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珍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花绽放此时的心绪不宁是因为柔贵妃的追究,此时就算把她和刘珍活活打死也不能让花绽放自麻烦中脱身——刘珍知道要如何开脱的。

聪明人让刘珍去做,红鸾只要做个老实人就足够了。

刘珍昨天晚上就已经明白自己没有借到东风,反而被人当作棋子来用,此时她的性命悬于一线当然是大为着急,听到花绽放的话后略微一想便开口道:“女史大人,奴婢们的性命并不值什么,可是女史大人的前程与体面却极为要紧,奴婢不敢因贱命而误了女史大人的事。”

红鸾在心中为刘珍叫好:果然是聪明人啊,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只是聪明人都死得早一点,实在是可惜。

花绽放看向刘珍:“你还想花言巧语,是不是认为我很好哄骗?”

刘珍连忙叩头分辩并且献计,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废话:“女史大人,此事全因奴婢而起,女史大人和此事绝对无关;奴婢很想一力担下罪责,可是贵妃娘娘当天却对奴婢大加慰抚,怕是贵妃娘娘不会相信。”

她不能让红鸾开口,因为昨天后半夜她分明听到红鸾和大妞在商议对策,虽然断断续续听到的不多,但是她也猜到了她们的法子:成为花绽放的心腹;她还在偷听中知道花绽放等人和柔贵妃并不是一路人,应该说是互相仇视才对。

活命的法子她真得没有想到,所以随机应变的主意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抢在红鸾前把主意说出来,让花绽放收她为心腹才能免去一死,还能从此平步青云;至于之后怎么做,那就要看情形了,没有足够的好处她是不会为谁当真卖命的。

打定主意的她快嘴快舌的道:“眼下奴婢是不能为女史大人解此烦扰,不过奴婢可以为女史大人做其它的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女史大人:“眼下如果贵妃娘娘身边有人能为女史大人分说几句就好了。”

如此暗示可说是极为明白,花绽放看着刘珍:“你能我做什么不忙说,只是眼下贵妃娘娘怪罪下来…”

刘珍叩头:“女史大人,此事只要两个人足可以向贵妃娘娘交待了。”

“两个人?”花绽放闻言看向红鸾再看向刘珍:“你们也正好两个人。”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红鸾的身上。

红鸾叩头:“女史大人饶命。”她一直在思索着花绽放唤她们前来的真正用意,不然她就是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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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0章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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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奴婢二人死了也不能让贵妃娘娘息怒。”刘珍紧跟上一句:“奴婢的贱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史大人的体面与前程。”比起红鸾只会求饶来,她的话可是高明太多太多了。

但是花绽放就是不理会刘珍,反而追问红鸾:“你呢,有什么要说的?”她让人叫红鸾来可不是让她跪在一旁看戏的。

“女史大人饶命。”红鸾再次叩头:“事情和奴婢无关的。”她开口闭口好像只会说这么两句话。

事情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而刘珍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只余一件事情:花绽放是不会保花宫女的,可是她叫自己和刘珍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呢?

她原本以为花绽放叫她们来,是为了明天去见柔贵妃的事情;看来是她猜错了,或者是说她只猜中了花绽放少部分的心思。

花绽放冷冷一哼:“你说饶命我便饶你一命?那这个女史让你做好不好。”

红鸾这次没有再开口只知道叩头,可是她却拿眼睛狠狠瞪向刘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珍已经几次看到红鸾的怒火,也几次抢先在她想要开口时说话,现在看到红鸾眼中的怒火刘珍心情反而更好,也更镇定——看来昨天晚上她偷听到的,是红鸾最后的手段。

仇已经结下了,刘珍不想给自己以后留个麻烦,所以她才不止一次的向花绽放建议,让红鸾和花宫女一起去死——她没有明说出来,因为花宫女倒底是花绽放的嫡亲侄女。

但是她可不认为花绽放会下死力保花宫女:换作她是花绽放,同样也会舍花宫女而自保的;谁的性命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

花绽放当然看到了红鸾眼中对刘珍的怒火,也看清楚了刘珍掩在哀求目光深处的一抹得意:难道真是她多心了吗?

虽然说那个救了太子的宫奴没有出来领赏,并不像是刘珍会做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刘珍是聪明人也很谨慎的,如果不是被逼她也不会如此急功近利的。

再看一眼红鸾她忽然道:“太子遇刺的时候那天晚上,你们在哪个花圃里做事?”

红鸾当然知道,第一次宫中有刺客的事情,她只记得那天晚上的人与灯光,却不记得其它;可是第二次她可是记得太清楚,就是在那花丛下她和太子殿下一起躲过了杀身大劫。

她脸上是仔细回想的神色,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最终她还是摇头:“回女史的话,奴婢不太记得了。”

刘珍看看红鸾再看看花绽放最终也是叩头说记不清楚了;她记得,是因为事后有红袍太监来她们院子里寻过救太子的人——真恨不得是她啊。

花绽放看看刘珍淡淡的道:“这可是关系着你们生死的事情,想好了吗?想得起来,你们至少能活命,想不起来…”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用眼睛冷冷的看向红鸾和刘珍。

随后她开始轻轻的说起太子在花丛下的遭遇,和红鸾所经历的几乎是丝毫不差:太子说出来的,因为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天晚上花丛下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她曾摸到过太子的衣袍一事,花绽放都说了出来。

红鸾额头上的汗水都要流下来了,是吓得。

她听古安平说过一些丽妃的事情,丽妃明面上极为宠爱太子,但实际上她一直都在培养她所出的福王——皇上对福王很为满意,相比之下太子的学业便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丽妃的心思太子当真不知道,还是说太子根本就没有对那天晚上所遇到的宫奴心生感激呢?红鸾细细的思索,如果换作她是太子会怎么想:太子是自己躲到花丛的,而她所为也只不过是没有大叫而已;事实上如果大叫当天她也会横死当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就是太子,也没有起心要救他——太子凭什么对她心怀感激?

太子除非是为他自己的安危考虑,不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为了当天那个小宫奴而隐瞒什么;红鸾终于想明白了,更加对红袍太监寻太子的“救命恩人”心生寒意。

幸好,当初她没有站出来承认是她“救下了”太子。

她现在也明白,花绽放今天叫自己和刘珍来,不是为了花宫女而是为了找到那天救太子的人:当然是不怀好意了。

刘珍也是满头的汗水,她不知道那天太子被救的详情,她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眼下她要选择说与不说那天晚上是在哪个花圃当差的:她不知道哪一个说出来才当真能救自己的性命。

红鸾战战兢兢几乎是大哭伏地道:“女史大人,实在是日子过去的太久,奴婢不记得了;饶命啊饶命啊。”她今天自见花绽放开始,还是第一次抢在刘珍之前开口分说。

花绽放冷冷一哼脸放了下来看向了刘珍。

刘珍在听到红鸾开口后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她张口说出了花圃的名字:“杜鹃花圃。”

花绽放看向刘珍:“你没有记错吧?”

“没有。”刘珍答得斩钉截铁。

花绽放和红鸾同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两人的心情却各不相同,所想所虑当然也不同了。

红鸾所思要简单的多,她为逃得一命而暗自高兴;同时也想看看东宫的太子知道当天晚上的小宫奴是谁后,会不会出面保他的“救命恩人”。

她猜,多半是不会的。

花绽放所想就复杂多了:刘珍那天救下太子,刘秀差一点巴结上柔贵妃——她们姐妹所为是谁指使的?太子和她们及她们背后的人又是什么关系…等等,只是眨眼间她的脑中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她知道,这些疑问都要等眼前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才能好好的问个清楚了。

她抬起手来眼角闪过了笑意,看着刘珍道:“你说得很对,现在…”“女史,永福宫来人了。”

门外随着话声进来一名宫女,她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红鸾和刘珍,对着花绽放笑道:“女史大人倒真是做事勤恳用心。”

花绽放虽然品阶比对方要高,却还是站起相迎:“就是因为平常太过大意,才会让娘娘生气,现在敢不用十二分的心思。”

宫女点头:“花女史这番话可以对贵妃娘娘分说;现在就走吧,娘娘的旨意,召女史花绽放,宫奴红鸾、刘珍到永福宫问话。”

花绽放跪下叩头然后起身:“容我去换身衣…”

“不必了,娘娘说了要花女史立时去永福宫。”宫女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花绽放任何开口的机会。

红鸾刚刚放下的心因为柔妃又提了起来:晴儿现在就在永福宫内,而花绽放这里该做得她都做完了,成败全在永福宫里——如果她在永福宫内应对有一点点的不对,或是猜错了柔妃的心思,那么她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

花绽放只能跟着宫女立时就走,不过她悄悄打量红鸾的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借刀杀人可并不是柔妃一个人会。

红鸾默不作声的跟在刘珍身后,她想利用去永福宫的这段路镇静下来,因为柔妃可是让她极为忌惮的人,不小心应对是不成的。在行到转角时,她看路时不经意撇到湖石旁的衣角:太监?!她愕然,然后飞快的扫一眼,入目的是一双担心不已的双眸、还有握的紧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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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1章温柔是把刀

红鸾只看了湖石一眼便收回目光,低下头紧跟前面的刘珍,不过几步她们一行人便转过拐角,湖石以及那湿透的袍服都不见了;只是红鸾的眼底闪过了痛楚,死死的咬住牙关没有再回过头去。

古安平,那是古安平。

在冰冷的皇宫中,不畏风雨牵挂着她安危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就如同她现在的努力,也只是想让他的苦少一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儿。

风雨中的湖石不只是更冰而且很滑,古安平的身体贴在上面根本不介意:他的身体也是冰冷的。

红鸾此去只有两个结果,生或者是死;而他为了能让红鸾活下来眼下什么也不能做,明白不等于说能接受,最痛苦的莫过于等待红鸾生死的消息。

风雨又大了起来,刚刚还算温柔的雨水现在变成了水鞭狠狠的抽打着他;他依然一动不动的贴在湖石上:等红鸾回来或是等…。

永福宫在风雨中变得朦胧起来,让人看不清楚它的全貌。

红鸾等人也没有心思去看永福宫是什么样子,只是默默跟着人进了偏殿。大殿上并没有丝毫的热气,不知道打开了多少扇窗子,穿堂风使得大殿中比殿外还要阴冷一分。

柔妃穿着半新的平常夹衣,披着鹤氅端坐在榻上吃着热茶;看到红鸾等人进来她微微皱起眉头:“这样冷的天气又下着雨,弄得一身湿很容易就会着凉的;快些去换了衣服再过来,不管如何也是身子重要,什么人的身子都一样重要。”

没有喝斥、没有棍棒,有的只是温柔言语。

殿上的宫女们齐齐答应,便有人过来引领红鸾等人再次出了大殿;只是几个人都是一人一间房换衣服,引着红鸾的小宫女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嘟嘟的嘴——凑在一起偏就生出七分的喜意来,看着很是舒服。

“我叫小圆。”小宫女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我们娘娘最心慈…”就听她啪啦啪啦不停的夸起了柔妃来,那张圆嘟嘟的小嘴还真是能说。

只不过她手上却不如嘴巴那么利落,说了半天也只不过是让红鸾把中衣才换好,她说半天才会动手翻找一下衣物。

红鸾并没有着急也没有催促,更加没有询问一句,她只是带着十二分的紧张听小圆不停的说话;她相信柔妃的宫娥不会人人都像小圆一样,定有那手脚极为麻利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被引到柔妃面前。

小圆说得很痛快,最后还拉着红鸾坐下吃茶吃点心,悄悄的挤眉:“很好吃的,是娘娘赏给我的。”

红鸾哪里敢吃?小圆却非要她吃不可,看着她咬了一口点心忽然笑起来:“说了半晌的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红鸾。”红鸾起身弯腰,很恭谨也很紧张的回答。

小圆跳起来拉她:“你比我还要大些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不要守什么规矩了…”

“小圆,我就知道你定又忘了娘娘的吩咐”门推开进来一个大些的宫女:“你给她找得衣服呢?还没有换好,我的天。”来人抚额,看到小圆要开口她连忙喝道:“你什么也不用说,现在这里交给我,你去给娘娘看看七殿下可来了?”

小圆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得没有了影儿。

红鸾手里还有半块点心,她不知所措的看看进来的宫女,最后一下子跪倒:“姑姑饶命”

宫女叹气翻找衣物:“起来吧,知道不怪你;快把这衣服换好,不要让我们娘娘久等了。”

红鸾连忙七手八脚的穿上外裳,虽然都是柔妃宫中各宫娥的旧衣,却也是红鸾没有穿用过的好东西。

到了大殿上,依然还是披着鹤氅坐在榻上的柔妃,并不见花绽放等人;红鸾直接上前跪倒,话说得都有些结巴。

柔和的让人生出暖意来的声音:“抬起头来我看看。”

红鸾抬头,她是真得很紧张,也有几分惧意;和御花园中不同,现在大殿上只有她一个宫奴。

柔妃的目光也很温和:“你知道我唤你来为什么吗?”

“奴婢知、知道。”红鸾并不是假扮,她是真得紧张。

柔妃叹息:“看把这孩子吓得,如果让她知道刚刚花女史还想让本宫杀掉这孩子,真不知道她…”

红鸾闻言心头一跳,泪水涌上来却又憋着不敢哭,全身抖得比风雨中的树叶还要厉害,可是却没有开口求饶。

柔妃眼中有丝满意:“倒是懂规矩的,比那个机灵的刘珍好点儿。”

红鸾只知道叩头,不知道是不是惊吓得厉害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柔妃吃了一口茶:“你知道不知道花女史为什么想要杀掉你?”

红鸾摇头,不停的摇头,泪水却并没有落下来;宫规之一不许在宫中落泪。

柔妃再次叹气,就算是叹气也柔得让人心软,恨不得能替她把所有的烦恼都解决掉:“你知道的太多了。”看红鸾一眼她又加一句:“自刘秀的事情到眼下,你知道的太多。在宫里,如果知道了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就会有杀身之祸。”

红鸾继续叩头,“嘭嘭”有声。

“你都知道些什么?”柔妃看着红鸾满脸的怜惜:“不要再叩头了,告诉本宫你都知道些什么,本宫才能为你做主啊,傻孩子。”

红鸾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结结巴巴的把刘秀姐妹二人所为能说的都说了:像是在御花园地上写过的字她当然不会提及;最后她伏地:“娘娘,不是奴婢的错,真得不是奴婢的错,是她们欺负奴婢,请娘娘明鉴。”

柔妃看向身边的女官:“倒是个实心的孩子。”

“娘娘说的是。”女官欠身。

柔妃再看向红鸾:“本宫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却不是本宫的人,唉,花女史是个有主意的,你回去只怕也是…;想起刘秀本宫心里就有三分怜惜,如果她是本宫的人一点小错断不能丢了一条性命啊;你倒底是花女史的人,本宫实在是不好为你做主。”

红鸾听到此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知道刚刚小圆的试探自己过关了;虽然自进永福宫就没有遇到冷脸,可是她却知道每一步都凶险异常。

永福宫中的凶意都隐在一张张温和的笑脸后,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温柔连皮带骨吞下去,一根头发都不会给你剩下。

“求娘娘为奴婢做主。”红鸾重重叩头;柔妃说过她是个实心的孩子,所以她只要好好的做个实心人就可以。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把花女史等人都带上来吧,总是要让花女史做主的。”柔妃的话让红鸾的全身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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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2章有所交待

晴儿早就到了永福宫,不然柔妃也不会风雨天打发人叫来花绽放;花宫女想必也在永福宫中,刘珍当然不可能离开:柔妃以更换湿衣为名,单独询问了她们每一个人。

红鸾是最后一个柔妃要见的人,是因为她的眼中根本没有看到红鸾;不过也因此,红鸾知道自己的图谋已经成了一半。

只是没有想到柔妃会在此时要由花绽放来决定她的生死,这让红鸾心头一颤:柔妃很有可能会由着花绽放要了她的性命,因为她只是个宫奴,对于柔妃来讲和蚂蚁没有区别。

想到湖石旁湿透的衣袍,她暗暗咬牙——红鸾,你要活下去,定要活下去

柔妃的目光在红鸾的身上一转,眼底掠闪过一丝不屑,想和她动心思这些小宫奴的胆子当真是不小——是的,她对红鸾的心思并不是一无所觉。

红鸾直到现在才发觉,她还是太过小瞧了柔妃:花绽放会对她起疑,柔妃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谋算一丝也察觉不到呢?

死亡,离她如此之近,近得她几乎能嗅到九泉之下的味道:她的生死对于柔妃来说根本不重要,所以柔妃也不会去仔细思索她的生死之事,如此才让红鸾感到惧怕。

应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了,眼下已经成功一半;现在不能放弃,也由不得她放弃,伏在冰凉的地上红鸾把眼睛缓缓合起。

父亲和母亲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湖石旁的那只紧握的拳头也闪现在她的眼前。

红鸾的心霎间安静下来,身子底下的冰凉让她的头脑更加的清醒,飞快的思索着眼下的情形,开始抽丝剥茧寻找生机。定要自柔妃手中找到一条生路才可以,她相信可以的,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法子用对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红鸾眼前微微一亮,其实她是被柔妃吓到了,只要按照原来的…;此时她听到花绽放给柔妃见礼的声音,心思都放在了花绽放的身上。

花绽放见过礼后直接道:“娘娘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奴婢便带着罪奴回去了;以后奴婢定会用心当差,绝不敢再让娘娘烦心。”举止是极为恭谨的,可是话里意思却并不那么客气了。

柔妃淡淡一笑:“花女史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说出来本宫看看是让花女史先去忙好呢,还是先把本宫过问的事情分说清楚的好。”

花绽放脸色微变:“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不想打扰娘娘休息;娘娘的事情最重要,还请娘娘吩咐。”她有一句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奴婢以为向娘娘分说清楚了;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是谦卑些的好。

柔妃没有理会她而看向红鸾:“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花女史说吧,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红鸾抬起头来左右一看,喃喃的道:“花、花姑姑呢?”她并没有先求饶。

花绽放冷着脸:“在娘娘面前不要胡言乱语,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宫规忘记了是不是?娘娘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倒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说吧。”

红鸾答应一声低头却没有对花绽放再说什么,完全是被吓坏的样子;提起花宫女来已经足矣,也是在听到花绽放话中的强硬后,她有机会适时提到花宫女。

是时候让花宫女和花绽放见面了。

柔妃看看红鸾:“花女史何必吓这个可怜的孩子呢,她也只是担心她的掌理姑姑罢了;唉,没有想到这孩子是个长情的,那本宫就成全她一番孝心;来人,把她都带上来吧。”

花绽放用冰冷的目光盯着红鸾:“娘娘,这宫奴还是…。”

红鸾的身体一僵。

柔妃笑语:“不过是个宫奴,花女史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呢?”看到花宫女进来她笑得越加温柔:“今天本宫要过问的事情和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关系——犯了大错的人还没有处置,花女史要把火气发泄出来早了点吧?”

花绽放脸色再变:“奴婢知错,娘娘面前哪有奴婢多嘴的余地,一切自有娘娘做主。”

“嗯,倒底明白过来了。”柔妃看着跪下的花宫女:“起来说话吧;你的错处我们一会儿再说,先说说你要怎么向本宫请罪、有所交待?”

花宫女脸上微微一喜:“刘秀虽然极为顽劣但也是娘娘看中的人,本应该交给娘娘处置的;奴婢知道错了,所以又挑了一个宫奴给娘娘过目,看看可还能用?”

她自上次和花绽放来到永福宫便没有离开过,不过柔妃也没有太过难为她;尤其是今天问她话时口风也有了松动,不再一味的追究她的错处,反而责问了她对刘秀的事情没有给个交待。

好在她和晴儿曾经讨论过此事,原本想和姑母商量一番再向柔妃说的,可是花绽放却没有再给她好脸子,也没有再听她多说一句话——她知道姑母是恼了,不过她有准备总是好的,这不就用上了。

花绽放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变:“你胡乱说些什么?”

柔妃柔柔的看向花绽放:“花女史还知道这是哪里吧,还知道我是谁吧?”

花绽放身子一颤:“娘娘恕罪。”

“嗯,本宫看上一个宫奴却因为她自己不争气而没了,你给本宫又找来一个宫奴也不错,本宫看你当差还是用了几分心的。”柔妃再开口对花宫女说话时有几分夸赞的意思。

花宫女听到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晴儿猜对了:柔妃也就是心里有些别扭,认为花宫女和花绽放把刘秀打死是伤了她的脸面,给足了她脸面好好赔个罪也就没事儿。

“你说的挑出来的宫奴好像是个有名字的?”

柔妃的话当然要回答,花宫女连忙道:“名字叫做晴儿。”

红鸾的心微微一跳,她知道重头戏要来了;果然听到柔妃的话:“晴儿嘛,我这里有个晴儿,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晴儿。”

随着柔妃的声音,在柔妃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晴儿。

晴儿上前给柔妃请安,看得花宫女双目圆睁张大一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晴儿怎么会在永福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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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章自罚

柔妃让晴儿起来站到自己身边,看向花宫女道:“你说的晴儿就是她吗?她今儿可对本宫说了不少的话,是个很不错的;没有想到你的眼光比本宫要好啊,不是她今天风大雨大的,本宫还真没有心思要见你们问什么话。”

花宫女虽然有些愚笨但此时再想不明白,就真得白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她咬牙看向晴儿:“你个贱奴倒底向娘娘胡说了些什么?”

红鸾闻言轻轻在心中叹息,花宫女还真不像是花女史的嫡亲侄女:怎么能蠢到如此地步?此时此地她最不应该说的就是她冲口而出的这句话。

柔妃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这话你问得可就不对了,你应该问问你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你没有做她怎么对本宫说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绽放原本以为花宫女至少可以不死,现在她知道谁也无力回天了,而且谁也怨不得,是花宫女自己把自己送到死路上,她就算是看在兄长的份儿上也保不得她。

虽然她是想舍了花宫女保自己,但是花宫女所犯得错罪不至死,赶到浣衣局也不过是吃两年苦,时间久了花些银子她这个蠢侄女还是能脱离苦海的。

花宫女软倒在地上,现在她还能再说什么?

柔妃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却没有了让人听着舒服的味道,反而有一种森冷让红鸾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你当差的确是很用心,早几年前你就为本宫操碎了心——那个福儿就是由你荐上来的吧?你那个时候管着洒扫的差事,本宫真不知道要如何谢谢你的那番苦心啊。”

她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花绽放:“福儿是宫奴出身,是不是?我记得那个时候花女史刚接掌宫奴才两三年。”

红鸾的身子开始发冷,她没有想到晴儿所说是如此惊人的事情;听到这样的事情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儿,而且柔妃当着她说出当年的旧事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花宫女已经说不出话来,心知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花绽放轻轻叩头:“当年的事情是奴婢失察,赵丽贵妃娘娘差一点把奴婢送到尚宫局问罪,还多亏了娘娘奴婢才免于重责;这些年来奴婢心念娘娘的恩德,再不敢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柔妃微笑冷意扑面:“是没有重演,只是换了个法子而已;原来送人来害七皇子还要转几个弯儿的,现如今她可是直接就想把人送到本宫身边。”

花宫女重重叩头,不过几下额头便见了血:“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你不敢?”柔妃看向晴儿:“你让她做得事情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敢所以来寻本宫分说清楚了;那你也说不敢,那你说又是哪个指使你做得?”

花宫女身子一震,连叩了几个头都没有说出话来。

“看来一心要害本宫和七皇子的人就是你了。”柔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阴冷:“你是要自己说出原因来,还是想要到大狱里才肯说实话。”

花宫女求饶不止,只说她不敢在柔妃身边安插人。

柔妃长叹:“你知道本宫是个心软的,最见不得就是动不动打杀个人,可是要让本宫饶你也要给个由头才成啊。”

“是、是…”花宫女想到姑母要舍弃自己而只顾自己的性命,便要把姑母说出来——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花绽放此时却忽然扑过去扭打花宫女:“没有想到你当真对娘娘做出如此大逆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到宫女们拉开花绽放时,花宫女已经挨了她好两三个耳光。

“花女史,你是不是认为本宫当真好欺?”柔妃看着花绽放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又问花宫女:“说吧,只要你说出主使之人来,本宫便饶你性命。”

花宫女伏在地上颤抖了半晌后道:“奴婢只是想弥补所犯下的错事,才想把晴儿给娘娘过目的;可是没有想到晴儿却是个狼心野心的,居然血口…”

柔妃闻言一愕深深看了一眼花绽放。

红鸾伏在地上没有动,不过她在几个宫女冲过来拉开花绽放时,听到她对花宫女说了几个字:“你的祖母。”

只有四个字,却当真封住了花宫女的嘴巴。

原来像花宫女这样为了钱财视宫奴性命如粪土的人,心中也有她甘愿为之放弃性命的人。

红鸾的心里霎间百感交集:她做错了,或者是做得太过了吗?

花宫女除了求饶外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任由太监们把她在花绽放面前拖了出去;她最后看向花绽放的目光里不是仇恨,居然是哀求与恳求。

她虽然没有说出她的所求,可是红鸾能猜想到的。

柔妃轻描淡写的一句“拖下去送到尚宫局,严办”就要了花宫女的性命,而且她在死前定会受尽折磨。

红鸾伏在地上的身子又颤了起来,她知道花宫女什么也不会说的,不管受多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