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终是分完了,除了杨氏有意见之外,没有谁再站出来说话。

后来,杨氏还巴巴地跑去求了族里的几位长辈过来主持公道,可他们家的事外面的人大多都知道些个,大家也清楚那杨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人人心里一把秤,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为杨氏说话的,反倒是有些曾被杨氏占过便宜的村民们站出来说三房能分得这些东西也该是要谢天谢地了,总归二老没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这般下来,杨氏便是再如何地哭闹也是没用,因为族里的那几位长辈也是郑重地站出来为他们家说了话,认为这般分家很是合理,不存在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杨氏有气没处撒,便是日日地拿赵相莲出气,说什么他们赵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借着赵相莲时时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

其他人见了,不但没理会,反而很是解气地嘲笑了他们一番,认为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059章齐家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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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家过后的那几天里,见天都能听见杨氏的鬼哭狼嚎,大房和二房的人倒没理会那些,只当是疯子在发癫乱叫,无需费神费心去理睬什么,倒是苦了三房的那几个,见天地烦心烦身,也没顿好饭吃。

眼见着大房和二房这边都将一切事宜和新分得的家产田地给整顿好了,三房那边却没什么动静,猪栏什么的依旧是原样,也没见整顿的,屋里门前处处凌乱不堪,也没个人动手收拾。但见杨氏日日夜夜地骂人,嗓子都骂哑了,而赵相莲便日日夜夜地哭泣,嗓子也哭哑了。

赵相宜好笑地看着三房一家的状况,不禁渐起讽意,那杨氏以为她这般闹来闹去的,他们见了就会心烦难受?殊不知,她这般哭闹,倒不会气到别人什么,只会让他们自己的生活变得愈发糟糕。

自从分了家以后,赵信良干起活来就更加有劲了,眼见着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起来了,他一天都要往自家的田地里去看上好几回,就等着下田春耕了。

心情好的时候,还不时地搂着赵相宜问,那块荒田要不要也拿来给她去种养些七七八八的野草来玩,只要她喜欢就好,横竖那亩荒田是种不出什么作物来的。

赵相宜听后,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立马给一举要了下来,只等着日后有东西种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赵弘林见天气变暖了,便不再成天窝在家里陪小妹,整日整日地收拾好了东西后,便往村里的学堂去了。

见状,赵信良便提议要送赵弘林去学堂里正正经经地念书,横竖现在分了家,该把钱花在哪里自有他来做主,无需再受杨氏的气,听她乱嚼舌根子。可赵弘林思及家中目前的状况,却很是懂事地拒绝了赵信良的提议。

看儿子万分懂事,当时赵信良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干活,努力攒钱给儿子读书,瞅着弘林也不像是跟他们一样下田种地的料子,唯有让他读书考取功名方能彰显他身上的光芒。

赵相宜便日日呆在家中照料野菜地上的那些个野菜,摘取了来喂家里刚刚分得的鸡鸭和猪仔,看它们个个吃得溜香的,赵相宜心里也美滋滋的。闲时还经常跟在方氏的屁股后头晃悠,看她做菜,或者帮忙李氏一起逗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弘俊玩。

这天,赵相宜正坐在院子里边晒着太阳边逗小弘俊玩,却听不远处传来了隔壁齐宛瑶的哭啼声,且愈来愈近

赵相宜心一抖,抬头一看,猛地瞧见齐宛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跌跌撞撞地朝自家这边跑来,赵相宜连忙冲屋里叫来了方氏,又喊来了二房的李氏出来照看小弘俊,自个便匆匆上前去拉住了齐宛瑶的手询问道:“宛瑶姐姐,你怎么了?”

齐宛瑶哭得都出不来声音,只拉住了赵相宜的小手呛着气道:“我爹,我爹出事了”

这时,方氏和李氏也是出了屋来,李氏见状抱起了小弘俊一阵好哄,生怕他因了这个动静而哭闹起来,方氏则温和地摸着齐宛瑶的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可是你爹娘吵架了?”

齐宛瑶哭着连连使劲摇头,并一手拉着赵相宜,一手拉着方氏哭喊道:“求求你们快过来看看,帮帮我娘吧,我爹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方氏听后,也是吓得不轻,赶紧嘱咐李氏看好家,带好孩子,便随齐宛瑶去了隔壁

原以为齐宛瑶到底是小孩子,讲话也有说不清楚的时候,可这一到了齐家,方氏却是被齐木匠的惨状给吓得脸色发白

但见齐木匠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头上全是血,有好几处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的,血肉模糊一通,很是骇人方氏见状,连忙拿手捂了赵相宜的眼睛,嘴上哄道:“相宜别看,你先随你宛瑶姐姐出去,你哄哄宛瑶姐姐去”

赵相宜伸手缓缓地拨开了方氏的手,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好一阵惊慌想着她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增添麻烦,便立即拉了齐宛瑶夺门而出

屋里,方氏定了定心神,缓缓地往床边挪着步子,此时此刻,齐木匠的妻子汪氏,正坐在床沿上哭得哑了,不见声音,但见大滴的泪珠哗啦啦地直往下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成这样,可是去请老温来看了?”方氏着急地拍了拍汪氏的肩背安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见汪氏顾不上答话,只一味地哭,便又改口道,“不成不成伤成这样,可不得拉去镇上给大夫瞧瞧阿琛娘你别慌,我这就去地里把我的儿子们叫回来帮忙拉人”

汪氏却哭哭啼啼地开口了:“阿琛已经去请老温了,婶子啊,家里弄成这样,叫我可怎么活啊”

方氏听见汪氏的哭诉,一颗心顿时也疼痛了起来,只得轻言细语地安慰着汪氏,又同汪氏一样,拿沾了米酒的帕子给齐木匠擦拭头上的血渍,可有几处伤口却还是不断地往外涌着热乎乎的鲜血,方氏触及,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劝汪氏说,不要去请老温了,得赶紧把人往镇上送

不多时,老温被请来了,齐琛那小子今日看上去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只一脸黯淡地跟在老温的身后,静听吩咐。

老温一瞧这仗势,立马二话不说地拿出了自己的医箱,麻利地取出了几根银针,对准了某些穴位给齐木匠扎了下去止血,然后又拿了些自制的金疮药涂在干净的绷带上,给齐木匠包扎。

因着先前汪氏和方氏已经将齐木匠头上的血渍给大致地清理了一番,故而这会老温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他的头部给简略地包扎了一番,并劝汪氏,要赶紧使人将齐木匠给送到镇上去

汪氏哆哆嗦嗦的,倒还是齐琛镇定些,说是已经叫了牛车了,这时方氏也赶紧起身往回走,准备去把赵信良和赵老2叫来陪同,人多些力量也大些

就这般,齐木匠被众人给送往了镇上,大家抬人出门的时候,赵相宜还陪齐宛瑶坐在齐家院前的青石板上,这一见齐木匠被抬了出来,齐宛瑶登时被吓得脸色发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赵相宜见状立马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宛瑶姐姐,那是大人们要送齐叔叔去镇上看更好的大夫了。”

“我爹,我爹真的不会有事么?”齐宛瑶慌乱得很,眼泪簌簌地掉,紧拉着赵相宜的小手不肯松,尽问些这之类的问题,赵相宜都一一安抚了,此时此刻,二人的对话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岁的对一个四岁的。

等方氏累呼呼地从镇上回来时,天已擦黑,而赵信良和赵老2却依旧陪着汪氏等人在镇上守候着。

李氏和老赵头等人立马迎了上去,先是给方氏料理了一番,又为她备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待方氏喝了几口菜汤之后,老赵头才是叹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早上出门前还跟我笑呵呵地打了招呼的,这会怎么就成这副光景了?”

“怕是有些不中用了…”方氏摇摇头,满脸的惋惜,“听阿琛娘说,齐木匠今天在镇上给人帮工,哪想得到那家人家里的陈墙多年失修,竟是倒了当时齐木匠就站在那墙根上的凉亭边侧,正修着亭子栏杆呢,却是被突然倒下的陈墙给砸了不幸砸中了脑袋,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后来镇上的大夫看了,说是不止脑袋上的伤,脖子处也有多处损伤,右手也断了,据说里头的骨头都碎了好些…”

“怎么会这样”老赵头万分惊愕,李氏也站在一旁,见状紧着又小声问了句:

“娘,镇上的那些大夫也都没法子了么?”

方氏摇摇头,紧着又叹了一口气,眼眶也微红:“这年头也不知时兴什么,通通都是好人没好报,眼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人,突然的就倒了…”倒吸了一口气,又是呜咽出声,“大夫说了,怕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让阿琛娘和孩子们准备料理后事了。”

“太可怕了。”李氏摇摇头叹息道,又抬头对向方氏,“娘,您先用饭罢。”

方氏摇摇头起身:“算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了。”又是对大家添言道,“齐家原对咱们家是极好的,在去年咱们家十分困难的时候,他们家没少帮衬咱们家。现在他们家有难了,咱们家也得出出力。现在老大和老2都还在镇上,届时办丧事需要多少财力物力的,咱们可都得没有怨言地出着些,好帮他们孤儿寡母的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唉,流年不利,媳妇明白,定会按照娘的吩咐去做的。”李氏点点头,突然听见隔壁屋小弘俊在哭,便辞了方氏和老赵头,扭身往自己屋哄孩子去了。

“对了,相宜和弘林那两个小的呢?”方氏这才想起这两个小的来,看向老赵头,老赵头则指了指隔壁齐家。

方氏点点头,起身去了隔壁寻人。

齐家的院子里,天都黑了,可赵相宜却还是陪着齐宛瑶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齐宛瑶哭得久了,眼睛疼痛不堪,干涩刺痛,但一颗心,却不足以因此而被抚平。

这厢,传来了赵弘林的声音:“天晚了,宛瑶妹妹不若去我们家过一晚吧,等明天大人们回来了,就会没事的。”

这一句话似有魔力一般,齐宛瑶浑身渐渐来了希望和力量,双手扶着青石板渐渐地站了起来,拉了赵相宜的小手欲往赵家的院子里去。

正巧看见方氏站在院门口,但听方氏滴着老泪颤抖着抱过了齐宛瑶:“孩子,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第060章土墙,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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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齐木匠就被大家给拉了回来,人还吊着一口气,勉强还能撑个三四天的样子。汪氏和两个小的面无表情,一双双眼睛红肿得吓人,原还幸福美满的齐家,如今看上去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叫人见了心疼百倍。

方氏坚持给齐家帮忙,或照顾齐木匠,或帮他们家做饭给两个小的吃。

才一两天的光景,汪氏就瘦了许多,时常茶饭不思,只守着尚在昏迷中的齐木匠发呆,偶尔会哭上一两声,支支吾吾地说些话语,那模样很是让人忧心。

在齐家出事的同时,三房的人也不闲着,杨氏见自个家里是当真捞不回一丁点好处了,不禁气得差点上房揭瓦,同时又深深地怨恨着方氏二老以及其他人。

不过事情不能挽回,日子却还是要过。

可是,杨氏原先想象的分完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勤劳踏实过日子的景象如今是一点也未能实现,她跟赵老三两人原来在大家庭里生活的时候是故意偷懒不错,可经年累月的偷懒已经成为了二者的习惯,这下真的分了家,他们虽然心里想着要勤劳致富,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给其他人瞧,可这厢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个懒惰得不愿做事,只是将分完家之后的细物等等粗粗地打理了一番罢了。

原先分给他们做厨房饭厅用的猪栏,这会已被二人粗略整理了出来,利用山上砍来的木头和石头很是粗糙地搭了一个简易的厨房和饭厅,可即便是这般整理,经过他们家的人还是能闻见那厨房里头的一股子猪臊味。

杨氏心头有怨,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大房和二房的人,于是又跟赵老三一起,在猪栏和西屋以外的地区上划了一条界线,尔后按照那个界线在大房二房和他们西屋之间堆砌出一道到人肩膀这么高的土墙来。

如此这般,三房算是真真正正地跟他们隔绝开来了,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

方氏和老赵头见了,心中难免有气寒心,因为赵老三再如何不堪,也是方氏十月怀胎忍痛生下来的亲骨肉,如今这般不孝不仁,叫他们见了如何不心寒?

但赵相宜和赵弘林兄妹俩对三房人的行为,却是不约而同地表示十分乐意,至少这样,以后他们家就再也不必跟三房的人有牵扯了,日后各自过各自的,互不相干,他们也乐得清静。

杨氏做完这些之后,总算觉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当天晚上便拿出了自己多年来苛刻大家庭的私房钱,叫赵老三去张屠夫家里割了肉来庆祝。

大家闻着从三房那小院子里传出的肉香米香,各自都心知肚明,他们三房根本就没有落着好处,却还是能吃上肉,不是原来私藏了银钱又是什么?

思及此,老赵头很是气愤,直冲方氏说:“还不都是你心软了些,我说当初就该什么也不分给他们,连荒田都不给分才好你还担心他们真会饿死?瞅瞅,肉啊米的都吃上了”

正巧,这时杨氏正拿着碗站在自家的土墙底下向大家炫耀,但见她露出了头和肩膀来冲大家笑道:“爹娘吃饭啊?哟,你们大房不是分了好些好处的么,怎么也不见你们的碗里给加块肉什么的?还只是吃白菘这类蔬菜呢”

“你尽管吃好自个碗里的吧,千万别给噎着了,噎死了可还怎么吃肉?”方氏冷眼看着杨氏,杨氏气得手直抖,但转而一想,又是刺道:

“瞧娘这话说得,想是嘴馋了吧?其实也不是我们有肉吃不想请爹娘过来吃,只是现在分了家了吧,眼下是大哥他们那房养着您们,我们三房要是请你们过来吃肉的话,只怕会逾了规矩,娘不是最重规矩体面的么?”

“谁嘴馋你碗里的肉了?只怕吃了那肉会被毒死”赵相宜瞪了杨氏一眼,尔后扯了扯方氏的手,“奶奶,咱们别理她,进去吃饭吧,一会还去照顾齐叔叔呢。”

方氏闻言蹲下身子来一把将赵相宜抱起:“还是相宜懂事,知道不该跟这样的人牵扯,行,咱们不理她,咱们进去吃咱们的任凭吃什么,也比她碗里的香嘞”

一转眼,大房门口便没了人影子。

杨氏拿着手里的碗顿时有气没处发,本还想让他们看得眼馋,最后后悔没跟他们家交好的,没成想他们居然根本不稀罕

赵相宜等人正用晚饭的时候,齐家的齐琛却是突然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大家道:“你们快去看看我爹醒了,醒过来了”

方氏右手一颤,筷子也跟着掉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琛喃喃道:“醒了?可是有奇迹要发生了?醒了…醒了就好哇”

一家人听了这个消息,也顾不上吃饭了,立马跟着齐琛呼呼地跑了过去。

杨氏站在自家的土墙根下眼瞅着,不禁白了他们一眼:“尽是些爱管闲事的,还好我早早地把这道围墙给垒起来了,也省得沾染晦气”

齐家的屋内,齐木匠正睁着一双眼,格外平静地看着汪氏,虽然没说话,可从他那急切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此刻想说的除了对不住没有别的。

大家见了,不免又伤感了起来。

赵信良为了安慰齐木匠,便是上前温声道:“你放心,家里没有因为你的事费什么银钱,你做工的那家人也还算有良心,事后巴巴地派人送了银子来,一应医药费和其他花销,都是从那里头取的,现下你什么也不要想,可得好好养着,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转好了,千万别放弃了自个。”

尽管大家都听信了大夫的论断,可此时此刻齐木匠并未如大夫所言那般会一直昏迷,反是醒了过来,这却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给了大家一丝希望。

“是呀,齐叔叔,你可得慢慢地好起来。”赵弘林也是上前宽慰道,心想着这世上还真有奇迹存在也未可知,就好比上回小妹中了**,大夫也是说人太小没法救了,只等着天命罢了,可最终,小妹还是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

齐宛瑶拿着手帕一个劲地拭泪,听见赵弘林的话语,便是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大家宽慰了汪氏还有两个孩子一阵,便又重新回去吃晚饭了,尔后天已抹黑,大家便洗洗睡了。

临睡前,赵相宜趴在窗户上巴望着窗外野菜地上的那些个野菜,内心很是黯淡,齐木匠的事情带给了她太大的冲击,使得她恍然警醒,世事无常,人命亦是单薄如浮萍,任凭那些个天灾人祸摆布。

为此,她也在心中暗暗地警醒自己,眼下要认真努力地过日子,不做任何对不起自己或者他日会让自己生悔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也得及时地去做,否则他日留下遗憾就不好了。

等一家人睡至半夜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及一声声天崩地裂的哭喊声

方氏睡得浅,立即就醒了,坐起身时却发现赵相宜也跟着醒来,便是细细地安慰道:“没事没事,相宜继续睡啊。”

门外,是齐宛瑶那绝望而哑然的哭音:“赵奶奶相宜快开开门呐,我爹没气了”

赵相宜闻言,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有那么一时半会都处于一片空白当中

尽管早已心知齐木匠熬不了多久,可今天傍晚他却又给了大家希望,这突然间得知他殁了的消息,可叫他们心里怎么接受得了?

他们尚且如此,那汪氏呢,齐琛和齐宛瑶呢?

方氏到底活得长久些,对生死方面的事情看得很开,眼下听见这个噩耗心里虽然也难受,但却不像赵相宜那般震惊,只披上了春衫出来开了门,一把搂住了哭得声嘶力竭的齐宛瑶:“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好孩子,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

赵相宜也没有继续呆在床上,而是飞快地摸黑下床趿了鞋,间中因为看不清楚而跌了一跤,摔到了手,尽管疼得让她龇牙咧嘴的,可也抵不上心中的震撼。

赵家大房二房瞬时都燃起了灯,男人们都过去齐家帮忙了,赵相宜本也欲去,却被李氏给一把抱住了:“好孩子,别过去看,殁了人的时候,小孩子巴巴地过去会撞见不好的东西的。”

赵相宜知道李氏这也是好心,可一听见隔壁齐家传来的嘶吼声,她的心便再也无法安宁,直在李氏的怀抱中挣扎道:“二婶婶,你让我过去罢我仅看一眼”

李氏虽也疼赵相宜,可这回却万分坚持,使力地抱着赵相宜又是哄又是劝的:“相宜,不要去,听二婶的话,真的别去看弘林你也来帮我拦一拦妹妹呀”

赵弘林默不吭声地站在原处,眼睛直直地盯着隔壁齐家,良久,当他眼里的泪水终被隐忍着逼回了眼眶时,他方转过身来看向李氏平静道:“二婶,算了,让相宜过去看一眼吧,齐叔叔他们待相宜不薄。”

第061章丧事(打滚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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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棺木丧服一应物事是事先就备下的,就怕会有这么一日,万一匆匆忙忙的准备不齐,反倒委屈了齐木匠的遗体。所以,那晚之后的第二日,齐家上下全家服丧,哀戚十分。

方氏不分彼此地照顾着齐家上下三口子,丧事,待客,家务活等等,皆是亲力亲为,由此,大房的家务事便落到了李氏的身上,不过李氏倒也没什么怨言的。

杨氏因贪齐家最后的那顿丧酒,便也偶尔过来帮一帮忙,方氏忙于应付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倒也懒得跟她计较许多,只盯着她不要让她有机会揩油罢了。

现下是春日,天气逐渐回温,且是最易传染时疫的季节,方氏见汪氏正沉浸在悲痛当中,许不能考虑得周全,便自己做主决定,齐木匠的遗体不得摆久了,得赶紧入棺封棺。又征求了汪氏的意见,可是要把齐木匠的遗体运回他的家乡安葬,毕竟在这个时代,人们是万分重视落叶归根的。

可汪氏却满脸哀戚地摇摇头说:“他在这也有十来年了…十分喜欢这里,原先的家乡如今也是物是人非,算了吧,且安葬在这片地上吧。”

如此,齐木匠的棺木在灵堂里摆了三日,便葬在了后山旁边那座山上,那里多为坟地安葬的位置,故而谁家里殁了人,大多都会选择安葬在那里。

请水下葬的那日,齐家三口子哭得比前几日封棺时还要惨烈,许是清楚,自此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齐木匠的缘故吧,愣是旁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这几日,汪氏神思倦怠,方氏很是怕她会想不开,故而时时刻刻都看紧着她,又经常劝她,齐木匠已去,这已是不变的事实,可两个孩子还在,犹是齐宛瑶,今年才刚满八岁,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倒了,那她这小的年龄可怎么办?

前来帮忙的村民都纷纷散了些,可汪氏方氏等人却依旧在新坟这里呆着,直至傍晚将至,汪氏等人才被大家劝回。

此时齐家院子里,略摆了几桌酒,当是答谢诸位近日来给他们家帮的忙,其中有不少银钱都是方氏暗地里拿自己多年的老本出来给他们家操办的,只因齐木匠中年殇殁,丧事不宜大肆操办,便弄得十分简单。

还未上菜,可杨氏却早已拉扯着一家人笑嘻嘻地坐在桌前了,方氏一进院子,便冲到杨氏跟前骂道:“虽说分了家,可你们的言行到底还是会牵涉到我们赵家的颜面,如今齐家并非办那白喜事,你们却好意思这般拖家带口的来蹭酒吃,还个个笑得开开心心的跟人办喜事也似要不要脸啊”

杨氏却是站起身来不咸不淡道:“那我这些天好歹也是过来帮了忙的,吃餐饭怎么的了?”她一直对方氏老赵头二人的分家方式很不满,如今逮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顶撞方氏两下了,横竖现在不吃大锅饭,不用再看方氏脸色行事了

正巧赵信良经过,也是走到了杨氏的跟前:“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娘永远是娘,要是你敢对娘怎么样,我绝不放过你”

杨氏到底因为**一事对赵信良心有忌惮,故而此时此刻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哼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赵信良瞪了赵老三一眼:“看好你媳妇别总拿出来丢人现眼”尔后便扶着方氏进屋去了,还劝她,“娘,别跟那班人计较,您越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越是搭理他们,他们反而会更来劲的”

趁赵信良和方氏走远了,杨氏才白了他们一眼,尔后冲着自个男人嘲讽道:“嘁,他自己媳妇都看不好,跟人跑了,这会还有脸在这教你训媳妇呢”

傍晚吃酒的时候,汪氏娘家的母亲和小舅子他们匆匆赶来了,得知齐木匠殁了的消息之后,汪氏的母亲田氏也深感遗憾,嘴上说因路途遥远,故而没能及时赶过来帮衬帮衬。

得知一直是赵相宜一家人在帮衬齐家之后,田氏和几个小舅子是感激不尽的,但他们到底是嘴上说说罢了,从未将嘴上的话付诸实践的。方氏总觉得这个田氏还有那几个小舅子有些心口不一,虽然并不指望田氏他们能给他们赵家什么好处或者对他们千恩万谢的,但田氏他们的那副做派却让方氏等人心里不怎么舒服。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外人也不好插手。

有了田氏他们的到来,方氏等人也就放心回了家,眼下天气骤暖,已到了春耕的时候了,本来早该下地松土插秧了,只因齐木匠的事情拖延了些时日。

可平静日子没过多久,齐家那边却又是传来了吵闹声。

方氏放心不下,紧着过去看了看,却听里头汪氏或哭或骂地对着田氏等人发气,甚少见汪氏这般凶悍不知礼数的,方氏心里也慌,赶紧叫来了齐宛瑶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外婆…”齐宛瑶面色憔悴地看着方氏,刚想说话,却听里头田氏紧着又骂了一句:

“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为我愿意干涉你的事情么,横竖也看着你是我生的才过来劝劝你罢了,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是让你去偷还是去卖了”

紧接着,又是汪氏小舅子的声音:“就是,娘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这几户人家可是娘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抬举”

方氏细细一听,也大致清楚了是个什么回事,只拉着齐宛瑶来到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坐下:“宛瑶,你素来是个乖巧的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更要振作起来,好生地劝导你母亲,你母亲心里可是最苦的。”

齐宛瑶含泪点头:“可是赵奶奶…我外婆要我娘抛下我们改嫁,我舍不得我娘。我已经没了爹了,不想再没有娘…”

方氏心一酸,搂过齐宛瑶一阵好哄:“不会的,瞧你母亲的性子也断不会抛下你们,即便日后有诸多无奈,也是会把你们放在第一位来考虑的”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们齐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来插手”里头忽然传来了齐琛的声音,像是跟人争斗起来了一般,方氏见状也呆不住了,立马拉了齐宛瑶上前来,但见屋内狼藉一片乱成一团,几个小舅子正按着齐琛使劲地往墙壁上压,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汪氏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拖拉着,方氏见状也是冲隔壁喊来了自家男人,尔后自己拉了齐宛瑶进去劝道:“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怎么打起架来了?”

田氏几个见外人来了,也不好做得太过,只放开了齐琛,尔后淡淡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旁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方氏瞧着小舅子几个冷冷道:“家事?家事我的确管不着,可这逼人就范,几个大男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孩子的事,我可就管定了”

“你”田氏见方氏执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赵家村是他们姓赵的地盘,万一真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几个能不能出得去这个村子也未可知

思及此,田氏不禁软了语气:“好嫂子,瞧你这话说得。”

与此同时,老赵头赵信良等人也都纷纷赶来,方氏大致地将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了声,赵老2立马怒道:“这还了得,敢在咱们村的地盘上抢人你还是人亲娘么”

田氏一把年纪了,被人说得这般不堪,也很是没脸,可又怕真得罪了整个村子,便是笑着解释道:“瞧你们把话说得多严重呢,我不过是跟我闺女商量着她日后的前程罢了,你们瞅瞅我闺女,虽然不算年轻的了,可颜色看着还好,皮肤也不至于粗糙难看的,总不能让她这般蹉跎了自己呀?”

“我自己的事,从今以后由我自己来操心,不必你们操劳分毫”汪氏气得脸色发白,这些天的憔悴与倦怠统统都变成了怨怼与失望,她知道自己的娘家人是势利些,可没成想他们居然都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

“出去,滚出去”齐琛说着就操起了屋里的扁担,往田氏等人身上一通好打,小舅子几个碍于赵信良等人都在,不想将事情闹大,便是通通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其中一个还冲汪氏大喊道:“这是顶好的机会,你这次浪费了可别后悔,以后落魄了也别回娘家哭诉,我们再也不会认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这话让汪氏真正地寒了心,直指娘家人怒道:“滚我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当真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你们自去享福,我不碍着你们”

田氏见状,也是狠狠地冲汪氏的方向啐了一口,嫌晦气,尔后带着一帮儿子离开了。

见他们真的走远了,汪氏才松了一大口气,尔后倚着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孩子爹,你就这么走了,可是给我留下了多大的痛苦呀…”

第062章离别(求粉红求订阅)

今天的第三更,我人已经累趴下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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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事过后的几天,汪氏思虑了很久很久,终是下定决心,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赵家村。临行前,将老赵头和方氏请了过来说话。

方氏一进屋又好生地劝了汪氏一回,当汪氏说明决心之后,方氏不免惋惜道:“十几年的邻居了,你这突然说要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是呀,就不能留下来么?你不是说你夫家那边的亲戚大多冷漠么,你母亲家人又那样…现下你们孤儿寡母的能去哪儿呀?不如留下来继续过日子,我们一家人也好帮衬帮衬你们呀。”老赵头坐下后接了方氏的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