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根儿?白默眨着那双如波大眼睛,突然说道:“小白忽然想起,家主便就邀请了长乐一人,柳大哥还是不要去了,便留在城中养伤吧。”

“你!”柳如风怒喝一声,却是被长乐拦下,他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怒火。只听长乐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金长乐连说了三个好,细细端详白默,他如今模样大变,显然往日便是易了容,此刻身姿便去了娇媚之气,多了三分清秀,身上穿戴皆是上品,脚蹬一双紫金凤纹靴,靴面之上,竟是堂而皇之绣有蛋黄大的珍珠,竟是隐隐发光,刚才他与柳如风缠斗,只觉得他身上隐有亮光,却原来是那珍珠之光。

“大还丹长乐有,药引长乐也有,便与你同去,舍了这身外之物,换取往日安宁!如风且留下养伤,长乐只身前往,咱们明日午时便在城前相见。”

“好!”白默拍手:“姐姐果然爽快,不过倒是要对柳大哥说得罪了,我小气得很,偏要试上一试,就站在长乐身边,看看谁又能耐我何?”

“哼”柳如风嗤笑出声:“随你吧,你以为她身边是谁都能去的么?她就是稀罕我柳如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倒想提醒你了,若非她所愿,去了又能如何?恐怕会死人地也说不定呢!哦?长乐?”

金长乐失笑,有人挑衅他便早早等在这里,谁让这就是他的夫君呢:“如风说的好,长乐偏偏稀罕柳如风,这是事实。”

柳如风得意一笑,上前挽住长乐手臂,二人再不理会白默等人,相携离去。

风声,只听得到风声。

金长乐与柳如风回程之时,竟是再无言语,一回了驿站,二人先是娶看了朱烨,他情况已是好多了,如实向他说了白默之事,三人便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子话,朱烨无奈说出了怡然的秘密,长乐惊呆不已,朱烨果然用心。或许琼然死去的太早,这也是一种幸福,剩下的人,更为艰难,因为留恋,也因为毫无留恋,更因为无法忘怀。

三人商议了对策,二人便告退回房。

柳如风一进房门便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苦涩说道:“我想与你一起…”

长乐回手搂紧他,贴近他的脸,低声说道:“你切记得:无论你去了哪里,我去了哪里。其实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现在需要你去做的事尤为重要,此事干系重大,此行千万小心!”

柳如风点头,他懂的,他什么都懂的。叹了口气,不由得贴上长乐的脸低语道:“我知道,我们不曾分开,如风定竭尽全力,你也要好好保重!”

金长乐点头,二人携手合衣躺在床上,柳如风搂紧长乐腰身郑重说道:“那小鬼显然对你是另有企图,你莫要着了他的道!”

长乐点头,靠在他胸前欢快道:“如风你说得很对,我偏就稀罕你,别人不能入眼,想站在我身边,便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不过,”顿了顿她抬头点了点柳如风俊秀的鼻梁笑道:“如风有点邪恶哦,还想叫我置他于死地!”

柳如风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吮吸两下才放开她:“就许他打你的主意,不许我打他的主意了?就看他做到何处,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也说不定呢!”

金长乐点头,二人难得相守,便不想劳心劳力,只躺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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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金长乐二人如何甜蜜相依,那少年见他二人离去之时仍显恩爱,不由得啧啧出声,摇头晃脑站立起身,轻轻拍在石桌之上,冷冷说道:“既看上了,便也别无选择!”

阿大站在她身后,那小童抖了抖灯笼,声如细蚊:“主子,咱回吧,您身体不好,总不好在这吹风的…”白默抖抖双袖,拿眼一瞄那小童,小童会意前面打灯,他便悠然走在后面,地上两颗珍珠交相辉映,应着他稍显稚嫩的声音:“想叫我死啊,这怕是难了点…”

身后亭内,石桌应声倒地。

郑怡然

正值夜半三更,五马城皇家驿站,巡夜的官兵刚刚走过,一个黑衣人静悄悄地落在院落之中,他怀中抱有一人,用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直奔逍遥王朱烨的房间。那门并未关严,来人轻轻一推,只一闪身便有如无人之地进去了。

朱烨房内,烛火轻闪。他竟是合衣而眠,此时听到声响,连忙坐起,靠在床边。黑衣人抖开斗篷,一人便有如脱弓之箭,直跃上床,竟是一丝不差,正正好好扑到了朱烨身上!黑衣人悄悄退下,朱烨试图挥手推开来人,黑脸道:“还不下去?”

正在他怀中拱来拱去的小脑袋,听他如此冷淡话语,抬头嘟嘴道:“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朱烨语塞,此刻她长发尽散,一身白衣,只粉嘟嘟的红唇撅得老高,俨然是一朵诱人的小红梅!他连忙别开眼狠心推开她,起身下床,淡淡道:“吓唬我玩,很有趣是吧。”

“姐夫!”原来少年非少年,乃是俏生生美少女一枚,她又扑身下床,挂道他身上,使劲搂着他的颈子甜甜道:“怡然知错了,姐夫都不理人家,怡然难受得紧!”

朱烨用力掰开她的双手,皱眉道:“好好站着!好好说话!我与你说过的话,便都忘记了么?”郑怡然想起那日他说的话,使劲咬了下唇,委屈地看着他,忽然又伸手使劲推了他一下,跑到门口大喊一声:“猪头!”

门外响起了一声回应:“何事?”

怡然胡乱挥手指着门外尖叫道:“谁叫你成日的跟着我的!谁叫你去救我的!就叫那个小混蛋欺负我侮辱我,死掉算了!反正我也是没爹没娘没姐姐的苦命孩子!”喊完顺手将桌上两本书挥到地上,伏在桌上,便哭了起来,一会喊娘一会喊姐姐,直说活着无趣。

朱烨闻言皱眉,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厉声问道:“告诉姐夫,他怎么欺负你侮辱你了?”

怡然见他过来哄她,心中偷笑,扭头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他坏死了!还脱人家的衣服!”

朱烨一手拍在桌子上,后又觉不对,眼见她眉目狡黠,便是心中有数,冷哼道:“当你是朱锦捉去的,又怎么会失礼与你?”

怡然拽紧姐夫衣角,无赖道:“我不管!他就是欺负我了!姐夫以后休要丢下怡然,怡然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姐夫!”

朱烨叹气,抚着怀中少女长发,却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想起琼然,竟是许久没有出声。

天已微亮,金长乐睁开双眼,昨晚听到逍遥王房中动静,便是心中有数。只等着花不语找上门来了。

她一起身,柳如风便睁开双眼,伸手又将她捞回怀中,磨蹭着她的脸,闭眼道:“再陪我躺一会儿!”

长乐掐他的脸,又凑上前去亲了亲,见他仍是闭着双眼,便叹气道:“我知道你并未睡着,如今怡然已经回来了,恐怕事情有变,说不定我夫妻并不用分开的。”

柳如风猛地睁开双眼,欣喜道:“真的?”

金长乐点头:“我猜的!他此刻定不敢再小瞧咱们,既不敢加害于你,更不敢放你独去!”

柳如风笑意毕露,翻身竟是压住长乐,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金长乐哎呀一声,连忙推他:“快些下来!”

他哪里肯听,呼吸竟是紧凑了起来,长乐轻吟一声,他的手早划入她的衣内,摩挲着光滑肌肤,二人气喘吁吁,柳如风咬开长乐中衣扣子,长乐不安地看了眼门外,隔壁门外可有守门将的。突地,只觉身上一凉,衣带尽解,刚要拽过被子,柳如风已是扯开衣服,扑了上来,他肌肤滚烫,似是着了火,也将她点燃了。本想早起些床运动一番的,结果变成了床上运动,二人在□中许久沉浮,早将隔壁门外的守门将抛到了门后。

约好了午时相见,长乐没想到他会这么早便寻上门来。她和如风本想去街上游玩一番,结果刚一出驿站门口,便见昨晚打灯那个小童守在门外,见她二人出来,连忙上前,恭敬道:“花公子派小奴在此等候长乐小姐夫妇。”

金长乐了然,轻笑道:“不是约了午时么?”

那小童垂头道:“花公子现下在聚贤楼等候二位大驾!”

长乐对柳如风一笑,二人欣然前往。

聚贤楼是五马城第一酒楼,盛行说书卖唱,一楼说书,二楼有唱。金长乐夫妇随小童步入二楼,花不语坐在窗边,正看着那唱歌之人发呆,他身后站着的阿大轻咳了一声,他才转过身来见是长乐二人,笑得灿烂:“长乐姐姐,柳大哥快过来坐下!”

柳如风心情大好,竟是没计较他的称呼,与长乐直接坐下。

小二忙上前,花不语叫了菜,便与长乐笑道:“今个儿宴请姐姐哥哥,权当是赔罪。昨晚有些唐突,还请柳大哥不要放在心上,今日还请柳大哥和长乐姐姐同去青黎。”

柳如风摆弄着桌上茶碗,不以为然:“过去之事便叫他过去了,我向来不记得那些烦心的人事。”

花不语垂眼,幽幽说道:“实不相瞒,家主实在是病入膏肓,不然又怎会出此下策呢?”

长乐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他眼含泪花,看着长乐又说道:“姐姐不要生小白的气好么?在金府的日子便是小白最开心的日子,小白很珍惜姐姐,家主也是小白的亲人,我二人一起长大,现如今他却要撒手人寰,小白怎能不急?”

金长乐自桌下捉过柳如风的手,轻轻捏了捏,对花不语说道:“小白若愿意,便可一直唤长乐姐姐。”

柳如风正冷冷地看着他,他只作不知,惊喜道:“真的!”

见长乐点头,又激动道:“今个儿小白很是高兴!定要和姐姐喝上一杯!”

正说着,此时小二便端来了菜肴,长乐眼见着三丝瓜卷,虾籽冬笋,三仙丸子等菜上桌,不得不赞叹他很是用心,这些都是她爱吃的,柳如风盯着一道道菜摆上来,脸色越是发青,这小鬼,是想认姐姐么?哼!

…..

阿大赶着马车便等在驿站门外,花不语站在车外,他二人如此胆色,倒叫柳如风叫好了!他和长乐收拾停当,便直出门外,刚要上车之际,怡然自院里跑将出来,竟是一头扎进了马车,高喊着:“我也去!”

朱烨脸色铁青,自后面闪出,伸手要拉她,却是落空。众人皆呆,他回头说道:“朱斗!看还小公子别叫他闯祸!”说完接过朱斗手中缰绳,却是飞身上马,两腿一夹,便是飞奔而去!

花不语看向轿子脸色不虞,他还清楚得记得,那晚的情景,本是刚接到密报,白雅逃脱了,正暗自气闷。结果小童来报,锦皇子饿了要吃的呢,将屋内东西摔了个稀巴烂!什么锦皇子?他就是一个小魔头!只气得他想了结了他,却是刚一削去他头上束发的玉冠,想吓吓他,竟发现他柔媚得很,哪里是什么皇子?刚挑了他的衣衫想要印证一番,那个叫朱斗的便是带人赶到,竟然是先太女铁骑兵,有如神兵天降,他不想惹事,既不是锦皇子,那锦皇子定然早已上路了,他被金长乐给耍戏了,不过幸好上官琉璃尚在手中,谅她也不敢不去!

金长乐见花不语竟然没有反对,连忙上车,这辆马车宽敞得很,怡然就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抱膝而坐,她坐过去一点,却见她双眼红肿,竟似刚刚哭过。今日她仍旧公子打扮,只这一双兔子眼睛,便显少女身姿。柳如风坐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儿朱斗竟也上了马车,只靠在车边,闭目养神。长乐只觉好笑得紧,这二人,可是有趣,她夫妻也算受人挟持,结果怡然主仆并没把花不语放在眼里,倒真的像去做客了。

花不语最后上车,阿大在前面赶车。

长乐见怡然失神只顾着发呆,便拍拍她的肩膀关切道:“怡然这是怎么了?”

郑怡然将脸埋入膝中,闷闷道:“我姐夫不要我了…”

长乐无语,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看他二人相处,倒也看出些许端疑,朱烨尽心抚养,怡然长大竟是对他有情,他心念琼然,只当她是妹妹般照顾,哪里能受了她这情意呢!

没等她说话,怡然怡然抬起那泪痕交错的脸,咕嚷着:“我想我娘…”

金长乐轻轻搂住她,叹气道:“你竟与我同病相怜,都是没有娘的孩子。”

怡然点头,抹了把脸上泪水脆声道:“我没有亲人,一个也没有!”

金长乐想起自己,不也是无父无母么,不过仗着姐姐姐夫和小爹爹们的宠爱,便还有些情味,可怡然自小便失去双亲,甚至她所有周边,兄弟姐妹,全然没有,皆是诛了九族,唯有朱烨,恐怕朱烨是拒绝了她,她才是这般伤心,可怜的是连个拥抱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此处,长乐柔情尽显,又将她搂紧了些:‘我给你唱首歌儿吧!”

怡然点头,长乐轻了轻嗓子轻轻唱道:“

远方的母亲啊,

你可曾听见,孩子的哭泣…

天空的云朵见证了,

我对你的思念。

你回头看一眼,

我总在儿这等你。

远方的母亲啊,

你可曾记得,孩子的笑颜…

往日的风声传达了,

我对你的眷恋。

你回头挥挥手,

我总也看得见。

远方的母亲啊,

远方的母亲啊,

那梦中给我拥抱的影子,

你是否曾经回来过…

马车中回响着悲伤的旋律,怡然泪流满面,她抬头抱紧长乐,却发现原来,她也哭了,长乐闭上双眼,回想母亲的样子,原来她也是如此想念。

柳如风拿出怀中眷帕,仔细将她的泪擦去,正感怀于心,便见怡然擦干泪水大叫道:“长乐,你真像我娘!”

铁骑兵现世

郑怡然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一路上要求不断,刁蛮任性,叫花不语等人很是头疼。在他们这辆马车的后面,有两队人马,一队是花不语的手下,另一队颇有些来头,却是先太女铁骑兵中的一队,说起这队人马便不得不又提起郑琼然,她原本是太女部下,这铁骑兵乃是她一手调|教,家臣居多。后来在烟城祈缘节,三遇朱烨,她二人私定终身,情根深种。而后却发现彼此身份,难以置信,不能放下彼此,又不愿违背家主,正是这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正值难以抉择之际,各地纷纷起义,他二人各自带队围剿,本应是乱世出英雄,建功立业,谁知朱烨身陷险境,琼然舍身而救,身受重伤。朱蓝多疑,受尽朱郡挑拨,早派了人暗中盯梢,待将朱烨送回军中,她登时死于家臣剑下!朱烨夺了尸身,却是抚尸痛哭,铁骑兵众将士无不为之动容!皆是震怒不已,竟是大多叛了朱蓝,在关键时刻闻而不动,最后闹得郑家满门抄斩,朱郡趁机翻身,朱烨救下幼童郑怡然,太女铁骑兵便投了他,也不降于女皇,只守在怡然身边。

朱郡心知肚明,却对当年之事,为胞弟感到心酸,总觉得愧对于他,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了。朱烨也是记恨当年,竟是四处游历,索性带着怡然四海为家,如今朱家皇位之争正当热烈之时,女皇担心太女,便发了信函,叫朱烨回京坐镇,她心中清楚的很,那支铁骑兵,以一敌十,勇猛无比,有他们守在京都,那些跳梁小丑,是不敢轻易现身了。

想那柳家,原是没落门庭,女皇先几年征战在外,平了内乱,又与青黎打了开来,那时萧君后犹在,他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最后一次与青黎交战之时,朱郡回京,萧郎在后,竟是战死沙场。她的萧郎啊,战死沙场?哼哼,当时不明所以,便叫他柳家得了意,那柳元思趁她酒醉爬上了龙床,因着他原先与萧郎有些交情,便对他另眼相待,他要权利,便给了他,要兵权,也给了他,甚至要后位,也全都给了,萧郎已然不在,这些给了谁,又有什么分别呢?可谁知,萧家军,变成了柳家军!那人冒死相谏,这才恍然大悟,着手一查,萧郎又哪里是死于青黎战将?

柳家?哼哼,好一个柳家!这天下便是我朱家的,我倒要看看了,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女皇朱郡犹自冷笑,宣太女朱颜进殿。

“儿臣拜见母皇,母皇万岁!”朱颜进殿跪下,高声呼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气色一直不怎么好,便是赐了多少稀奇玩意,也不见她为之展颜,瞧着她的脸,想起萧郎,朱郡脸上闪过一丝柔情,声音更是柔了三分:“我儿不必多礼,快快过来坐下。”

朱颜起身依言坐下,朱郡关切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准备何日动身?”

她连忙答道:“儿臣身体无碍,与天微商议好了,只待这几日收拾停当,便动身前去迎娶六皇子!”

“啊,好。”朱郡点头赞许道:“天微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是,想开了便好了。”

朱颜垂目:“母亲教诲得是,儿臣明白母亲苦心。”

朱郡道:“你能想通便很好,待日后登基,若还喜欢金家儿郎,便许与后位相待,那是天下君父,世人仰望的尊崇,他必定欢喜!”

朱颜点头,欣喜道:“母皇说的是,金家为我朱家江山,便也是费尽心机,忠心相待,待日后封他为后,想必也无人敢言!”

朱郡转过脸去,她这女儿,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啊,只稍作一试,便露心意,思索片刻,她转回身来笑道:“待母皇助你一臂之力,为金家公子钦赐,日后拿出密旨,便也叫那青黎六皇子无话可说!”

朱颜惊喜万分,起身跪下:“谢母后成全!谢母后成全!”朱郡笑而不语,那笑意尚未达至眼底,有了一个柳家还不够么?还能眼看着第二个柳家横空出世!真是笑话,哼哼…

想起此事将了,朱郡终是挤出一点笑意:“那劫匪查得如何了?”

朱颜答道:“儿臣已派人前去查探,想必是为财而来!”

朱郡甩袖坐下冷不防说道:“什么人敢打我天子朝贡?我儿糊涂啊!自小你便如你父亲那般厚实,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多长几个心眼?”

朱颜一惊,伏身道:“儿臣惶恐,还请母亲明示!”

朱郡垂眼,见她便跪在那里,如此卑微地伏着,心中不悦,她的女儿什么时候竟是离她越来越远,那金长乐不在京中,她便是六神无主了?

“除了柳家,你当何想?”

朱颜点头又摇头道:“可那柳元成刚刚怀有身孕,哪还有心神劫那各省朝贺呢!”

“哼!”朱郡冷哼道:“她身怀有孕怎么了,你莫要小瞧了她柳家!他这是调虎离山呢!”

朱颜讶然,急道:“那我…我还去么?”

朱郡瞥了她一眼,叹气道:“做甚不去?你自去你的!罢了,罢了!母皇和长乐便为你守住这江山便是,和青黎联姻,对你好处甚多,莫要再多想了。”

朱颜点头,试探着又问道:“那密旨…”

朱郡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凝声说道:“这便拟了,火漆封好便放在殿上,日后再看。”

朱颜自是感激不尽。

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南宁郑怡然在路上直嚷着饿,说车上的糕点不合口味,宁愿饿着。金长乐很是头疼,这孩子太能折腾人了,其实她今年已是一十七岁,却犹如孩童一般,说哭就哭,说笑便笑,□地很。

尤其用饭,不喜欢的东西,理由更是花样百出,叫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那日她哭得那么伤心是真情还是假意,哭过去便是放肆的笑,转眼便忘了还有个姐夫在前面等着她,总是招惹是非,耽搁行程。

前日行至平化,他们在一家酒楼用饭之时,因有一说书的提到了郑家琼然将军,讲起了烟台之变,还未来得及讲下去,她早已冲下楼去,砸了人家的场子,整个酒楼皆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那朱斗也是不管,还在身后护着,怕伤了她。花不语主仆只在一旁看热闹,长乐和柳如风好说歹说才叫她平静下来,酒楼打手一捅而上,场面顿时是一片混乱,郑怡然也是不管有多少人看着,有多少向她打去,只有朱斗在前面挡着,她却是委屈的又哭又喊:“郑琼然已是死了!谁也不许提她!你们没有那资格!”

想起那场混乱,长乐抚额,她这是遭人挟持好么!能不能将怡然先行送走啊,现在她一喊饿,众人皆头疼,唯有朱斗,似已习惯,处事临危不乱,最后赔了人店家不少银两,铁骑兵再在店前晃悠一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南宁是一个小镇,几人在一家客栈停下,便想休息一番,刚要下车,长乐发现刚才还一直嚷着饿的怡然此刻竟是缩成了一团,哆嗦不已,她连忙上前,拍着她问道:“怡然你怎么了?”朱斗也靠了过来:“公子你怎么了?”

郑怡然双眼眯成一条缝,张口嗓子竟是嘶哑了:“我有点冷…有点困,想睡一觉…”

长乐扳过她的身体,伸手一摸,她额头滚烫,双手冰凉!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风寒!柳如风本来已然下车,这会儿见长乐久未出来,便掀开车帘问道:“长乐,出了什么事?”

朱斗已然将怡然抱了起来,长乐跳下马车,对着客栈伙计高声呼道:“快点去找个大夫来!”

折腾了大半夜,郑怡然这才退下烧来。长乐仔细为她擦了脸,她不知道她躺在床上高烧说胡话的时候多么的脆弱,一会喊姐姐,一会又喊姐夫,最后还拽住了长乐的袖口不放,稀里糊涂的直喊娘,长乐一直陪着她,怡然她太没有安全感了,或许在她的心里,便是总怕逍遥王会弃了她不管,总喊完了喊那个,说着姐夫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我听你的,听你的…

看着她的脸色由苍白变为桃红,长乐这才放下心来,嘱咐了朱斗几句,便回了房,柳如风和衣躺在床上,也并未睡着,听见门响连忙起身问道:“她怎么样了?”

长乐只觉得乏得很,摊开身体往床上一躺:“没事了,估计明天便又能看见活蹦乱跳的怡然公子了!”

柳如风伸手为她脱鞋子,长乐略一抬脚,躲了开去:“我自己来吧!”说着便起身脱鞋,柳如风一把抢下:“跟我那么客气干什么!累了便躺你的,我给你脱鞋这有什么?”

金长乐乖乖躺下,看着柳如风只觉心中甜蜜:“如风,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么?”

柳如风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愉悦道:“我们当然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金长乐摩挲着他的脸,禁不住幻想着将来,想到他们以后在一起,会生孩子便甜甜问道:“如风是喜欢儿子呢,还是喜欢女儿呢?”

柳如风失笑,一点她的鼻尖嬉笑道:“你着急生孩子了?”

“哪有?”长乐娇嗔道:“问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嗯,我想想…”柳如风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正色道:“都想要怎么办?”

长乐嘿嘿一笑:“那你加把力,我便给你一样生一个好啦!”

柳如风点头,掐了她的脸,作势要拉扯她的衣带,她不依,二人嬉闹了一阵,便满足的依偎在一起。虽是过了三更,却是一点睡意斗没有。

金长乐不知想道了什么竟自咯咯得笑了起来,柳如风好奇道:“笑什么呢?说来听听?”

她笑了好半晌,才颤着音说道:“我…我突然想到…要是生个儿子,便给他起名,叫金小柳!…哈哈…嘿嘿…”

柳如风忍不住嘴角笑意,伸手抚上她的小腹美滋滋道:“说不定这里便已有了金小柳也说不定呢!”

“去!”金长乐拍着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呢!现在可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柳如风叹气:“是啊,要变天了…”

金长乐知他是担忧金柳两家,不想他想得太多,便往前凑了凑,在他两颊亲了两口轻笑道:“现在你来想想,若是咱们生个女儿叫她什么才好?”

柳如风知她心意,便也楼紧她认真想了起来,想着她说的生了儿子叫金小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理所当然说道:“要有个女儿,便叫金小乐!”

“金小柳…金小乐…”长乐默念几次,二人相视而笑,竟好像真地有了一般,真真地好笑。

湘王贺礼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的我家没有电了,我这劲费的,文档在自家电脑里,结果悲剧了,网吧里不叫接啊,只好现凑合了这周榜单数,下午来电回家再修吧,亲们原谅我啊,昨天生日不该偷懒的,今天抱佛脚还赶上意外,只好先凭记忆打了一些。回头再来看一遍,待修。天色微亮,金长乐与柳如风正是刚刚觉得有些困乏,便相拥而眠,蒙蒙泛上了困意,却听见外面吵嚷了起来,正是马嘶人语,一片喧哗之声。他二人连忙起身,竖耳倾听,只听一人大声喝道:“快给老子收拾几间上房!老子连夜赶路,乏着呢!”另有小二诺诺答道:“上房都有人住了,楼下便还剩下一间,大人便将就一下吧…”

来人怒斥道:“管他什么客人,都给我赶了出去,我这是上京朝贺,耽误了行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柳如风听罢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啊!”

金长乐起身自门缝看去,楼下几人尽收眼底。来人竟是朝廷官员,此人身穿七品朝服,身抱一个铁箱,那箱子严丝无缝,竟不见锁,想必是另有机关,定是贵重物品,想必果真便是哪朝贺之物了。那官员身后闪出一壮汉,此时已是过了秋日,他竟是仍旧短衫短裤,皮肤黝黑,颈上戴着骨饰,头上佩戴盛巾,俨然便是少数民族打扮,他便向楼上一指,沉声说道:“就那几间,将里面的人赶将出来!”

那小二还待上前,言语,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那官员身后带来的兵丁之中,便有几人登时冲上楼来,金长乐反身坐回桌边,柳如风复又躺回床去,专等着看热闹了。

此刻已是有人闯进了楼梯边第一间客房,却听两声惨叫,那两个闯入房中的两个兵丁,竟是被人先后从楼上扔了下来,一小童音脆生生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金长乐推门而出,见一女童站在楼梯口出,俯视楼下众人,身后杵着一个冷面护卫,竟是眼熟得很,那楼下官员冷哼一声:“什么王法!在这里,老子便是王法!”说完一使眼色,那壮汉竟是飞身上楼,直扑女童,她身后护卫举剑上前,甫一出招,长乐便惊叫了一声:“白展!”

那女童奇怪地看了长乐一眼,武功竟似也不含糊,脚尖一点楼梯栏杆,借力便飞身下楼,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已是蹿起,上前便是给了那官员一个响亮的巴掌,自怀中拿出一物高举到他眼前大喝道:“我乃湘王世女朱镜!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