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起身找到鲁小姐讨论现在有口碑比较好看的公案本子,婢女们纷纷放下座位前的帘子,男人们都只能站在过道跟帘子后面的小姐们说话。

顾念没拿街面上买得到的公案本子来做聊天的引子,而是打出了包公的招牌,鲁小姐压根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位主角的故事,成功被引起了兴趣,呼朋唤友地找人一起听故事。

小姐们行动起来,如男人们所预料的,座位被打乱,摆放吃食的矮几都撤了,这样对座的两个座位里总共坐了六位小姐,顾念摆了个马扎坐在过道里,面前一高凳,放着一个茶盏,还有她的折扇。

这些小姐们偏巧正是先前那六位,到这会儿应该能确认她们的结亲意愿不大,坐到宋家公子们那边去的五位小姐是真的带着结亲的目的来的。

顾念抿一口茶,敲了一下扇子,学着茶馆里讲话本为生的说书人,摇头晃脑地开始了她的开场白,“据说,有一个叫开封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姓包的知府,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擅长断案。他手下有一来自大内的御前护卫,姓展名昭,封御猫称号…”

第138章

顾念这边故事讲得精彩,公子们那边的牌戏也玩得欢乐,五位小姐加三位公子,正好凑两桌牌搭子,宋亦柏有意地把二弟和阮小姐安排成对家,把小姐羞得脸色粉红不敢正眼看人,宋亦柏看在眼里,确信顾念的眼力没错。

他们打牌时的各种声音时不时地会传到另一头,为了不干扰听故事的情绪,小姐们再次挪了挪,换到了靠近后甲板的最后两个座位。

如此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各玩各的,主人和客人都得到了乐趣,算是没辜负了今日重担。

楼上的太太们没听到下面动静了,觉得奇怪,派了丫头下来查看,结果丫头也被故事吸引,听了一小段才上去复命。惹得太太们笑了一回,吩咐下面好好伺候,别断了茶水和吃食。

画舫最终在一处可避风浪的水湾下了锚,附近的渔民立刻划着小船靠近,出售新鲜打上来的水产鱼获。

顾念耳朵死尖,听到外面有渔民叫卖,正好她的故事告一个小段落,拍拍手,说是让小姐们休息一下,她腿脚利落地冲到了一楼。

渔民拿来的都是肥美的鲜鱼,顾念都不感兴趣,这些在城里都买得到,她想吃些买不到而她又馋了好久前世就最喜欢的夏季时令美食,螺蛳和田螺。

渔民觉得这小公子好生奇怪,居然喜欢吃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但客人愿意花钱,渔民们也就答应去弄一些。

顾念哼着小调回到二楼,继续讲故事。

画舫在午后返程,那时渔民们分头带来了顾念要的东西,好几个鱼篓,重量不一。船工用绳子一头绑在船栏杆上,另一头伸到水里拖着鱼篓,以免天气太热发臭。

公子和小姐们知道了顾念买了奇怪的东西。想问又觉得不体面,也就不再理会,打牌的继续打牌。听故事的依旧听故事。

回到入城的河道,玩乐结束。顾念的故事才讲到一半,案子和线索都出来了,该是破案的过程却戛然而止,小姐们意犹未尽,顾念只能抱歉地表示歉意,随宋亦柏回到上面,跟太太们道别。

出来之后。宋亦柏顺道送其下去,再三交待正典当天一定要早点到宋宅去,并给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让顾念装傻装憨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又没懒觉睡了。”顾念很无奈地收下纸条,塞进腰上荷包里。

“年纪轻轻地爱睡懒觉怎么行,还怕日后没机会睡吗,终有一日我们都将一睡不起。”

顾念突然抖了个寒战,有了她的亲身经历,她很难再坚定的相信人真的会死到永远。

宋亦柏没注意到顾念突如其来的异常反应,他以为这小师弟还在哀悼失去的懒觉。不想在这时候浪费口水教育他勤快的必要,二人一起下到二楼后,他就让顾念自己下去了。

船工把鱼篓从水里捞出来,画舫驶入水路城门。短暂在码头旁停靠,顾念提着她的东西走过跳板,回到脚踏实地的踏实状态。

船上已经再次密密实实地挂起了帘子,明知道没人会看到自己,顾念还是冲画舫挥了挥手,才转身找车回家。

鱼篓里的螺蛳和田螺都倾倒在水盆里用水浸着吐沙,顾念光是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她就止不住的口水,吩咐哑姑把家里的辣子都找出来放在顺手的位置,过几天她要吃炒螺蛳。

怎么夹掉螺蛳的屁股,这是个技术活,顾念相信能干的哑姑能找到合适的工具,所以她就不管这事了。

隔天是五月十六,庆典假期第二天,顾念睡了个美美的懒觉,起床时巳正已过,快到午初了。

那一整天顾念就没离开二堂,看会儿书,睡会儿觉,写会儿字,在舒适的微风下,懒洋洋地在罗汉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惬意地打发了一天的闲暇时光。

十七日是正典大日子,顾念比平时上课都起得早,虽然宋宅离和安堂总号只有两刻多钟的车程,但顾念不想太晚出门,她不知道第一拨客人几时会到,不想让宋亦柏回头又有话说,他总是要求严格,这让工作积极但生活懒散的顾念有些难以言说的困扰。

可困扰也没办法,谁叫现在她在人家手底下学习工作,得服人家的管,享受一点点难得的平淡生活,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不得不因为身份穿帮而跑路呢。

顾念穿上统一制作的那件嫩绿纱衣,在辰正二刻到达宋宅门外,大门两侧贴着崭新的对联,挂着硕大的大红灯笼,门外清水净道,一尘不染。

敲了敲门,里面门房应话,而且显然早得了吩咐,顾念一自报家门,大门就开了,有个小厮带她去大公子住的掬翠院。

掬翠院实际上是个景致优美的园子,绿意盎然,繁花似锦,树木参天,还有小桥流水,顾念进了院子,再过了一座小拱桥,才站在了一个两进的建筑物的面前。

屋里出来小厮,领顾念往后头走,第一进的正房其实是个穿堂,后面又是一座小桥,跨过桥去,站在由厢房和正房圈出来的一小块院子里,出迎的是长相甜美的使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向顾念行礼后,领到正房门外,再由里面的一等丫头打了帘子请进屋内。

进了屋并未停留,而是再被领着直接从后堂大门出去,外面居然是个小荷塘,一座九曲桥,曲曲折折地纵穿荷塘水面,与底面的陆地相连,形成一个完整的环绕整个掬翠院的步行通路。

而宋亦柏,一身雨过天青色纱衣褶子,戴着巾帻,站在桥上,正在喂鱼。

听到动静,宋大公子直起腰转过脸,看到独自向他走来的一脸呆滞的顾念,目光落在那身嫩绿的衣服上。露出欣赏的微笑。

顾念来到宋亦柏身前站定,表情还是震惊过度的那种木呆呆,宋亦柏高高扬起双眉。逗笑,“师傅手艺不错。这样一比,看你平时穿的那都是什么。”

宋亦柏的声音让顾念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张口却答非所问,“你名字里有木。水生木,所以才把你的院子弄成这水塘?”

大公子歪歪头,“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

“小心水太多了烂了树根。”

“多长几根树,水木平衡,就不烂根了。”

“你是真的命里缺木。”

“难道你以为我是缺水?”

“所以是我胡思乱想。”

“你真的睡醒了吗?”

“如果给我一张床,我能立刻又睡过去。”

“你是有多缺觉,昨晚上做贼去了?”宋亦柏把手里的整包鱼食都塞到顾念手里。“喂鱼吧,只能再轻闲这会儿了。”

顾念左手鱼食袋,右手拈了几粒,隔着栏杆扔进水里,底下一群五颜六色的肥鱼聚在一起,争相抢食,尾巴拍打水面激起一片水花。

“多肥的鱼啊。”顾念一边往水里投食,一边喃喃自语。

“这鱼不好吃。只能看,不能吃。”宋亦柏斜了顾念一眼,不能确定顾念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为了拯救他的鱼儿,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比你前天买的奇怪东西更不能吃。”

“哦,那算了。”谁会去吃养得玩的鱼呢。无非是说着玩玩,顾念漫不经心地又洒了一小把鱼食,“对了,我前天买的不叫奇怪东西。它们有名字的,螺蛳和田螺。夏季最美味的小食。你肯定没吃过螺蛳粉红烧田螺这些,可不光是清热利水的食物。”

“清热利水的食物不止田螺,我还不至于要吃那东西。”

“所以你就是没吃过,不知道要是做得好,那东西能有多好吃。”

“你不是打算留到乔迁酒的时候用来待客吧?”

“有什么不可以,喝着小酒吃螺蛳,夏夜里最美的消夏方式。”顾念舔舔嘴角,眯起眼睛,仿佛眼前就有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螺蛳。

宋亦柏果断决定不接这话茬。

顾念在桥上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洒鱼食,看鱼儿追逐着食物,跟着来回游动,她有趣至极的哈哈大笑。

宋亦柏的注意力被新的来客吸引走,放任顾念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他知道那小子不把那一包鱼食都投完了不会甘心。他就是知道。

顾念从桥那头引着鱼儿回来,这才发现有新客人在场,好在不是生人,而是董元庆。

“董公子今天也是嘉宾?”顾念行过礼,晃着手上空了的鱼食袋笑道。

“听说今天有很多待出阁的小姐在场,特意来凑个热闹。”董元庆抖开扇子打在头顶,遮着有些刺眼的阳光,眨着眼睛笑得另有深意。

顾念露出玩味的笑意,“可是小姐们都在厢房里看戏呢,小姐再多你见不着人还不是白来的。”

“要是小姐们准许,隔着屏风说两句话,也不枉此行了。”

“董公子,你要求真低。”

“我一贯如此。”董元庆略转了转身,背对阳光,放下手,摇着扇子,“对了,你怎么来这么早?第一拨客人还要过些时间才到呢。”

顾念单用手指指着宋亦柏,“我不是客人,我是来干活的。”

董元庆一脸夸张的同情表情,“可怜孩子,放假都没得休息。”

顾念鼓起腮帮子,好似多委屈似地连连点头。

宋亦柏抬腿一人给一脚,顾念提着她的袍角蹦得老远,嘴里还嚷,“踢脏了就没衣服换了,穿脏衣服去招呼客人,反正不丢我的脸。”

董元庆跟着煽风点火,“所言甚是。”

“少废话。我要进屋去喝杯茶,你们爱晒太阳随意。”宋亦柏笑骂一句,背负双手径直往自己小屋走去。

董元庆和顾念立马马屁精一样地跟上,三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室内。

书房里,面对荷塘的后窗下,摆着舒适的桌椅,三人吃吃喝喝闲聊,讲到前天的游湖,抖露了小姐们之间的女儿心思,顾念很看好的阮小姐,这会儿宋亦柏给了个冰冷的反馈,他二弟没看上。

顾念可惜不已地嚎了几声,董元庆又打趣了几句,问宋亦柏看中了谁,顾念又一旁起哄,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永洛府中和堂的小姐,也是看上了二公子。

董元庆笑得肚子疼,宋亦柏一口把他至今相亲失利的事给捅了出来,过年时接触的那一家还是吹了,董家上下一样在为自家公子的婚事发愁。

顾念好像有所明了的点头,摇着扇子给董元庆支招,怎么跟小姐搭讪。董元庆听得还特认真,就差做笔记了,宋亦柏挪了挪椅子,不认识这两疯小子。

玳安进来禀报,看戏的那间院子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需要公子过去看一看。

要干活了,顾念跟着宋亦柏起身,董元庆也脚步轻快地一路同行,一起去检查今天活动的重要现场。

唱堂会戏的院子特别大,还带有跨院,总共有四五十间房间,是个理想的堂会现场,不过今天那跨院要作为戏班子化妆更衣的后台,戏台是临时搭建的,女眷们全都坐在周围的厢房里,透过窗户看戏,男宾们则坐在搭了凉棚的院子里。

戏台和凉棚都是用的正规建材,看上去就像在这院落里又增加了一些建筑物。凉棚底下,摆着一桌二椅四凳为一套的官座,横平竖直地摆成一排排,都铺着红色绣花的桌围和椅套,座与座之间仅留一人通行的过道。

午前开戏,戏班子是早就到了,顾念看到尚未化妆的戏子们在戏台上走动。宋家请的全包堂会,要一直唱到半夜去,点了一出大戏,唱全本。

顾念不知道自己对戏曲的兴趣能保持多长时间,她希望别让她太晚回家睡觉。

今天来的宾客非常多,只因今天唱堂会,请了很多名角,所以会有大量本地同行和私交好友受到邀请,另外还有用各种方法想削尖了脑袋混进来的戏迷票友。

据说晚上还会有官人来捧场。

宋亦柏在凉棚下走来走去,检查官座是否都布置到位,他打发顾念去检查厢房,座位是否摆放得安全,外面走动的人不会窥探到室内女眷的容貌。

顾念不知道干嘛让她来检查这个,好在她有点这个经验,柳家过年时也会请戏班子唱堂会戏,女眷们的座位离窗户多远是安全距离她很清楚。

第139章

转了一圈,几十间房这么走下来,汗都冒了一身,出来跟宋亦柏碰头,就听到最新消息,已经有客人先到,男宾由东家们接待,女眷直接进二门见太太们去了。

顾念随口问了一句,那些住在客栈里的外地客人是不是会早些过来,小姐们总要有个休息纳凉的时间。

宋亦柏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几位小姐们都住在家里,没跟父兄一块住客栈,一是不方便,二一个也有安全之虑。

顾念很想说如此近水楼台居然都没被特意远道而来的小姐们看上,这是有多悲催。但她没敢,怕宋亦柏翻脸揍她。

宋亦柏见顾念跟董元庆挤眉弄眼不知道又在编排自己什么,叫来小厮,领顾念去后面清点刚送来的点心。不是嘴馋么,叫他有的看没的吃。

顾念看着那一大盒一大盒包装精致的各色点心,想到上次试吃时尝过的味道,嘴里又有些口水泛滥,心想要不是那间茶楼实在离家太远,不然她的乔迁酒一定要买那家的点心。

点心数量清点完毕,跟清单都对上了,这里有管事负责安排茶果事宜,顾念只管回去找宋亦柏复命。

重新回到院中,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不过多数是医学堂的先生们,还有一部分是荣休的老大夫,以及现在仍在坐诊行医的老大夫。

先生们穿着随意,老大夫们都跟顾念一样。穿着统一制作的新衣服,五颜六色的,多以深色为主,适合穿浅色的更多年轻大夫都没来,和安堂一年到头除了过年三天。此外无一天歇业。开业大庆这样的大日子。真正能放假的只有医学堂,而那帮医徒子们又无资格坐在这里。

小厮们鱼贯而出,把所有座位都摆上茶盏点心果盘,另有提着长嘴水壶的小厮,转悠着给客人倒水。

和安堂自己人的座位都比较靠后,前面留给请来的宾客,顾念在人群中找到杨益怀,蹭到他身边歇歇脚,吃两口东西补充点水分和体力。

杨益怀慈爱地看着顾念吃吃喝喝。分心留神身边走来走去的同事们的动静,见身边几个官座大家都相对坐下了,他才示意顾念凑近点说话。

“你师母在这里。我们都带了家眷。”

顾念差点让点心噎死。抓起桌上茶盏,顾不上茶汤烫嘴,先啜几口帮助咽下嘴里食物。

“师母现在在哪?”

“见太太们去了,一会儿再过来。知道女眷的房间怎么分配的吗?你留神别从她房间门口过。”

“那我现在去找名单。”顾念身手矫健地窜到了场地边缘。靠着廊柱,站在游廊栏杆上头,借这高度,手搭凉棚四下寻找宋亦柏。

一个凉凉地看戏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今天真是赚到了,我居然不知道还有免费猴戏看。”随即声音又变得咬牙切齿,“还不给我下来!爬这么高像什么样子!真当自己是猴子变的?”

顾念哧溜蹦下地,冲着满脸不高兴的宋亦柏无赖地笑,“师兄原来在这里,害我好找。”

“找我干嘛?”

“拿厢房的名单,老师们都带了家眷,想知道师母们都分在哪些房间。”

宋亦柏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但还是对顾念刚才的行为很不满,蹙起的眉头只放松了一点点。

“厢房分配没有具体的名单,全看师母们自己想跟谁在一间房,她们的厢房都在对面那一排。”

“那一长排的厢房都是师母们的?”

“都是。宾客带来的女眷都在这里看戏。”宋亦柏指指自己脚下。

顾念踮着脚尖眺望了一下,估算了一番距离,自我安慰厢房里的女眷们应该看不清凉棚里爷们的脸。

“那午宴和晚宴呢?老师们都要留一天吗?”

“他们随意。吃得消就看到半夜,看完全本戏,吃不消,午宴后就可以回去。”宋亦柏指着顾念的鼻子,“倒是你,完事后才能走。”

“为什么啊!”

“迎宾,送客。”

“半夜才能回家多不方便啊,困都困死了。”

“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收拾一间客房给你。”

“我没带换洗衣服。”顾念想都不想就拒绝。

“那你只有半夜回家了。反正也不远。”顾念的苦脸取悦了宋亦柏,心情恢复愉悦,但在他转身离开之前,再次叮嘱了一句,“呆在这里,哪也别去,随时听召唤。”

“我又不是召唤兽。”顾念望着宋亦柏的背影做个鬼脸,小声嘀咕道,然后飞速又奔回杨益怀身边。

客人越来越多,招呼引座的都是管事和小厮,看管事与客人说话的态度,都是自家熟人和亲戚朋友。陪同这些客人一起出现的是宋家的小公子们,宋亦柏已经不见踪影了。

董元庆独自一人走进凉棚,被安排了靠边上的座位,那个官座就他一人,倒水的小厮很快提着茶壶过来,往他的茶碗里注水。

又等了一会儿,顾念认得的与宋亦柏有关的熟人来了不少,除了同行间的少东家外,还有大主顾的东家及少东家,聚兴顺的那几位一个没少,而且一同前来的长辈是古一虎。

之后,古一虎被领到前排就座,而年轻后辈则领去后排。

叶璇姑娘也在,她今天虽然穿的是裙装,却掩不住她的习武气质,男男女女一伙人被分到了董元庆那个座位,正好把官座全部坐满。

凉棚里是爷们的专座,突然多了一个江湖女侠,万绿丛中一点红,真够惹眼的。

顾念本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来人叫她出去迎宾。冷不妨地看到古一虎那个魁梧身材,吓得马上半转身子,头埋在桌上的瓜子壳堆里,嘴巴还没停,吐出两片瓜子壳。

杨益怀本与别人说话。见顾念行为古怪。半挑眉用眼神询问。可这会儿周围人已多,顾念不好解释,只是摇摇头。

杨益怀也就作罢,继续与人聊天,结果却有小厮找过来,请顾念到前面去,有客人找。

顾念嗑开一颗瓜子,舌尖卷了果肉,吐了壳。站起身张望了一下,就看到是董元庆在冲她招手,与他同座的古剑心他们也在挥手打招呼。

顾念挥手回应。扔了几粒没吃完的瓜子,离开桌子走到杨益怀身边与他耳语。

老先生这才知道聚兴顺的大当家和少东家也都坐在现场,瞬间的惊诧和不安之后,表情淡定地让顾念只管去跟朋友坐坐。不用在这里陪老人家,只是要注意礼数,别失了分寸。

顾念满口应下,拍拍手,起身向董元庆他们走去。

年轻人在一块就有话聊,顾念手背上的伤疤引出了那晚行为的话题,董元庆对此一无所知,从来没有听说过,连宋亦柏都没告诉他。他一边埋怨好友保密,一边又迫不及待想知道当时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