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琅忻很是内疚,若不是自己夺人贞操在前,爹爹相逼在后,他哪里会这般忍气吞声,任其羞辱。“美人,是我不对,没搞清楚就乱说着让你下嫁,可是这嫁都嫁了,就是我想把贞操还你,也是还不了的。要不,你说你怎样才愿意留下来我都满足你还不成吗?”

低着头的美人嘴角一挑,哼,等的就是这句话。“此话当真?”

“我甄琅忻发誓,绝对当真。”

“当真便好!”美人立即眉飞色舞,利落起身,让床上的甄琅忻一怔,“既然当真,我也就不客气,且说不管别家如何,你我二人,必须以我的意思为意思,以我的命令为命令,床弟之上只有我推到你在先,决不能有你推到我之时,厅堂之上权且由你一家之主,厅堂之下你若是不同我意便是有违誓言,必是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断子绝孙,五马分尸”

须臾,甄琅忻眼珠定在床帏之上,耳里“嗡嗡”作响,似是还未来得及消化美人的话。

美人立在镜前,任由绿稠给自己打扮,嘴角挑起,眼里丝丝喜色,在她看来夫妻相处小户人家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她贾家和甄家的境遇,自是不用担心这些,那夫妻之事便只有两件,一件在床上,所谓床弟之欢。可这床弟之欢也是有说法的,便是“强势”二字,为何几百年来都是男子的地位比女子的高,这一面可是透着猫腻的。向来皆有男上女下,这一说便是女人永远在下面,自娘亲给她看过那春宫之图,她便是有所顿悟。不过一想那石秀才若是被她压死,她还要摊上人命,迫不得已只要逃婚。不过甄琅忻就不同了,自小在马场长大,身强体壮自是不用说的,别说是压一压,就是压上十压都是没事的。这样一来,夫妻之间她已经是占了一半的上风。

所谓夫妻之间的另一件事,那便是床下的。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佛争一炷香。而这脸面之事便都是下了床做的,说道这可别说她真狠心,她可也是为他着想过的,出了房门只要是不过分,她自然会给足他的面子,怎么说从今儿起甄琅忻这三个字也是和贾美人连在了一起,他没面子,自己也是臊得慌的。不过这面子给的也是要有学问的,正如帝王治臣,给你脸你就得笑嘻嘻的领着,若是哪天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他让你没脸见人或是再给你一张脸直接让你二皮脸。

“小姐,你看可行?”绿稠蹲下身扶扶裙角后起身问道。

镜中人,头上盘着双环望仙髻,足金打造的芙蓉花捻在侧面。脸上敷了薄薄一层铅粉极是均匀、胭脂一点红艳、黛眉轻扫。上身穿窄袖粉色衫襦,下身着曳地长裙,裙尾绣着灼灼的牡丹,足登高头履,履上映衬裙尾花案绣着彩蝶几只,走起路来犹如蝶恋花一图,这“小头鞋履窄衣裳”的样式是最为传统的样子,还是隋朝时期流传下来的,不过今日是要给公婆敬茶还是这身最为讨喜。美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冲床上人一笑,不过这一笑没倾国倾城,反倒让甄琅忻一身的冷汗,“夫君,为妻去给公婆敬茶了,你好生歇着。”说罢,还似花娘一般轻佻的眨眨眼,继而狂笑离去。

甄琅忻扶胸叹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倒是如何应下的那种誓言,一想将来的日子,不禁汗毛立起,颤抖不已。

这一厢,甄景正和妻子严氏,妾室秦氏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解决的美人之事。虽说是明媒正娶,可是却是有些迫人之嫌。另一说,这贾家虽是不是什么贵人,可是在贝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再加上美人外公程鹤年在长安的威望,此事却不能轻率处理。

甄景一叹,对着妻子说道:“夫人,还是你亲自去跟媳妇说和说和,毕竟都是拜了堂的,不管情不情愿,她和琅忻是夫妻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她若是有什么要求,咱们都尽量的满足就是了。”

严氏点点头,应道:“老爷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还好她父母同意先缓上一缓,若是贾家人真若追究,恐怕咱们家可就真是要鸡犬不宁了。”

三人均是一副愁思之态,正在甄景要妻子快去之时,严氏的丫头敲门进来,“老爷,夫人,秦姨娘,二少奶奶来敬茶了。”

甄景一愣,复是喜色一片,“快请,快请”

美人跨进屋内,盈盈一拜,便不再言语,既不喊人也不落座。严氏一见,先是起身,扶她一把,“美人是吧!你爹还真是会给你起名字,瞧瞧这一身衣裙倒真是仙女下凡一般,把我们这府里的丫头都给比下去了。来来,快坐到我的身边。”

秦氏也是起身,立于严氏身后,“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瞧,小姐的儿媳妇可是跟小姐年轻的时候真是有得一比,想当年小姐刚嫁给老爷的时候,不也是这一身小头鞋履窄衣裳吗!如今的女子大多喜穿胡人的衣服,在我看来,还是这身最为顺眼。”

“就是,就是。”

美人冷笑一声,这二人还真是一搭一唱附和的好啊!怪不得小姐身边的丫头都能当上姨娘,看来甄琅忻的娘亲也真是大方。她一直不言不语,光听那姐俩附和着说,不过半刻便已经是无言,显得倒是尴尬。甄景轻咳一声,二人闭上了嘴。“媳妇,我知道你是委屈,可是不妨试着跟琅忻相处一下,琅忻以前虽是有些糊涂事,可是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不是我这做爹的说自己的儿子好,我这三个儿子之中,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最中意他的,我甄家马场以后也是要”

听到这美人眼睛一抬,敢情这甄老爷是要用他们甄家的马场诱惑她啊!她故意轻叹一声,也该是时候开口了,“我贾家不才,不过爹娘自小还是严管儿子,富养女儿。虽说我比不上那些官家小姐,可是我自小在外公身边长大,常常与那些官家小姐交好,就是回到贝州爹娘也是不愿我同那些商户之女来往。外公最长说的,便是他百年之后,把程家画坊送与我的。”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甄景和妻妾的脸都是一僵,不知如何接话。

美人见达到了效果,也不再多留,遮面一泣,起身道:“不管怎样都是我与甄琅忻之间的事,我不怨您们三老,更不能失礼于人让丫头们笑话。”她转身接过绿稠端着的茶杯,也不管甄家三人一脸的呆愣,直直将茶杯递上,再是一拜,便转身离去。

甄景看着手中杯,似有什么都没说便被弹了回来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媳妇那里说错什么,样样皆是一派女子温婉含蓄之态,又夹杂委屈之感。严氏与秦氏皆是这般感觉,只能哀声一叹,“老爷,让琅忻自己解决吧!”

甄景看着手中茶杯,无奈的摇摇头,他本一直属意给琅忻说上一门好的亲事,不管对方家世何如,至少女子要敢说敢做,最好泼辣一些,能帮着琅忻管理马场,大儿子天生懦弱,小儿子又一心读书,唯有琅忻才是可接管马场的材料,可是谁知,竟是哎,他只叹天不从人愿啊!美人家世容貌皆是上选,可是昨日鞭打琅忻她竟只能嘤嘤哭泣不敢言语,今日若是她大闹一番自己也会欣慰,可是她却是还怕失礼被人嘲笑前来敬茶,这般软弱如何撑起甄家啊!

伍推倒(三)

敬茶过后,美人沿着花园信步往回走,却在途中遇上一群说闲话的丫头,而且第一句便是真切的提到了她。绿稠本意要上前呵斥这些丫头,不过美人却是淡定的停下脚步,扯她转身入花丛,扯扯自己的耳朵,接着准备接收她成为二少奶奶的第一手资讯。俗话说,世上没有空穴来风,而无论是哪个府里,都是要有些不为人知的实话,这些实话明白人自是不会说,只有那些糊里糊涂的丫头小厮才会糊里糊涂的说着关于实话的闲话。

丫头甲道:“你听说了吗?昨儿新少奶奶竟是冲二爷屋内的三位姑娘大喊‘滚出去’,蹙眉姑娘出来后,哭了好一阵呢!”

丫头乙惊讶的尖声说道:“可是不是说新少奶奶特温柔吗?据说鞭打二爷的时候除了哭,什么话都没说。”

丫头甲压低声音,“你傻了是吧!就是在温柔的女人,对自己丈夫房里的女人也温柔不起来啊!你看老爷哪次从秦姨娘房里出来,夫人的脸色是好的啊!”

“就是,我估计新少奶奶是知道那三位姑娘都是要少爷收房的,所以才会那样凶悍的。”丫头丙老练的说道,声音里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对,一定是的。”丫头甲附和道。

“可是就是被凶一下又能怎样呢?若是我也能像那三位姑娘那样,就是天天被凶也行啊!”丫头乙满是羡慕。

丫头甲和丫头丙同时叹息,“也是,看那蹙眉现如今就似半个主子似的,二爷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她说的算啊!”

美人眼睛一眯,看来昨儿还真是让她给猜着了,那三个丫头还真是“贴身”的丫头啊!而且,看来这甄家想要贴上甄琅忻的身的还不在少数。

“哎,你们说这新少奶奶知道了会不会闹上一场啊!会不会让那三位姑娘吃些苦头啊?”丫头丁忽的兴奋道。

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丫头甲道:“若是你你闹不闹上一场啊!这是女人便是会吃醋,会吃醋就一定会闹,会闹那身份低的人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了!”

美人饶有兴趣的干脆坐了下来,她倒是要听听这些丫头还会说些什么!可是这才坐下,身后突然响起一柔柔的女声,“这少奶奶们闹不闹,吃不吃醋,也是你们可以谈论的吗?你们三人好大的胆子!”

那边三人顿时受惊,手脚无措慌乱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秦姨娘,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主子们的闲话了,您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还不快去干活,还让我请你们去不成?”不高不低的音调却是让那丫头跌跌拌拌的起身。

“我,我们这就去。”说完,还未等美人站起身看清三人的长相,人就没了。

美人缓缓站起身,绿稠忙是蹲下身将她裙摆上沾到的草屑拍打下去,弄平褶皱。一切安好才起身冲秦姨娘行了一礼。

秦姨娘慢慢走近,瞥了一眼绿稠,才转向美人,“你,怎么想?”

美人眼睛闪了闪,却是被问得莫名其妙,“啊?”想什么?是想那些丫头说的话,还是想屋内的那三个“贴身”。

秦姨娘一脸的惋惜,很是同情的拍拍她的手,“我是过来人,我家小姐当年也是这般际遇,其实留一个自己身边的丫头,要比留那些已经把自己当了主子的丫头要好的多。”说罢,又瞟了瞟绿稠。

美人低头,她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是要她把绿稠推上前线,将那三个“贴身”杀个片甲不留,改明儿绿稠便是今日的她——姨娘一个,可无论什么身份总归的都是丫头,还要恭敬的喊上一声‘小姐’。真是不知这秦姨娘是太单纯还是太愚蠢,听着意思,她心知甄夫人是利用她却还是一片感激,并还提示着她这新人效仿一二。这还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可惜,她不是周瑜,绿稠也不是黄盖。

此时绿稠一脸的苍白,小手攥的紧紧的,好似再等上一刻就要哭了出来一般。等那秦姨娘一走,她便已经颤颤跪下,眼睛通红,“小姐,求你,求你别让我,别让我”

“别让你什么?”她明知故问。

绿稠小嘴一扁,“哇”的就哭了出来,“小姐,我陪你嫁过来的时候就跟三少爷说好了,等他娶妻我一定回府小姐,若是不能,绿稠我我”

美人撇撇嘴,还真是不经逗,她左手一用力,便似提小鸡一般将她拉起,“别哭了,就是你愿意我还要掂量掂量呢!齐人之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我还要看他有命没命享这个福呢!”

经过这一个插曲,美人大步回房走去,还未推开房门,里面的莺声燕语便已经让她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对,绝对的兴奋。老人家不是常说吗,日子不能过的太平凡,有风浪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甄琅忻既然惹到她,她自要给他平凡的日子加一点作料,不过这作料是甜的还是辣的可就是说不准了。

施施然的踱步进屋,不知是她开门的声音太小,还是那三个丫头,不对,是三位姑娘的耳朵不好,居然没有一个回头的问安的。美人倒是不在乎,一脸哀怨的坐到绣床的对面,绿稠轻声喊道,“姑爷。”

甄琅忻有些尴尬的挪挪身子,使了眼色让身边的三人问好,可是谁知两个小姑娘都起身后,那年长的竟是还一脸担心的在那厮的背上不断的擦拭着,头都不回的道:“少奶奶,二爷的伤口裂开了,奴婢先给二爷擦拭完,您别见怪。”

见怪?怎么会见怪呢!“不见怪,夫君,让这丫头慢慢给你擦,刚刚秦姨娘找我,我现在正好去她那看看。”半遮眼帘起身挪步。

这话怎么听就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甄琅忻却是汗毛竖起,总觉得不对劲,“美人”

“二爷,别动。”他刚开口,蹙眉便是娇滴滴的喊道。

美人一笑,毫不犹豫的跨出刚进入的门槛。“绿稠,你说甄老爷和夫人现在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此刻大家都应该是在前厅用膳,小姐,你饿不饿啊?绿稠去给你备膳,好不好?”

“不用,咱们去前厅和大家一起用。”这甄家凡是成亲不过三年的儿子都是在个人的院子用膳,为的是培养夫妻的相处之道,不过,看来甄琅忻院子里的丫头是没有准备她的膳食了,这算不算是给她下马威啊!可是,这下马威不是应该她给丫头们吗?怎么还反了过来呢!不行不行,做人是要懂得规矩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美人,你怎么出来了?”严氏一见她不犹的一愣。“你不用出来用膳的,前三年你都在自己院子就可,一个是不想居着你们年轻人,另一个也好让你们夫妻培养培养感情。”

“哦?娘,我不知道啊!我见屋里的丫头,哦,不,是姑娘们都围着琅忻,我也插不上手,说不上话,所以”

“姑娘?夫人,琅忻房里什么时候有了姑娘啊!”甄景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美人见严氏面上有些为难,心想着自己最是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她说不出,自己就帮着说了。

“爹,我听丫头们说三位姑娘是要被琅忻收房的,男人三妻四妾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爹爹,不管是收房还是纳妾,我想着怎么也是要有规矩的,就像秦姨娘一样,怎说也是要先把我带来的人纳了再说其他,不然我怎么跟我爹娘交代啊!”她说罢便低下头一副小媳妇做派,绿稠也跟着低头,双肩微颤。

甄景一听,哪里还管什么吃饭不吃饭,“啪”的一声拍下筷子,“不过是些丫头使唤,竟然提到收房上了,我们甄家还没有要把丫头收房的规矩,就是秦姨娘是也夫人生了琅忻伤了身子之后迫不得已之为,琅罔,你去把你二哥房里的丫头都喊过来,我倒是看看这府里谁说的算!”

甄景虽不是什么精明之人,而是对于孩子和家仆的管教却是极其的严格,容不得一点的差错,丢了甄家的脸面。光看门口跪着的三位姑娘,美人倒是真的领教了一二。她轻轻一叹,真是可怜啊!大热的天,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竟要顶着水盆跪在太阳底下,哎,还真真的可怜啊!

戊时一刻,美人“哈气”一声,探探身看看窗外的人似有摇晃之态,早就不复白日里的神气活现,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绿稠,你回去睡觉吧!我困了。出去的时候,让她们三个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再出来跪着就行了。”

绿稠听了前半句,还以为自家小姐今儿真真的发了善心,等听了最后一句,便是一幅“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快步去了门。

屋内一空,美人便眯眼看着趴在床上的甄琅忻,甄琅忻心下打鼓,脸上僵笑着,以前他始终不懂为什么总说“最毒美人心”,今儿他可是真是见识过了。颤颤起身,卷着丝被后挪着身子,“美人,你累了,我这伤着,要不你去隔壁睡?”

美人一脸的阴笑,隔壁睡怎么报仇!要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显小女子本色。“夫君,你昨儿推倒我验贞操的时候怎么没提隔壁啊?”

陆改名(一)

贾美人语录之六:“老娘不是没有学问,而是不想显摆学问,这就叫低调,懂吧?”

阳光明媚,春风正好。窗外的桃花香味阵阵传来,美人香腮微红,神清气爽立于窗前,看着窗外乖乖跪着的三个人,嘴边更是增加一抹笑意。

“小姐,你看看想穿哪一件?”绿稠举着三件锦裙,一件浅绿杨柳绣,一件桃粉轻纱袍,还有一件大红的牡丹绣袍。

美人瞄了一眼,指指最为恶俗的大红牡丹绣袍,绿稠忙是撇下另外两件,给她着装。今儿可是要张扬的日子,怎么说都是要穿的喜庆一点才是啊!穿好了衣服,几个小丫头便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因为甄琅忻还病着,所以他们只能在寝室用膳。

甄琅忻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绿稠端粥给他的时候,担心的问道:“姑爷,您没事吧!”

甄琅忻抿抿嘴,硬声道:“没事”便起身接过粥,靠在床帏之上慢慢喝着。绿稠不好再问,便别过身收拾床铺,折好丝被,却惊见褥单上竟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血呢?姑爷,您的伤口又裂开了?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说道大夫,甄琅忻的脸色一变,急是开口,“不用,不用喊大夫,一会儿上些药便好。”

“可是”

美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床边,她哼笑一声,用手拿起床单,砸吧砸吧嘴,“绿稠,这床单可是要好好保管哦,这可是你家姑爷的贞操血迹。”

呃?!绿稠的脸狞狰且僵硬的笑着,不知如何言语。甄琅忻苍白的脸硬是绿了几分,唯有美人一脸的得意,回忆晨起之时,她单肩披衣,一派妩媚□,可是甄琅忻却是小脸苍白没有颜色,她轻佻的笑了笑,挑起他的下巴,“夫君,昨儿真是累到你了,你在睡一会儿,我不吵你!”说罢,竟是拍拍他的脸,婉转的身形悠悠起身。掀被之时,惊见几朵红花乍现,想是昨儿夜里,被自己压在身下之时,增裂了伤口,她轻轻一叹,另一想昨日早晨自己的那朵红花,不由想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夫君,虽然你的贞操早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被何人给验了去,不过还好天可怜见,竟是让你也献出这清白的血色,为妻不会嫌弃你的以前种种的,定会善待与你,你放心!”

甄琅忻一脸菜色,恐其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言论,忙是“哎呦”一声,放下粥碗。转身趴下,新着上的里衣,沾染了星点红色,美人昨日已经报了推倒之仇,自然是格外的关心,她一探额头,没想到竟是烫手,此时才知这厮竟是发了高烧。顾不得其他,绿稠忙是请了甄景,严氏和秦氏过来,甄景火急火燎便唤下人去找大夫。

大夫赶来一诊脉,起身抱拳对甄景道:“二爷是伤口受到了挤压,有些发炎才会高烧的。”

“有危险吗?”甄景一下抓住大夫的袖口,两眼满是担心之色。

那大夫捋着胡子任由甄景扯着袖管,意味深长的道:“二爷的伤是有些麻烦,这发烧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可是只要二爷节制一些,还是没什么大碍的。”

秦氏一听,忙是对绿稠道:“吩咐下去,告诉小厨房琅忻的饮食都是注意一些。”

老大夫嘴角抿了一抿,为难道:“秦姨娘,老夫说的节制不是饮食是房事!”

啊?!

美人一脸坦然的尚在琢磨“房事“二字,其他人却是一脸慌乱的找着别的话头,严氏急急的送大夫出门,秦姨娘拉着绿稠也出门不知嘀咕什么,她眨眨眼,看看甄景一脸皱眉之上竟是些许红润,只得叹息,这般情景,怎么好像跟甄琅忻行了房事的不是她,是他们呢!

她旋即起身,冲甄景一低头,便踱步也出了门。可前脚方跨出门槛,耳里便是灌满了甄景的嘶吼之声以及那厮憋屈的辩解,“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是不是是美人她我这”

“你小子闭嘴吧!别说美人,这种事美人能强迫你吗?我看你就是皮痒,等你好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美人摇摇头,轻叹一声,“可怜人!不过跟我没关!”她一耸肩膀,莲步移向园中跪着的三个“贴身”之人。

纵观古今,凡是新妇进门怎么说都是要难为难为丈夫身边的人,也算是立立威风,省的以后你不与人为难之时,别人却是与你为难你。她自称是个俗人,自然是不能免俗的,更何况,这甄琅忻的身边人硬是没把她当回事,人都说放个屁还是有点声的呢,更何况她还真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尤其是一个活生生的小肚鸡肠的大女人。

“这大日头的让三位姑娘在这跪着可是真是过意不去啊!”她顺手折了墙边开的最为灿烂的一支牡丹,一派天真神色,好似真的担心一般。

凝眉和展眉均是惶恐的俯身,连连道“不敢当”,唯有为首的蹙眉怔怔的跪着,生受了她的那一声“姑娘”,骨头硬的很。

美人也不急,更是悠哉的扯扯花瓣,“你,叫什么眉来的?”

“奴婢蹙眉!”跪了一天并没有折损她一丝一毫的骄傲,美人不得不叹好气魄,不过她似乎没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粗眉?哎呦,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还不是一般的难听哦!”

“是蹙眉,不是粗眉。”

美人嘴角一挑,看来也不是什么功力深厚的师太,不过是个小尼姑而已吧!这么快就怒了,真没意思。“那你们俩呢?是什么眉啊?”

“奴婢展眉。”

“奴婢凝眉。”

“斩眉?拧眉?”美人扶扶额头,一派受不了的模样,“你们的名字还真是奇怪,到底是谁要整你们给你们起这样的名字啊?”

展眉和凝眉的小脸均是一僵,声音怯怯的道:“是二爷。”

哼!还真是有意思了。她皱皱小脸,“夫君还真是坏,居然给你起这样的名字,哎,还好你们碰见我了,今儿我帮你改改。”丢掉手中已经没了瓣的牡丹,她倒是极认真的想了一想,脸上忽的一喜,“有了,你们三人就叫一枚,二枚,三枚吧!即好记,又好听。跟我哥哥们的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异曲同工之妙的难听。

三人的脸色均是大变,刚刚是一脸惨白,脸蛋却是被太阳晒得通红,可是如今美人却是真真的看见了一脸惨绿加上羞恼的泛红,红配绿总结的说就是一脸的混元之气的颜色,比跟甄琅忻付出贞操之血的时候的表情还要精彩几分。

美人敏感的察觉到了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接着就见蹙眉终是伏低了身子,姣美的脸上弥漫着温柔,可眸底的却是隐隐浮动着冷光,“多谢少奶奶的好意,奴婢喜欢二爷给的名字,不用改。”

“哦?可是我不喜欢啊!”言外之意便是你改也要改,不改也要改,根本不是你说的算的事。

蹙眉没有起身,硬硬的有重复一遍,“多谢少奶奶的好意,奴婢喜欢二爷给的名字,不用改。”

“这我好心给你改名,你竟是这般的不领情,连个台阶都不给我下,你”抬袖遮脸,戚声哀怜,怎能让人不注意。一、二、三

“怎么回事?”

袖子下的嘴角一挑,时间配合的刚刚好。她惶恐转身,慌张的不得了,“爹,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跟三位“姑娘”聊聊天而已。”

甄景冷着脸,盯着跪着的三人,“美人,不过是三个丫头而已,你不用张口姑娘闭口姑娘,我们甄家从来不养姑娘。我刚刚听你说什么名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人一脸的为难,低着头带着一丝委屈默声道,“我脑子不好,学问也不好,总是记不住她们的名字,便想给改一个好记的,可是这位姑娘说名字是夫君给起的不能改,所以”

“哼!”甄景重重一哼,提高音量,“你们三个是不知道教训是不是?今儿,我就说一次,不光是你们三个,还有这院子里所有丫头仆役都听好了,这院子里除了二爷跟二少奶奶是主子之外,再没有什么姑娘、主子。我们甄家向来是善待下人,无论是领着月钱的、还是卖身甄家的,只要干得好,伺候主子伺候的好,银子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不过,若是蹬鼻子上脸,以为得了主子一个笑就真以为成了什么身边人,那么就别怪我们甄家心狠,把你们卖到那下九流的地方去。”

甄景说罢,好似真的气急,一拂袖子便大步离去。美人看着他的背影,真是想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好气魄”。然,在一低头,地上的三人果如意料中的一样瑟瑟发抖。

她抿抿嘴唇,眼睑一片柔弱之色,幽幽道:“三位姑娘,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好吓人哦!”

“你”蹙眉眼中的凌厉之色越发浓重,身子一晃欲要起身却是被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用力扯住。美人摇摇头,装作没看见的离去。今天就玩到这了,日子还长着,若是一次玩够就没得玩了。

陆改名(二)

日子在美人的眼中是越发的灿烂可爱,可是在甄琅忻的眼里却是越发的灰白,甚至透着绝望。

以往的丫头见他无不是娇声细语唤上一声“二爷好”,让他浑身舒爽。可是如今,每个人见了他都像是见了鬼魅一般,颤颤兢兢喊上一声“二”便是寻了借口忙是转身,直弄得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二”了。还有平日身边伺候的三个美婢也是不知所踪,他想寻个人问问,可除了绿稠敢跟他说上几句话之外,竟是无人靠近,这绿稠跟她那主子一样,整个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装傻充愣的一问三不知,可是若美人问话的时候,钉点大的事都是清楚的知道。

至于美人,他似乎更是无话可说,不是说不出,而是悔不当初,只恨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她“上一刻刮风下雨,下一刻阳光灿烂”的的性子之时,她却是再给你一个“今日无风无雨无阳光”特殊日子。

譬如,前日夜里,月上柳梢头,丫头们都去人约黄昏后了,他看着坐在镜前拆着发鬓的美人,哀怨的一叹,别人新婚都是丈夫夜里拉着含羞带怯的娘子,宽衣入红帐可是他却又是一声叹息,认命的解开自己里衣的系带,平躺在床上等候着镜前人的临幸。可是谁知,美人慢慢走近,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一脸的疼爱之色,“夫君,这每夜云雨之欢,把你这身子都掏空了,你若是不行了,为妻的要推倒谁啊!难不成还得爬墙不成不成,爬墙太辛苦,咱们还是隔日推倒欢愉,让你的”手指从他的下巴沿着胸口下滑直至那□的位置,稍用力的一拍,“休息,休息一下!咱们养精蓄锐,明日为妻再把你推倒,好了,睡吧!”说罢,便越过他的身子,爬到床内,呼呼大睡。

甄琅忻停着身子,不知如何接应,哭笑不得。脑海中的唯一疑问竟是:她到底是为了他身子好呢,还是为了爬墙辛苦呢!这个问题真是值得深思啊!

如此这般,他那本可以在半个月就能养好的伤,硬硬的磨了一个半月才算是愈合,可是因为反复的撕裂,愈合,在撕裂,在愈合使其后背和胸口留下了一条一条犹如春蚕般的疤痕。不过,罪魁祸首却是一点内疚都没有,反而一脸嫌弃的道:“夫君,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出墙,那一定是你的错。色衰而爱迟,也是人之常情。”

他被压在下面,差一点觉得自己一口气提不上去就要去和阎王下棋,而美人倒是又皱眉道:“你倒是动啊!难道身子也大不如前,未老先衰了吗?”

先不先衰他自己倒是不再清楚,不过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 早”“ 泄 ”

逐,每日的餐桌之上便多了一道鹿鞭汤。

在她这般“操练”之下,他自认为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均已经到达了至高境界之时,却依旧会被美人那翻新似的行为逼得无语凝噎,只叹自己尚是小和尚一个,而她早已经是师太的级别,可谓修炼永无止境

“琅忻,琅忻”

甄琅忻回过神,对上了父亲有些阴沉的俊脸。他眯眯着眼,明显的有些动怒的迹象,“一整天恍恍惚惚,真是不知你想些什么?”

甄琅忻垂下眼,心中暗骂自己,随即敛了神色,“爹,对不起。咱们接着说新马种的事,我已经跟北方的马贩子谈好了,今年咱们会进一批蒲氏野马,这种马高大、善战,司马令说咱们有多少朝廷便要多少,价钱也很可观。还有云南那一边的云南马,我也打算引进一些,试着养养看看,就算是朝廷不要,咱们也可以直接卖给镖局和商贩。”

甄景点点头,“这些你看着办就好,不过马种一定验仔细了,千万别出错。”

“我会亲自去验马种,这点你可以放心。只是我听司马令透露,朝廷有意在南方浙江、福建、江西、湖北等地建立养马场,这样一来,咱们马场的马匹价格可能会受到影响,一旦马场建立,北方和云南的马种就会大量的被收购,到时候恐怕马种的价格会有很大的上扬。”

“你可有什么对策呢?”甄景捻着胡子,丝毫不担心的看着儿子,自琅忻成年之后,便接手马场,这几年无论是识马,验马,买卖马匹,没出过一点的差错,可谓是天生的商人。

甄琅忻抿抿嘴角,神态自若,星眸闪闪发亮,“我想咱们可以先跟马贩们签订下马种价格的承诺,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价格上涨的事了,至于朝廷建马场,这也是必然的趋势,既然是趋势倒不如咱们先去福建一带寻一些可以饲马的地买下来,跟朝廷合作吃皇家的粮。这样,一来算是扩建甄家马场,二来也解决的被分化市场的危机。”

甄景有些微微犹豫,扩建便意味着要先投入一大笔的资金,虽说是稳住了甄家马场的地位,可是谁也不知那是不是另外的危机呢!“琅忻,马场的事你就看着办吧!不过扩建不要太着急,欲速则不达,做生意虽说要快、要狠,可是一定不能忘了准和稳。但是我不在乎给你交一些学费,咱们甄家也还交的起,你放手干吧!以后,这些事不用向我汇报了。”

“爹”甄琅忻站起身有些激动的看着父亲,甄景却是摆摆手,抿一口温茶,淡淡道:“你大哥和弟弟都没有兴趣接手马场,也没有天赋经商。爹老了,总有把马场交给你的一天,你已经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只是美人的性子弱了些,你院子里的事也不能忽略,毕竟是咱们甄家愧对贾家,当日若不是贾父同意先让你们相处试试,还不知要如何解决你那荒唐的闹剧。哎”

这一声‘哎’直直哀到了甄琅忻的心坎里,他实在不懂,美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可谓横行霸道,可是在爹娘面前却是一副言听计从,温婉柔顺的样子。他真是不知是该叹她演技好,还是该叹自己的悲哀。

“琅忻,这些日子因为你伤着,卜寥一直有你娘照看,如今你伤好了,我看还是把卜寥接回去吧!不管孩子的娘亲是谁,现如今他都是你和美人的孩子了,日后就算是找到了他的亲娘,你都不能对不起美人。爹前些日子教训了你身边那几个所谓的姑娘,不是爹老顽固,而是爹不希望这些不重要的人影响了你跟美人的关系,你要记住家和才能万事兴。”甄景语重心长的说道。

甄琅忻低头默声,原来蹙眉她们竟是被爹教训了,“爹,我平日虽说是跟她们几个调笑一、二,可是我从没有碰过她们,您也知道孩儿,除了醉酒会胡闹之外,我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他向来只碰烟花女子,可是谁知竟是在牡丹亭碰上美人这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