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青手一松,晏暮山又掉回地上去。

“看来,你要开的条件有点大,不过,你白费心思了,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晏暮青冷笑了几声。

晏暮山这一回非但吃了雄心豹子胆,还铁了心,坚强无比,纵然一张脸已经完全没法再看,也不服软,“如果我宁愿被你打死,也不愿上手术台,你也拿我没辙!”

晏暮青感到意外了,再度冷笑,“骨头硬了?出息了?”

“…”晏暮山任他嘲笑,一脸的不屈。

“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晏暮青活动了一下手腕,道。

晏暮山这回竟然顽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视着他,“要我捐肝救老爷子可以,你把晏家所有的一切,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给我!”

在场三个人,听到这话都震惊了。

许自南原以为,晏暮山顶多要一大笔钱或者要部分股份,或许还在晏暮青考虑范围之内,但这样,真是狮子大开口,她就没把握晏暮青会不会答应了。

而事实上在她看来,晏暮青是绝不会同意的,那等于让晏暮青一无所有,多年来的经营和心血也全部拱手送人,以晏暮山和简宁的做派,就不会像晏暮青这样,还让他们居住在晏家,只怕,晏暮青会流落街头…

晏暮白的想法跟许自南一样,两人不由自主对视一样,而后都把目光凝聚在晏暮青脸上。

而晏暮青的神色,虽然还是平静得看不出什么,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内心里必然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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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在暗处,病入膏肓的晏项文,扶着墙壁泪流满面的样子,在听完这句之后,默默转身,在特护的搀扶下,艰难地蹒跚着回了病房。

医院正常上班时间到了,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经过他们几人时,未免都多看了几眼。

晏暮青在沉默,而晏暮山则抹去唇角的血迹,这辈子第一次,不,第二次,第一次是很多很多年前了…

第二次以胜利的姿态在晏暮青面前昂首挺胸,“你考虑一下,我有的是时间等,只怕老爷子等不起!”

说完,扬长而去,纵然被打得狼狈,那得意的骑士,好不容易翻身的张扬,却毫不掩饰,狂妄的笑声,一直久久震着三人的耳膜。

许自南情不自禁握住了晏暮青的手,轻问,“怎么办?”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声也跟他异口同声问出,是晏暮白。

两人都焦急地看着晏暮青,他自己却还是淡淡的样子,握住了许自南主动递上来的手,“走吧。”

许自南和晏暮白再次对望,当事人都如此淡定,他们还能说什么?

三人也去了病房,晏项文正躺在床上。

许自南再见晏项文,有种心惊胆跳的震惊感,才几天不见而已,竟然瘦了这么多,看着让人觉得整个骨架都缩了。

晏项文挥挥手,示意特护出去。

许自南莫名产生一种感觉,这像是要交待遗言了…

这感觉从心里一晃而过,她暗地里连呸自己好几声,什么不好想,居然会想起这么不吉利的事!

特护出去以后,晏项文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俩脸上一一略过,良久,只是双唇颤抖着,却不说话。

晏暮白俯下身,轻轻握着晏项文的手,“爸,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此言一出,晏项文更是激动,眼泪忍不住流下,手在二儿子掌中颤抖,眼睛却看着晏暮青,终于虚弱而颤抖着说,“我…对不起你们母亲…对不起你们…两个…所有的错…都错在我…简宁…简宁虽然…可是…那也是我…错得更多…她在晏家这些年…也不好过…不管怎么…样…暮山和暮秋…都是姓晏的…可不可以答应…我…给他们一口饭吃…我没有把…他们教育…好…是我的…失职…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晏暮青只是沉默着,目光一动不动,看着晏项文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上,那一朵被络合碘染黄的斑点。

晏项文以为他不答应,又缓缓转头,看向晏暮白。

晏暮白则看了看晏暮青,又看了眼许自南,看许自南的这一眼,心中所想却是和许自南一样,这以后的事,真说不准,不知道晏暮青现在作何打算,如果真的答应了晏暮山的条件,就不知道谁给谁饭吃了…

不过,在病重的父亲面前,晏暮白也不能把这些事说出来,只能违心地点着头,“爸,您放心,我们都记下了,暮山他们现在不好好地吗?大哥没少他们什么!”

晏项文长长地叹了口气。

晏暮白明白父亲叹气的意思,是晏项文此刻还健在,所以晏暮山他们也算衣食无忧,一旦晏项文去世,就爬晏暮青不顾他们了。于是又劝道,“爸,您别担心,医生都说了,可以手术移植的,而且现在这项技术越来越成熟,您一定会康复的。暮山媳妇就要生了,您还要帮着带孙子呢。”

晏项文听到这里,愈加显得伤感,双目含泪,不死心地看着晏暮青,声音颤抖着,整个人都如风中残烛,“暮青…”

一声轻若游丝的轻唤,这两个字,晏项文在心里、在梦里、在暗地里,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却显少能再挡着晏暮青的面叫,叫的人甚是熟练,听的人,却极不习惯了…

“暮青啊…”这一声,比之前稍微大了些,“我知道…你恨我…甚至…从不愿叫我一声…爸爸…”说到这里,晏项文眼泪纵横,“我记得…你最后一次叫我爸爸…你还没上小学,才幼儿园呢…在幼儿园被老师选去当六一晚会的小主持人…你是…全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那天…穿着小燕尾服…纯白的…打着领结…个个家长都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好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比边上的女孩儿还好看…你在台上一点儿也不紧张…出色完美地完成了主持…任务…谢幕的时候…你拿 着麦克风…对着台下…大声说…爸爸…我棒不棒…”

晏项文好似回到了那个六一的晚上,脸上呈现骄傲自豪的微笑,可这微笑出现在他残泪斑斑病态十足的脸上,却又是那么的不适合,看上去不是可笑,而是恐惧…

晏项文流着泪,笑着,对晏暮青说,“暮青,一辈子了…我以为一辈子会有很长的时间…所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很棒…你是我最大的骄傲…别人夸你的时候…我很高兴…很自豪…就算你不叫我爸爸…在我心里…你仍然是我…的骄傲…你不愿意…为暮山他们以后…负责…我也不怪你…那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你没有…义务…我只是…只是…总希望你们…哎…不说了…暮青…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久的话…”

晏项文颤抖的手伸了出来,伸向晏暮青,双目含泪,充满期待。

晏暮白和许自南都看着晏暮青,而晏暮青则凝视着晏项文伸出来的那只手,整个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只有晏项文的手指,颤动着,才表示这画面是活的…

晏项文的手一直抖动着,可晏暮青如同站成了一座雕像。

终于,晏项文绝望了,颤抖的手就要落下,晏暮青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晏暮山他们几个会好好的。”

说完,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和晏项文的碰了一下。

晏项文眼里顿时神采四溢,宛如受宠若惊的光辉。

“谢…谢谢你…暮青…”虽然仅仅只是和他的手一碰,可这在他父子二人之间是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晏项文激动得无法自已,手抖得更厉害了。

“你在这看着,我们先走了。”晏暮青这句话是对晏暮白说的。

晏暮白半晌才反应过来,应承的时候,晏暮青已经牵着许自南走了——题外话——第二更,预计在七点左右。

第220章 你心里想的我都懂

许自南还回头想跟晏项文说点什么,被晏暮青快速地牵走了。

病房里,晏项文犹自举着自己那只被晏暮青碰过的手,仿若不相信一般,喃喃的,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晏暮白,“他…跟我说话了?他跟我握手了?他跟我说话了?他跟我握手了?”

如此反反复复,竟如魔怔了一般,甚至没听见晏暮白在一旁回答他,“是,大哥他跟你说话了,跟你握手了…”

晏暮白看着这个已然和记忆中的父亲面目全非的老人,无论回答他多少遍,他仍旧在喃喃自问,不禁悲从中来,心酸不已锋。

他不知道现在晏暮青是否已经做了决定,也无法左右晏暮青的决定,他和晏项文一样,只有等待了。

晏暮青拽着许自南出了医院,上了车,问她,“你去哪?”那神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许自南愕然,“你呢?”

“我去公司啊!”他很理所当然地说,还笑了下,好像她问的问题很奇怪。

“我今天…没什么事,我也跟你去公司。”他说过她可以任性的,不是吗?

他示意阿百开车,笑道,“跟着我去干什么?想要安慰我?”

“…”她还真是这个意思,被他猜中了…所以说,这个人,真是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多数时候是不是在装傻!

他眉宇间更多了意味,“你以为我是你?遇事就哭鼻子?”

“我哪里哭鼻子了?”如果哭鼻子能解决问题,她早哭个昏天黑地了!

他笑笑,没说话。

她低着头,瞥见他的手,修长的手指一直是她所喜欢的,只是最近应是事情多,没顾得上剪指甲了,不像从前那样指甲平整。

她伸出手去,覆盖在他手上,看着前方,嘟哝一句,“我只是想陪着你。”

她故意地躲开,不和他正面相对,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仅仅看见他的脸转向自己,却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唯感觉他的手,翻过来握住了她的,将她整个手都包在他掌心里,一直到公司都没有放开。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他来公司,一路上自然受到不少瞩目,可是,这也算终于坐实了她的身份,她以后再来,再也不用请人下来接她了。

晏暮青很忙,进入办公室以后就开始做他自己的事,打发她在一边玩。

她在他面前那么乖的一个人,怎么会打扰他工作,只是在一边默默望着思考,他这么专注地工作,就不用考虑晏暮山的条件吗?他有没有想过,他现在这么卖命,是在为晏暮山做嫁衣裳?还是,他根本就不打算把他的位置让给晏暮山?

晏暮青已经习惯她这样的目光了,不时和她目光相撞,都会看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也不再问她为什么看着,因为答案一定是,你好看啊…

所以,干脆道,“没事的话我给你当模特,你画画玩吧。”

“好提议!”许自南拿出速写本。他工作的时候很端正,几乎不动,最适合最模特了!

可是画着画着,她又看着他失神了,琢磨他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挂念医院里病着的晏项文吗?

办公室里极安静,他偶尔敲键盘的声音分外清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也格外清楚。

他瞟了眼手机,迅速拿起,而后眉头一皱,“南儿!快走!”

许自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起他们俩的外套就跟着她跑,一边跑一边追着他给他穿上外套,然后自己才穿,而他已经在打电话了。

这时,许自南听见自己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也响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看,晏暮青的电话已经接通,咆哮声也响起,“你在哪里?老爷子人呢?”

听他咆哮,许自南整个人都是紧张的,他发怒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今早打晏暮山才叫恐怖,可是从来没有亲眼看见他咆哮过…

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又吼了一声,“赶紧去病房看看!”

她抽空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短信,竟然是晏项文发来的:小南,暮青拜托给你了。

她心中一凛,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进电梯,晏暮青已经打完电话了,她挽住他手臂

tang,把她的手机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情况有点不妙?”

晏暮青点头,过了一会儿,把他的手机给她看,上面也是晏项文发来的信息:暮青,你不用纠结做决定,我已经对不起你们,就不拖累你们了,这个家交给你,我放心。

许自南心里那个猜测在突突地跳,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敢相信,只是尾随着他,飞快地走。

他打电话叫上阿百,三人一起上车,急速往医院猛赶。

然而,从公司到医院,再怎么急赶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晚了…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住院大楼下聚集了好多没有散去的人,地上还有一大滩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许自南差点没站稳,抓住了晏暮青的胳膊,她分明感觉到,晏暮青的胳膊也是一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有人从住院大楼顶上跳下来。

晏暮青站住不动了,再一次拿出手机来,许自南看见,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泛着青,她也看见,他拨的是晏暮白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低哑起来,“你在哪?”

然后,那边不知晏暮白说了什么,晏暮青整张脸都变了色。她心里一沉,靠拢他,握住他另一只手。

再然后,良久,他低声说,“直接过去吧。”

电话讲完,他转身,握住她的肩膀,“你先回家去。”

她摇摇头。

“听话。”他轻道,“跳楼,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她惊恐地捂住嘴,每一个字都在她意料之中,可是每一个字又让人震惊。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他还是那么平静,刚才在办公室咆哮的样子都不见了,平静地说出这三个词组,好像在说着一场和他无关的事故一样,可是,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吗?

“让阿百先送你回家,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听话,好不好?回去等我电话,我可能还会要你从家里带东西出来。”他摸摸她的头发。

许自南点点头,她一向都乖,听他的话,这种时候更加,她不懂得能帮到他什么,可能听从安排是最好的帮他的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答应先回去了,可是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他发白的手指,忽然就想抱一抱他,所以,再次转身,叫住他,“晏暮青。”

他也回转身来,她奔过去,紧紧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

他身体微微一僵,环抱她,拍拍她的背,“回去吧。”

“嗯。”她目送他的背影,她觉得,自己这一刻是懂他的,一定是的。

晏项文的去世,她心里震撼,也觉得悲凉,因为是他父亲,也有那么一些难过,毕竟,一个生命的逝去总是让人难过的,何况,她还亲见了地上那一滩她不敢再看第二眼的血迹,但是,如果要说伤心欲绝就不至于了,对她而言,此刻的晏暮青更加重要一些,她更关注他的情绪。

阿百把她送回了家之后,自己又开车跟着出去了,许自南一个人进了晏家大门。

刚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哈哈哈的笑声,简宁、晏暮秋、晏暮山夫妇四人凑成一堆,在那打麻将。

许自南心情原本是沉重的,听见这声音,眉头不由一皱,想来他们都还不知道晏项文跳楼的事。

说起来这四个人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晏项文住院这么久,晏暮秋去过医院一次,亦即上次和晏暮山大闹病房那次,而晏暮山则比晏暮秋多两次,做检查,还有就是今天早上,至于简宁和曲北昀,则一次都没去过。

曲北昀说她怀孕了,不能去那种地方,那简宁呢?跟晏项文到底也二三十年了,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第221章

看见她进来,曲北昀还叫了她一声大嫂,其他人就跟没看见她一样,继续在那说笑,晏暮山顶着个猪头,笑得尤为张狂,好似晏家家业已经在他手中了一样瘕。

许自南原本想把晏项文的事告诉他们的,这几个人却一直在说话,她连插嘴的间隙都没找到,尤其简宁,全是怨尤,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吵得许自南有些头疼,她干脆上楼了,可她们的声音还是不断传过来。

“我跟你们说,我跟你们爸这一辈子真是受够了!年轻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只要我给他生了孩子,安安分分跟着他,家产一定有我一半,结果呢,别说我了,你们俩个也没捞到一星半点!天天在这跟吃救济粮似的!我早就发誓了!对我不好是吗?等你老了有你受的!现在遭报应了吧?病了动不了了,想要我去伺候他?做梦!”

“对了暮山,你真打算割一块肝来给你爸?听说这捐肝的人也会有一定危险呢,不过,晏暮青真的会给你全部家产?他到底答应了没有?你们定的什么期限给你答复?”简宁一直在问个不停。

晏暮山的声音响起,“妈!这你就不知道了,晏暮青肯定会给!这就是好人跟坏人的不同!”

“去去去,哪有把自己说成是坏人的!你是我不是!”晏暮秋不乐意了锋。

“坏人有什么不好?你说!坏人想干啥就干啥!没有道德约束!不像他们好人,做点什么事都还要先想想伦理道德!”晏暮山不以为然。

晏暮秋冷笑,“你以为晏暮青是好人?是好人我们会落到这种破落境地?他九岁那年差点掐死你的时候就说明他不是个好人了!还有,好人会把你打成个猪头?”

晏暮山被她一说,很是无趣,“我被打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我现在是牺牲了我自己这身皮肉给你们挣下半辈子的福利呢!等着吧,一辈子吃香喝辣的日子来了!北昀,跟着我有好日子过了!”

许自南已经走到楼上,隐约听见曲北昀在笑,说着,“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是好日子了。”

而后又是欠揍的晏暮山张狂的声音,“哈哈哈,竟然我是唯一能救老爷子的人!这老天是害我呢还是眷顾我呢?!我真是又害怕又惊喜啊!给了我翻身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说明我当真是老爷子亲生的儿子,不是妈您在外面生的!”

“混蛋,你讨打啊!”简宁生气了,声音也很大。

“不然老爷子这么对我…”

她进了房间,把门一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这个家里,越来越让她见识到什么是奇葩。只听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晏家如此富贵的人家,却比贫家夫妻多几多悲哀!这仅仅只是财富的错吗?

不过,楼下那一群人有多少抱怨有什么结果,她都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丈夫晏暮青。她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但是晏项文这一跳楼,许多难题都迎刃而解,不管晏暮青作何打算,晏暮山的威胁都起不了作用了,而晏暮山也不用再捐一部分肝出来,晏项文最后这一举动,目的只怕也是这个吧,算是不拖累这两个儿子,事实上,晏项文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在绿城的时候就有了。

在房间里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晏暮青的消息,她想打个电话给晏暮青,可又犹豫,怕自己影响他办事,但再转念一想,他不是说过喜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她现在越来越畏首畏尾了…

还是拿起了电话,给他拨了过去,“喂,是我。”

“南儿!你到家了吗?”

“到了到了!我要不要把爸爸的事告诉他们几个啊?”她正好在这不想出去和他们说话呢。

“他们在干什么?”

“…打…打麻将…”她简直羞于说出这几个字!

“那就让他们继续打吧!别说了!对了,这儿有件事你能办吗?”

“什么?你说!”她就是想找点儿事做帮帮他。

“你去老爷子书房,找张照片,放大了拿来给我,会吗?”

“会会!我马上就去!”这有什么不会的?葬礼还是参加过的,要在灵前摆一张照片!

“让小麦送你!”他最末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我洗好照片去哪找你?”这人应该已经接走了吧?

“直接来殡仪馆吧!”

她讲完电话立刻往晏

tang项文书房,书房门是锁的,她只好叫来打扫的工人,把门打开了,在晏项文没上锁的抽屉里找照片。

还好,还算顺利,她找到一本影集,里面有好些旧照片,有他和婆婆的,有他和婆婆跟两个儿子照的,当然,也有他跟简宁那边一家照的。

她一时有些感慨,不管他现在如何后悔,不管他多怀念前妻,简宁这一家对他而言也是他至亲的人,不然也不会到死也惦记着他们没饭吃。这个结果在她的立场看来有些无情,可是在别人的立场呢?

她无暇想那么多,只想快点找到一张晏项文的单人照,可是翻完了也没找到,只好将就取了一张他和婆婆带着两个儿子的合影,让影楼的人帮忙给P出来算了,她看来看去,也只有这张晏项文的五官最清晰。

她看着照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又找不出来,心里着急,也无暇再想,刚关上抽屉想走,晏暮山出现在房间门口了,肿着一张脸问她,“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跟他啰嗦。

晏暮山一步跨了进来,“你不是想找老爷子的存折吧?你这个小偷!”

对于一个老爸重病在床,去一心只念着钱的人,她真的没有半分和他说话的欲/望,要知道,晏项文对不起的是前妻和前妻的孩子,对晏暮山姐弟可没有亏欠!

“我没有!我还有事!请让开。”她拿着照片往他身边冲。

“还没有!你手里拿着什么?交出来!”晏暮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照片出现在他眼前,不由喝问,“你拿照片干什么?”

许自南用力甩开他的手,忍无可忍,“我拿照片干什么?爸爸死了!因为你那个要挟,爸爸跳楼自杀了!我拿照片去冲洗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