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是去御花园当差,古安平昨天没有过来,红鸾的心便提高了,不知道他是因为忙,还是被人发现他当差的时候溜了出来。

晴儿那里她一样还是去献殷勤,因为晴儿的伤并不重,她也出来做事红鸾便只是到她那里坐坐便离开了。

下午,她终于见到古安平。

看到古安平很好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安平哥,你没有被打就好。”她没有提自己担心。

古安平深深看红鸾一眼:“我还好,尤其是得了我们公公的青眼,日子好过的很。你、不用担心我的。”他说完后又自身上拿出一些银钱来:“这些收着吧,有用的时候万不要心疼银子,记住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大水中的父母也曾这样对她说;红鸾的心软软的,却软的很痛,她别过脸去不想让古安平看到她眼圈变红:“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的性命也比什么都重要。”

古安平点头,他把银子塞到红鸾的手中:“你说过的事情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不行,太危险,我不同意你去做。”

红鸾猛得转过头来:“只要好好的计算一番应该可以成事的,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才能为爹娘报仇?你和我如果只是慢慢熬,那要熬到什么时候,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先不要说二十年、三十年我们能不能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们能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活上二、三十年吗?如果连我们也不在人世了,那、那我们满村子冤魂要如何安息?”红鸾有些激动,手握得指节都发白了:“我们不能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时间越久,我们越不可能查到是谁做的。”

古安平双手按在红鸾的肩膀上:“你说的对,我也考虑过了;可是人活着,不是、至少不全是为了仇恨的;怎么升职、怎么查那个仇人的事情以我为主,我会尽快的做到掌殿、二十四司里的一员,成为一宫的总管,一司的总管,甚至是大总管;但是,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

“我想来想去,你还是出宫为好;”古安平用力按住红鸾示意她不要开口:“尤其是在我有什么意外之后,你要代我们全村人活…”

“不!”红鸾低吼:“安平哥,我不能让你孤身犯险,也不可能放着爹娘的大仇不报苟活人世。”她仰起头:“就算我不愿去想,就算我白天累得半死,可是夜夜都能梦到我们的村子,梦到我们的乡亲,还有被大水冲去的父母;安平哥,我是不会离开的,而且我定要做宫女。”

不是为荣华富贵,是为了那冤死的爹娘。

夜夜在梦中所见的都是父母被大水冲去的样子,夜夜在耳边低低回响的都是父母的喃喃低语:她为人子女,不能承欢膝下奉养双亲,再不能为父母报仇她当真是枉自为人!

古安平用力摇晃她:“我说过了,我不同意;你什么也不能做,准备好出宫吧。”他不能让红鸾犯险,因为他已经失去所有,只余下红鸾一个人了,他真得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红鸾有三长两短;哪怕是付出的他的性命也要护红鸾周全。

红鸾看着他:“安平哥,你在这里,还让我往那里走?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你我的家了。”她合了合眼,把要涌上来的泪水生生的逼回去;现在还不到流泪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古安平看着红鸾的两只眼睛,眼圈也微微犯红,他放开红鸾狠狠在空中虚捶:“这里不是善地。”

但是他说服不了红鸾,就如同自小到大只要是红鸾的坚持,便只有他退一步的份儿。

“好吧,我同意你留下来,宫女的事情我去想法子;你所说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做。”古安平坚持,此事上他不会退一步的。

“安平哥,这是极好的机会。”红鸾一样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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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51章惊人

看着红鸾一脸的坚持,古安平用力摇头:“这皇宫内院里每一个主子都是极为可怕的人,而你所想的事情会让你面对的是最可怕的人——两位贵妃娘娘的心思,哪是哪么容易猜得到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么的、可怕。”他摆手:“我不能让你去冒那个险,她们的心思不好猜,而且万一猜错就是万劫不复。”

他在此事是绝不会让步的,定定的看着红鸾:“答应我,红鸾,不要再想此事;现在你最需要做得就是自保。”

“我就是在自保。”红鸾努力试图说服古安平,因为她需要古安平的帮助,对皇宫内院的了解她远远不及古安平:“我已经引起花女史的注意,一个宫奴她想要弄死太过容易,同时我想要对付她却根本无从下手;如果我们能火中取栗成功,我就会成为宫女,她想除掉我就需要多用些心思,而我也有了一博之力。”

红鸾还想再往下说,却被古安平拦住:“我说过,不允许你去冒险。宫女的事情我自会去想法子,你只要小心在意些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保证在半年、不,三四个月里就让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古安平还是第一次以红鸾面前如此坚持某事,不管红鸾如何说他就是不同意:因为太过冒险。

红鸾最终退让一步,虽然没有答应古安平放弃,不过却不再坚持非去做不可;她反而问起了柔妃和丽妃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还有她们的恩怨纠葛。

古安平说了极多之后,在红鸾问及她们的喜好还有习惯的时候,他猛然惊醒看向红鸾:“你问这些做什么?”他在宫中时间比红鸾久太多,如果不是心思机敏之辈不可能会得到大太监的赏识。

只是他对红鸾有一颗痴心,所以在和红鸾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机敏十去八九了;不然在红鸾刚开口问起两位贵妃的事情之时他就会惊觉。

“我想好好的了解她们,要知道她们可是**之主,就算现在我什么也不做,将来说不定会有遇上的时候;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个什么万一的时候,我也能想出个临时的应对之策,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红鸾答得很认真,因为她原本就有这么一层打算的。

“宫中的规矩不让议论各宫的主子们,我也只能问问安平哥了,问其它人那不是找死吗?”看看古安平的脸色她又加上一句。

古安平闻言看看红鸾,想想她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万一红鸾当真忍不住旁敲侧击的去问他人,还不如自己全告诉她的好;虽然他心中有犹疑,但是让红鸾知道的多一些,绝对可以让她在宫中多一丝的平安,所以也就把红鸾要问的话都告诉了她。

在他要走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红鸾:“鸾儿,你答应我,你不会去做什么火中取栗的事情。”红鸾不答应他,他哪里能放心的回去。

红鸾低着头想了好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古安平一笑:“我知道了,安平哥,你就放心吧。”

古安平很不满的皱皱鼻子:“鸾儿,性命交关的事情,你不要和我耍花样。”自小到大吃红鸾苦头可不少了,他还是很清楚红鸾的。

红鸾笑着推他:“你真是太罗嗦了,就要像八十岁的老爷爷一样罗嗦了;遵命,安平哥,这下你放心了?快走吧,记得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古安平拿红鸾没有法子,只得整理衣袍走了;不过他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因为他太了解红鸾,能阻止她在宫里冒险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出宫。

他所说的宫女只是哄红鸾的,就是为了能让她平平安安的离开吃人的皇宫;他在离开的时候在心中对红鸾说了一句:对不起。

其实他真得不舍得红鸾走,因为就像红鸾所说世上只有他们是彼此的亲人;而且他对红鸾的痴心没有因为身子残了而改变,只要三五天能看红鸾一眼他就感觉是很大的幸福了。

可是,他不能让红鸾冒险;要报仇并不容易,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危险的事情由他来做,就算是一辈子出不了宫,就算是再也看不到红鸾而相思痛苦一生一世,他也要让红鸾平安。

古安平并不知道,红鸾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快要转过墙角时她在心中轻轻的说了一句:安平哥,对不起;父母的大仇我不能不报,父老乡亲的大仇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那些皮肤粗糙但是亲切的人,那些看到她就是会唤一声、或是抚抚她的头,那些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自己赶上了,就会拿出来让自己和他们家孩子一起享用的乡亲们——她如何能忘记?尤其是知道他们是冤死之后,村子里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在脑中清晰起来。

如此大仇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她的安平哥需要帮手,她也需要安平哥的帮助;相信以后安平哥会明白的。

红鸾向自己的院子行去,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晚上一样还是要当差,红鸾和所有的宫奴一样都累得手脚发软,她真得不知道花宫女所为何来,绝不可能只为了那几个银钱。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自打进宫来红鸾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的月色,照得身周万物都看得极为清楚。

今天的差事并不需要在花丛下钻来钻去,也算是省了不少的力气;不过却要小心分辩花草和杂草,免得把杂草留下上了肥,而把花草给拔掉:花草的性命可比她们宫奴的值钱多了。

红鸾累得汗水直流,她用手背抹把汗水,稍稍休息继续给下一株花草上肥;她举起的花锄却在要碰到土地时停下了:这是野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仔细的看看,拿着花锄的手轻轻的一颤,脸上霎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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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52章引

红鸾不知道这株野生花草是不是巧合生长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主之物;就在她想四周看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古安平的话:“宫里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平安,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假作不知道,不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并不是那么可怕,如果可以破解也能化险为夷;可是红鸾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干活。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很不巧混进来一株野草罢了,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

当她挥舞着小花锄继续一株、一株的施肥,在十几步之外又发现了同样的花草时,她便不再抱“巧合”的念头了;接着二十几步之外发现了第三株时,红鸾终于十成十的确定野草是有主之物。

她自脸上淌下来的汗水,自己也不知道是热的出汗、还是吓的出汗,可是她的胳膊已经完全的麻木了,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根本没有累的感觉: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红鸾能认出那野草也是因为做乞儿的经历,在一个老乞丐的指点、也是在她有意的多问多看之下,可是认识不少能治病或是能害人的花花草草,当然都是野生的。

治病当然是为自救,乞儿病了可没有请大夫的银钱;而害人也不过是能弄得让人、畜发痒、或是泄肚之类的东西——不要说他们乞儿在城镇边上找不到毒草,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拿去害人,毒草可是值钱的东西,只会用来卖掉换吃食。

如果现在红鸾是在某个城镇边上,那么发现手边的花草很正常;可这里是皇宫的御花园,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御花园里可是不会有普通的野花野草,而有些特别作用的花草就算是种在御花园里,也不会起到害人的作用,比如芍药;这种花草也有专人看管。

看到眼下再次出现的野草,红鸾真得想大哭一声:月亮啊,你为什么不能像前些日子那么矜持呢,为什么非要把这御花园照得几乎纤毫毕露?

不过红鸾不能哭,她想活下去就只能流汗不能流泪,只能继续挥舞着她的花锄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

直到花宫女叫众宫奴收工,红鸾才站起身来随意般的伸懒腰,目光却落在她发现第一株野草的大约位置:果然,已经是这块极大花圃的中间;就算是有心看,一眼望去也分辩不出那野草和真正花株有什么不同——它们长得实在、实在是太相像了。

红鸾伸完懒腰,跟在其它宫奴身后沉默的回到了院子里,一连灌下去三盏凉茶后她才真正的稳下心神来:管它是不是还有其它的野草,反正自己只要把此事烂到肚子里,祸事便不会寻到自己头上。

嗯,晚上睡觉要千万小心,说什么也不能说梦话啊;她躺下睡着前脑中还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今天晚上的差事回来后,有多少人被花宫女罚了银子、又有多少人被打板子去跪墙边,她都没有去注意;就是自己有多累,腰腿是不是酸痛等等,她也毫无感觉,仿佛变做了木头人。

红鸾在第二天起床后就平静下来,反正只是她一个人发现,有什么好怕的?她就当自己是做了一个恶梦好了。

用过早饭她去找晴儿说话,故意想引晴儿提起了刘秀的事情:“今儿一大早我们屋里的刘珍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多少,就去了姑姑的屋里,好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刘珍?刘秀都已经死了,她还蹦哒这么欢八成是以为靠上了花女史呗;花女史,哼哼。”晴儿冷哼两声,开口就提到了刘秀。

红鸾叹道:“刘珍那天得罪了姐姐,不过却得了花女史的欢心;一早她又去找姑姑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姐姐还是留心些;我也认为刘珍是个实心的,不过出了刘秀的事情后我还真不敢乱相信人;总之,人无伤虎心,总要防一防虎有伤人意,姐姐在意些好。”

晴儿冷笑:“不用理会她,花女史对她很不放心呢;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旁人,黄宫女的事情还记得吗,花女史疑心同她有关;再说刘秀那是猪油蒙了心,在我们这里想去柔贵妃娘娘那里;”她哼了两声:“也不是去不得。”

“前头两个倒是出去了,可是一死一残;那可是花女…”她忽然住口不说,抬头看向红鸾。

红鸾一脸的茫然:“黄姑姑的事情?前头两个,黄姑姑前面还有姑姑被赶出去了?钱袋是孙姑姑收走的,怎么又和刘珍扯上了关系?”

晴儿心中大定:“算了,宫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看刘秀不就是个例子,好好的当差多好,最**女没有做成,贵妃娘娘没有攀上倒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她完全没有在意刘秀的事情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没有一丝关系。

红鸾胡乱点头:“姐姐说的是,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明白的;说到刘秀,姐姐你说贵妃娘娘那里少宫女用,现在刘秀虽然不在了,我们姑姑是不是还是要给贵妃娘娘个宫女呢?”

晴儿闻言笑了起来,一指点在红鸾的头上:“你啊,真是个小傻瓜;贵妃娘娘那里可不少伺候的人,就算是需要人也不会刘秀死了还非要在我们院子里再挑一个;满宫里多少宫女都打破头想去贵妃娘娘那里伺候,这样的好事哪里能轮到我们这些宫奴。”

“哦,这样啊;”红鸾嘿嘿笑了起来:“是我想左了,我认为刘秀是贵妃娘娘要的人,刘秀现在犯大错没了,姑姑定要给贵妃娘娘个交待——我还担心刘珍会被贵妃娘娘挑走呢;看我傻的,对宫里的事情什么也不懂,亏的是在姐姐面前。”

晴儿也笑起来:“在我面前说…”她说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住口不说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鸾看着她很不解,可是也不敢打扰她想事情。

晴儿忽然拍手站了起来:“对啊,姑姑总是要给个交待的,那边报过去是那边报过去的;说不定…”她看向红鸾用手一拍她:“你真是姐姐的福星。”

红鸾当真有些傻了:“姐姐,我、我做了什么?”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一会儿也要上差了;我去找姑姑有点事情。”晴儿说完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红鸾缓缓的站起来应:“是。”看着晴儿出去,眼底闪过了一丝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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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53章端倪

红鸾自晴儿房里出来就回了自己的屋,大妞看到她只是道:“一会儿要上工了,你的帕子这几天可没有怎么动。”

红鸾坐下拿起手帕来:“嗯,这几天要好好的赶一赶了。”她说完忍不住张口就是大大的哈欠:“真想好好的睡一觉,实在是累得紧。”

大妞轻叹:“谁不累呢?虽然说现在吃得饱,不过姑姑如果哪天再要我们完成多少绣活的话,我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她的眼中有隐忧,扫一眼房门压低声音道:“你说姑姑白天晚上都让我们当差,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我想应该不会是只为了银钱。”红鸾手拈着针在绣布上穿梭往来:“姐姐有什么想法?”

大妞摇头苦头:“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猜得出来;不过我看着也不像是为了银钱,至少不单单是为了银钱。我在宫中几年,越是看不透的事情越要小心在意。”

红鸾点头:“姐姐说得有道理。”

因为时间不多,两个人接下来都忙于绣手帕,没有再开口说话;现在银钱就是命啊,那点月钱根本不够花宫女罚没的,她们要多绣些帕子希望可以多卖得几文钱,以备不时之需。

房门被推开,刘珍自外面进来,脸上的神色明显很不快,看也没有看红鸾和大妞径直坐到桌旁吃凉茶。

大妞看向红鸾以目示意:可知她怎么了?

红鸾轻轻的摇头,其实她能猜到几分,只是不能说于大妞知道:晴儿到花宫女房里的时辰,到红鸾回到房里和大妞聊了几句、绣活的时间可是不短。

按说晴儿和花宫女说话,会把刘珍打发出来的,刘珍现在回到房里当然是被打发出来的,只是她回来的时辰有些晚——她自花宫女房里出来却没有回到西厢,那她去做什么了?

红鸾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低着头还是忙着手中的绣活儿。

御花园白天的差事还要几天才能完成,红鸾只盼着这份差事之后,花宫女不会再给她们安排白天的差事就好。

她和大妞又抬起一盆花木放下,对视后左右扫视便坐到在花木之后:能偷懒的时候当然要歇歇。前后都有较大的花木,左右没有人红鸾和大妞一手用袖子扇风、一手放在大花盆上——如果有人过来,她们能第一时间装作是在调整花木的位置。

偷懒可是个需要很高技巧的活儿。红鸾和大妞坐下是坐下了,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生怕被人看到。

忽然有声音传来,红鸾和大妞立时伏下上身,半跪起来双手都按到了花盆上。

“我看你今天很不快的样子,刚刚我们公公可是看了你几次,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啊?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哥哥被打了,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不可能吧?”

“真的,今天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只我哥哥,还有几人也被打得不轻;我哥哥那还算是轻的,听说打断了一人的腿。”声音放得极低。

“为什么?皇上待身边人向来亲厚的。”

“嘘,前两次太子遇刺事情皇上知道了。”

一声压得低低的惊呼:“不、不是吧?”然后此人长长的吸气:“我说今天看到好几拔御医急匆匆的来去呢。”

“皇上的龙体是我们能说的嘛,还不闭嘴。”

大妞忽然一拉红鸾掂起脚尖来快速的离开了刚刚的位置,走出那僻静之处她们才低头垂手的走路;可是两个人刚刚放开的手里全是汗水。

红鸾不需要细想,只听那两个太监的话也知道当今皇上好像是病了,好像病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和大妞连目光也不敢相撞,心中都有些慌乱。

接下来她们做事差点出错,所搬的花木差一点摔在地上;两个人因此才看向对方,都向对方点点头默不作声认真做事,却没有敢再逃懒。

快到中午的时候红鸾和大妞回到了院子里,可是花宫女并没有让她们各自回房准备用午饭,而是对所有的宫奴道:“大家进宫想来都是差不多情形,家里的日子都不好过对不对?”

“几年后大家回去,不想给家里添点什么,至少也要攒够自己嫁妆才是;我为大家着想,以后每十天要绣好六方帕子交上来,每个帕子呢我会努力让公公们多卖个几文钱。”说到这里她顿顿:“我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当中有完不成的,一方帕子就要罚没十五文钱,没有银钱的就要打十五板子。”

红鸾听得几乎呆住,花宫女倒底想做什么?

花宫女看到众宫奴的脸色冷冷一笑:“你们是不是认为太累了?可是你们要知道你们进宫不是来享福的,多多赚些银钱才是正经的;现今你们吃得饱,我也是为你们好才如此做的,如果你们以为我像原来的黄姑姑那样,可就错了。”

说完她转身进屋,晴儿匆匆的说了一句:“姑姑的话都记住,散了吧。”就急急追到了花宫女的房里。

红鸾在听到花宫女提到黄宫女时心中一跳,难道是为了…?她推开东厢的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珍,发现她的面色极为难看。

红鸾知道刘珍绝不是单单因为帕子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只是叹气看向大妞:“我十天拼了老命也就五方帕子。”

大妞坐下:“我也一样。”

五方帕子就算每方多卖个一二文,一方帕子也不过是五六文钱的事情:因为素帕与针线等物可都是姑姑给的,当然要算银钱的;五方帕子卖下来了最多也就是三十文,但是却还要被罚没十五文。

十几文钱就让她们拼死拼活自然是不值的,可是不做行吗?

红鸾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她没有做成宫女就先累死了;她也明白花宫女为何如此逼迫大家做事,心下细细的思量如何除去了花宫女且能保护自己。

她的目光再次自刘珍的身上滑过,相信刘珍比她和大妞还要急,因为她十天能绣好三方就极为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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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54章抢先

红鸾吃过午饭后没有睡,和大妞一起拿起绣活来做;屋里静悄悄的,可是她心里却翻起巨浪:自进宫以来的事情都浮上了心头,尤其是今天花宫女提到的黄宫女。

红鸾想着想着,眉头一皱绣花针就扎到了自己的食指上,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她轻轻痛呼一声后,关心却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素帕没有沾到血吧?不然她这十天的就真是白做工了。

大妞先抬头看一眼刘珍才看向红鸾:“你如果真得累坏就睡一会儿,不然赶不出来活还会废掉这方素帕,那可是几十文钱呢。”

红鸾苦笑:“姐姐说得是,再做下去还不把十根手指头扎满针眼儿?”她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我先睡一会儿。”她爬到炕上躺下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的确是累坏了。

要罚银钱她倒还有得是,得自刘大家的银子还没有使完呢,还有古安平给她的银子;只是她并不想用那些银钱喂花宫女:虽然她的用意是为了找出算计了黄宫女之人,但不能否认花宫女同样是喂不饱的豺狼。

刘珍听到了红鸾的痛呼,看到她手指上殷红的血珠后,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始绣她的手帕;只是她明显神思不属,眉头也一直没有展开。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衣襟,那里面有五两银子的银票,是刘秀的;她代刘秀交给晴儿时私下藏起来的,只是五两银子能顶多长时间,再说她还想要用这五两银子做其它的事情呢。

刘秀死了,柔贵妃不会不闻不问的。

她拿眼扫向红鸾,又回到自己的绣帕上,想到晴儿眼角抽了抽,手中的针便用力过猛扎到她的中指上;她只是把手指放到嘴中吮了吮,哼也没有哼一声继续绣帕子。

下午再到御花园里搬花盆时,红鸾明显比大妞有精神多,体力也强不少。

大妞在累得摊坐在地上:“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力气赶绣活儿?”她的声音很轻。

红鸾想也不想:“总是要赶一赶的,不过也不用赶到像今天中午扎到手指。”

大妞的眼睛微微一亮,看看红鸾张了张口倒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算她和红鸾现在是姐妹,是彼此在宫中最亲近的人——她不知道古安平和红鸾的关系;但是有一些事情她最好是心中明白。

对自己、对红鸾都好;她这样待红鸾,当然也希望红鸾如此待她。

红鸾和大妞并没有歇很长时间便又站了起来,不过大妞不再担心帕子的事情、也不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和红鸾一样:红鸾睡她就睡。

晚上的差事却让红鸾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她有意无意的总是注意自己身周是不是再有其它的“野草”:想忘掉野草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也忘不掉。

没有再发现野草,在收工的时候让红鸾的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多心了,也许就是因为野草的样子和那种花草太像了,所以才会被人无意中弄混。

把心病除去大半的红鸾,回来后的一个时辰睡得很香,起床时精神极好;大妞和刘珍精神也不错,她们用过早饭后便开始努力绣帕子,最用心的是刘珍。

很快晴儿来叫她们去御花园做事,红鸾只是在想:柔贵妃娘娘好能稳得住啊。

不要说刘秀的死早有人报上去了,就是没有报给柔妃,红鸾也相信此事必瞒不过柔妃去;但是柔妃却一直没有使过人来,也没有亲到御花园来。

到了御花园红鸾悄悄看一眼刘珍,果然在她眼中看到焦急;红鸾的心反而平静了不少,柔妃等的,她为什么就等不得?

她刚和大妞把手中的盆景摆好,转过身没有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给贵妃娘娘请安”的声音;她和大妞立时向前急走两步跪下:宫中规矩,是不能跪到暗处让贵人们看不到。

柔妃终于来了,红鸾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柔贵妃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她信步自众人面前走过,走到远处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红鸾才随众人起身:柔妃到御花园来了,而且偌大的皇家园林她却到宫奴们做事的地方来,可又什么也没有说就行了过去,。

红鸾没有说话,自和大妞又抬起盆景来;现在干活,安安稳稳的干活。

就在大妞和红鸾又想偷懒时,又传来给柔妃请安的声音;红鸾只得和大妞再次急跑几步跪倒在地上。

柔妃停下了脚步,距红鸾和大妞较远,却停在了刘珍身前: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柔妃的声音依然柔和如同春风能醉倒人:“起来吧。本宫只是有些闷便过来看看这边布置的如何,很好,本宫很满意,你们都是用了心的。来人,赏。”

自有宫女太监答应着,红鸾却不知道柔妃一个赏字她会得到什么;很快她就知道了,她得到了五分银子!

宫女和太监想来得到的更多,红鸾叩首淹没在谢恩的声音中。

“这是你们应得的。好了,都起来说话,这地上可是湿气重。”她和颜悦色的样子,没有看一眼花宫女,仿佛她不曾要过刘秀去做宫女般。

刘珍站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上却滴落了血,惊到柔妃身后的宫女;她只能再次跪下叩头求饶。

柔妃却让人扶起她来:“是不是刚刚伤到了?怎么也不和你们姑姑说用些药呢,来,给我看看。”她没有直接提起花宫女来,可是花宫女却不得不上前来行礼跪倒。

刘珍当然不敢把手给柔妃看:“奴婢不敢污了娘娘的凤眼。”

柔妃摇头:“真是傻孩子,已经有人去取药了;来吧,让我看一眼。”她温柔的样子就好像是刘珍的母亲。

刘珍还是摇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可是她的手指已经被宫女一根一根掰开,立时引来柔妃和宫女们的倒吸凉气——手指上遍布针眼!

红鸾的目光悄悄的、飞快的在刘珍脸上掠过,分明在她满眼的痛苦中看到一丝喜色;而刘珍此时注意的人不是红鸾而是睛儿。

刘珍的得意红鸾明白:她抢先了晴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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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55章马脚

红鸾就知道刘珍等不及,只是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法子;十指连心啊,她怎么下得去手?

第一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还是好下手的,可是第二针开始便会一针难于一针,因为痛啊:那是自己的手指。

她和大妞跟刘珍在一间房里,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她痛哼过一声;红鸾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吹过一阵寒风,冷得她打了一个战栗:对自己如此下得去手的人,她怕。

红鸾自大水中逃生后,只怕过某家大宅中的恶犬,那不是平常能见到的狗儿,只身体就能抵得上两只狗大;听人说那恶犬只吃活物,对人可是下死口的:只要咬人就会咬向脖子。

她曾看到过那只狗,两只眼睛扫过来就让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说不清楚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绝不会和那只狗抢食。

现在同样的感觉又出现了,在红鸾看到刘珍手指上密密的针眼时,让她想起那只吃活物的恶犬。

柔贵妃脸上的温柔不见了:“这、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对你用私刑?”

刘珍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是奴婢自己伤到的。”

“自己伤到的?”柔妃的脸上满是疑色,却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自有人代她追问,她身边的宫女开口:“你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刘珍拼命摇头,只说是自己太笨了。

柔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花宫女,轻轻一摆手立时有宫女和太监向女奴院的方向行去;花宫女的脸色大变,并且汗水自额上流淌下来。

花宫女现在惊惧且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姑母偏要再看看刘珍,那里会有今日之祸?自己早就说黄宫女的事情绝对是刘珍姐妹所为,可是姑母偏不相信还疑心那个愚笨的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