗里的争斗,几乎完全转化为贵妃和齐妃的明争暗斗。

衲敏则表示很满意,坐山观虎斗,不只你熹妃会玩哦!

不几日,弘时屋里也传出好消息,他的侍妾田氏有喜了。如果这是个男孩儿,那就是雍正的二个孙子。雍正长孙永珅成日里病歪歪的,正是需要个健孙子的时候。当下,不仅弘时、齐妃高兴,连雍正、乌雅氏太后都乐在心头。衲敏跟着两座大山随礼,给弘时房里添了不少好东西。趁着住在宫里,去着方便,就抱着小宝亲自去看望。

弘时的正妻董鄂氏领着人出来参拜。衲敏教小宝叫嫂嫂,董鄂氏急忙还礼,又送了小兄弟一份表礼。等衲敏在正房坐下,董鄂氏又叫人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拿出红布包裹,一层层打开,衲敏细看,居然是八宝攒翠璎珞。那上头镶嵌的宝石,个顶个的鸭蛋大小。

衲敏笑了,“真是好东西!”

董鄂氏冷笑,“皇额娘过奖了,不过是成亲前的嫁妆。因为媳妇是家中嫡长女,这东西,还是临出门前,祖父大人把我叫到正房,亲自给我戴上的。如今,…,呵,就送给大公主,当是媳妇这做嫂子的见面礼吧!”

衲敏哂笑,“都没来呢!还什么见面礼!等下回叫她自己来领。”说着,亲自把董鄂氏的璎珞包好,放到盒子里,款款说道:“你这孩子,公主还不满百日,是个娃娃呢!怎么就送她这么好的东西。就是你这个亲嫂子,也不能这么娇惯她。既然这是你的嫁妆,又是祖父亲赐,就好好收着吧!”

董鄂氏听了,只得作罢。

没一会儿,那个怀孕的侍妾就由众人簇拥着,笑容满面从外走来。

见了皇后仪銮,这侍妾大吃一惊,急忙扶着肚子给皇后磕头。

碧荷站在皇后身边,恶心地直想吐:才两个月,还扶什么扶!有肚子吗?看衲敏垂眸,便对那侍妾说:“主子娘娘有命:格格请起。”

看那侍妾娇不胜风地站起来,衲敏就觉一阵牙疼。微微一笑,对董鄂氏说:“侍妾有孕,你只怕是要忙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额娘。我不常在宫中,你也要多学着帮你额娘打点宫务,将来出宫开府,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董鄂氏微笑答应,“媳妇知道了。”

衲敏又坐了一会儿,看小宝似乎腻了,便抱起孩子,对着董鄂氏又交代一番,这才坐着肩舆回景仁宫。

桃红扶着衲敏进屋,听完碧荷讲刚才的事,噗嗤笑了,“看来呀,那个齐妃身边的柳儿还真没胡说,三阿哥还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那个格格,都快骑到三福晋头上去了!”

衲敏哂笑,这不是他们家男人的遗传通病嘛!也多亏是碰到了雍正,要是碰到乾隆或是顺治,自己不是跟孝贤皇后一样给气死,就是跟静妃一样被废弃了!

日子就在衲敏带着孩子牙牙学语中过去。等到小公主百日的时候,令雍正和十三兄弟们头疼的察尔汗多尔济终于姗姗到来了。

察尔汗多尔济今年三十岁整,长的敦实厚重,是个标准的蒙古汉子。同来的还有他的庶母,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弘吉拉氏。要说这察尔汗也是身世可怜,自幼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俱无,三岁起,就由弘吉拉氏一手拉拔长大。因此,察尔汗对庶母如同亲娘一般孝顺。二十岁那年,靠军功封爵时,他专门请汉官代为上表,说庶母青春守寡,含辛茹苦,将其抚养成人,有养母之义。令当时主政的康熙大为感动,从而为弘吉拉氏求来诰命夫人封赏。由侍妾成为诰命夫人,弘吉拉氏一生辛酸,也算有了回报。

衲敏在曲院风荷接待弘吉拉氏。只见她大概五十来岁,面色慈祥,举止稳妥,谈吐憨厚,见识广博,颇像蒙古来的妇人,心里就先添了几分喜欢。

弘吉拉氏穿着五品诰命夫人服色拜见皇后,坐在殿内细看,这位皇后看起来四十来岁,长的珠圆玉润,笑起来平和亲切,想起儿子临进圆明园大宫门时跟自己说的话,斟酌一下词句,就用不是很顺畅的汉语和皇后交谈起来。

衲敏和弘吉拉氏聊了一上午。中午又留弘吉拉氏吃饭。完颜氏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听说弘吉拉氏也来了,巴巴地坐车来蹭饭。席间,就跟弘吉拉氏聊的热火朝天。弘吉拉氏临走时,还硬是定下明天带她去百草居看胭脂水粉。

回到曲院风荷花厅,衲敏冲完颜氏笑的瘆人,“行啊,借着我的饭局谈生意!这回,该不会又要往蒙古卖什么花儿粉儿吧?”

完颜氏赔笑,“别生气,今天饭钱算我的!另外,我再给你爆个内幕!你猜,察尔汗多尔济这回来,相中谁了?”

衲敏轻摇团扇,“反正不会是我!我操什么心!”

完颜氏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你——真行!其实啊,这事儿你还真得操心,没准儿,就是你身边儿的公主呢?”

衲敏斜了她一眼,继续摇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