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哪种混乱不堪的状况,她亦不愿冒任何可能被发现行藏的风险,若他能活着回来,就足以验证一切。所以,凌烯更愿意在客栈等待答案。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前文修改较大~

凌烯等待的时间不算长,至少比她的预期要短的多,等到的结果不算好,因为他回来了,这也是凌烯未曾想到的结果,宜王府岂是可以容易随意出入的?面对众多武功高强的侍卫和强大的火器,能活着回来便是奇迹了,而他,回来时的动作身影与去时一般无二,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伏在宇文晨轩的房间窗外,凌烯如同野猫一般轻柔矫健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和夜色融为一体。

虽然房里的灯一直没亮,但是凌烯还是听出了有人悄悄进了房价。

“少爷,你可回来了。顺利嘛?”

一阵寂静之后,好像方才的话语只是侍墨在梦话罢了。

“少爷!?”侍墨低声轻呼的声音中透出惊吓和担心,让凌烯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没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少爷...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受伤的?”

侍墨不知道自家主子夜探宜王府?!

“侍墨,休要问这么许多。”

“少爷!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向老爷交代呀!”

“我不会有事的,就一点小伤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那么少爷,您至少得告诉我,这伤是因何而来的吧。”

“我去了宜王府。”

“少爷!”

“小声点。”

“少爷,你是去查环佩的事情?”

“呵呵,原本是不想搅和进去的,可是还是没按耐住...今次是我太不小心,早早被人跟踪了都未有察觉,才差点掉了性命。”

“少爷...”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此人能无声无息地跟踪我,轻功虽然犹在我之上,他故意隐藏自己,败我行藏、对我不利,可是我从宜王府里逃出来却没有遇到伏击,似乎并非想置我于死地,此人来意实在颇费猜测。”

“此人来路不明,又是敌明我暗,若此人有心加害少爷,可不是暗箭难防?!”

“你想说服我回去?”

“侍墨不敢,也不会,少爷打定了主意,任侍墨说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唇舌。”

“哈哈,你倒是了解我呀。”

“可是,少爷现今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夜已深,无需太过忧虑,去睡吧。”

...

环佩,果然跟龙芯环佩有关。

宇文晨轩甘愿冒险夜探宜王府,看来是志在必得了,这对凌烯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她正愁如何向宜王交代环佩的去向呢。

宇文晨轩的父亲宇文鸿乃是开国重臣,二十年前在与锡镕的战争中战功显赫,华夏王朝建立后不久便辞官归隐,华圣帝没有强留,赐了“崇崟侯”爵位,便放他退隐江湖。此后,宇文鸿举家回到潞州,从此不闻朝中之事,倒是江湖中人对他极为敬重,而他的武功和他的功绩一样令江湖人士折服,没几年,潞州宇文家名头传遍大江南北。前年,宇文家二公子宇文晨轶在冀北一带游玩,恰好遇上祀正门的捕快缉拿北方绿林头目向老四,于是出手相助,不仅活捉了向老四,还一举歼灭了为祸多年的冀北三帮五会。此事让一向低调的宇文家名声大噪,同时成就宇文晨轶的侠名。

宇文晨轩作为宇文鸿的长子,武功定然不弱,现在却掩藏自己的身手武功,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现在,她已知道宇文晨轩身怀绝技,今夜又夜探王府,实在是栽赃嫁祸的绝好人选,只是他如此掩藏自己,能安然从宜王府的重兵包围中回来,其武功可见高深莫测,要嫁祸与他想来并非易事。

还有一个月,下月十五,她才能拿回环佩,一个月的时间,她应该能找到可趁之机。如果是宇文晨轩,宜王定会确信不移,如此她便能瞒天过海。

原本凌烯最为担心的便是骗不了宜王,如今上天送了她一个最完美的替罪羔羊,轻松之感溢出心间,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

第二日,宇文晨轩和梁竞文一如既往地结伴出游,而侍墨反常的没有跟随,经过昨夜,凌烯对宇文晨轩多了一份疑虑、一份警惕,不放心其他人盯着,于是自己换了身男装跟了出去。

凌烯一路跟踪他们到了醉音阁,不禁满心疑惑,大白天他们来这种地方是要做什么?幸好凌烯是穿着男装,便从后面绕了进去。

现在还未到午时,醉音阁的姑娘们应该还在休息,而客人们则早已离开,正是这里最安静的时候,所以后院没人,中庭也是一样冷冷清清。而宇文晨轩和梁竞文也不知是钻到哪里去了,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凌烯既不能大堂里等着他们突然出现,也不能大摇大摆的逛着,更不想空手而回。凌烯是看着宇文晨轩和梁竞文进来的,心想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她的跟踪,理应还在醉音阁里,现在只能去找这里的老鸨孙妈妈探探情况。

凌烯在孙妈妈的房门外待了一下,没听见里面有声音,故而以为孙妈妈还在睡觉,于是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孙妈妈便开了门,凌烯却吓了一跳,宇文晨轩和梁竞文居然在孙妈妈房间里。

“这不是凌老板吗?”梁竞文很惊讶的喊了出来。

凌烯出门时匆忙,只换了身男装并未易容。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孙妈妈房间里,难道是宇文晨轩故意引她来的?是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吗?还是巧合?

凌烯假作无意地瞟了宇文晨轩一眼,他笑得很随意,看不出是无心还是故意,让她更加觉得他不太好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宇文公子、梁公子,两位也在这儿呢。”凌烯装出一脸疑容,“孙妈妈,凌烯不知道您这里还有客人,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这位孙妈妈也同样为宜王做事,而且经验老道,一看这情况,多多少少猜出了点,自然会帮着凌烯,于是对着宇文晨轩和梁竞文解释道:“凌老板是我特意请来的,花魁大赛就在醉音阁举行了,到时必定热闹非凡,更有不少达官贵人来捧场,这等盛事我可不敢怠慢,云来客栈的美食那是美名远播,所以便想到时候请凌老板的厨子过来帮忙。而酒水方面则会统统从飘香酒寨运到这儿来。两位公子届时定要好好品尝一番呐。”

“呵呵,花魁大赛,美人如云,又有美酒佳肴,真不枉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啊。”宇文晨轩笑了笑,又道“既然孙妈妈与凌老板有约在先,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凡事有劳孙妈妈操心了。”

孙妈妈笑起来,一派“包在我身上”的模样,说道:“这是自然,两位公子放心吧。”

宇文晨轩和梁竞文随即便要离开,孙妈妈便唤了个小丫头送他们两个出去,与凌烯擦身而过时,礼貌性地示意微笑,而宇文晨轩迅速上下打量她,笑容里充满了赞赏,令得凌烯一阵莫名其妙。

待他们走后,凌烯想孙妈妈问了个明白,原来他们是来向孙妈妈买花魁大赛的包厢位子,梁竞文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只为了两个位子,实在把孙妈妈乐极了。

凌烯吩咐孙妈妈多加留意他们,想了想还是让孙妈妈带着她去看看场地的安排,亲自为他们挑个包厢,到时人山人海的也能方便监视他们。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前厅,又遇上了,原来宇文晨轩和梁竞文打得却是刚好相反的主意,要自己挑选位子,还要能方便出入,掩人耳目。

凌烯笑颜以对,心里却暗自怀疑是宇文晨轩另有图谋。

正当双方心事各异,面上东拉西扯地说着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未曾注意到有人靠近。

“妈妈。”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寻声看去,就在不远处,一女子身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粉色罗裙,头发松松挽起,横扫淡眉,不施粉黛,清秀白净显得温婉明丽。正是本届花魁赛大热门---满月。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修改较少~[img]dlz_1.gif[/img][img]dlz_2.jpg[/img]

满月慢慢走过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素颜如玉,她一身素白衣裙纤尘不染,眼眸里是如水般的温柔,这一刻,凌烯淡笑不语,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该会让所有男人都为之感叹,何况一个风尘女子居然有如此气质,更难得素颜见客依然镇定自若。

“妈妈,这几位是...?”满月眼中带笑,扫了宇文晨轩和梁竞文一眼,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凌烯身上,确实,一个女人穿着男装进青楼,可是一件稀奇事儿。

凌烯被她看得有些不大舒服,特别是宇文晨轩的目光也跟着一起投了过来。

孙妈妈笑呵呵的说道:“这两位是梁公子和宇文公子,这是云来客栈的凌老板。”

“梁公子、宇文公子、凌老板,月儿这厢有礼了,月儿不知有客,失礼之处望三位贵客原谅。”满月向凌烯等人微微使礼,声音温和动作轻缓,举手投足之间透出的尽是大家闺秀之气,怎能不让人为之着迷?

孙妈妈眼尖,在风尘中打滚了半辈子,这些个男人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到他们心里打了些什么鬼主意,就好像现在,她看得出来,这两位公子都很喜欢满月,毕竟这天仙一般的人儿实在是人见人爱,只不过,他们却不似其他男人,看见满月便晃了神,整个丢了魂。一个梁竞文眼神里纯然欣赏,一个宇文晨轩,居然看着看着就看到凌烯身上去了。这可不好,很不好,这花魁大赛的大热门就这点能耐?!

满月突然受了孙妈妈一记狠辣辣地眼光,不由微颤一下,孙妈妈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姑娘,那姑娘必定饱受折磨,而她从十二岁时候就没再被孙妈妈这般用眼神刮过了,因为她能令得孙妈妈百分百的满意。满月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旋即明白了孙妈妈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瞄了凌烯一眼,她不能输给任何女子,更不能输给凌烯,决不能。

“二位公子既然有意在花魁大赛挑个好位子,不如就由月儿给二位领路吧。只是烦劳二位在大堂稍坐,容月儿换身衣。”满月媚眼里柔情似水,自有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宇文晨轩和梁竞文自然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原本这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嘛。

当满月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身月白色的轻纱罗裙,素雅秀丽,浅淡的妆容雅致,衬出她不俗不媚的娴静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翩然下凡,睹者尽皆不由嗟叹。

孙妈妈厉色突转为满意的媚笑,微微向满月点头,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凌烯脸上也浮出了微笑,满月确实不愧为醉音阁的头牌,要的就是这份摄魂的美态。她一计上了心头,任宇文晨轩如何机敏过人,只要他还是个男人,总是跳不出这温柔乡的。

她心中的算盘噼噼啪啪响得清脆,却突然发现宇文晨轩正看着她,心下一惊,一下子收敛了心神,回了一个礼貌之中带了妩媚的微笑。

---------------------------------------------------------------------------

回到客栈里,甜儿给凌烯带回了一个消息:

江湖人称“玉面神捕”的尹峰回京了。

两年前,冀北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之战,宇文晨轶固然是扬名江湖,还有另一个人也同时因此事平步青云,这个人就是尹峰,一个祀正门的捕快,一战成名之后,这两年又接连破获了几桩大案子,得了“玉面神捕”的美誉。

祀正门创建于明瑞年间,一直有欧阳琛掌管,他过世之后,本该由他的得力弟子孙有智和王锐其中一人接任,但是由于二人皆是华圣帝的心腹,宜王自然不会让他们接管这个朝廷的重要情报部门,于是派下了自己的亲信。由于孙有智和王锐断案能力尤胜过欧阳琛,加之他们为人忠直,在朝中人缘也好,又有华圣帝的另一些心腹支持,所以二十年间,宜王也不敢给他们妄加罪名,除去他们。

而尹峰正是孙有智一手带大的孤儿,同样学成了一套侦探勘察破案的本事,很受皇帝喜爱,暗中引为亲信。

这次尹峰匆忙回京原本是为了杨成被杀,龙芯环佩被劫走一事,被皇帝暗中召回的,只不过这是不可对外人言的原因,不过宜王府遭人暗访,却给了他名正言顺的理由快马加鞭回到尚京城。

凌烯心中警钟大作,先不说尹峰这个人是真有本事还是名过其实,但是祀正门的情报网可是与宜王的一样,严严实实地把整个国家统统装在里面,而孙有智和王锐也都是精干的人物,祀正门的力量决不可小觑。她能骗过宜王的耳目,是因为她太了解其中的内部操作和宜王的心性,但是尹峰,无疑是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说不定真能杀她个措手不及,何况他还是受命于皇帝的,若被尹峰查出是她易容成杨成,从中搞鬼,那么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和精心策划都有可能付诸东流,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

掌灯之后,宇文晨轩才从醉音阁回到客栈,侍墨都在客栈里急得直打转了。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

“怎么了?难道你小子也要给少爷我定个门禁?!”宇文晨轩的口气不善,挑了挑眉毛,状似威胁。

“不是不是,”侍墨急急否认,解释道,“只是,那种地方,少爷还是不去为好。”

“啊哈哈哈,侍墨呀侍墨,你怎的突然这么婆婆妈妈了?本少爷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担心什么呢!”

“可是少爷这几天...一直都跟从前不一样...少爷你过去可不会死死盯着一个姑娘家看半天。”侍墨唯唯诺诺地还是道出了憋着心里很久的话,悄悄往后挪了挪步子,怕宇文晨轩发火。

宇文晨轩假作生气,手中折扇往侍墨脑袋上砸去,侍墨敏捷地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你还躲,还敢躲?你真把自己少爷当成色中饿鬼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懂?”

原本他不过是对她好奇,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独自支撑一家客栈多不容易,想探究她寻常不带笑意的微笑背后的与众不同,今天又见她一身男装,英容更比满月吸引他,让他惊喜,她有多神秘,他就有多想揭开这份神秘。

他有打听过凌烯的事情,从街坊四邻口中得知,这家客栈是凌烯在父母过世后继承下来的,因得到了阅微草堂高老板支持和扶助,才得以将客栈做成如此声势,其中凌烯的坚持和努力自非凡人能比。时日久了,她已成为继高老板之后的另一个奇女子。

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中好奇为何会日渐深厚,也不清楚每一次见她的那种惊喜有多醉心,不过这又不是什么罪过,有何不可?难不成要他去做和尚?清心寡欲?还是围着那块环佩和皇位团团转才是正途?

这么一闹侍墨差点忘了要把尹峰回到尚京的消息告诉了宇文晨轩。

宇文晨轩哈哈笑了起来,尽有些乐不可支,“好啊好啊,来得好啊,两年前,他和二弟携手合作,成为武林中一件大趣事,这个人我早就想认识认识了,不如现在,我也来帮他一帮,如何?”

“少爷是想帮他找到环佩?这...这怎么可以?!”侍墨一听这话立刻紧张起来。

“呵呵,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少爷,你夜探宜王府差点伤了性命,现在还要帮尹峰?他若找回来环佩,必会交到皇上手里...”

“没错,我就是想让它到书琰手里去。”

第七章

子时,正是万籁俱静,整个尚京城陷入一片黑幕之中,月光稀疏,朦胧间偶尔有灯火闪动,却抵抗不了这沉沉压下的黑夜。

御书房内,华夏王朝的皇帝洛邑书琰正翻看着奏章,虽然上面已有了宜王的朱笔勾画,他却还是一本一本仔细阅读,一字不漏。

身边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现在已是深夜,“皇上,还是尽早休息吧。”

书琰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离开御书房,“都别跟了,让朕一个人走走。”

“是。”侍卫和太监目送皇帝离开他们的视线,继续他们值夜的工作,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月也冷清,风也冷清,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走动,更加冷冷清清,不过这都是书琰所习惯了的,甚至慢慢开始享受的,毕竟比起朝中明争暗斗,清净反而难得。

“尹峰你来了。”书琰淡淡开口,人已经掠到他的身后。

“参见皇上。”

“免礼。”书琰脚步未停,依旧迈着徐缓的步子向着寝宫而去,而尹峰则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这样的默契已经建立了数年之久,书琰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而非臣子或奴才,尹峰心里也清楚,只是依然还是守着君臣之间的规矩,以表忠心不二。

“事情查得如何?”

“我去了襄州、邓州、许州三地,检查了因环佩而丧命的那个三个商人的尸体,确实是中毒而亡,蛇腹子毒性极强,片刻便能取人性命,而且解药难以炼制,一直以来江湖上除了精武门之外从未有其他能解这种毒,是以人皆以为是精武门门人下手毒杀了那三个商人,但是这环佩究竟是从谁人手中流出,又为何一路带来尚京,还要故意毒死买家以引人注意,属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也难以查探出更多,请皇上恕罪。”

书琰听他说完,面上不懂声色,心中也一样疑惑重重,良久问道:“你怎么想?”

“属下以为,下毒着可能并非精武门人,既要杀人灭口,又要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招人怀疑,实在超乎常理,而且,据属下调查,精武门虽然神秘,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行事却很正派,绝不会使用下毒这样的三流招数置人于死地,蛇腹子这种毒药,乃是十数年前毒王用来报答精武门救命之恩的礼物,毒王死后也再无人使用过,而今突然现世,一下连杀三人,实在蹊跷,恐怕是这个放出环佩的幕后黑手想要故布疑阵,引我们绕圈子。然而今次,在尚京城中遇害的商人杨成,以及城外遇刺身亡的卖家的尸身属下还未及检验,杀人夺宝都是计划好的,不过要做得不留一丝痕迹绝非易事,相信待仔细检查过后定能有所发现。”

尹峰所说正是书琰所想,只是这全部都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他们都不清楚,这是个局,一个圈套还是一个机会?

想着想着,庄雍宫已经近在眼前,皇宫中到处都有宜王的眼线,尹峰不可露于人前,“无论如何,先把环佩找回来。”

“遵旨。”

-------------------------------------------------------------

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尚京城永远是繁荣无比,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不断的小贩,或许是因为连日阴霾的天气突然放了晴,所有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凌烯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热腾腾的大太阳,心里好笑,前几天夜里云雾浓重,亏得她还以为要下大雨了呢,结果老天还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忽然大道上的人群自觉自动地往两边散开,远处传来凄凉地哀乐,原来是有人家办丧事,正扶灵入葬呢。

一支浩浩荡荡的麻衣孝服的队伍缓步来到凌烯面前,她早已退入人群之中,不自觉地驻足停留,看着队伍里哭得凄凄艾艾的少妇孩童。

身边有人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呀,这么大排场?”

“咦,你不知道呀?”

“知道?知道什么?”

“就是聚宝斋的杨成杨老板啊,十多天前被人暗害了,衙门调查了多日,这才让家人葬了。”

“哟,是谋财害命?犯人抓到没呐?”

“没有没有,不过听说神捕尹峰星夜赶回尚京,就专为了这事,看来那杀人者该是死期到了。”

“那是,尚京城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了,尹捕头亲自出马,想来必能将那凶手绳之以法。”

“哎,就算抓到了又怎样,瞧瞧这孤儿寡母的,哎,可怜,可怜呐...”

不多久,送灵的队伍渐行渐远,身旁闲言碎语的人群也慢慢散了去,只留下凌烯一人傻傻出神。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也曾在那样的送灵队伍里,眼中只有泪水,记忆里,母亲也是这样紧紧拽着自己的小手,蹒跚无力地走着每一步,眼泪穿成珠链,让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添了一份凄艳。一路上,她清晰地了解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明白生死离别的感受,很奇怪,一个五岁大的女孩子,心里尽然清清楚楚的知道,哭泣是因为悲伤,悲伤是因为亲父亡故,而父亲的死是因为有人不要他活着,是有人害死了他,害她国破家亡,害她家人离散,再无依靠,直到今时今日,十三年,每一个日日夜夜,她从未忘记过那种伤痛,那种仇恨。

今日,杨成的灵柩从她面前经过,那个场景似曾相识,如此熟悉,轻易地勾起了她的记忆和悲痛,同时也在讽刺她,当年,有人造就了她的不幸,而今,她在造就他人的不幸,原来,她与她恨的人居然是一样的,做同样的事,也将同样被憎恨。也许,某日,天理循环,报应及身,她会自愿受死吧。

-----------------------------------------------------------

凌烯一路回到客栈,深思恍惚,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徘徊纠缠,久久不散。

“小姐?小姐?”甜儿看着自家小姐发愣,不免担心,便唤了两声。

“甜儿,你去休息吧,我就在这里坐会儿。”凌烯坐在院内的回廊里,倚靠着圆柱,口里回了甜儿一句话,眼睛却还是一直望着院内的桃花树。

甜儿跟着凌烯有些年头了,没少见她发呆走神,她心里藏着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藏得太深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甜儿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只爱一个待着,不愿被人打扰,于是轻声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

依稀中,曾经在她的视野里也有这么一颗桃花树,那么高那么大,小小的人儿总喜欢整个抱住它,喜欢那种包不住的厚实感觉,一抬头就是满眼的粉色,一簇一簇的桃花,这么拥挤,让她的蓝天有了最鲜艳跳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