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种爱情低到尘埃上一章:第 21 章
  • 有一种爱情低到尘埃下一章:第 23 章

“欧小七,你多大的孩子呀,就为这个也至于别扭一个多月,好歹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吧。我要是钱罐子,这辈子都不带搭理你的。”

欧子铭按下电话的免提键,正要说话,杨少凡摆手说:“行了,别总麻烦人家白棋了,我自己走还不行吗。”

欧子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了,周末在凯宾斯基郊区那酒店有party,不去不行。”

下午的时候突然变天,北风呼啸,肆意的张狂。天空被乌云遮盖,压抑的灰黑色,枯枝在风中凌乱,吱吱作响。路上的行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头发凌乱。

尤浅浅论文初步定稿,打印出来了一份,去邮局EMS了一份给导师,请他提修改意见。

走出邮局,尤浅浅翻出来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戴上,围巾围了个结实,决定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吃的是泰国菜,咖喱蟹做得入味,蟹肉中是浓浓的咖喱味道。冬阴功酸辣可口,配咖喱蟹正好。

正吃到兴头上,电话震了起来,尤浅浅脱去塑料手套,掏出电话一看,居然是欧子铭。

“喂。”

“在哪?”

“吃饭。”

“马上回家来。”

“什么?”

“快点回来。”

尤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怔,似乎欧子铭已经有段时间没打过她电话了。别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一时间心里也慌了起来,赶紧结了账出门打车。

天气不好,又是商业街,尤浅浅在寒风中颤抖了好一会才打到车。坐到车里全身仍然在发抖,司机师傅开大了空调,说:“小姑娘别仗着年轻,就穿这么少,万一冻坏了,老了遭罪的是自己。”

匆匆的开了家门,一进屋就看到欧子铭大爷一般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除了头发有些长长了之外,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尤浅浅喘着粗气问:“怎么了?”

欧子铭愣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指了下趴在地上的摸宝说:“摸宝没有狗粮了。”

“啊?”

“摸宝饿了。”

尤浅浅抓起架子上的花瓶仍在地上,玻璃花瓶立马破碎,一地的碎片,尤浅浅吼道:“欧子铭,你别欺人太甚,我不是给你照看狗的。”

摸宝被吓了一跳,跳上沙发钻进欧子铭的怀里,欧子铭下意识的皱眉,漂亮的眼睛眯了眯,“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老娘告诉你,老娘受够你了,爱找谁找谁去。再见。”

欧子铭的一声大吼,“尤浅浅!”被尤浅浅摔在门里面。

关上了门,尤浅浅一路奔出小区,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尤其是想到那盘没吃完的咖喱蟹,觉得更加的饿了。

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品是不错的舒缓方式。

尤浅浅满足地看着面前的草莓慕斯,提拉米苏,大理石乳酪,还有一杯海岩奶茶。心情稍微晴朗了一点。

她承认在说出再见的那一刻,心里是不情愿的,想到就这样和欧子铭分开,心底明显的抽疼。这种滋味就像是有人拿着针在她心上扎洞一般,牵连神经的疼。

可是她也知道,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她苦苦维系的关系,她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吃甜品吃到腻的时候,尤浅浅掏出电话想看眼时间,发现欧子铭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最后一通转入了语音信箱,她调出来听,呼呼的风声呼啸中,欧子铭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沉稳,有些焦躁地说:“尤浅浅,你在哪儿?”

尤浅浅的眼泪在这一刻泛滥,一滴一滴地落在白色的瓷盘子里,和蛋糕的碎屑混在一起,积聚成一摊水渍。

人生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人力范围内无法成全的事儿了。

尤浅浅没有回欧子铭的电话,也没有回他的家,而是打车回到了林默的房子。

她下车开入户门的时候,突然有车的大灯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眼前的黑夜。尤浅浅回过头去,晃眼的灯光中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渐渐地向她走来,熟悉的香水味道被北风送进鼻子里,她下意识地想逃。

却被欧子铭抢先一步抱紧怀里,他的怀抱冰冷而紧窒,呼吸却是温热。他紧紧地抱着尤浅浅,在凛冽的北风中,在丰田V8晃眼的大灯里,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一句话让尤浅浅辛苦筑起的防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她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如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双手握成拳头,不断的捶打欧子铭。她用这种方式发泄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

欧子铭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杨少凡那花蝴蝶倒是总让女孩子哭,可是他最近的记忆,只记得初中的时候吓哭过给他写情书的一个女孩。欧子铭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尤浅浅,她越哭他就越着急,最后实在忍不住,按住她的头就吻了上去。

夜里风势依旧不减,窗外风声赫赫。吹得楼前的大杨树枝干吱吱作响。好不热闹的夜晚呀。

卧室里开着一盏橙黄的床头灯,有柠檬香包的淡淡香味儿。

尤浅浅躺在欧子铭的臂弯里,两个人都睁着眼睛,沉默着。

室外狂风呼啸,室内静谧暖和。

然而,有种距离感悄悄地开在尤浅浅的心头。

周六的时候欧子铭和尤浅浅去买冬天穿的大衣,北京的天气比起东京果然寒冷许多,尤其是干燥的冷风,尤浅浅是绝对不敢穿着丝袜和长靴,溜达在北京的街头。

欧子铭的穿衣风格就是只有牌子没有风格,就认准了那么几家店,固执地为拉动内需做着卓越的贡献。

尤浅浅被他的审美折磨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买了一件短款的羽绒服,还是黑色的。

圣诞气氛被渲染的愈加热烈,大堂中央摆着巨大的圣诞树,挂满了彩色的装饰品。

尤浅浅仰头去看欧子铭,问:“我的圣诞礼物是什么?”

“没有。”

“欧子铭!”尤浅浅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打他。

欧子铭失笑,“你想要什么?”

“钱。”

“那送你一个储钱罐吧。”

“…”

“尤浅浅,你送我什么?”

“母狗一只。”

“什么?”

“给你儿子娶个媳妇,省得它天天晃着一张欲求不满的脸,拈花惹草。”

欧子铭想了想,捏了一下尤浅浅的脸蛋,“那是摸宝的礼物,我的呢?”

尤浅浅玩心大起,做了一个芙蓉姐姐的标准动作,“美女一枚。”

欧子铭揽过她的腰,坏笑着凑近她的耳边说:“你可别后悔。”

尤浅浅是相当的后悔。

她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看欧子铭臭屁的在穿衣镜前穿衣服,愤恨地说:“还没到圣诞节呢。”

欧子铭系上衬衫的扣子,笑道:“我提前支取礼物。”

尤浅浅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欧子铭走过来,俯下身子吻她的额头,“你今天做什么?”

“养伤。”

“恩,好好养伤,伤好了我们才能…”

尤浅浅一个抱枕扔过去,“你赶紧走。”

又躺了一会,尤浅浅不情愿的起床,接到一个电话,是藤田打过来的国际长途,他说东大本科生有个学习小组在北京,要去实地调研测绘长城脚下的公社,问尤浅浅方不方便带他们一下。

日本人不轻易求人,也不轻易答应别人,要是一旦开口,多半是过于无奈了。

尤浅浅也就答应了。

一行六人,是大三的学生,东大本科生的前两年是不分专业的,学的都是基础知识。从大三开始,才通过考试分配专业。所以,都是刚刚接触建筑的学生,多少有些青涩,尤浅浅觉得自己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此番倚老卖老起来格外的得心应手。

长城脚下的公社是凯宾斯基酒店旗下的别墅式酒店,是有SOHO有限公司投资开发的,邀请了十一位亚洲知名建筑师每人设计一栋别墅,于是便有了十一栋风格不同,创意不同的建筑坐落在长城脚下的山林之中。

这其中就有畏研吾设计的竹屋。

先去服务台买了参观的门票,出示了畏研吾签字的调研申请,工作人员配合的带领他们入内。说是有两间别墅被定了出去,不能参观,其他的可以随意。但是不要打扰到他们的住客。

尤浅浅一直都想着再近距离研究一下竹屋,研究一下畏研吾对于天然材料的运用。这次调研倒是正合她心意,可惜她低估了日本人的严谨作风,她把竹屋内内外外连着门前绿化都看了个遍之后,学弟学妹们仍然在一楼门厅处拉标尺测距离呢。

尤浅浅深刻的意识到这是一场攻坚战,于是在屋里找了个躺椅,小眯一会。

大概是昨晚被欧子铭运动的太疲惫了,尤浅浅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竹屋里空无一人,尤浅浅拨了一下电话,学妹告诉她,他们在坂本的家具屋,看她睡着了就没有叫醒她。

尤浅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门找他们。

尤浅浅抄小路,路过张永和设计的土宅。土宅里灯火通明,显然是有聚会。音乐是悠扬的舞曲,音响的效果很好。尤浅浅本是随意的一瞥,却不由地停住了脚步,透过大片的落地玻璃,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拥着一位高挑的美女在屋子里翩翩而舞。

微微竖起的短发,线条如刀削一般流畅的侧脸,长眉入鬓,眼角斜飞,鼻翼坚挺,薄唇微抿,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而他白衬衫领口处的领结,还是早上的时候硬逼着尤浅浅起来给他系上的。

欧子铭搂着的美女,尤浅浅本着一颗八卦而年轻的心,也留有印象。那是曾经和欧子铭共同登上地方新闻的李氏千金,李嘉琳。

李嘉琳在笑,因为欧子铭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不知道是灯光温柔了他的眼波,还是美女柔软了他的冷然。欧子铭的眼神格外的温柔。

尤浅浅不自觉地去抓包上的流苏,用力地扯下一条布料攥在手心里,然后她离开,继续向家具屋走去。

在家俱屋门口,她拿出电话拨通了欧子铭的电话。

响了好久他才接起来,“怎么了?”

尤浅浅安静地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你不嫌电话费贵了?”

舒缓的音乐自欧子铭那边穿过啦,尤浅浅望向土宅的方向,树木葱葱中仍旧看得到那一点光亮,问:“你在哪?”

“在朋友的party上。”

“有没有美女?”

“有也都奔着杨少凡去了。”

“哦。”

欧子铭眉头微皱,印象中尤浅浅从来不会问关于他行踪的这么多问题,“尤浅浅,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有些无聊了。”

“我估计马上就能结束,出来吃宵夜?”

“不了,我回趟研究室,今晚就不去你那了。”

“好。”

挂了电话,尤浅浅把手中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流苏布条仍在地上,拨了一个号码,“喂,你好,请帮我查一下到东京的航班还有没有空位。恩,哪天都行。”

土宅里,一派歌舞升平,端着托盘的侍者穿梭在屋内,淡黄色的香槟和暗红色的红酒摆满了长桌。

欧子铭挂了电话,见托盘里的芝士蛋糕做得诱人,想起了尤浅浅嘴角沾着巧克力碎末,仍是贪心的望着芝士蛋糕不肯挪地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欧少想什么这么开心?”李嘉琳拿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欧子铭一杯。

欧子铭礼貌的接过来,“没想什么。”

“听说欧少有女朋友了?”

“恩。”

“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欧少的眼。”

“李小姐说笑了。对了,这次的开发案贵公司商讨的怎么样了?”

Party结束的时候,众人散去,欧子铭在酒店大堂里等去结账的杨少凡,李嘉琳因为没有开车,要搭欧子铭的顺风车,也坐在沙发上等。

过了一会,杨少凡签完单子走回来,远远地就看到脸色不大好看,他那张永远嬉笑怒骂不正经的脸上鲜少出现这样的表情。

欧子铭觉得奇怪,“怎么了,摆张苦瓜脸,谁背着你开酒了?”

杨少凡把单子递过去,“看看吧,马上就有个苦瓜脸陪着我了。”

那张并不是消费金额的明细单子,而是一张访客登记的签名单子,尤浅浅三个字随意的写在上面,虽然说帝都之内叫尤浅浅的人很多,但是能被欧子铭一眼就认出笔迹的尤浅浅,只有那么一个。

欧子铭猛地想起了尤浅浅的那通透着怪异的电话,敢情她还真是来查岗的?

这个晚上欧子铭打了许多电话给尤浅浅,她都没有接。

他想去她家找她,不过是一个误会,连误会都算不上,解释都觉得费力,可是他却只知道尤浅浅家的位置却不知道几楼几号。

欧子铭很生气,气尤浅浅因为这件事不接自己电话,气尤浅浅不相信他,气尤浅浅无中生有。

但是欧子铭并不知道,这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这天晚上尤浅浅失眠了,她想给徐小可打电话,想给老娘打电话,也想给林默打电话,她觉得这会儿就是于飞在她跟前,她也能抱着他哭上一会。

这年头因为小三分手的情侣多了去了,但是尤浅浅却相信欧子铭和李嘉琳没有什么,真正打击她的是欧子铭的态度,可以说欧子铭是一个不会恋爱的人,而尤浅浅就是她的练爱对象,而不是恋爱对象。

欧子铭,就像是主宰一切的帝王,天生霸气不讲道理,哪天高兴了宠幸尤浅浅一下,给个笑脸,尤浅浅便要感恩戴德地感谢他,要是哪天不高兴了,脸阴的跟乌云密布似的,总的来说,就是喜怒哀乐都得跟随他的步调。

尤浅浅觉得好累。

尤浅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洗漱之后对着镜子涂了一层厚厚的遮瑕膏,盖住眼底的黑眼圈。

也没有心情吃早饭,匆匆收拾一下出门,一下楼就看到欧子铭的黑色丰田V8停在那里,车窗半开,飘出来袅袅烟气。她走过去,就看到欧子铭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浅眠,手里夹着快烧到头的烟,他的下巴上生出了新的胡楂,头发也有乱,还穿着昨天的白衬衫,领结已经不在,衬衫也是皱皱巴巴的。

尤浅浅拿掉他手里的烟,欧子铭猛的睁开眼睛,尤浅浅淡淡地问:“怎么不回家睡觉?”

欧子铭一肚子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间唯有沉默。

尤浅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进来,说:“我正要去你那,回去吧。”

欧子铭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尤浅浅,这种捕捉不到她真实情绪的感觉很不好,让他不安。

尤浅浅冲他微微一笑,“怎么了?没精神了?要不我来开?”

进了家门,摸宝高兴地跑过来迎接他们,尤浅浅看到那个深褐色欢快跑动的身影,眼前不由一热。

换了拖鞋,尤浅浅径自走进卧室,欧子铭去浴室洗脸,洗好出来却看到尤浅浅已经把她的衣服都塞进了行李箱里,正在把床头柜上的化妆品往箱子里扔。

欧子铭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的手,急促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尤浅浅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退后一步,正视欧子铭,神情是前所未见的认真,平日里她大多没心没肺的笑,傻乎乎的不爱动脑子,欧子铭见到这样认真的她,还是台湾竞赛做评委的那一次,再有就是清华演讲她做翻译的那次。

尤浅浅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她说:“欧子铭,我们分手吧。”

欧子铭不可置信,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