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山登时呆若木鸡,半响才反应过来,喃喃念着,“死了?!死了?!那…那我的家业呢?有没有留下遗嘱啊?”

而此刻,许自南早已经拿着照片离开了,在她离开后的晏家,顿时大乱。

许自南叫上小麦,拿着照片直奔影楼,请他们P出一张晏项文的遗照来,然后再让小麦送自己去殡仪馆。

等她到殡仪馆的时候,正在搭建灵堂,而没有搭建好的灵堂前,简宁他们三个已经先到了,跪在那哭。

吕慧文带着小鱼儿也来了,和晏暮白一起站在一旁,看着这三个人做戏,晏暮青不见人影。

许自南把遗照交给晏暮白,“他呢?”

“在那边谈事情呢,一会儿就来。”晏暮白道,把遗照交给搭灵堂的人。

许自南知道,丧事殡葬还有许多事要谈,所以也不去找他,跟吕慧文一块站着。

她和吕慧文都没有哭,整个灵前热闹的只有那三个人,还有小鱼儿,眼睛红红的,应该哭过了,看见这三人哭,又泪眼婆娑的。

小鱼儿还没完全懂事,也不太懂去世的意义,只知道,爷爷永远就这么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晏项文对这第一个孙子还是很疼爱的,虽然在全家人面前,晏项文暴躁的一面比较多,但是私下里却对小鱼儿很好,所以,小鱼儿很是难过。

不多时,晏暮青就谈完事情过来了,看见她,远远地点点头,朝她走过来,而简宁三个人则哭得更厉害了,尤其简宁,还带词儿的,痛哭流涕,说着她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好,老爷子为什么要撇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云云。

许自南看着,简直是再次看了眼界。为什么世界上有如此善变如此擅长演戏的人?晏暮青的变脸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第222章 污蔑

晏暮青对这三个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许自南面前。

“照片拿给二弟了。”许自南先报告了自己的“工作”。

“嗯。”他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

她摇摇头,“不冷。锋”

“去那边坐坐,暖和些。”他领着她到角落避风的地方。

“慧文,过来吧。”许自南记挂着小鱼儿,朝吕慧文招手。

吕慧文看着那哭着的三人直皱眉头,也跟着她走了。

四个人围坐在角落里,小鱼儿紧紧靠着妈妈。

远远的,他们看着晏暮白把框好了的照片摆放在灵前,小鱼儿轻声问,“妈妈,那是爷爷吗?”

“是的。”吕慧文把小鱼儿搂紧了。

“这个爷爷像爸爸。”小鱼儿天真地道。

许自南拿的是晏项文年轻时的照片,跟晏暮白的确几分相像。

“当然了,爸爸是爷爷的儿子,爸爸长得像爷爷,就好像你像妈妈一样。”

吕慧文跟儿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许自南无法想象她霸气起来是什么样。

“那为什么我像妈妈,爸爸像爷爷呢?我想像爸爸。”小孩子的问题就是这么古怪,而且最后一句话还打击到吕慧文了。

“为什么要像爸爸?像妈妈不好吗?”吕慧文假装不高兴地问。

小鱼儿偏着脑袋,“妈妈喜欢小鱼儿,如果小鱼儿像爸爸,妈妈看着小鱼儿可爱,会觉得爸爸也可爱,就不讨厌爸爸了。”

吕慧文怔住,“谁说妈妈讨厌爸爸了?”

“那…为什么你们要分开,爸爸说因为他不乖,可是爸爸现在很乖了哦…”小鱼儿说着,扁起了嘴。

吕慧文抱紧了小鱼儿,亲他的额头。

晏暮白放好照片后也跟着过来了,殡仪馆顿时分成两个阵营,那边嚎丧的一个,这边冷冷静静看着的一个。

许自南很好奇,到底他们有多少眼泪流,哭得跟真的似的,又有多少精力嚎叫?简宁那嗓子,跟唱戏似的起着腔,一调高过一调,尤其有人来的时候,那音尖的,许自南觉得耳鸣…

晚上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晏家积累到这一代,人脉之广是必然的,而且,晏暮青接手晏家之后,这人脉也全是他在经营,所以,人多的时候,就全是他去迎宾了。

许自南作为他的妻子,虽然从来没有参与到他事业中去,但是还是站在他身边,反正办丧事这种应酬,全程麻木着脸是没有错的。

在她几乎真的麻木僵硬的时候,形势却起了变化,那时正是宾客正多的时候,还有好些晏家家族里的人,辈分最高的晏家老人。

说起晏家,的确是大家族,人多,支系庞大,这样的大家族是崇尚礼教的,虽说生意事业各自有各自的,并无瓜葛,但无事散开,有事则会聚集到一起。

此时,晏暮山爆发了。

“各位长辈,各位亲戚,各位朋友,我有话说!”

原本大家都很小声地在说这话,晏暮山这一声咆哮把所有声音都盖了下去,殡仪馆顿时安静下来。许自南猜测,要出事了…

果然,晏暮山肿着一张脸,站到了最前面,一拱手,“今天家父不幸去世,晏某很感激各位重情重义前来吊唁,而且,晏家各位长者也来了,晏某想请大家长们主持下公道,因为家父已逝,我们这一门算是没有主心骨了…”

说着,晏暮山又哭了起来,他一哭,晏暮秋和简宁也哭天抢地的,他们三个人就足以抬起整个殡仪馆了。

“对不起,家父去世我实在难过,这里痛…忍不住…”晏暮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而后又假作忍下难忍剧痛,大声说,“但是,让我更痛心的是,家父尸骨未寒,财产之争却已开始上演!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家父重病之时,就有人意图吞掉晏家所有财产,正是因为这样,家父才被逼得走投无路,走上这条绝路啊!”

晏暮山演技到处,再一次开始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各位大家长,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请你们主持公道,为家父做主啊!家父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冤死!逼死家父的元凶,虽然法律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不能让他猖狂,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tang,不然我爹他…死也不瞑目!还有我…你们看看我,就是因为我阻止他的阴谋,才被他打成这样,我被打是小事,我爹他死得冤枉啊!”

许自南听着,早已经气炸了肺,揪着身边晏暮青的衣服,快要把他的衣服给揪出洞来了,原来,她所见识的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晏暮山竟然能这么不要脸地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而外面的人,根本不了解晏家内部的情况,当下已有人议论纷纷,许自南亲耳听见人群里好几次传出晏暮青这三个字。

有晏家老人就问了,“暮山,你口口声声说逼死项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逼的?”

“他!”晏暮山的手指向晏暮青,“除了晏暮青还有谁?在我们家,他就是一霸王!父亲在世时,他不曾尽过半点孝道,做父亲的,还要时时看他脸色!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晏家每一个工人!他们全都可以作证!”

议论声顿时更大了,许自南担心地看着晏暮青,却见他依然十分平静,泰然的神情注视着晏暮山。

晏家老人转过来问他,“暮青,你有什么说法?”

晏暮青依旧神色不动,“说,让他继续说。”

晏家老人便再次问晏暮山,“暮山,你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趁着这个空隙,许自南悄悄掐他的手,“能解释清楚吗?”

晏暮青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好!”晏暮山和晏暮秋交换了个眼神,“家父去世,我现在心里很乱,我只简略把事情说一下,可能会前言不搭后语,你们见谅。家父病重,大概也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跟我们姐弟俩说,怕他走了以后,晏家就不再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所以,想要把我们家财产股份什么的重新分配,并且立了遗嘱。

我们家公司的股份当年是怎么分配的长辈们你们也清楚。我们家是世代传,到我爸这里整成股份制,晏暮青母亲那个贪钱的女人持股百分之三十,后来,她去世,这百分之三十就记在了晏暮青名下,然后,他又不折手段,逼迫我父亲答应他,等他成年后晏家所有全部归他!我父亲基本答应,留给了自己百分之十,算是给自己养老,你们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我妈、我姐姐,全靠这百分之十生活,晏暮青这个人简直唯利是图,眼睛里只有钱没有亲情。

就这样,我们也认了!结果,眼看父亲病重,父亲担心我们连这最后的百分之十都保不住,所以立了遗嘱,但晏暮青这家伙,竟然真的连这百分之十都不放过,逼着父亲把遗嘱交出来重新修改,父亲不肯,他居然说,如果不交出遗嘱,就放弃给父亲再治疗!父亲再这种情况下,生无可恋,也为保这百分之十,选择了跳楼!我因为不耻晏暮青的畜生行为,被他打成这样!父亲啊!爹啊!暮山没用!暮山没能把你救下来!暮山也陪着你一起去吧!”

他一开嚎,简宁的嚎声又来了,“老头子啊!你怎么这么傻!你的孙儿马上就要出生了啊!你也狠心不看一看!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跟你去了吧!”

看着这俩人做戏、污蔑,许自南实在忍不下去了,大声道,“晏暮山!你还有脸说!不肯救爸爸的人是你!是你威胁暮青把公司全给你,你才肯捐肝!你要不要脸?”

晏暮山涕泪交加的,“大嫂,想不到你还反咬一口!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证据我都准备好了!在证据拿出来之前,也请各位先看一看,看一看这几个人!我大妈生的这两个,还有这俩当儿媳妇的,有一点点难过没有!我可是从头至尾都没见他们掉过一滴眼泪!当然,他们怎么会掉眼泪呢?他们巴不得父亲早点死!”

第223章

许自南听着那些话,在那气得不行,可她见晏暮青啥事儿也没有,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在她说“暮青”这个词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害她被他一看还紧张了,后面的话说得底气都不足了瘕!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他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晏暮山不知道要拿什么证据出来,她真是担忧。

晏暮山一脸愤然和自信,晏暮秋递上一份文件袋,晏暮山便从里面掏出几份文件来,“这个,请大家帮我看清楚,晏暮青当年跟我爸定的协议,我们姐弟想成为晏家人,我爸就必须签这个协议,待晏暮青成年后,所有财产归晏暮青所有,否则,就不让我们三人进门。”

晏暮山说到这里,再次伤感异常,“我知道,我和姐姐本来就是不应该的存在,没有人欢迎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我们是耻辱,是多余,可是,这并非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屈辱地活着,如果可以,我们也想像晏暮青那样,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随便走到哪里,都遭遇异样的眼光,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叔叔们,你们说是不是?”

毫无疑问的,晏暮山这番话,配上晏暮秋和简宁的哭泣,再一次博得了人的同情,而且,这样大家族有一个通病,就是子嗣观念非常强,不管晏暮山是哪里来的,是晏项文亲生的就对了,既然是亲生的就是自己人!

所以,已经有人叹息,“暮山,你说的我们都明白,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你接着说吧。锋”

“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晏暮山一脸沉痛回忆的样子,“根本不懂这么多,只知道爸爸来接我们回家了!我们终于有家了!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了!大哥也终于接受我们了!谁知道我们欢天喜地盼来的亲情背后全是交易…”

不知道是不是晏暮山的演技太逼真,许自南那一刻也觉得,无论晏暮山现在是怎样的,小时候的他也许真的是这么想过。有一点晏暮山真没说错,他和晏暮秋的出生是无从选择的,可是,这又怪谁呢?

连许自南都这么感觉,更何况其他人?

然而,接下来晏暮山的话却让许自南心里这一点点同情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我们认了,只要有个家,只要不是野孩子,我们就什么都不要,直到现在,爸爸病重,我们还是同样的想法,只要爸爸好好的,健健康康多活几年,我和姐姐还是什么都不要!没错,我们不希望爸爸去世,不仅仅是舍不得他,我们还害怕!我们有多害怕你们知道吗?怕爸爸一走,我们就不再是晏家人了,怕我们又变成野孩子…”

那些长辈们听了一面之词一个个都在摇头叹息了,更有人做主,“暮山,你放心,你们永远是晏家人,名字进了族谱的,既然是晏家人,就不会有人能赶你们走!该你们的,也会属于你们!”

这是给晏暮青施加压力了,不过,许自南并不认为晏暮青会把这些家族里的家长放在眼里。

晏暮山点头,“谢谢叔叔伯伯,可是,我们并非想贪图爸爸的财产,我们只要是晏家人就行…”

真能装!许自南忍不住翻白眼。

晏暮山把那份协议交给长辈,“请您拿着这个问问晏暮青,是不是真的。”

晏暮青看了一眼,一个字,“是。”

许自南也偷着看了一眼,手写的协议,应该是晏项文写的,签名那里,有晏暮青的签字,不知道是几岁时候写的,与现在比还显稚嫩,但是已经写得相当好了。

晏暮山见晏暮青认了,眼中闪过得意,之后,又拿出一份文件来,“这个,是我爸临终前重新立的遗嘱,里面有写,他自己的百分之十留给我们,还有房子、车以及另外几处房子,给妈妈养老,姐姐当嫁妆,另外,早年被晏暮青占去的百分之九十,上面也写了,晏暮青是不会再吐出来了,法律上我们也没办法拿回来,但是,如果晏暮青还有点良知,就吐三十出来,他仍然是晏家当家做主的人,我们…哎,我们其实并不要什么股份,但是爸爸遗嘱…哎,你们看看,是爸爸的笔迹,对,爸爸写遗嘱的时候家里有工人在场。”

许自南再次气炸…

晏家长辈又看了一遍,叹道,“这个暮山,这遗嘱并没有公正,但是字看起来确实像你爸爸的,最后你们兄弟怎么继承遗产我们做不了主,还得你们兄弟自己协商,不过,暮青,我们当长辈的倚老卖老说几句,都是兄弟,相煎何太急,不要做得太绝,按道理,暮山是晏家的人,就有继承的权力。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许自南真为这些叔伯辈

tang的人智商捉急,做什么滥好人嘛!晏暮山也是抓紧了他们这些人的心理,弄个不知真假的遗嘱,虽然没有十足的说服力,但胜在感情帐打赢了,房子、百分之十很有可能被他拿到,因为他原本就是晏项文的亲生儿子,是有继承权的,如果幸运一点,有这些叔叔伯伯帮着,说出定还能拿到更多。

她想看看晏暮青怎么办。

只见晏暮青点点头,看向晏暮山,“说完了?”

“是的。”晏暮山还是一副苦情的样子,“大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们,可是,不要赶我们走。”

“好吧,你说了一堆,我来总结一下。”晏暮青道,“第一,你说,你盼着老爷子活着,我为了遗嘱逼死他;第二,我不择手段拿了晏家全部,你们在晏家过苦日子;第三,你们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但是来叶子非要塞给你们一堆,还要我把手里的拿出来给你们。对吗?”

“是的,大哥,不管怎样,对我来说亲情是最重要的。”晏暮山一味打起了亲情牌。

“好。”晏暮青点头,“各位叔叔伯伯,其它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只驳他的第一点,看谁不想老爷子活,其它两点就不攻自破了。”

说完,他拿出手机,晏暮山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要我捐肝救老爷子可以,你把晏家所有的一切,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给我!

录音!许自南想起晏暮青收拾完晏暮山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就把双手插/进口袋里的情形…

而晏暮山顿时神情大变。

录音的内容还在继续:你考虑一下,我有的是时间等,只怕老爷子等不起!

晏暮青手一摊,掌心里还托着那只手机,“各位叔叔伯伯,见笑了,原本家丑不可外扬,可晏暮山这次实在是让小侄心寒,才不得已把这个录音拿出来,各位叔伯如此智慧,想必也能明白晏暮山的话是真是假,其它,我就不想多说了。实在是…太丢人!”

“你…你个卑鄙小人!你居然录音!”晏暮山本就是个草包,如今败露,哪里还能应付得了?

晏暮青把手机收起来,“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卑鄙小人这个词是这么用的,晏暮山,哪个老师教你的?还有,我也不知道,各位叔伯们是否有兴趣听一听别的录音?关于你们三个怎么在老爷子住院时在家里一边打麻将一边咒骂老爷子的?”

“什么?家里也有录音?”简宁第一个跳了出来,“晏暮青,你是不是人啊?”

许自南觉得这三个人真是把她的智商都给拉低了…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吗?许自南觉得也太容易了吧?

只见晏暮青又道,“各位叔伯,谢谢你们念着和家父的旧情,暮青唯有感谢。”他深深地鞠躬。

许自南看着他,觉得这个人也是可怕的,他从来就不愿意认晏项文这个父亲,但是,在外人面亲,为了演戏,也是什么都能忍,“家父”两个字可是她第一次听他说…

那些之前还挺晏暮青的长辈们也悻悻的没什么话好说了,客套了一番,就此离去。

人渐渐走尽,只有部分帮忙守夜的朋友留了下来,晏暮山等三人终于不哭了,坐在灵前,神情萎靡。

晏暮青送完最后一个朋友,慢慢朝他们走去。

许自南以为又要揍人了,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晏暮青只是把那张所谓的修改的遗嘱当着晏暮山的面撕成了一条一条。

第224章 想听吗?

晏暮山指着那在火里燃烧的纸片,结巴了,“那…那个…那…”

“别那那那了!”晏暮青没那个耐心等他说完,“晏暮山我告诉你,这遗嘱的真假我都不想去鉴定,因为,就算是真的我也会撕掉,那现在撕无对证了!”

晏暮青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瘕。

晏暮山暴怒,“晏暮青,你个流/氓!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锋”

晏暮青呵了一声,“晏暮山,你错了,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你说得很正确,我要钱,要权,要一切,怎比得你,视金钱如粪土,只要永远姓晏就行,你放心,晏家的族谱里永远都有你的名字,至于别的,当然不会强你所难,我都收了吧。”

“你…”晏暮山暴跳,“晏暮青,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晏暮青双眉一扬,故作懵懂状,“难道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吗?那么多叔伯都听着呢!要不要叫他们回来作证?”

“晏暮山!你个没用的!”晏暮秋按耐不住了,冲到晏暮青面前,“晏暮青,你别太过分!我们会去法院告你!我们有继承权!”

晏暮青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已经对于跟这对姐弟再说下去没了兴趣,火速地快刀斩乱麻,“别跟我提继承权!尽了义务才能享受权力!想想你们这些年尽了什么义务!是用老爷子的命来威胁我吗?还是麻将桌上的疯言疯语,别忘了,我是一个善于留存证据的人!你们干的那些事,自己清楚!最后,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答应了老爷子,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老老实实把丧事给办了,孝子孝女当好了,这口饭就还有得吃,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简宁见这姐弟二人简直气得想要揍晏暮青了,赶紧拉住了他们,给他们使眼色。

晏暮青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走了。

简宁这才低声道,“别闹了,吵架吵不出钱来的,打,你们也打不过,沉住气,想办法。”

晏暮山和晏暮秋这才怨恨地看着晏暮青。

三个人也不哭了,只在一边默默地相互瞪眼。许自南远远看着,这对经常莫名其妙相互咬来咬去的姐弟,终于站到一条线了。

渐入深夜,小鱼儿已经睡着了,吕慧文抱着他,用自己的外套给他包住。

晏暮白向她伸出手,“我来?”

“不。”吕慧文却不愿意,垂下头在小鱼儿脸上亲了一下。

晏暮白便道,“你们去车里睡一下吧。”

“你也去,你们都去!南儿也去。”说话的却是晏暮青。

“我留在这吧。”许自南和晏暮白异口同声。

晏暮青脸一沉,“留下来他就能活过来了?”

晏暮白不语了,带着小鱼儿母子离开。

许自南却犹自坐着不动。晏暮青拿眼瞪她,她也就回瞪过去。最后,晏暮青服了软,“你傻啊?我一个大男人要你陪?”

许自南固执地看着他,“你要,就要。”

“…”他懒得跟她争辩的表情,随她了。

她猜测不到晏暮青此刻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难过,的确如晏暮山所说,他全程没有掉过一滴泪,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晏暮白也没有掉泪,但是晏暮白却一定是难过的,这点她知道。反观简宁三人倒是哭得惊天动地,但这也同样说明不了什么,哭得最凶的往往不是最伤心的,就如有的人总是淡淡的笑着,而实际上心里早已汹涌澎湃。

他点燃一支雪茄,密闭的空间里有点闷,烟味熏得她呛了好几声。

他站起来,“我去外面抽。”

“不!别去,不用。”她拉住他。

他只好灭了烟,重新坐下来,“你是不是怕?”

“…没有。”她是真没想过这个怕字,只是单纯地不想一个人坐在这。说实话,他在晏项文后世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晏暮青,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个丧事。”

他那么恨晏项文,最后却还在送终。

他沉默了一会儿,简单说了一句话,“哪吒割肉剔骨还父的故事。”

这个比喻合适吗?这样,算是了结吗?

许自南把他手上的雪

tang茄接过来,扔了,“以后别抽了吧。”

他看了眼她,拍拍她的头发。

一句哪吒割肉剔骨,让她更想问,“晏暮青,如果,我说如果,真的要你选择,你是答应晏暮山的条件,还是…”

他看着她,却是反问,“你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嘛。”她家的情况和他有类似之处,她常常用自己的心思去思考他在晏家的所为,总是能理解他,但这件事,她却无法衡量。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放心,不会让你沦落到卖画养我的地步!”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凭心而论,他若真的一无所有了,她养他也是天经地义,她倒是有些期待,他这么强大的人,有一天需要依靠她会是怎样的情形。

“你的意思我知道,早就写在你眼睛里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她的确是一个把心思全部写在眼睛里的人,看不懂的人从来是他。

“晏暮青…”她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