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被打,刚要发怒,却见眼前一物,世女?惹了惹不起的人,腿一软登时跪了下去:“属下是西博地方官员原启,奉命前去京都朝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世女海涵,饶了小的…”

“哼!”朱镜收起腰牌,她乃世女身份,身上自有一番贵气,那壮汉已是收手,自楼上跃下,那原启连使眼色,拽了他跪在一旁,口中连连称罪。

朱镜也不多做纠缠,只负手而立厉声喝道:“扰人清梦!还不滚了出去!”

原启自是巴不得早点离去,见世女她此时松口,竟是放过了他,连连失礼,一群人登时走了个干净!

金长乐热泪盈眶,直直盯着朱镜,她已经这么大了,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哥哥定然倍感欣慰吧,几年没有见过哥哥,此时见了朱镜竟是心似狂潮。

朱镜返身上楼,见一客房门前有一锦衣女子,面色激动,容貌妩媚竟是目光灼灼一直看着她,她点头一笑,拾阶而上。金长乐上前几步,俯身喊道:“镜子!”

朱镜一震,这称呼只家人叫得,白展已然跪了下去:“主…主子!真地是你!”金长乐上前扶起他:“白展你快快起来!”

那朱镜蹭蹭几步跑上楼来:“你,你这是?”

长乐扶住她双肩,梗咽道:“镜子,我是你小姑姑,长乐啊!几年不见,你真是长大了…那时你才那么一小点…真没想到,在此处能遇见你…没想到啊…”

朱镜看了看白展,见他一个劲的点头,便是扑入长乐怀中叫道:“姑姑!”

花不语是看了半晌热闹,见长乐开始认亲了,只觉得她抱朱镜的身姿碍眼得很,竟狠狠瞪了朱镜背影一眼,扭身回了房,咣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朱镜主仆随长乐步入她的房间,只见一个面貌平平的男子躺在床上,见她们进来,起身迎了过来,不由得惊奇道:“他是谁?你们…你们这是?”

长乐拉过她坐在桌边介绍道:“这便是你的姑父柳如风,快过来见见!”

柳如风早在屋内听了个真切,但碍于身份便没出房。此时见长乐介绍给世女,便点头说道:、“正是柳家如风,如今已是金家女婿。”

“姑父?”朱镜疑道:“我听父亲说过,姑姑去信说十月十六迎娶柳相之子柳如风,可父亲说柳家公子容貌冠绝,身姿天人,可这…这也…”

柳如风一笑,转身将面皮揭下,露出本来面目:“如风现丑了,如假包换。”朱镜膛目结舌,惊得合不上嘴了,好半晌才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姑…姑父安好。”

金长乐和柳如风会心一笑。便是问道:“镜子这是要上京么?难道也是为了太女大婚?”

朱镜点头,看了看柳如风却是欲言又止,长乐察觉拉过她言道:“但说无妨,如风是我的夫君,我自信得过!”

柳如风闻言起身,冲朱镜笑了笑道:“你和长乐聊些家常,我自出去走走!”说完起身便向外走去,长乐连忙伸手去拉,柳如风挥开她的手,头也不回:“无须理会我,我终究是姓柳。”

金长乐手还举在空中,灿灿地收回,柳如风已是走了出去,她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无语。朱镜使了眼色,白展连忙起身出去守在了门外。

朱镜正色道:“朱镜受命前去京都为太女献上湘王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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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凤京都

太女朱颜整装完毕,飞身上马。金天微站在太女府门口,看着她,只觉得讽刺。朱颜回首,天微看着她,又好像没有看着她,她张口欲言,却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终究是负了他,终究是逃不过皇家女儿的命运。他二人定定相望,仿佛彼此目光纠缠,又仿佛都看到了远方,却是再无言语。

看着朱颜带着队伍远去了,金天微才缓过神来。小厮在他身后,不忍劝道:“主子,还是回去吧,太女心中有主子,那六皇子就是进了府又能如何?还想能爬到您头上去么!”

天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府:“休得胡言!”

刚一转身,竟听见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弟弟天佑。金天佑上前说道:“母亲叫我来寻哥哥,去金府住上两日。”

天微摇头兄弟二人缓缓而行:“不,我还想静静地在府内住上一段日子,也许这种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园中无人,天佑四处打探一番,低语道:“切莫胡思乱想,我金家儿郎,定不会叫他欺负了去!”

金天微又摇头,叹气道:“哪里有人会欺负我呢,不过是过不了心中这座大山,枉我当年与母亲纷争一番,却是平白惹她生气,现在时过境迁,我非懵懂小儿,这才明白母亲的苦心,我愧对母亲教导,愧对父亲养育,更是愧对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啊…”

天佑看着哥哥,他心里,不好受吧:“哥哥说得什么话?母亲怕你心中辛酸,抑郁成病,你即便是为了她和父亲,也要想得开些,别伤着身体。”

呵呵,金天微快走两步,回首笑道:“天佑你知道么,我要这身体何用啊?倒不如死了干净!”

“…”看着他笑得凄苦,天佑只觉心酸。却听他又喃喃说道:“他朱家为了天下什么都能舍得,什么都能!我那可怜的孩子,可怜见儿的,他可是她们家的亲亲骨肉啊…,我却不能说与太女,我苦,苦啊…”

太女朱颜那日游湖,巧遇金家儿郎金天微,一见钟情。后四处打探他喜好,连日登门拜访,投其所好,求娶金家公子,金思雅却以门庭不相拒绝于她,并进入宫中求见女皇,求赐金家儿郎婚姻自主。女皇明里答应,却是对于与金家结亲乐于见成,太女诚心感动天微,太女乃天家女儿,仪表堂堂,高贵秀丽,他又怎能不动心?朱颜连连求婚,天微与母亲为此争吵,便要随了她去,无奈之下,金思雅同意婚事,她二人才是喜结良缘。可这如今,太女另娶平夫,青黎的六皇子何等尊贵,岂能愿与他人共妻?这太女府,还能有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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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风步出门外,直接下楼,向小二叫了早点,便坐了下来。不多时候却见花不语也自楼上而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竟是快步上前,不顾六如风黑脸相待便犹自坐下。

“柳大哥怎么一个人啊,我那长乐姐姐光顾着自家侄女,怎么也顾不上夫郎了?”

柳如风扭过头去,不予理会。花不语啧啧称奇:“怎么我没说对?难道不是人家姑侄在说金家之事,柳大哥尊了柳姓,便听不得了?”

柳如风回过头来,见他一副得意嘴脸,便失笑道:“花公子这说得哪里话?我如今是金长乐明媒正娶的夫君,我二人之事,怕还又不得外人插嘴吧,至于你猜地那些,便自由得你想去,与我何干?我与长乐,又与你何干?”

花不语嘿嘿一笑:“呦,柳大哥可别当真啊,我随便说说的,长乐姐姐娶你,是自有道理,哪里由得我胡乱猜测呢…”

柳如风点头,:“花公子懂得就好,我也劝告一句,休要打长乐的主意,她既是我柳如风的妻主,我又怎么能叫他人掂量了去?”

花不语噗哧一笑,摇摇头喃喃道:“我笑柳大哥傻,便是真心。金长乐最会的便是做戏,她与青黎的四皇子,不也曾差点成亲?不过全是权宜之计,却叫人家伤了心去。你柳家如是中天,她却在此刻迎娶与你,你舍了柳家,又想没想过,她金长乐,为的是你这个人,还是为了瓦解你柳家呢?”

柳如风冷下脸,怒视与他:“你胡说什么!”

花不语站立起身,只微微一笑摇着头自去了。柳如风握紧双拳,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他该死地说的是什么话?长乐对我,自是…自是真心实意,胡说八道!无端地惹人动怒…

若是太女登基,柳家会是什么下场?他不敢想。

若是朱婉上位,柳家得势,金家便又会如何?他也不敢想。

柳如风,为何姓柳?

心思

台州便是飞凤与青黎的两国交界之处,此城内外两个天地,一个是男尊女卑的青黎大地,一个事女位尊崇的飞凤神州,近年来,湘王管辖此地,民风淳朴,金长乐与柳如风路经湘王府邸,却是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朱锦大婚在即,花不语也是连连催促,她多么想去看望哥哥,却也只能过门不入,只待归途再来探望了,几个人由花不语出面出示了通关证明,便是离那城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金长乐坐在车上,在车窗处频频回首,她已是答应了一旦朱锦完婚,便立时帮助他家主治病,因是途中郑怡然连连捣乱,耽搁了几日行程,他四人快马加鞭,竟是连夜赶路才终于在大婚前两日到达青黎帝都守平郡,什么?你问为什么是四个人?当然是郑怡然这麻烦精走了,这孩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许是烧糊涂了也说不定,竟是带病回京了,据说是想得通彻了,要回去做一番大事,这样姐夫才会将他看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孩子。她这哪里是想开的样子,长乐是没看出来,不过却是她这一走,倒是叫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青玖早等在驿站门前,马车刚一停下,他便迎了上来,柳如风仍旧扮作护卫,金长乐下车,青玖暗自松了一口气。花不语并未下车,只隔着轿帘,向长乐告辞:“待锦皇子完婚,长乐姐姐便去帝都有名的十里香酒楼,到时自会派人包席等你,小白先回去禀了家主,咱们来日再见!”

“嗯”长乐点头应承道:“我交了差事便去寻你!”

花不语在车内笑得灿烂:“姐姐只说找小白即可!”

柳如风紧跟长乐身后,青玖瞥了一眼,只作不知。长乐经过他身边之际,轻声说道:“轿内之人,怕是四皇子的故人吧。”

两旁兵丁深跪在地,青玖快走两步讶然急道:“长乐这是何意?”

金长乐挑眉,止步回头:“轿内之人你敢说并不识得?”

青玖点头正色道:“此人乃是花语的杀手,潜伏在金府,杀了柳之初之后逃脱,不了了之。我只知道这些,现在公主大婚在即,实在不便滋生事端,便不予理会。”

金长乐皱紧眉头确认问道:“此人当真不是四皇子的人?”

青玖失笑:“长乐这是抬举我么?我的手还能伸到那么长?花语花煞谁人不知?现任当家花千九,神秘莫测,无人识得真身,青玖是墨玉的玖,他花千九,号称百变神君,确非一人。”

长乐点头轻快道:“是长乐唐突了,真是一步错,差点毁了全局。”

青玖玩味儿地看着她,她身在青黎,怕是将心放在了飞凤才是,这样轻易离京,怎么不是女皇与她二人齐心合谋地演戏呢,哼哼,盼着调虎离山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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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帝都一个平常的小院落里,花不语缓步推门而入,早有小童上前查探,待看见花家主仆,登时跪下:“公子…”身后阿大提醒道:“快起来,公子说的全忘记了?”

他连忙起身:“小奴不敢忘,侍候上官夫人寸步不离,现下夫人正在园中小憩,细细在旁边侍候着。”

“嗯,”花不语点头道:“我这就去看看,你该做什么便自去吧。”

“是,小奴退下。”

院子不是很大,后园之中见一摇椅,躺有一人。他轻步上前,上官琉璃躺在上面,胸前一手还握有一本翻开的书。细细果然站立在旁,即将入冬了,天气凉得很,花不语伸手将她身上的薄被仔细地向上拉了拉,却是惊醒了上官琉璃。

“小白,你回来了?”

花不语点头坐在她身边,天真一笑:“夫人累了怎不进房休息呢,外面天寒小心着凉的。”

上官琉璃摇头,躺在那里悠然道:“长乐小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现在我老了,却是很想学一学她,这样天大地大感觉很不错。”

花不语垂眼:“夫人还在气小白自作主张去寻长乐姐姐?”

上官琉璃了然一笑:“你对她存的那点子心思,我如何不懂?大还丹只要凑够了药材,做起来并不难,你特意前去透漏我的消息,引她前来,怕是不妥啊。”

“如何不妥?”花不语不解。

“长乐的性子我最是了解,自小便是懒散度日,一旦较真,却是冷情无比,她有底线不容触犯,打小便是最厌旁人胁迫,笑得越真,怒气越盛。能进了她的心里,她放在心尖儿,若是不能,使把戏骗她,伤得总是自己。”

“夫人说得是,可小白终究想放手一搏,看看能否占有一席之地…”

“小白这又是何苦?白雅养好了伤,便是去了,想必不久便会卷土重来。你还不知有一些人,遇见了,为的便是错过。”

花不语低头不语,也不知想到了何处。他是一个杀手,为了完成任务便是不停地杀人,那日他奉命前去杀那一家官家,上下三十几口,老人和孩子,通通要死,其实他也不懂,明明是告老还乡,明明是拖家带口地准备回老家隐退,为何还要下达死令。他不需要理解,因为已经麻木,满手鲜血,他杀了好多的人,那一日明明是挥剑杀了好多手无寸铁的人,却觉得吃力得很,那孩子临死前惊惧的眼神,那老人对孩子绝望地呼喊,竟是不知怎么,便吐了血,旧病复发,他只记得他杀了所有人,便栽倒在地。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娘亲抱着他打转,他分明已是一十八岁,在梦里竟是三四岁的模样,就像他刚刚杀的那个孩子一样大,娘亲就那样抱着他一直转,一直转,他开心不已,娘亲抱着他,真好。

他只记得醒来之时记忆混乱,眼神迷茫喊了一声娘。金长乐便出现在眼前,她关切的样子很温柔很温柔,他傻傻地看着她,她竟觉得他眼神清澈,一股脑地和旁边的大夫说他失忆了,也失去亲人了,便还自作主张管他叫小白。

他懒得动,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不想说话,便是一言不发,她便又好笑得为他起名叫白默,平日里一口一个小白的叫,这是个什么名字?他不喜欢,可是他瞪她,她觉得他受到打击不想活了,他不看她,她便又觉得他心灵受创无颜见爹娘。整日地喊小白,为他端茶倒水,他只看着她,她自以为是救了他,以为他忘记了所有,记忆空白,没有亲人。

便总在他耳边说她家的事,她说她没有爹爹,只有娘亲,却也早早去了西天,说她有哥哥有姐姐,有比她大的外甥,还有个青梅竹马总是自以为是的他。她不知道提起他的时候她的话总也说不完,她的脸上连表情都是百变的,看着她说起那个不知名姓的他,时而懊恼,时而怀念,时而叹气,时而捶胸顿足地傻笑,难道是就因为觉得他一片空白,所以才放心地和他说这么多事?

他突然十分好奇,那个人,据说心有所属,还叫她念念不忘的人,他很想见一见。便开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当时她表情错愕,瞬间又扑身而上,将他搂了个满怀:“小白你会说话了!太好了!”

他暗自翻白眼,他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她激动得不像样子,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多得他有些已经忘记了,可是偏偏有一句,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她说她一直想要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他长得像个小正太,就像她想象中弟弟的模样,从今而后小白便是金长乐的弟弟,她会一直照顾他,一直和他在一起。

她在说什么?难道她竟不知,要照顾他,还要一直和他在一起,那便是花语女子娶夫的时候才说的话?是啊,在花语有许多女人,喜好豢养小夫郎,便全称为弟弟。她想娶他?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几日来听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便对她有了些熟悉感,此刻想了差去,耳根竟是隐隐发烫,如果是这个人,她这样一个又温柔又多话的人,感觉这么温馨,也许…也许也是不错的。

她整日都围着自己打转,总是对旁人炫耀:“看我家小白,长得多好看,就是一个小正太!”

他不明所以问她:“正太是什么意思?”

她尴尬挠头却说:“就是好看的男人这么个意思…”

总感觉她在说谎,便问她:“那你说的那个竹马郎君是正太么?”

她两眼放光却是摇头道:“他才不是!他长得帅,帅你懂么?小的时候便长了一张小妖孽脸,长大了更是不得了,等回了飞凤我便带你去见他…..”

他越发地以为她嫌弃他的长相,可又想不通明明对别人说起正太她的表情是那么自豪。他以为懂得了她,却是到了飞凤才知道,从未懂过,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地发呆,有时一天也说不了几句,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所说的弟弟,便真的是弟弟。

可是他不要,他也想要有个家,想要和她仗剑江湖,想要站在她身边,想要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从未向娘亲要过任何一样东西,此刻竟是迫不及待去问上一问:“我可以要她么?”

青黎国君大赦天下,永乐公主青琼与飞凤锦皇子联姻,二人喜结良缘,轰动天下。青黎皇帝膝下儿女众多,传说永乐公主降生之时,百花齐放,青黎国久旱逢甘露,乃是天之公主,吉祥无比。皇帝对她是有求必应,百般宠爱,此次招驸马,便也是征求了她的意见,原就想像青玖所说,飞凤男子多专情,女子地位尊崇,那锦皇子与她年纪相当,又能促使两国交好,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公主府早在她出生之时,便已着手开建,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个女儿有多么重视,那府邸犹如皇家花园,其中园艺乃是出于名家之手,正所谓是巧夺天工,各处美景,美不胜收!长乐无心观景,她混在人群之中,看似正在观礼,其实却是心不在焉,朱锦成亲了,她昨日到了帝都便是随了青玖面圣,将飞凤女皇圣谕呈上,将两国交好之意说了吉祥话,那青黎国君对她飞凤连连称赞,问了许多飞凤的习俗,长乐不敢敷衍认真答了,她不相信这皇帝对她飞凤是一无所知,可他听得认真,却是叫长乐捏了一把汗,不敢胡说。

后来青玖还带着她在皇宫中转了一圈,她饶有兴致地待着柳如风四处闲转,青黎皇宫建得十分奢华,各个贵妃皆有己殿,那名称这个苑,那个殿,这个宫,那个阁,也不知竟装了多少莺莺燕燕。传闻青黎皇帝红颜无数,宫中美色各有千秋,上至糟糠之色,下至十三少女,皇帝皆是雨露均撒,或弹琴说爱,或逗留殿中,一夜宠幸,宫中一片和美之色。这个的可能性有多少,长乐不免猜疑,嘿嘿,想那皇帝如今已是年过不惑,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三千红颜呢?

皇帝为来使摆了晚宴,朱熙逍遥王俱在宫中,长乐和柳如风跟着青玖在宫中行走多时,唯一留下印象的便是这宫中粉娥太多,皆是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直看得金长乐浑身发麻,柳如风也是连连给她使眼色,果然在飞凤呆了久了,花语女儿也是清爽的很,冷不丁一下看女子如此打扮,便是不适应了。

金长乐在宴上见识到了青黎国君的众多子女,简直是看得眼花缭乱,若不是记忆力好,恐怕早已记不住各位名姓了,令她意外的是在席间还见到了花妙菡花映真姐弟,原来二人是跟随花语太女花蕊前来青黎的,看来对于飞凤与青黎联姻,花语也是重视得很。青黎太子青瑜给长乐的印象便是亲厚,她心中暗自嘀咕,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惹不起,皇家中人,哪里有简单之人呢!青瑒见了长乐便是指着青玖一味暧昧地笑,长乐很是头疼,青玖也不解释,待走得远了些,柳如风在她身后轻声说了:“这个皇子好生有趣啊。”

长乐趁人不备伸手在柳如风身上捏了一把偷偷转头苦道:“如风兄能不能不打趣在下了?看他笑得样子真是欠揍!”

柳如风贴近她的身体,越发地止不住嘴角笑意:“长乐兄这是说得哪里话,人家以为你便要成了他一家人呢!”

长乐回头瞪了他一眼,柳如风失笑,伸脚踢了踢她的鞋跟:“好啦,不笑你了便是,其实我总是信你的,不过是逗你呢。”

长乐扭头,娇嗔道:“我总怕你认真,怕你胡思乱想,你倒好,还逗我,以后也定要相信我才好,倒宁愿每次你都是逗我了......”

那是青黎的六皇子青珂,长乐看到他之时,他正转身向殿外走去,后面跟着个小太监,一转身竟和一个奉茶的宫女撞到了一起,那宫女浑身发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他回头张望了下,终事注重皇家礼仪,不知和她说了什么,那宫女竟似呆了一般,踉踉跄跄地跟在六皇子主仆身后出了殿。

她很好奇,转头柳如风对她点了点头。二人悄悄跟了去,柳如风守在殿外,金长乐尾随六皇子,他一路走得极快,那宫女只得加快脚步小跑跟上,长乐隐匿身形,他们竟是进了一偏殿,金长乐借着夜色飞身上房,轻轻掀开一块瓦块,那宫女正跪在地上,六皇子青珂坐在一边,那小太监躬身指着小宫女说道:“殿下她这笨手笨脚的,怕是侍候不了你,不如叫奴婢另寻两个…”

青珂站立起身,挥倒椅子怒道:“去哪里寻?父皇看得紧,偏叫我去和亲!你有听说过男人要去和亲的么?那女人是太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已经有了男人?我去做什么?这是耻辱!耻辱你懂么!”

那太监跪倒:“殿下息怒,息怒啊,飞凤太女登位怕还要仰仗您呢,到时候您便是一国之父,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青珂看着他二人皆是瑟瑟发抖,冷哼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劝我,我心中自有定数,那个男人,我还没放在眼里,哼!”说完竟是甩袖入了内殿。那太监对宫女冷声喝道:“还不快去?”

那小宫女哀求道:“公公,再帮我求求殿下吧…”

那太监不耐道:‘快些去吧,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叫殿下等急了哪有你好果子吃!”

那小宫女颤抖着起身,无奈也向殿内走去,那太监出门守在殿外。不多时便听见殿内一声尖叫,便参合了宫女的哭声哀求声,以及男人不耐的咒骂声,和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喘息声。长乐暗中叹气,呆了半晌,却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又听一声惨叫,六皇子赤、身、裸、体、奔了出来,高呼了一声小李子,那小太监便推门而入,急急奔到他跟前,狗腿地接过他手中衣袍便为他穿戴起来。

青珂叹气,恨恨道:“真是扫兴!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飞凤来使都到了,那迎亲的队伍也不远了,真想把她们全杀了!全杀了!”

那被唤作小李子的太监向里面瞄了一眼犹豫道:“她这是…?”

青珂瞥了他一眼:“另寻两个模样端正的送过来,里面的拖出去沉塘,我最恨哭哭啼啼的…”

那太监连忙称是,转身进了内殿。金长乐不忍再看,翻身下房,按原路回了大殿,柳如风却是正要出去寻她,二人转身返回大殿,殿内仍旧歌舞升平,人流串动,热闹非凡。想起那个生命,怕是静静地便去了,这皇宫怕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回想昨晚那六皇子行径,金长乐为天微担心不已,此人心狠手辣,怕是进了太女府,便是永无宁日,若是进入中宫,必起祸端!正暗自担忧,忽然身后柳如风推了她一下,堂内新人已是礼成,皇帝亲临主持大婚,此时要离去,众人跪送,长乐早借着柳如风的劲力跪在地上,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呼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黎公主府正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花妙菡早早便寻了过来,长乐便与她姐弟坐在一桌,花妙菡拽住了长乐激动道:“妹妹啊,姐可遇见亲人了…”

花映真失笑,金长乐无语:“这是怎么了?”

花妙菡苦哈哈地瓮声说道:“姐要成亲了。”

“是嘛?”长乐疑问道:“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合心的夫郎么?新郎官是哪家府邸的公子啊?”

花妙菡未待言语,一个身影已坐在她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长乐说道:“新郎官便在郡主眼前,郡主看着我二人可是般配?”

长乐呆住,花妙菡抚额。青瑒挑眉:“怎么?无双郡主觉得本王配不上花将军家的小姐?”

“哪里!”长乐缓过神来,连忙说道:“你二人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很是般配!般配…”

花映真在一旁偷笑,花妙菡狠狠瞪着长乐,向众人告罪说是头疼,出去透透气便一闪身就没了影儿,青瑒只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叫你跑,看你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了?”说完也是告辞而去。

花映真见花妙菡和七皇子都借故离席,便向长乐讲了,虽然有些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好意思明说,也叫长乐猜了个大概。原来那花妙菡奔是看上了花语丞相家的小公子,二人相处几月却是很有感觉,即将订婚之时,却是阴差阳错不知怎么竟与七皇子搭上了线,宿醉之后,偏叫人捉奸在床,那相府小公子伤心离去,七皇子本是青黎之人,不应对贞操有什么概念,可偏又对此事纠缠不休,偏要花家给个说法,竟闹到了女皇那里,女皇当即指婚,青黎国君也是极力赞成两国婚事,尽管花妙菡不愿意再与青瑒有所牵扯,但是却又不得不娶他。她一直是躲着他,却又不知道能躲到何时。

这世间,偏又有那么些的无奈,金长乐唏嘘不已,花妙菡向来不喜青黎国情,娶他国皇子,这次怕又不知多少是无奈之举呢。

正是暗叹之时,花映真却是凑近了些,轻声关切问道:“花语暗线传来消息,花煞当家的四处寻你,你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长乐心中一凛,正色道:“我哪里惹了他,是他们偏不肯放过我,偏偏来惹我,竟不知是何居心!”

花映真叹气:“那你一切小心。”

长乐点头,思索片刻忽然又问道:“那花煞当家的花千九,你可有听闻?”

“花千九?”花映真摇头道:“此人很是神秘,花语世人皆知花煞新任当家便是花千九,此人手段非常,接手花煞之后竟是剔除了原花语第一杀人帮派,杀界。一人连杀杀界五十七名高手,一战成名,只是他始终没露出过真面目,传说他有如九命猫妖,竟似成精。这些事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事,却也暗含了部分真实,长乐不妨从杀界着手调查。”

“既是找到我了,估计不用查,便也要露真身了。”长乐喃喃自语,花映真自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桌面说道:“长乐成亲也没去观礼,映真很是遗憾,此物乃是映真为你夫妇在花语灵庙求来的,借此机会来到青黎有幸遇见长乐,便赠送于你,愿你夫妇白头执手,早生贵子。”

长乐拿至眼前,仔细端详:“映真有心了,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说完伸手递至身后,柳如风接过去仔细看了,揣在怀中,又自腰间解下一块随身玉佩放在桌上说道:“总归对不住你花家,将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便可拿了玉佩寻来,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映真拿起玉佩,他已是认出了柳如风,思量许久终归放入了怀里,笑道:“但愿此玉佩永无功用!”

花妙菡番外之因缘错

花妙菡看上的第一个男人,成了她的姐姐花淑影的男人,她默默喜欢,默默退后,最后默默淡忘。

花妙菡看上的第二个男人,成了她的姐妹金长乐的男人,她选择拱手相让,选择了所谓成全,独留一人黯然神伤。

花妙菡看上的第三个男人,是丞相府的小公子,那日花淑影下朝回来,便是害喜想吃香果居的糕点,她见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便是自告奋勇亲自去买,香果居排队的人很多,她等了许久买好了东西便转头就跑,结果正和一进门的相府小公子撞了个正着,糕点飞了出去,洒落一地。她刚待发怒,一抬头,却惊见那公子正傻傻地看着她,脸上疑似红云飘过,口中低声说着什么竟是声如细蚊,听不真切。她认得他,见他呆呆的,便点头略过,看着那排队的长龙,表示对不起姐姐,便想回去派人再来。

谁知刚要走,衣角却被人拉住,转身一看,那公子低声说道:“二小姐…回府等着便是,如玉…如玉自会买了糕点送去.”

这一来二去的,花妙菡竟对这小公子上了心,原因无他,这公子早先便对她有意,一直是不敢相托,直到在香果居恰遇了,便大胆地开了个头。他对花妙菡可谓是真心实意,整日围着她打转,给她做她爱吃的糕点,还拿出了家中早先画的她的画作,她看了不禁动容,那里面的她,篇篇神态细腻可辨,显然作画之人用心之极,再看那相府小公子,模样清秀可人,典型的花语儿郎,他看自己的目光专情而痴迷,他做的糕点也真是好吃…就他了!

花妙菡总结了自己娶夫失败的原因,想着都怪自己太不主动,错失了良机。这一次便要主动出击,先吃到口里再说,嘿嘿,这样便是再无人敢抢了!想到哪便做到哪,她先是约了如玉在府中听戏,便又真的请了花语京中名角前来唱戏。她二人肩并肩坐在台下,吃着小菜儿——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喝了小酒儿——喝酒壮胆一会好做点坏事!

听了好一会儿戏,酒意上涌便悄悄对他说了,叫他晚些去她房中寻她,如玉红着脸应了,便也假装听戏叫她先去了。

话说花妙菡迷迷糊糊回了房,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拽过被子将脸盖住,便偷偷笑了起来。屋内烛光昏暗,躺了一会竟是渐渐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便是将外袍脱了,上床躺好,偏等如玉前来。

不多一会儿,她焦躁不已,只觉得小腹有一团火在烧,意识渐渐混乱,竟是忍不住伸手拉扯衣物,再忍不住轻吟出声。她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酒?如玉怎么还不来?

正是拉扯衣物之间,门外传来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一人走了进来便是回身关门,花妙菡眼前昏花,使劲摇了摇头,便才认出,来人正是如玉!

她喜出望外,喊道:“如玉…..我好热,快过来…”其实声音娇柔得很,听在那人耳中,竟是撩人心弦,他点头说道:“我也很热…”

说着便是脱去鞋袜,吹了烛火,翻身上床。刚一粘床,花妙菡便是扑了上来,他二人唇舌纠缠,相互拉扯彼此衣物,不多时两具洁白的身体便是“坦然相见”了,花妙菡全身便像是化作了水,柔若无骨攀附着他,他早已蓄势待发,想起这场好戏,便是刻不容缓冲进了城池,花妙菡用也未觉得多痛,只想要得更多,她二人翻云覆雨几个回合,后来尚有一丝清明之际,神识竟是清晰起来,便想着花语女子在床事之上便不能落于下风,便是翻身在上,就在她笨拙地起伏之时,房门却被人推开,一股冷风直直地吹在她的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一小童打着灯笼走了进来,待看清屋内情形便是大叫了起来:“二小姐!二小姐在这儿!啊!你怎么在这!你…你这…啊!”

伴随着着一声声尖叫,屋内顿时又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到处找寻花妙菡也没找到的如玉,跟他一起的是被惊动的花淑影。花妙菡早在如玉进屋之时便是惊觉不对了,她连忙拽过被子将自己裹住。花淑影一进屋,便见床上妹妹与一个男人正是大战,那男人眼熟的很,她连忙避嫌转过脸去,花妙菡见姐姐转过身去才缓过神来,衣物早不知扔到了何处,又想将一、丝、不、挂的身边人盖住身体,却是只有一被,连忙扑身上去,将被子盖好二人,这才看清,床上之人却是青黎的七皇子青瑒!

如玉早已伤心得跑了出去,花淑影也带人退了出去,花妙菡和青瑒大眼对小眼,竟是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我床上?”

青瑒搂紧她,他二人身体贴合,轻佻道:“花妙菡,你看仔细了,是你上了我的床!”

花妙菡四处打量,真的是为青瑒准备的客房,她怎么在这里?她和七皇子上了床了?竟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却是被他一把拉住!还未待她张口说话,他已是伸手将她按向自己,借她张口功夫,便是又攻了过来…

当花妙菡再次在这床上醒来之时,方想起相府小公子如玉,可为时已晚,青瑒竟是入宫向女皇求来了赐婚!她仔细回想昨晚之事,脑中却去混沌一片,想起那一场乌龙床事,便更是羞愧不已,若说先前是稀里糊涂以为是如玉,那后来明知是七皇子却还是败在他的手下,娇、喘连连,又是沉沦于此,这却又是怎么一回事?头疼,她不想娶他啊,他对于她来说便是一个恶梦啊!可恶啊可恶,花妙菡捶足顿胸,却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跑到青瑒房中来了......

先是传书于青黎皇帝,便是女皇下旨,这期间相府小公子对花妙菡是避而不见,花妙菡想到青黎国情便是寻了青瑒,想将此事一了百了,反正青黎对于男儿的贞操是没有什么概念的,结果二人也是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后来莫名其妙竟又吵到了床上,滚做一团,你来我往,征战起来。

事后花妙菡懊恼不已,青瑒却是眉开眼笑对她说:“就安心地嫁给我做王妃吧,我的床是说上就上,说下就下得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