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有些讶异地看了沈辉一眼,他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苏浅一直以为她出国去的前一晚是沈辉第一次为了她哭,原来不是的。

别人看来是九死一生危急万分的一次发作,苏浅本人反倒因为病得太厉害而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她醒过来的时候两个男孩儿都呆呆地望着她。沈辉当时眼圈都红了,原来是真的哭过。怪不得他后来总说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他那时候大概是真的以为她就要死了。

孟医生给苏浅吃了退烧药,嘱咐她多喝水,多睡觉,不要操劳,不要着凉,就走了。

沈辉送他出去,回来的时候看到苏浅在打量他的房间。

他的卧室干净整洁,跟他的人一样,有条不紊的。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乖,睡一觉,等会儿我叫你起来喝粥。”

又是这种语气,好像她还是他的宝贝,一切都不曾改变,叫她沉溺其中无可自拔。该死的!苏浅侧过身不理他,但眼睛终究还是闭了起来。等有力气了就走吧。

苏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抓着沈辉的食指,顿时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她小时候每年到了秋季就要发病,偏偏又碰上她的生日,因此十个生日倒是有九个是在医院过的。那时候医院虽然允许家长来陪,但规定到了晚上九点一定要离开。生病的孩子又是在医院这样的地方,苏浅总是抓着爸爸的手不让走。她的手又小,只能抓住爸爸的一根食指。但是苏爸爸总是要回去的,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将一块手帕卷起来,塞进她手心里,然后悄悄地离开。苏浅有一次睡到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还忍不住哭了,那块手帕当然是用来擦眼泪了。那时候她六岁。

后来她大了,生病的时候常常由沈辉陪着,她抓手的习惯却没变。但每次睁开眼睛,他都是在的,然后她就放心地闭上眼睛接着睡去。他总是让她那么安心,所以她总以为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他都会在的。

“你醒了。”

“几点了?”

“才下午两点多。起来喝粥,然后接着睡,好不好?”粥已经保温很久了。本想叫醒她,但终究不忍心,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的睡容,看到现在。

“嗯。”苏浅点点头,她觉得她的掌心还有他手指的余温。发烧真是要命,她的脸怎么这么烫。

她双脚快落地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放了一双女式拖鞋,浅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崭新的,伸进去是她的size。叶宜没有她高,应该比她小一ma,但是谁知道呢。

下楼的时候苏浅很配合,是自己走下去的。

她坐到餐桌边。沈辉用绘着水墨莲花的骨瓷碗给她盛了一碗粥,道:“这是用(又鸟)汤煮的。你吃吃看,小心烫。”

这套碗还是她上次回来的时候一起买的。她当时懒得很,上海冬天太冷,她不习惯,赖在家里不想出去。还是沈辉硬拖着她去逛街。这栋房子其实是邹玉半卖半送给沈辉的,说是将来他们两个结婚礼金就不给了。当时装修得都差不多了,但日用品还缺许多。沈辉说这房子里用的东西将来都是每天要在她跟前晃的,一定要她喜欢才行,否则大小姐一个不顺眼就丢出去了,怎么办。其实她哪有那么挑剔,也根本不是拿东西撒气的人。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她当然就欢欢喜喜地去了。

后来苏浅问沈辉:“要是我看你不顺眼怎么办?”

“你是猫猫,我当然是狗咯,狗都是扔不掉的。你看许桦以前要搬家,他们家那只狗听到说要把它送掉就开始哭,然后他们把它蒙住眼睛开了一个小时的车送到朋友家去,结果还没到晚上它就又自己跑回来了,终归还是没有送出去。”一顿,他又不无感叹委屈地道:“狗都是在家看门的。猫猫都是离家出走到外面去乱跑的。”

她后来当街就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他,引得淮海中路上无数行人侧目。当时她想:无论怎样的深吻都不足以报答他的深情。

原来就是一只碗也能触动情丝。

(又鸟)丝粥,闻起来很香。苏浅尝了一口,不愧是他的手艺。

苏浅的胃一直不好,大学的时候经常胃疼。沈辉就自己装病去校医院弄了很多胃药给她备着,连出去约会都带在身边。那时候他去问孟医生,她的胃病要怎么治。孟医生说她那是吃饭不准时弄出来的,需要养着,最好是食补。他知道她总是在图书馆里念书念得忘了时间,都不知道要去吃饭,就骂她。苏浅根本不怕,笑言道:“你将来煮饭给我吃就行了,一定会好的。”沈辉当时说的是:“我只做给我老婆吃。闲杂人等想都不要想。”话是这么说,但自此以后沈辉真的开始学做菜。

以后这个味道怕是吃不到了,想到这里苏浅有些食不下咽。

沈辉见她放下了调羹,道:“怎么了,是不是太淡了?感冒的人吃清淡一点好。”

“那吃蛋皮吧,好不好?”他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夹了两张蛋皮,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推到她面前。

沈辉做的蛋饺是一绝,蛋皮厚,里面的肉又多又鲜,咬开还有醇香的汤汁流出来。苏浅以前最喜欢在他摊蛋皮的时候在一旁偷吃。现下一则刚才时间短来不及做蛋饺,二则生病的人吃肉不太好。仓促之下沈辉就做了几张蛋皮。

“你自己怎么不吃。”不要对她太好,她会受不了的。

沈辉放下自己的筷子,用刚才给她夹蛋皮的筷子夹起一张蛋皮放到自己的粥碗里。

“嗯。我感冒了,你是应该用公筷。”

沈辉没有答话,默默将蛋皮吃了。

吃完了,他押送她上楼睡觉。然后自己下楼洗碗。

苏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她睁开眼睛依稀听到楼下好像吵架一样的声音。

“你丫没事别再招惹她了行吗?!你早上怎么不打电话叫我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看到苏浅出现在楼梯口,许桦的声音一瞬间低了下来,气焰也跟着灭了不少,道:“浅浅,你醒了。对不起,吵醒你了吧。”

原来是沈辉叫许桦来的。

“我们走吧。”苏浅淡淡地对许桦道出这一句,回房间取了包,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了。

沈辉跟许桦见她那么久不下来,都跟了上来。

“沈辉,我的鞋子你放哪儿了?床底下都没有,我都看过了。”

沈辉立刻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心中又郁闷又好笑,他不动声色地道:“我刚才拿去别的房间了。你们先下去客厅吧,我一会儿就拿给你。”

他转身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苏浅点点头,也就下去了。但等了足足五分钟也不见他下来,不禁感到奇怪,便又折回楼上。正好看到沈辉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手上拿着她的皮鞋,顺便带上了门。

苏浅接过,疑了一声,奇怪道:“怎么上面有牙印?”想到一种可能,她忽然高兴起来。

话音刚落,一只毛色灰白相间,长得像狼一般的蓝眼睛大狗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动作迅猛地朴向苏浅,然后亲昵地巴着她的裤管,用头使劲蹭她的腿,摇着尾巴,好不开心的样子。这是一只六岁多的纯种哈士奇。

苏浅索性坐在地上摸它柔软的毛,好家伙又壮了不少。就知道小哈没被他送走,他骗她。

苏浅刚出国那会儿沈辉在网上跟她说许桦弄来了一窝小哈士奇,又发了照片给她看。苏浅一看到照片里被放在冰淇淋纸杯里面皱着眼睛红着鼻子的小狗就爱得不行,当下便央求沈辉替她养,等她回来再领回去。他们俩以前一起去看电影《零下八度》,那是一个讲雪橇犬独自在南极求生的故事,很让人感动。看完以后苏浅就爱上了哈士奇。没想到沈辉替她一养就是好几年。但是说来也奇怪,这只狗狗特别喜欢苏浅,这么多年她每次回来不过一个月左右,它对她的喜欢却远远超过沈辉。沈辉曾无比郁闷地说这不仅是一只吃里扒外的狗,还是只色狗,就喜欢女孩儿。

后来苏浅老不回来,沈辉有次跟她吵架的时候说要把它送走,反正它名义上的主人根本不知道回来,养着做什么。

这该死的狗,像以前一样为了不让她走,把她鞋子藏起来,叫他找了半天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神通广大到能够自己扒上门把,把门打开。沈辉刚要走过去关门,但是来不及了。苏浅已经看到了。

一眼看去,那个房间一反这栋房子素雅整洁的布置风格,整个墙面上都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只除了地上白色的地毯,对比十分强烈。苏浅走进去,环顾四周,已经无法思考。这间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吊灯,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照片,大的小的,无数张照片。她的照片,她在美国这几年拍的单人照。她挂在MSN空间上的照片。或笑或做鬼脸或故作深沉,无数种表情,全部都是她的,无一例外。

小哈因为刚才被沈辉瞪眼睛,终究还是有些委屈害怕的,这时候趁着沈辉发愣又几步窜到苏浅身边,寻求保护。它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绝对有罩住它的能力。

苏浅回过头,看着沈辉。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暖气口出风的气流声。

他想说那是以前贴的,还来不及取下来。但是她脸色这么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沉沉望定了他,他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什么时候,许桦已经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冷声讽刺道:“沈辉,你什么时候能不弄这些虚架子。把你手上的订婚戒先摘下来才是正经!”

沈辉的手插在裤袋中,其实他一回来就把戒指取下来了,做菜的时候不方便。

许桦说完就去拉苏浅,道:“浅浅,我们走吧。”

苏浅点点头。这个人这样爱她,却还是不要她。她到底应该是悲是喜。

沈辉听着两人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汽车发动。最后寂静无声,这栋屋子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只出卖他的狗。

陷阱

元旦假期,苏浅正好在家养病。

打开小黑准备收邮件,却看到《魔都赋》那好似仙雾缭绕的图标上不断闪动着一个红艳艳的消息提示符号。苏浅觉得这款在线游戏的消息提示功能跟App的推送功能很像。

她一时好奇登陆上去,发现系统送了她一个新年红包,并且规定要在当天花掉。沈辉果然是奸商,深谙刺激消费之道。不过既然上线了就四处逛逛好了。

她信步走到一片广袤无垠波光粼粼的水域前,忽然想到段誉童鞋的凌波微步,便点开“武技栏”一揽,果然有一招叫“碧波倾。”沈辉没有读过《洛神赋》,文化水平显然跟金大侠有差异,但从功能简介看果然换汤不换药。

果然她一步踏出一个涟漪,紫纱轻扬,顷刻间已经飞身到了水中央。画面流畅优美,动画效果不错。

周围忽然升起荷叶千盏,其上粉色莲花如焰火一般缓缓爆开。

正是接天莲叶,满塘素红。

苏浅还来不及欣赏美景,忽然,从朱颜碧波之下涌出无数个人影,系统毫无预警便已强制进入战斗模式。

独行大盗左横:妖女,你已经进入我们的“芙蓉幻阵”,受死吧!

苏浅这才记起来上次登陆明明是春天么,哪来的荷花,这根本就是一个杀机四伏的陷阱!靠,果然同行相轻,那什么独行大盗估计是为了搞不正当竞争,所以才想组队设伏灭了她。

也许是仇家上门,还是知己知彼为好。她立刻翻开“仇家”目录,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心中莫名。其实清空“仇家”名单是“忘忧”的副作用之一,苏浅这个菜鸟自己不知道罢了。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没有一个人的实力超过苏锦衣。可现在的情况是苏浅穿到了苏锦衣身上,空有一身武技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就跟段誉老兄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一样。

而对方最外围的人还在连连使用“吹哨”功能,把她的坐标似雪片一般发出去。显然还在不断集结人手。

对方可能因为顾忌她的实力,并不急着动手,一时只围不攻,等待后援。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包围圈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并且在逐渐收紧。形势一触即发。

其实苏浅不知道,苏锦衣的项上人头在“悬杀榜”上位列前十,价值万金。前玩家一直是用“隐匿术”行走江湖躲避仇家的。她倒好,上次嚣张无比地把“沈夜行”给踢出了自己的“花名册”,却不知道这一举动被系统公告出去,暴露了她的行踪。只不过那次她很快下线了,对方还来不及反应。

苏浅更不知道,今日之杀局其实已经筹谋多时,这个“芙蓉幻阵”是由苏锦衣的仇家集资,耗费白银五千两向系统购买的。

对方人马鱼龙混杂,黑道白道各门各派都有。苏浅想不通,怎么自己一上来就享受了一把“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待遇。心道:苏锦衣,想不到你还真是个人物。思及此处,她不由豪情万丈。

人在江湖图的便是“快意”二字,大杀四方才能尽显豪杰本色。

先下手为强,拼了!“千截刀”、“灭魂刃”、“相思引”、“万剑灭”,苏浅一连施展四大绝技,根本不管要耗多少内力,只看攻击力和攻击范围。

对方根本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就痛下杀手。刹时惊翻荷叶,血光四起。

“千截刀”势起便横扫千军,手起刀落之间站在最前排包围圈里的已经无一幸免。“灭魂刃”如地狱之火,轰然而起,以熊熊之势向四周席卷而去,一招未尽,已然哀鸿遍野。“相思引”其实是一种声波攻击,受着皆捂起耳朵,攻击力大大受损。最后一招“万剑灭”,顾名思义乃是万剑齐发,一招之后万籁俱寂,血流成河。

此时整个芙蓉潭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外围有些零散围剿她的人有一半已经落荒而逃,另外一半则频频观望,不敢轻举妄动。

苏浅发现这游戏很有意思,变成了“灵魂体”的“死者”在购买天价“还魂丹”复活之前,肉身虽毁,但还是可以用“魂魄”发言的。一时各种粗言秽语如洪水一般从对话框中涌出。

她索性强制关闭了公共消息框,谁有空听你们废话,全都死有余辜。姑娘我连活的都不怕,还怕鬼不成。

苏浅本来打算凡是上门来送死的一概杀无赦。不料系统警告她的内力值只剩下“10%”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苏浅可不想落个红颜转瞬变枯骨的下场,正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不料那活见鬼的“沈夜行”忽然形如鬼魅般地“飘”到她面前。

这厮今天换了一套行头,白衣儒衫无风自动,看起来不但去了几分浮夸之气,还添了几分潇洒飘逸。连苏浅也不暗叹一声,好俊的人物。

但转念一想,完了,要是他此刻乘人之危伺机报复怎么办?轻功速度是根据技法跟内力值综合决定的,苏锦衣此刻肯定跑不过他。跑又跑不掉,打也打不过。死定了!

私信:

沈夜行:我替你斩草除根吧。使用“芙蓉幻阵”讲究一击必中,如果被攻击者幸存的话那参与任务的所有亡灵即使复活后也会被系统屏蔽在你的方圆三百里之外。

苏锦衣:也就是说要是我这次侥幸不死,他们以后见到我都得绕道走?

沈夜行:是。

苏锦衣:你要什么好处?

方圆三百里是怎样令人退避三舍的王霸之气啊!就跟法律上的禁止令一样么。苏浅怎能不动心。不过,没道理这厮仇将恩报不计前嫌。无事献殷勤,莫非图谋不轨?

沈夜行:你同意我做你的骑士。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的装备以后都是你的,你不需要对我发起组队申请,我作为骑士随传随到,并且所有对你致命的攻击都会自动先转移到我的头上。

苏浅觉得沈夜行一定是被雷霹过了,他这是主动申请当“打手”兼“替死鬼”的双重志愿者。

苏浅飞快地在“帮助”栏里输入“骑士”两个字,谨防有诈。乖乖,何止是“打手”和“替死鬼”这么简单,系统规定骑士契约一旦生效便终身不得嫁娶,且永世不得反悔。换言之这是一张无条件的终身制卖身契,完完全全的不平等条约。而且骑士名单是是可以公开查询的,目前百万玩家里不超过百人。说明被雷劈只是典型的小概率事件。本来么,“逢场作戏”来段“露水姻缘”就行了,再有诚意一点就“明媒正娶”入洞房。“骑士”这种东西能看不能吃,对男人来说与卖身为奴无异,已经够丧权辱国了,居然还捞不到油水,这样赔钱的买卖,谁干啊。

苏浅心道:这人难道跟我一样,出于人性犯贱定律,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被抛弃之后才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可我并不是真正的苏锦衣啊。他找错赎罪对象了。

苏锦衣:我不是原来的玩家苏锦衣,我的号是买来的。

李代桃僵这种事情不道德,虽然诱惑力很大,但苏浅并不想捡这种现成便宜。

沈夜行:我知道。没关系。

难得对方居然没有怀疑她盗号,还宁愿将错就错,可见受刺激之深。管他呢,既然已经履行了告知义务,苏浅觉得问心无愧,何况收个免费大神级打手有益于身心健康。

苏锦衣:成交!

屏幕上的沈夜行立刻单膝下跪,对她行了个吻手礼,一派庄重肃穆。

靠,这游戏其实是玄幻风格啊,竟然中西合璧。苏浅对自己被莫名吃豆腐有点小小的不满。但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对方愿意行此大礼可见诚意,她就不予计较了。

系统公告滚动字幕条立刻显示:x年x月x日,沈夜行自愿成为苏锦衣的骑士。契约即时生效。

接着沈夜行只使了一招“千寂灭”,之后便是一派“万径人踪灭”的凄凉残景了。

他与她“狼狈为肩”立于成堆的尸骨之中,身上皆衣袍如新,滴血未染。好一对人面兽心!

虽然苏锦衣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但有沈夜行这枚定海神针在,无人敢来趁火打劫。两人把战场彻底扫荡了一遍,缴获了不少宝贝,大发了一笔横财。

苏浅对新收的小弟十分满意,一高兴就把红包转发给了沈夜行。

苏锦衣:跟着姐混,包你有前途。

沈夜行:…苏姑娘,您老再不补血就看不到下次的开机画面了。

苏锦衣:怎么补?

沈夜行:…

敢情他跟了一位有命拼没命享的主,真是明珠暗投前途堪忧。

沈夜行到底还是替她补了血,还耗费了自己的重元真气替她快速恢复内力。

苏浅觉得自己这个红包花得真是值当。

但她此刻并不知道,自己从此走上了“你拔剑来我操刀”,各种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的不归路。两人后来更因行事风格诡异,级别又高到逆天,并称“魔都双煞”,在江湖上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成为了连魔都城主这个统治级的npc都头疼不已的人物。

《Bressanon》

第二天的同学聚会,苏浅本不想去的。但这几年许多老同学结婚的结婚,有孩子的有孩子,人生大事她统统错过了。如今回来了连面都不露实在说不过去。

何况她的感冒来势虽凶,却因为休息得当,不过三天就好了。

六点不到的时候许桦来接她。聚会地点是他的场子,做主人的应该要早到些才不会失礼,不过大少爷向来是不管这些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沈辉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次感冒这么快就好了?以前都要病两个礼拜。”以前她经常一请病假就是一个星期,结果回来月考的时候居然还是年级前三名,叫一干人等恨得牙痒痒的。

“他今天会去么?”苏浅觉得自己的防护罩还没修好,见到他比较危险。

“不知道。”许桦有些没好气地道。但她平淡的语气,毫不回避的态度,也叫他不再言语相刺。

他们进去的时候许多同学正三三两两地坐在咖啡座上聊天。

一些知道沈辉订婚的,看到两人一同进来,一副了然的样子。少数不知情的倒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从前苏浅和许桦就经常玩在一起。

苏浅去几个相熟的同学那儿打招呼。大家都是出了社会的,不会无聊到在她面前提起沈辉。

“苏浅,你跟沈辉…”但终是有不识相的人直接找上当事人八卦。

苏浅盯着这个女生看了一眼,是别班的,怪不得。

“订婚的人是他,不如你去问他吧。”沈辉订婚是事实,没有什么好回避的,但她也没有揭开自己的伤疤娱乐别人的义务。

许桦随意在一个角落坐了,看着苏浅。有几位同学看见他一个人坐着,过去感谢他出面办这次聚会,不过两三句话便散去。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位少爷嘴巴毒脾气差,惹不起躲得起,尽到作为客人的礼貌就行。许桦这人等闲不与人结交,只与邹玉他们几个最好,别人怎么看他,他也向来不在意。

苏浅寒暄了一圈便坐到了许桦边上。侍应生送上水果沙拉。

她插起一块火龙果,边吃边道:“邹玉怎么不来?”自那次玫瑰花事件后,许桦对她的态度仿佛跟从前一样并未改变,苏浅也就当作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

“他最近有点麻烦。市中心那块地怎么都拿不下来。他的前期住宅小区已经动工,旁边的二期配套设施却因为拿不到批文无法跟上。这事拖了快有半年了。”

“他们家老爷子退下来了终归有些影响的。”

“没关系,叶家应该会出手。”邹玉的事许桦完全使不上力,许家是纯粹的商人,走自己的门路尚可,替别人出头,尤其是这样的事,还没有这么大面子。许桦刚要问苏浅要不要点餐,却见她目光盯着门口,忽然又闪避了开去。便巡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是沈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