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两天前,侍墨照着宇文晨轩的吩咐,往西南走,前往玉川,去精武门的一个分舵,找钟师傅帮忙,每年这个时候,钟少龙都会在玉川查账。侍墨在路上买了伤药,引得一群人以为宇文晨轩或是凌烯受了伤,一窝蜂的跟着侍墨东绕西拐地在深山老林里搜找。侍墨极为聪明,每每都险险避过追兵又留下些许痕迹让他们确信三人是一同去往西方要回宇文家。

早在宇文晨轩去往尚京的路途中就计划好了一切,除了翠萍山上他们放置的包袱物品,在前去玉川的道中晋阳镇也放了一个这样的包袱,其中还有他们从家中带出来的易容药物。

侍墨在前往晋阳的路上被宇文晨裕遇到,并被逼吐露了宇文晨轩的行踪,虽觉得对不起少爷,但其实也是出于担心,凌烯曾经陷害宇文晨轩,并非善类,让她跟在少爷身边,侍墨怎么也放心不下,既然被小姐抓到,不如装模作样地说了少爷的行踪,好让她去接应少爷,又不会挨少爷的训斥。

宇文晨裕得知了哥哥的行踪,也不管侍墨要去哪里,一门心思要找到宇文晨轩,便即刻赶往叶城。

“这个侍墨...”宇文晨轩暗暗念叨,他才不信以晨裕儿的功夫能逼迫侍墨,该是这小子自作主张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反而是宇文晨裕,太冲动了,“裕儿,你既然遇上了侍墨,怎的不跟着侍墨去晋阳镇,将易容丹药拿来些呀!”

说起这易容术,凌烯只当世间唯有三人精于此术,却不知医仙游方还有个同门师弟莫问,较之游方,更擅于此术,而莫问正是宇文晨轩的父亲宇文鸿的恩师。莫问虽与游方是同门师兄弟,但是痴于道术,鲜少涉足江湖,经过二十多年,游方的大名也渐渐淡去,鲜为人知,更何况莫问。

所以宇文晨轩自然会用一些简单的易容之术,侍墨对易容的药物也略懂一二。

宇文晨轩没有告诉凌烯这件事,原先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她的易容术高于自己,那么自己何必班门弄斧,不说也罢,如此一来反倒令得后来二人纠缠不清。

晨裕心知是自己粗心大意,思虑不周,撒娇道:“我不是担心你嘛。”转念一想,反倒质问起宇文晨轩来了,“大哥,我还想问你呢!那个老太婆是谁啊?你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呀,怎么闯出这么大的祸呢?!”

“这事与她无关。”

宇文晨轩放凌烯离开,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自己这个妹妹实在被自己宠坏了,要让她们两个遇上,晨裕儿必定诸多为难和挑剔,届时更不太平。关于凌烯的身份,他自己都还未弄清楚明白,更不能对裕儿详细说明,于是急忙扯开了话题。

夜深之后,宇文晨轩一直辗转难眠,担心凌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如何避过水蛟帮出叶城。

今日宇文晨裕一遇上他们不久水蛟帮便找上了他们,显然是跟踪裕儿已久,可是她的身份水蛟帮又是如何得知?

宇文晨轩知道自己妹妹粗心大意,又没有江湖经验,故而不好责备她。

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十四章

翌日清晨,宇文兄妹二人便告别了老太太离开小四合院,宇文晨轩已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在叶城更是寸步难行,只得在小巷中小心而行,避过水蛟帮和其他武林人士的耳目。

晨裕的突然出现,无疑是打破了宇文晨轩原本的计划,没有凌烯在身边,他要掩藏身份便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了。当裕儿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已料到凌烯会选择离开,毕竟她本来就是一种危险,和他在一起更是危险加危险,若不是他给了她一条路,一个难以拒绝的机会,她绝不会留在他身边。在尚京,凌烯的行事已让宇文晨轩看得很明白,清楚得知道她习惯隐藏自己,掩饰和伪装是她的本能,极度保护自己,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将自己现于人前。

裕儿的突然杀出,无疑是打破了宇文晨轩和凌烯之间不闻不问的默契,对于凌烯而言宇文晨裕是个不安定因素,甚至是个祸害,她的冲动让他们的行踪暴露,她对哥哥的紧张会让他们的步伐凌乱,两个人之间的平衡被第三人打破后,凌烯唯有退出方能保全自身。

同样的,宇文晨轩也有自己的考量,妹妹的个性本就单纯爽直,秘密和谋划对她而言有也等于没有,她太沉不住气,与凌烯待在一起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但是绝不会是和平共处。他也担心,裕儿会被她利用,毕竟她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女。

宇文晨轩和自己打了个赌,凌烯一定会在暗中跟踪自己。以他这段时间来对凌烯的观察和了解,她的谨慎和心计会让她在任何时刻都为自己打算,做最好的预谋和做坏的打算。她临走时,说要自己去找精武门,但世间之大,现状又紧迫危险,她如何能气定神闲地去找精武门的总坛呢?要去精武门最快的方法就是跟着宇文晨轩;而且她从来都不信任他,一直都想探究他,所以绝不会放他离开自己的掌控;现在宇文晨裕将他推到人前,凌烯恰好借这个机会躲进暗处,利用他做挡箭牌,让自己处于可进可退的地步,反而更合她的脾气心思。所以,宇文晨轩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会暗中监视他们兄妹二人,一路跟着他去找精武门。

正如宇文晨轩所料,凌烯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她离开宇文晨轩后,易容改装没有及时跟上宇文兄妹,偌大的叶城,她倒不急着将他们找出来,反而是守在了水蛟帮的总舵,等着陈旭为她将两人找出来。

凌烯也跟自己打了个赌,陈旭必能找到宇文晨轩,而宇文晨轩也必定能够安然无恙的躲过水蛟帮的围捕。

虽然她和晨裕只有匆匆一面之缘,但她却已然看破了晨裕的大小姐个性,冲动、娇蛮、单纯而且功夫不弱,有这个丫头跟在宇文晨轩身边,他可有难了,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要躲过水蛟帮的围捕应当不是问题。而她只要知道他们的行踪便可,到时候,若有必要,她自然也会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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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晨轩带着裕儿逃离叶城,一路上极为平静,道上的武林人士和水蛟帮帮众异常的安静,不经意间目光触及宇文兄妹,却都淡淡收回,似乎他们极为普通,根本不是朝廷钦犯,不是宜王悬赏的目标。

两人来到城门口,把守的官兵正在盘查着过往的行人和马车。

比平日更多两倍的官兵,个个目光尖利,城墙上还张贴着宇文晨轩他们的通缉画像,城楼上弓箭手有二十六人之多。宇文晨轩心中有数,他要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关是不可能的,于是拉着宇文晨裕悄然离开,等待夜幕降临之后再做打算。在这一段漫长的等待中,他心中更是奇异,怎的今日叶城如此平静,水蛟帮和城中其他武林中人明明已经发现了他,有一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凶狠无比,却全部按兵不动,这究竟是为何?

宇文晨轩令裕儿更换了身上衣装,藏身小巷之内,自己带着裕儿的宝剑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冒险一试,岂料城中武林人士个个对他都是目光紧盯不离,甚至有几批人跟踪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冲上来跟他叫阵,要抓拿他。令他更是不解。

终于等到日暮西沉,夜幕压下,叶城灯火点亮又熄灭。

月到中天,宇文晨轩才带着裕儿翻过了城墙,逃离叶城。

“哈哈哈,什么水蛟帮呀,还以为多了不起呢,昨日那个破阵法困不住我们,今日这么多官兵也一样不济事,”宇文晨裕哼哼两声,一副兴高采烈,“我们就这么出了叶城,什么事都没有嘛!”

宇文晨轩不但不高兴,甚至很紧张,瞪了裕儿一眼,厉声道:“别闹,出了叶城,我们才危险呢。”

“哥,你在担心什么呢,我就不信以你的身手,还比不上水蛟帮那个陈旭!”

“裕儿!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是一帮之主,我不过是个闲人,怎可相提并论?你改不了这目中无人的脾气,以后有的苦头你吃。”

“哈哈哈哈,宇文公子言重啦。宇文家在武林中名声显赫,宇文公子武艺超群,自是我陈旭望尘莫及的,宇文小姐天资聪慧明丽动人,世间上岂会有那么不知怜香惜玉的人胆敢让宇文小姐吃苦头的呀。”

就在宇文晨轩对晨裕说话间,陈旭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难辨方向,而宇文晨轩也未曾感觉周围有杀气,想必,陈旭与他们相距还有一段距离。

宇文晨轩照着陈旭的方法,同样以内功使出千里传音的技法,朗声道:“陈帮主,在下路经叶城未曾登门拜会,全因由要事在身,而且身份多有不便,还请陈帮主莫怪呀。”

宇文晨裕拽了拽哥哥的衣袖,道:“哥,他昨天让人布阵抓我们,现在又来跟我们客气,定是不安好心。”她方才乍一听陈旭的声音确实吓了一跳,心中即刻明白陈旭并非浪得虚名的无能之辈,但是任然很是自信高傲,当然这份自信,更多的是来自她对宇文晨轩的信任和崇拜。

须臾,陈旭的声音又传来:“呵呵,宇文公子言重了,是陈某未能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宇文晨轩辨清了陈旭的方向,便拉着晨裕朝着他去了。

于此同时,陈旭的人马也向宇文兄妹二人靠近,渐渐将他们包围。

不久,宇文晨轩和陈旭便遇上了。

二人相对而望,相望而笑。好像是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相聚甚欢。

反倒是晨裕,瞧见周围水蛟帮众人数众多,且比昨日那批更加精干,而陈旭身后站着的两个须髯花白的老人神色严酷,双眼含着精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深夜的沉沉黑幕一般压了下来,看得晨裕不禁胆寒。

宇文晨轩光凭感觉便能认定陈旭身后这两位必是水蛟帮的两位护法长老---青莽、苍云,合称“青苍二老”,他们一个擅使长鞭,一个以绵掌独步武林;一个近攻,一个远战,配合了数十年,出手好似一个人,毫无间隙。而他们四周围站着的几人应当是陈旭的同辈师兄弟,功力深厚,武功造诣在水蛟帮仅次陈旭和两位长老。

陈旭所创的阵法,昨日他已领教过了,日夜若是陈旭亲自上阵,加上两位内里深厚的长老,他要想破阵而出可就不似昨日这般容易了。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他还得分心照顾晨裕,要安然离开更是难上加难。

“陈帮主在此恭候我兄妹二人,可是有事?”宇文晨轩思虑一番,硬碰占不到便宜,只好装傻讨巧,等陈旭等人放松警惕,才好找机会开溜。

“宇文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在此恭候二位多时,并非为了那区区三千两银子,而是有事相求,还望公子小姐不吝赐教。”

宇文晨轩大奇,陈旭对他这个江湖后辈,朝廷通缉的要犯,如此彬彬有礼,先踞后恭,暗藏杀机,要拿下他们二人呀?!

“陈帮主乃是堂堂一帮之主,在下不过初出茅庐,怎敢担得赐教二字呀。却不知在下有何处能帮得上陈帮主的呢?”宇文晨轩继续和陈旭绕弯弯,客客气气的,却也没有一口应下陈旭的要求。

陈旭抬手一指,道:“倘若陈某没有看走眼,宇文公子手中的宝剑乃是出自鲜于世家,不知宇文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这剑决不能给你!”陈旭话还未说完,晨裕就大声嚷起来。

宇文晨轩来不及阻止,突见一条青色蛇皮鞭子向晨裕卷来...

第二十五章

宇文晨裕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一句话打断了陈旭,话刚出口,一条青色蛇鞭已向她卷来,真好似一条剧毒的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突出红信,飞冲而来。

晨裕惊吓不小,立刻闭上了嘴,旋身一闪,避开迎面一击,但是那鞭子就好像是活的一般,长了眼睛,晨裕一闪,它也跟着转了方向,紧咬着她的身形不放。

宇文晨轩大惊,立刻出手硬是截下了这条青鞭,口中大喊道:“小妹年纪尚小不识大体,还望青莽长老手下留情!”

他心中清楚,青莽、苍云、陈旭早已齐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以晨裕的轻功在青莽的鞭下只有闪躲之力,她的功力更是远不能和青苍二老相比,至多勉勉强强能与边上陈旭的师弟比肩,面对青莽长老的鞭子,她可是应付不来的。

而宇文晨轩自己,虽然自信,却也不敢随便与陈旭、青苍二老同时交手。遇上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他心中自有兴奋和喜悦,这是习武之人的坏毛病,一旦遇上高手就想与其一争高下。天知道,他有多想知道自己和这三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之间有多少差距,高手的一番较量是可遇不可求的,是每个习武之人宝贵的经验和历练。但是此时此刻,此种状况下,有晨裕在他身边,他怎能抛开一切,随性所欲地放手一搏?

“哼!”青莽长老狠狠瞪了宇文晨裕一眼,冷哼一声,将青鞭收了回去。

陈旭笑了笑,继续说道:“陈某或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屑强盗所为。在此等候二位,只为向二位讨一句话。”

宇文晨轩思绪百转,倘若陈旭只为了讨一句话而来,说不定他们能免去一战,安然离开,但是为了一句话,叶城之中水蛟帮的高手倾巢而出,这话一定非同小可,答或不答可能都是麻烦。

但是他还是浅笑着问道:“不知陈帮主为的哪一句话?”

“就是这把剑,鲜于家所铸造的剑。”陈旭目光瞬间由温和平淡专为犀利带有杀气,“宇文小姐既能持有这把宝剑,想必知道何处能找到鲜于家的传人吧?陈某仰慕鲜于家所铸造的宝剑,只可惜千金难买,求之不得,还望宇文小姐为陈某指条明路,陈某有事相求于鲜于氏。”

鲜于氏以铸剑为生,以铸剑成名,百年来鲜于氏每一代都会出一位铸剑名家,所铸造的宝剑纵使金山银山都难买到,全因神兵利器乃是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鲜于氏铸造的宝剑削金断玉,吹发即断,锋利无比,数十年前,鲜于氏中出了一位奇才---鲜于尤,曾受人所托,铸造帝王剑,后为华圣帝所用,传言得帝王剑者得天下,然而,就因鲜于氏名声太大,数十年前便隐遁山林,江湖中人虽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有找到鲜于氏隐居的地方。

现今流传在外的鲜于氏所铸的宝剑仅有五把:

一把,华圣帝的遗物---帝王剑;

第二把,乃是和帝王剑一同诞生的一把短剑,名为“世界”,此剑还是由高露婕命名的;

第三把乘天剑,乃是百年前鲜于祖先赠与武当华阳道人的礼物,一直都是武当掌门的佩剑;

第四把逐彧,御剑山庄的建庄庄主,当时的天下第一剑---钟道新所得,二十年前御剑山庄大难,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此剑也就从此下落不明,江湖传言,此剑已随着钟家后人一共入了精武门;

最后一把烈铓,鲜于尤所铸的第一把旷世奇剑,四十年前以千两黄金卖给了当时的武林盟主霍敛,可惜霍敛一死,霍家上下无人再有实力保住此剑,于是辗转流落江湖。

如此这般,鲜于氏的剑更是江湖人争抢不休的武林至宝。

而现在,江湖上又多了一把,正是宇文晨裕手中的这把雷音剑。

宇文晨轩谄谄笑道:“鲜于氏避世多年,小妹手中这把剑,乃是机缘巧合下得之,在下和小妹并不知晓鲜于氏隐居之处啊!”

陈旭道:“陈某对宇文公子所说的机缘巧合略有耳闻,知道鲜于尤是数十年前跟宇文家颇有渊源,是以这一代的继承人鲜于淳才会将这把雷音剑作为宇文小姐的生辰礼物派人送往潞州宇文府。以鲜于氏和宇文家的世交之情,宇文公子定然知晓联络鲜于氏的方法,还请公子赐教。”

陈旭说完,便向着宇文晨轩深深一拜,态度极为恭敬。

这个名动大江南北的武林大侠,做出这种异乎寻常的举动,怎么能不令宇文晨轩吃惊呢?但是鲜于氏既然避世已久,早就不拿铸剑作为营生的行当了,宇文晨轩即使知道如何找寻鲜于氏,也不会因为陈旭一拜就和盘托出,毕竟江湖是非多,一把宝剑更是腥风血雨的开始,他如何能把平和度日的鲜于氏再牵扯进江湖恩怨之中呢!

宇文晨轩只得还礼,说道:“陈帮主这一拜在下可受不起,在下可是当真不知道鲜于氏的避世桃源啊。”

陈旭似乎早已料到宇文晨轩不会轻易回答他,眉头微皱,挥了挥手,将手下帮众连同青苍二老一起遣退。

“宇文公子不妨先看看这个,再回答陈某。”

陈旭话未说完,将腰间佩剑扔了过来,宇文晨轩便伸手接下。

黝黑的剑鞘和剑柄,冷劲的质感,剑身上鲜于氏的特殊印记...剑身靠近剑柄的地方,刻有两个古体字---烈铓。

“这...这是烈铓?!霍敛老前辈的宝剑?!”

“不错,它就是烈铓,家师的佩剑。”

“家师?...陈帮主原来是霍老前辈的弟子呀。”

“家师曾为武林盟主,曾嫡传弟子五人,只可惜,三十多年前,武林正派与魔教一场大战,家师门下三位弟子身先士卒,以血肉之躯殉武林正道,唯余下三师兄陆华和家师嫡子霍玉年,一残一伤。家师生怕后继无人,于是便收养了我。不过后来家师身故,霍家生变,那时我尚年幼,功夫也还没学到家,便被赶出了霍家,五年前才将这把烈铓剑寻回。”

霍家的事情,宇文晨轩倒是知道一些,没想到原来当年被霍家赶出去的那个少年就是眼前的陈旭,难怪他的武功超群,侠义心肠,能成为江淮一代的武林领袖人物之一。听完陈旭一番话,又见烈铓宝剑,宇文晨轩对陈旭的戒心几乎除尽。

宇文晨轩一边听着陈旭的话,一边心中思虑,慢慢拔出宝剑,又是大吃一惊!

这把烈铓剑的剑身居然有一个缺口!

“怎么会这样?!”当今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神兵利器能将烈铓砍出一个缺口?又有什么人将陈旭手中的剑砍成这样?须知陈旭内力和武功都已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要赢他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赢他手中的烈铓宝剑!

陈旭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砍缺这把剑的黑衣人我没有看见容貌,他的功夫奇诡,熟轻柔迅捷一路,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过。不过我认得他手中的剑,乃是流传已久的古剑---栖凤。”

栖凤剑,难怪了,这是一把流传了三百年的古剑,曾为锡镕皇室所有,只不过锡镕皇室只将它做宝贝存于库中,一百多年间都不曾有人将它拔出剑鞘,锡镕国破后便不知所踪了。江湖中素有传言,栖凤剑当时被锡镕逃散的宫人带出皇宫变卖了。

除了栖凤剑,这江湖上还流传着几把宝剑,以及它们的传说,其中又以流幻、战魂和白虹最为江湖武林人士推崇。而这几把宝剑和鲜于氏的宝剑一样,都是武林至宝,难得一见,甚至只有传说,而亲眼见过它们的人都已经作古。

宇文晨轩好像好像亲眼看看陈旭手中的烈铓与栖凤的对决,两把旷世奇剑锋芒相交,必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这把烈铓是绝世好剑,所以只有鲜于氏的传人才能修复,这就是你一定要找到鲜于家的原因?”

“正是如此。”陈旭见宇文晨轩依然在犹豫,又道,“陈某知道这事为难宇文公子了,但是栖凤剑突然现世,公子难道不觉得奇怪,对那个使剑的高手不觉得好奇,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找上我吗?”

“正想请教。”

“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一年前,我突然接到一封战书,原本是不想与人决斗的,但其中话语辱我师门,叫我怎么能忍?于是便独自去赴了约。便遇上了约我决战的人。那人一身白衣,气宇不凡,我本不信那样的翩翩佳公子居然会有那般狠辣的身手。他一见我便拔剑相向,我也被他手中的栖凤所吸引,就决意与他一斗,岂料...哎!”

“那么那个白衣人呢?”

“他受了点内伤,却伤得不重,原本他可以与我继续再战,甚至将我杀死,但是他收剑入鞘,对我极为恭敬,说了些抱歉话,就离开了。”

“竟有此等怪人?...”

“哥,我们就把鲜于氏的联络方法告诉他吧,不然烈铓可就毁了呀。”宇文晨裕半天没敢开口说话,此时见哥哥愁眉深锁,低头看着烈铓半天,难掩眼中的惋惜之情,烈铓是把宝剑,就这么毁了,她心里也同样难过,便悄声在宇文晨轩耳边劝说,“我们只是将联络方法告诉他,能不能找到鲜于家,能不能请鲜于叔叔出手修复宝剑那就看他的机缘了。再说,若没有了烈铓,那白衣人找来,恐怕对水蛟帮不利呀。”

宇文晨轩知道晨裕自小敬仰江湖中的名师大侠,霍敛就是其中一位,陈旭是霍敛的弟子,这就足够晨裕对他,对整个水蛟帮改观了。

“好,我告诉你与鲜于氏的联络方式,只是还请陈帮主放我们一马,让我们平安离开雍州。”

“哈哈,陈某本就无意伤害二位。”陈旭一听宇文晨轩愿意帮他,开怀大笑道起来。

第二十六章

陈旭没有食言,宇文兄妹二人一路行出雍州,不易容不改装,没有躲躲藏藏,无论是官兵还是武林人士都只是跟踪他们却没有出手阻拦捉拿。

“大哥,我现在才知道水蛟帮的势力居然这么庞大,连雍州的官兵都要买他们的帐,不敢动我们呢。”

“哈哈,可不是嘛,所以陈旭才会看不上那区区三千两银子,让我们一路畅通无阻。江湖上的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下次记住了,多看多听,可别再多嘴了,大哥可保护不了你一辈子啊。”

宇文晨裕一听这话,小嘴努了努,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下次我绝不多嘴。”

当然,宇文晨轩并没有像晨裕这样轻飘飘地不知危险,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其他人可能因为陈旭而放他们一马,但是尹峰不会,他说不定已经到了雍州地界,正准备着撒网捕鱼呢。

“哥,你说那个手持栖凤的白衣人是谁啊?”

宇文晨轩摇摇头,任他再聪明也猜不到,江湖上藏龙卧虎,有时候一个乞丐也可能是个绝顶高手,任何人都有可能使用栖凤剑,但是将烈铓砍出一个缺口来的高手却是宇文晨轩难以想象的。

不过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何找他决斗,不伤他性命,为何先倨后恭,这都是陈旭的问题了。他眼下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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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他们兄妹二人出了雍州地界,一直跟着他们的江湖中人和官兵便纷纷向他们下手。

两个人从马车换成了马,然后自己的马被绊马索伤了,只好从对方手中抢马,出城一天,他们就遭遇到十数批要抓拿他们的人,有些人为了赏金而来,有些人封了祀正门的命令而来,还有人是为了晨裕手中的雷音剑而来,总之,只要抓到他们,名利双收,好处多得数不清。

从叶城出来,他们骑马连夜赶路,也不过才走出了三百里地,又被围上了,这次还不是一拨人。

“宇文晨轩!你这个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这话出自一个大胡子之口,宇文晨轩连日来,就数这句话听得最多了,这能无奈苦笑,还是凌烯在的日子好过呀。

“放肆!祀正门拿人,岂容你们这帮江湖匪类插足?!”这话出自祀正门领头的一个捕快之口,此人从叶城就开始一直追着宇文晨轩了。

两帮人干瞪眼,将宇文兄妹围在中间,好像一群猎人在相互争抢猎物一般。宇文晨轩心中好笑,我像兔子还是野鹿?这么容易被你们抓到?现在怎么好像都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呢?

那一帮六个江湖人中,一个宽袖青衫的中年书生骑着马出来,手中拿着一支判官笔,一副书卷气质和那群江湖莽夫实在格格不入。

书生含笑道:“这位官爷,此人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咱们可是良民,正想为朝廷效力,眼前这样好的机会,能为祀正门立下功劳,咱们当然不愿放弃。或许官爷以为,咱们是多此一举了,那么咱们便不妨碍官爷拿人了。”

说罢轻轻挥挥手,这群江湖人士居然都跟着他走了。真是叫人看不明白了。祀正门的捕快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大笑起来,心中自鸣得意,殊不知那青衣书生现在也是脸上带笑呢。

这一队祀正门的捕快追了宇文晨轩一路,已经赶上他们两次,将他们围了两次,可是两次都让宇文晨轩顺利逃脱,如今已是第三次了,难道多从附近城镇里拉些衙役和捕快来就能困住宇文晨轩?真是笑话。

青衣书生当然知道这群捕快难为不了宇文晨轩,于是便在十里外守着,就等宇文兄妹前来。

当宇文晨轩再次遇上这青衣书生时倒是一点不奇怪,微微朝他一笑,道:“兄台久等了吧。”

“不久不久,”青衣书生也笑道,“没想到宇文公子都是个风趣的人,可惜了,若不是在下非捉拿你不可,我们或者可以坐下来喝一杯,交个朋友。”

“呵呵,那可多谢兄台抬举在下了,”宇文晨轩以拱手,道,“请出招吧,我们兄妹二人还要赶路呢。”

宇文晨轩说话毫不客气,那书生出手更不客气。

判官笔乃是外门兵器,专打人身上穴道,书生一出手就是一招仙女引针直取膻中大穴。

书生身法极快,方才还端坐马上,转眼便已迫到宇文晨轩身前,宇文晨轩大惊,抽出腰间折扇抵挡,心知此人武功高明,能使判官笔这中武器,不但认穴打穴的功夫要过人,内力更要上乘,否则无法发挥判官笔的威力。

和书生一起来的那群江湖人士也纷纷亮出兵器,向他们攻来,晨裕拔出雷音剑,霎时刀剑相交,铮鸣一片。

书生招招紧迫,极快、极狠、极准,顷刻间以攻出十招,每一招都击向宇文晨轩周身大穴。

宇文晨轩的武功也不差,脚上踩出八卦踏云步与他游斗,书生的每一招都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衫而过,却伤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