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冰层凿开以后,钓具放入水中,二人便在凳子上坐下来。

云淡风轻,雪花已经停歇,脚下,寒冷的空气袭上来,凤妃阅不敢跺脚,只能干坐着。冷不丁,一颗脑袋便枕在她右肩上。慵懒的视线,却专注而认真地凝望她。凤妃阅顿觉几分别扭,嘴儿一动,便要闪躲。皇帝察觉出她的小心思,左手一揽,禁锢住盈盈一握的纤腰。

半响后,孤夜孑见她始终不发一语,这才幽然开口,“阅儿,你这气性也太大了,还不理朕?”

凤妃阅低着脑袋,眼中,只有那精致的下巴,以及紧抿起的唇角。眼神四处游移,却又暗自镇定。

孤夜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发笑,口气依旧柔软道:“阅儿,朕知道你心里的疙瘩。可是朕不能翻脸就无情,而且她曾经陪伴着朕走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那段日子,朕铭记于心,同样对她,不敢忘,你能懂朕么?”

耳畔发丝,随着她一字一言而轻轻拂动,凤妃阅渐渐平稳呼吸,身子也跟着放柔下来。皇帝攥紧她的手,见她还是不看着自己,便伸出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恳切,语气神情,“在遇见你以前,朕不会去琢磨女人的心思。可是现在,朕总想要琢磨你。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嗓音中,带着满怀询问,他,似也在迷茫。。。。。。

凤妃阅正视男子,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笑来,瞅着他的双目,望入幽邃的琥珀色中,犹如跌入深渊中,她纳纳开口道,“怎么回事?”

皇帝压低俊颜,二人鼻尖相触,她抬眸,孤夜孑灼热的气息喷洒下来,散在周侧,有一种春暖花开的味道。薄唇轻启,却并未立即开口说话,凤妃阅眨下眼,见他望着自己的瞳仁,咻然一沉,触及的唇角,轻缓拉开,“因为朕,在乎你,很在乎!”

话语,很淡。。。。。

却异常沉重有力,只觉心口被猛烈一击,有种,四分五裂的错觉。

他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盯着她,一双如狼般的眸子,瞅得她目不暇接,想要躲闪,却又无处可逃。

在乎,这二字于他来讲,何其沉重。。。。。。

他开了口,很在乎。。。。。

凤妃阅望着眼前的皇帝,眉眼依旧,那。。。。是什么不一样了?

孤夜孑拔下她发丝,唇畔勾笑,右臂轻搭在她肩上,将凤妃阅揽过去。这下,换成她枕在他肩头,湖里面的鱼,不知道会不会上钩。

二人的呼吸,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这垂钓,已然变成一种心情,心头豁然开朗,还有什么,能取而代之呢?

十指好好握着,偏要交扣在一起,有时候,孤夜孑的执着,真让她哭笑不得。

她动了侧脸,选了一个最舒服,最安心的姿态靠在他肩头,嘴角,一轮弧度悄然爬上来。

慈安殿内。

暖香四溢,寒气入不得大殿,只能徘徊在门外,一枝梅梢独立寒头,分外妖娆。

两宫太后坐在一侧,身后,两名穿着打扮一致的丫鬟正手持桃木梳,给二人盘着发髻。

“妹妹最近,脸色大好。”西太后望向身侧女子,一手拔着她垂在背上的青丝,“本宫,已经开始长白发了。”

“姐姐,”东太后娇嗔道,“看您说的,您啊,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她嘴角轻弯,望着铜镜中那张不复存在的脸,心转冷,哀怨说道。“终是不一样了,你我姐妹二人困在这深宫中,白白。。。。将这一世年华,耗尽。”

西太后听闻,随即幽幽一叹,“是我连累了你。”

“姐姐莫这样说,将我送进宫的,是父亲,不是你。”

“可。。。。终是因为姐姐无能。”西太后心头的一根刺,那是她多年来的心病。

东太后一下不知该怎么安慰,见她一手揉着肩膀,她顾不得盘了一半的发髻,起身来到身后,“可是肩膀又疼了?”

“老毛病了。”女子的手,柔软的捏在双肩上,疼痛感稍稍退去些。

“让御医过来看看?”放下一身华贵,二人,亦不过是娇小女儿态,所谓的强争,或许谁也不想。

“不用了,治标不治本,”西太后靠向后头椅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询问道,“听说陌医师的师傅也来了,本宫倒想见见,不知,能否将他收为已用。”东太后揉动的手一僵,神色隐晦,冲着边上的丫鬟说道,“去将国师请过来。”

“是,太后。”

西太后何等聪慧,待到一群人等均退下后,这才神色严肃的说道:“怎么了?”

“姐姐,那人。。。。”她欲言又止,双颊不自然地染上红晕,“我同你说起过。”

西太后随之一怔,在脑中细细搜索,片刻后,方双目圆睁,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将东太后拉近几分,“莫非,是那云朝的男子?”

东太后瞳仁晶亮,抿唇浅笑,保养得当的脸,泛出幸福涟漪,她点下头,“就是他,他说,他甘愿留在炫朝,不会在走了。”

将她的手签过来,西太后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姐姐一直有愧于你,当初,也是因为我,不然。。。。他是不会走的。”

“姐姐。”东太后见她满是自责,心中便不忍,“莫再说这些以前的事,先前,我从未怪过姐姐,如今,他回来了,我更加不可能再去记挂那些前尘往事。”

“太后,国师来了。”外头,丫鬟一声通报,让二人收回沉浸的心绪,端坐在两侧。

门被打开,男子一袭藏青色长袍,满袖清风走了进来。丫鬟识趣将门带上,陌修上前,灯火辉煌,他躬身作揖,“微臣参见两宫太后。”

东太后望着他清秀挺拔的身影,当下一挥手说道,“免礼。”

哪个女人,都不愿看到自己深爱之人,对她俯首称臣。况且,这男人还是甘心为了自己,送入虎口。

陌修起身,内殿的地面上,光亮可鉴,他抬首望去,就见两宫太后端坐在前方,一人,身着枫叶红宫装,气势凌人,另一位,倒是温润脾性,蓝色的宫装,与之最为贴近。视线,落在两人脸上,他只听东太后提过,她有一位孪生姐姐,竟没想到,长的如此相似。确切的说,若不是了解东太后不爱那盛级之色,就连他,都分不出来。

“听说,国师是甘愿臣服于我炫朝?”西太后望着他脸上未收回的神色,并未惊讶,大凡初见之人,谁没有这样的表情。

“回西太后,臣是云朝子民,理当为自己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他眼光望去,同首座上的东太后交汇,女子面露雀跃,自己叫他前来,实际上,也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看他能不能一看将二人分辨出来。

“好一个绵薄之力。”西太后抚着手中尾戒,她枕起下巴,索性也就开门见山说,“不知国师这效忠,是指的皇上,还是另有他人?”

陌修深知这样的问题,迟早会被摆出来,皇帝同两宫太后的不和,他也早有耳闻,“回西太后的话,微臣只是一名臣子,这效忠,自然是对皇上,但同样,也是对两位太后。”

女子闻言,微微一笑,至少,他不同陌辰吏那般执拗。

“那本宫再问你,若是皇帝同东太后之间起了冲突,国师的效忠,又该怎样权衡?”

“姐姐——”一听她扎样说,东太后忙去抓着她的手腕,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即将说出口的答案,她也想知道。

西太后将垂在身侧的手落上去,微凉的掌心,在她手背上轻拍,东太后感受到她的安抚,神色稍有缓解,抓着的手也松懈下去。她正下身子,两人对视一眼后,均等着他的回答。

大殿中央,陌修负手而立,简洁雕饰的腰带上,垂挂剔透美玉。一汪清澈,越发衬得他神色冷清,眸光淡定。他沉默,东太后的心便跟着悬起,待到男子薄唇轻启,她已然冷汗涔涔,“臣,甘愿偏向两宫太后这边。”

西太后莞尔,东太后更是全身一松,重重吐出口气来。

“想不到国师,是此等重情义之人。”西太后望向身侧的女子,眸中带有欣慰。

“臣为了什么,太后应该懂。”男子一语,字字铿锵。

有了陌修的帮助,两宫势力,更为如虎添翼。他云游四方,不但医术高明,就连制毒解毒,都是无人能及。

西太后纳得贤人,再加上东太后的关系,两人便不再将他当一般臣子看待,只是他来往极为小心,就连陌辰吏都不知道,他的亲叔叔,竟曾是东太后的良人。

那次垂钓,二人回到风潋宫时,连一尾小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反之,凤妃阅趴在他肩头,竟连何时睡着都不知道。醒来之时,顿觉头痛鼻塞,皇帝也没好到哪去,幸亏李嫣及时熬了姜汤来,才没有严重下去。

几日后,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

第一批秀女甄选出来,遵两宫太后之意,在园中大摆露宴,说是要皇帝逐一过目。他本无兴致,却也是祖训难违,凤妃阅是皇后,自然,也逃不得干系。

这是皇帝初见秀女之日,事先的画册,不中意的,早便被刷下去,留下的,自然是容貌端庄,家世显赫之人。

坐在孤夜孑身边,凤妃阅望着站成几排的秀女,服侍发饰大体一样,想要脱颖而出,靠的,就只能是自身才情及手段了。

第一位秀女婀娜而来,行过礼,毕恭毕敬站在台子中央,“民女如元,是朝中慕容将军之女。。。。。”

接下来的话,凤妃阅一个字听不进去,纤手托着脑袋,微微侧过去,就看见皇帝同自己一样,慵懒躺在椅背上,狭长的眼眸眯起,如那三春柳叶般,级细。鬓发墨黑,他下巴上扬,同凤妃阅正好碰个正着。皇帝面冠如玉,忽地抿下嘴,表情极为无奈,凤妃阅一下没忍住,就要笑出口来。

“民女芷萱,参见皇上,两宫太后,皇后娘娘。。。。。”

才禁不住拉开的嘴角,不显声色勾回,凤妃阅正眼望去。女子见到她,双眼缩一下,快速垂下去。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握下,松开之际,心情也随之平复,她是两宫太后的人,自然,不会这般轻易被踢出局。

一个,接着一个。。。。。。

很淡的茉莉香味飘来,只见一名女子款款上前,行过礼后,便开口道,“民女君相爷之女,君恬。”

原来,她便是君老爷新进夫人带来的女儿,君恬。

凤妃阅细细打量,只见她眉目清秀,模样在众秀女中算得上出众,只是那一双本该博彩的眼睛,如今却黯淡无光。面色略显苍白,神态,也不像其他秀女那般光彩濯濯,瞳仁无神,忽地便定在自己身上。

却见她,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迸射出绝望的希冀,几个响头,重重磕在地面上,“民女求皇上成全,民女一生无所求,但求平淡过日子,皇上,请放民女出宫。”

突来变故,让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凤妃阅拿起茶杯一抖,差点将滚烫的水泼在手上。

“当心着点。”皇上适时提醒一句,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过去,放在桌上。

“好大的胆子,你当皇宫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两宫太后身侧的茗皇贵妃厉声喝道,“历来秀女中,就没见过你这般不懂规矩的。”

边上,那教导的姑姑面如死灰,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

“皇后,您也是被强送进宫的,求求您,同皇上说说情,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不想呆在宫中。。。。”女子丝毫没有将别人的话听进去,一个劲,只顾着磕头。凤妃阅怔愣,这样的场面,确实让她措手不及。君恬见她不说话,索性便双膝跪着上前,凤妃阅正襟危坐,刚要起身,却被她牢牢抱着双腿,不能动弹。

“你——”

“皇后,同是女儿身,难道您当初是心甘情愿的么?还有宜姐姐,为什么都要逼着我们?”女子丝毫不顾及皇帝越发难看的脸色,已经磕破的前额,居然一下下撞在凤妃阅腿上。君恬的话,让她为之动容,如果当时,君宜懂得反抗的话,她的日子,或许不会像现在那么苦,守着一盏孤灯,牵挂之人,想见,却见不到。

“放肆!”西太后指着地上的君恬,“成何体统。”

“想要出宫么?”皇帝一倾身,高大的背影压下,单手扣着她的下巴,突然问道。

“想。”她迫不及待点下头,凤妃阅望着孤夜孑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感觉到君恬抱着自己的双手松了下,她继而转身,将全部希望放在眼前这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身上。

孤夜孑淡淡一笑,如沐春风般,让人放下警惕,两宫太后以为他善心大发,忙要阻止,“皇帝——”

他手一挥,并未加以理睬,身子退回去,双膝交叠于身前,眸中,女子跪着的身影逐渐沉下去,他五指错落轻敲,阴骜说道,“自我炫朝开国以来,就没有发生过秀女反戈之事,既然进了宫,就别想着出去,除非。。。。。”

“除非怎样?”君恬含泪问道。

皇帝振臂一挥,指着那赤金鎏金铜柱说道,“除非你一头撞死在这,朕还能考虑,将你的尸体送出宫去,成全了你。”

“皇上——”凤妃阅听闻,忙一手拉着他的手腕。

孤夜孑并未回头,只是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他脸色阴霾,犹如乌云密布,这君恬,挑衅了谁,也不能将皇帝的尊严这般无端踩踏。凤妃阅想要阻拦,却见女子擦了下眼泪,毅然起身,冲着皇帝说道,“民女希望,皇上能信守承诺。”

孤夜孑听闻,只是冷冷一笑,却早已怒火中烧,“这是自然。”

周遭,静谧无声,两宫太后自然不会开口,这毕竟是君家自己的事,出了岔子,旁人便当是看了一出戏。

“好!”女子咬着一个字,凤妃阅凝视她苍白的面容,冷声说道,“你宁愿死都不肯留在宫内?”

“对!”望向她的眼中,已然充满怨恨。

“这是你的命,恨不得谁,”凤妃阅云淡风轻撇下一句,“如果你觉得这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本宫不拦你。”

君恬退后一步,凤妃阅冷眼望着她,只当她性子急,也就嘴上说说,故而,没有放在心上,却未料到,她当了真,擦去脸上的眼泪后,整个人竟朝着那珠子飞奔而去。

她惊怔,欲要起身,手腕被皇帝以内力扣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砰——

凤妃阅眨下眼睛,顿觉有猩红色蔓延,脸上,似有温热的液体溅上来,她伸出手一抹,只见君恬血溅当场。

边上,不知何时,那姑姑跑了出来,死死护着她身子,冲击之力过大,二人一道倒在地上,周围,一摊血渍,开始向皇帝脚边蔓延过去。。。。。

鼻翼间,那为的哦啊还是很浓,大滩的血迹,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处涌去。

风妃阅被惊住了,皇帝握着自己的手适时松开,她急欲起身,才走出一步,孤夜孑的声音便自身后穿透而来,“你若要救,她的后半辈子,只能留在宫中!”

她迈出的步子折在半途,那姑姑两手正按着她窟窿大的伤口,耽误一刻,便危及一分性命。风妃阅犹豫不决,君舍的坚持,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望着女子双目紧闭,她终是大步而上,声音,异常决毅,“好,先救人,她的下半被子,臣妾替她决定。”

皇帝两手在椅子上一称,站起来,挥挥手道,“带下去。”

“是,皇上。”两名太监接令,从侧边上走过来,将君恬带了下去。风妃阅望着她脑门上变成暗红色的伤口,刚要跟过去,就被皇帝挡在身前,面上,稍有温怒,“皇后!这才,到了一半。”

风妃阅张眼望去,只见全场的人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正色静神,乖乖跟着皇帝走回首座。

人才殿内。

君恬头上绑着密密麻麻的纱布,御医已经退出去,绣着鸳鸯的枕头,沾满方才残留下的血渍,此时,一名身着华丽罗秀衫的女子正俯在榻边上哀声痛苦。

“恬儿,恬儿,你这性子怎么就不能改改,到了皇上面前还是这般倔强,你这样,让娘今后还依靠谁啊?”

风妃阅同君宜进来之时,就看见边上的二夫人不断劝慰着她,“梅夫人,别哭了,等下皇上过来,见你这样,越发要恼怒了。。。。。。”

那妇人一甩胳膊,冲着二夫人劈头盖脸一顿痛诉,“你当然好受了,又不是你的女儿,你说这君家三个女儿,一个事母仪天下的皇后,另一个当上皇贵妃,还怀上了皇帝的龙嗣,怎么偏偏就我的女儿这么命苦啊,这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到呢,倒差点要了小命去。。。。。。恬儿,我们娘俩的命怎就这么苦哇。。。。。。”

“你的女儿命苦,是因为她自甘放弃!”风妃阅率先走进去,君宜垫着肚子,走路并不方便,随侍的李嫣跟在后面,一路搀扶。“我们有今日,都是一步步自己争来的,你看看她的样子,半死不活,今日在御花园大闹,可算是给我们君家长了脸。”

梅夫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是满身霞披的皇后,哪还敢有丝毫怨言,抓着君恬的手急忙松开,同二夫人一道跪在了地上,“参见皇后娘娘,宜皇贵妃。”

“谢娘娘。”那梅夫人粘粘咧咧站起来,君宜双手捧着肚子,急忙走上前,“娘。”

“慢点,”二夫人见她脚步匆匆,扬着一脸宠溺迎过去,“都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君宜隐忍的思念克制不住,一下搂着她的脖颈,眼泪差点掉下来,“娘,娘。。。。。。“

二夫人知道她的心思,当下眼眶就发红,声音梗咽,“这段日子娘不在身边,过的还习惯吗?“

君宜埋首在她胫间,摇了摇头,眼泪还是掉下来,“不习惯,还好,有姐姐在。“

一手轻拍她的肩,二夫人目光慈祥,不住安慰。风妃阅望着拥在一起的身影,心头泛上一阵异样,小时候被深埋的记忆,她一直不愿想起的那一幕,如今,好像活生生的自己眼前演绎。

“阅儿。。。。。。“

她回神,只见二夫人站在自己跟前,双目如水,这是第二次见她,却总觉得她眼神藏有太深的东西,“你呢,可有不惯?”

风妃阅默然望着她眼中的关切,这名女子,有着同君宜一样的忍气吞声,却也同她一样,让人想要去靠近,哪怕是一步也好。这样的认知,让风妃阅心中顿感压抑,躲开二夫人的碰触,她置若茫然,走到君恬床边上。

君宜同她相处久了,也就知道她性子,握着二夫人的手,她微微一笑,女子抓着她的手轻拍下,温和淳善,并未将风妃阅的举动放在心上。

梅夫人坐在榻上,丫鬟将熬制好的汤药喂入君恬嘴中,没过多久,便幽幽醒转。

“这是哪?”原先闷声掉泪的梅夫人听闻,赶忙擦了把眼泪,凑上前去,“恬儿,恬儿你总算醒了。可把娘吓坏了。”

“娘?”她脑中仍有混沌,张望四册后,喉间干涩开口,“您怎么会在这?”

梅夫人是急性子,如今女儿又这样,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呢,好好的秀女不当,你还真当着皇上的面去撞那柱子,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头是铁做的不成,就算是铁。。。。。。”

“娘------”君恬皱着眉头,那两道柳叶痛苦地揪在一起,“您就别说了,念的我头痛。”

“你这丫头。。。。。。”梅夫人又急又气,君恬并不理她,眼前的眩晕过去后,一双眸子直盯着风妃阅,“皇上不守信了?”、

她双手交叠在腹前,下巴对上君恬的挑衅,“皇上当然守信,只不过,我替你选了这条路。”风妃阅并不躲闪,双目平静与她对视。

“你?”君恬万分激动,手肘撑在榻上,想要起身,却被梅夫人赶忙按住,“恬儿,你疯了不是?”

“我是疯了------”她一甩手,身子随之倒在里侧,她勉强撑起,后背靠在墙壁上,“谁稀罕你替我选的这条路,你又凭什么替我选,我不稀罕------”君恬随手捞起榻上的绣枕朝着头扔去,风妃阅站在远处,并未有要躲开的意思。二夫人见状,想也不想挡在了她面前,梅夫人离得最近,她一把将那绣枕甩在地上,手指哆嗦,直指女子面门,“你。。。。。。你可知道,要砸的人可是当今皇后!”

“我当然知道,她是皇后,你们稀罕,可我不稀罕,她再怎么一手遮天下,也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要巴结,别拉上我,君家,同我有何干系?为什么偏要将我也扯进去。。。。。。”

梅夫人显然气的不轻,风妃阅对二夫人的反应有些不解,她并未多问,就见梅夫人顾不得身份,直接爬上了床榻,恨不能将君恬给扯下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二人炒作一团,风妃阅望着这出闹剧,正在不可开交之际,就听的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随着满室冷风灌入,领头的太监已经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