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第一次!”

“一万两第二次!”

“一万两”

“两万两!”一声传出,甄琅忻狠狠吐出一口气,抬着袖子大力擦了一把汗。

美人侧目看向那位公子,没想到那公子竟也是看着亭子,二人正巧堵上了眼,那公子展开扇子一摇,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美人也是微微低头,不过二人似乎都有些警告的意味。

文蔓藤也回了亭子,此时,甄琅忻与他倒是站在了统一战线,二人都拒绝再次喊价,还劝她别管了。

美人冷哼一声,丝毫不予理会。心里却也是着急,这狄大人倒是哪里去了,再不来,恐怕这戏就要唱完了。

老鸨定了半刻,低下的客人都沸沸扬扬的催她,她才慢悠悠的拍价,“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二次两万两”

“嘭!”

这一次‘三次’依旧没有喊出,不过不是出了叫价的,而是天降异物,直接砸到了鸨母脸上,那鸨母“哎呦”一声,已经跌在地上,众人哗然,乱作一团,唯有苏晓怔怔定住,看着门口。

番外烟花旧事

番外狄光嗣

那一年烟花旧事,人道是,几欲断肠。秋叶落心头一笔,却不知,情今在否?多少年旧情难忘,年少时,多少轻狂。乍暖时三分□,望君颜,悠悠我心。

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狄光嗣十八岁,便已经是长安城有名的公子哥,那时候狄仁杰还不是什么宰相,可是偏生了得了武则天的宠信,委以重任。人人那都是见高踩低的主,对狄家自然是巴结的不得了,找不到狄仁杰,自然要从狄光嗣下手。而狄光嗣一小早就练成了“太极”之术,大有其父风采,说白了,就也是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可是偏有那不怕死的往上冲。

适逢京中官位变动,几个小官便是急不可待想着通过狄家为自己的饭碗锦上添花。恰逢长安城内最大的乐坊“蒲音半落”请了一拨子新乐师表演,狄光嗣本无意去看,奈何那官员各个盛情相邀,再加上其父也让他探探官员的口风,故而,便勉为其难前去。

岂料,官员们还未开口,他的眼、心、耳竟先是直了。台上一女琴师,素手错杂弹,音音入君心。虽说台上的人轻纱薄面,可是狄光嗣却是三魂跳了七魄,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官员的舌上弦音,唯有台上一人。

几个机灵的自是看出狄光嗣的失态,乐得找到下手处,一溜烟的把老板找了来,让他去请那奏琴的女子下来叙话。谈笑着赞叹:人不风流枉少年。

狄光嗣自是高兴结识,父亲自小教导,官场之上,向来都是糖衣炮弹,吃了糖衣不怕,只要记得把炮弹打回去便是。另一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糖衣”了。

谁料,这次的“糖衣”竟是狄光嗣一辈子的“炮弹”。

几人喝着茶水静候佳人,半刻佳人仍未现身,那酒糟鼻的乐坊老板倒是满面为难的又倔达回来,“几位爷,我们那位苏琴师面薄,不好意思见客,要不,我让那弹中阮的音儿陪爷们谈上几句。”

张大人猛一拍桌,“怎么,这是不给我们面子了是吧!”

那老板小身板一抖,明显畏惧,哆哆嗦嗦的往后看。狄光嗣淡笑着,估计那不见客的丫头就躲在后面瞧这呢。果不其然,就在那老板扶着胸口就差晕倒之时,那丫头还真就抱着琴出来了。

狄光嗣倒是没有什么侵犯的念头,不过想着问上几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谁知,这丫的,一上来整个一呛葫芦,张嘴就是,“几位爷若是找丫头取乐怕是来错地了,这是乐坊,温雅之地,若是爷们没有银子去妓院,小女子倒是可以给一些,别在这有辱斯文。”罢,伸手甩出一袋子银子,转身走人。

那乐坊的老板,直直的蹶了过去。

几位大人更是脸色发绿,估计过了慌神之际就要大打出手了。

狄光嗣自小到大,从未遇见过这般不给面子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冷不丁被这么一甩,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可是,等那几位大人张牙舞爪的要去算账之时,他却忽的发笑,“有趣,有趣的人啊!”笑的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不知进退不说,说实在连他自己都不知“趣”在何处,只是不希望那女子的傲气被人折损罢了。

事隔几日,不知道真是缘分弄人还是天定如此,狄光嗣被太守公子邀约过府,原想不过是一般的宴请罢了,谁知,这太守的公子竟是将那乐坊的琴师们都请了来,当他姗姗来迟之际,正巧又碰上了乐坊熟悉的一幕,眼看着这位苏乐师又是要丢银子让太守公子去找花娘,他还就头脑一热的冲了上去。

等冲了上去,才发现这脑袋热的实属有些唐突,一时间还真不知要说些什么。

“怎么又是你?”那丫头倒是满面怒容。

太守公子一见,“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狄光嗣一时脸红,冲着这位大牌的琴师挤眉弄眼,想要救她一命,可人家小脸一扭,根本不领他的情。

太守公子一见这架势,心思一动,忽的一笑,“原来是狄兄弟的旧相识,怪不得脾气大的吓人。不知是狄兄的人,是我们失礼了,失礼了,呵呵呵”

狄光嗣自是要顺水推舟,虽是某人不肯配合,他倒是暗中用力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令她痛的不出声搅局。长安的这些公子哥向来是以跟那些清倌人,琴师们交好施以“风流”这美名,估计这会定是误会了他跟这丫头的关系,既然这样干脆就将错就错吧!“跟我闹了别扭,让各位见笑了,贤弟今儿为兄扫了兴,下次我做东,先告辞了。”狄光嗣眉眼一动,几位公子心领神会,目送着他拉着那一脸凶神恶煞的琴师离去而去。

等出了太守府,狄光嗣一甩手,摸摸额上的汗,摆手道:“感谢就不用了啊,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占我便宜,吃我豆腐,打的就是你!”那琴师见没了人,举起手中的琴便是打上,丝毫不手软。

狄光嗣抱头鼠窜,哪里有过这般狼狈,多亏他急中生智,大叫一声“把琴打坏了”,那琴师才停了下来生出几分心疼的看着琴。

狄光嗣蹲在一边喘着气,口里嘟囔着“狗咬吕洞宾”之时,一转头,那琴师遮面的帕子竟是翩然落下,肤若凝脂,面颊飘红,樱唇一点,如若不是眸子里凶恶吓人,还真真的标准美人,许是不知被人偷看,她慢慢蹲身,拾起帕子,拍了两下,再次遮上容貌。

狄光嗣马上转过身,秉着气息听着身后的动静,片刻,那琴师抱着琴起身,近他身边,身子一动。狄光嗣忙是一躲,美人看着赏心悦目,可“美人拳头”他还是无福消受的。

孰料,他这一躲,倒是引了几分嘲笑。狄光嗣面上热辣,“你,笑什么?”

琴师,抿嘴低笑,蹲身抚了抚,“谢谢你。”

“额?!”狄光嗣满头雾水,这“谢谢”何来啊?

“我叫苏晓,常州人,本想着到了长安,我的琴艺一定会被人欣赏,谁知道知音人没找到,登徒浪子倒是碰见不少。刚刚我是一时火大,对不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公子哥一个个仗着父亲、母亲在外游手好闲,寻花问柳。”苏晓抿着嘴低头道,虽是道谢,可脸上那叫一个不忿!

甄琅忻看着,“噗”的一笑,这丫头看来着实有趣。

都说是不打不相识,狄光嗣跟苏晓可是典型中的典型,自太守府一闹,这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儿,一传一,十传百,不出三日,公子们就都知道狄公子交了一大脾气的琴师,而这苏琴师自是被狄家这棵大树照着好乘凉,闲人莫惹。

狄光嗣倒是无所谓,他都十八了,有几个这样的红颜知己,也是无可厚非。苏晓起初倒是有几分别扭,可是不过几日之间,不管是乐坊的老板还是下面的听客,倒还真是规矩的多,再加上接触几次狄光嗣,知他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对自己更没有什么非分之举,故以知己相待。

可这男女之间,若是知己便是透着暧昧,这一暧昧自然就要有奸情。二人一来二去,知己时间越来越少,身体接触倒是越来越多。

说来也巧,正当二人浓情蜜意、羡煞他人之时,一次山中踏青,早上去时还风和日丽一路晴,下午回来就大雨滂沱困山寺,这一困,干柴烈火,哪有不着的道理。

可是,二人万没有想到这一“着”,还“着”出了人命,也“着”分了二人六年之久

烟花易冷,牡丹情伤,谁人知,谁人怜

公子多情,奈何流水,心头苦,心头怨

《番外未完,待续》

拾柒牡丹(二)

这一次“三次”依旧没有喊出,不过不是出了叫价的,而是天降异物,直接砸到了鸨母脸上,那鸨母“哎呦”一声,已经跌在地上,众人哗然,乱作一团,唯有苏晓怔怔定住,看着门口。

美人嘴角一勾,总算是把主角等来了,再不来戏可就演完了。

甄琅忻和文蔓藤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只见楼口一身官服的司马大人狄光嗣几多狼狈,发丝凌乱,衣摆沾满尘土。转到台上,那鸨母揉着额头站起身,方知道打中自己竟是司马大人的乌纱帽,不由心惊胆颤,谁不知这司马大人的老爹是当朝的宰相,武皇后身边的红人啊!给她几个脑袋他也得罪不起啊!

正待鸨母哆哆嗦嗦之时,苏晓已经定了神色,绝色的容颜一抹轻佻的笑意,风情万种,可却让台下的狄光嗣心尖生生一刀,“怎么?狄大人也要出个价吗?妈妈,刚刚叫到多少银子了,快告诉狄大人啊!”

鸨母颤颤举着乌纱帽,道:“狄大人,刚刚楼上的公子喊道两万两。”说着努着嘴,指指楼上西厢位置。

楼上的公子脸色一时阴沉,看不出颜□绪,不过手上的扇子倒是摇了起来。

狄光嗣正正身子,眼神扫向大厅,“看来贝州的富商还真是不少,正巧州区流沙,不知各位到时可否慷慨解囊啊?”此话一出,厅内人脸色均是一僵,识相的人已经是举手告辞,毕竟给自己花银子和给别人花银子是不同的。

下面的怕捐钱跑的快,楼上的见是狄光嗣更是避之不及早就从厢房的后面走了,好好的一个“牡丹花夜”倒是被一句话生生搅黄,甄琅忻和文蔓藤拉拉看得正是兴致的美人,“美人,咱们是不是也避一避啊?”

美人一把甩开二人,“要走你们走,我还没看够热闹呢!”

那二楼的公子带着小厮向下走去,形同没有看见狄光嗣一般的拉起苏晓的手,“晓儿,你说过今夜你听天由命,既然如今我出价最高,是不是你就要听我这天命所归呢?”

晓儿?美人脑中一亮,哇咔咔,没想到真的有奸情,张口就是“晓儿”,看来也是交情不浅啊!

狄光嗣倒是被这一声“晓儿”唤的怒火中烧,“他叫你‘晓儿’?”

公子不屑一笑,这一回硬是将苏晓拉入怀中,一脸的挑训,“自晓儿来贝州之时,我就是这样称呼她的,狄大人有什么意见吗?晓儿,今儿也算是咱们大喜,既然狄大人来了,不如咱们就请他喝杯喜酒何如?”

苏晓目光郁郁,看看狄光嗣,又看看环住自己的公子,几番挣扎却是怔怔点头,一瞬间,那公子竟是欢喜大笑,眼中真情惬意。

美人在亭子也呆不下去了,不管什么情况,探着身子张口道:“还有我,这喜酒苏姐姐也是要请我喝上一杯才是。”说罢,忙是向下跑去,身后自然是跟着两个“尾巴”的。

公子敛了笑意,看着突然出现的美人,倒似早就料到一般,“这位就是贾美人,甄夫人吧!早就听晓儿提过,倒还是第一次见面,在下宫子听。”

“公子亭?这是什么名字?叫我美人便好,我早就不是甄夫人了!”美人嗤笑着问道,不动声色将苏晓撤回自己身边。

宫子听并不恼怒,手腕一旋,合上扇子,身段风流自是不用描述,“在下姓宫,名子听。”

原来是姓宫啊。美人砸吧砸吧嘴,手拉着苏晓,心里却是嘀咕,敢情老天爷把这谪仙似的人都送苏姐姐了,怪不得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罢,几多埋怨的扫了扫身后的“尾巴”。尾巴似有领会,垂着头似嗔似怨。

宫子听看着苏晓,狄光嗣也看着苏晓,美人在其二人脸上不断瞅着,两个尾巴倒是一脸戒备,恐其在突然冒出个情敌。几人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倒是急煞了那举着乌纱帽的老鸨子。

老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可这一步却意外的走向了宫子听,“公子,这怎么办啊?”

宫子听一笑,“照规矩办!”接着一举手,小厮递上一沓银票,“妈妈,这是两万两,虽说我是这的老板,可也是要按着规矩来,银票给你,人我带走。”

又是一句惊涛骇浪之言,美人侧眼看向苏晓,老板?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帅的一个老板啊?怪不得这些年,苏姐姐能在这牡丹亭要风要雨,原来是靠着这么一个“大树”好乘凉啊!现如今看来,这主角是谁委实有些难辨,到底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呢?还是这患难相守的恩情!

苏晓略微苦笑,摇摇头。

狄光嗣此刻还真是火眼晶晶不为过,恐怕给他个点,就真的要着了。

正待鸨母要接过银票,宫子听要接收苏晓之时,狄光嗣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慢着。”

美人心中叫好,刻骨铭心的初恋主角终于要发飙了。

“既然是要出价,我还没有出,怎么能定呢!”狄光嗣弹弹满是尘的衣袖,虽说灰没弹下去,倒是挽回了几分官威。

宫子听耸耸肩,“那狄大人出价吧!”一听口气就是不屑之不屑,明摆着就是说:你狄大人出多少,我总是比你多的。

狄光嗣脸色明显发绿,可也是输人不输阵,他抬手指指鸨母手上的乌纱帽,“不知我这一顶乌纱值多少呢?”

鸨母捧着乌纱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掉到地上,“狄大人您说笑着,这乌纱哪里敢论价呢?”鸨母说完,恐怕这乌纱就砸在手中一般,也不顾什么礼数,应将乌纱推回狄光嗣的手中,推了回去还连连退步,好像晚走一刻,这帽子就要是她了。

宫子听看着鸨母的样子,“嗤嗤”一笑,扇子打着掌心,“乌纱一顶可是人头一项,狄大人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不过,世间人命最贱,恐怕这乌纱,呵呵,也不值几分吧!”

狄光嗣脸色白了几分,万没想到宫子听根本不把这“官”字放在眼中,不过,话都至此,命都不在乎,他也不要什么脸面,乌纱一丢,一掀旁边的琴架,扛起苏晓便要抢人。

“放开,放开我子听,子听”苏晓花容失色蹬着腿,不断呼救,宫子听本要上前,可是狄光嗣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你们谁要上前,今儿就血溅当场吧!”

众人一愣,狄光嗣趁机卷人就跑了。等马蹄长嘶,美人才是惊醒,今儿还真是知道了什么是“耗子急了也咬人”。

甄琅忻眼睛瞪得滴流圆,喃喃道:“姓狄的,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乌纱不要,还掠人?美人,他这是把你苏姐姐弄哪里去了?”

美人摇着头,“哎,能哪里去啊,这男人一急就都不是人了。”

“那是什么?”

“禽兽!”

“额?!”甄琅忻顿觉屋内多了几只乌鸦,不带这么说荤段子的。

文蔓藤捡起乌纱,接着问道:“男人若是不急呢?”

美人翻翻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叹息道:“禽兽不如呗!”

呀,呀,呀屋内又多了几十只

宫子听冷笑一声,美人侧目,“你现在还能笑出来?苏姐姐被抢走了,你就不急?你就不怕狄大人一禽1兽,苏姐姐就”

宫子听轻叹一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抢是抢不走了。是我的就是抢走了,也终是要送回来。不是我的就是我强留了,有一天也是要还回去的。”

美人眼睛一亮,看来这牡丹亭的老板不仅长得风流倜傥,看来脑袋里也是有点东西的,苏姐姐守着这么一个英年俊少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监守自盗,扑到一下呢。抑或,早就扑到了没告诉自己?这个问题只得探讨一下。“宫公子,不知这些年你跟”

“美人,咱们回去吧!”美人话说半截,甄琅忻的脸已经是阴沉的吓人,冷冷的截断。

美人刚要回头镇压,那逆来顺受的文蔓藤竟同那厮也占到了同一战线之上,“对对对,程爷爷该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们俩”

宫子听笑着摇头,“今儿是闹够了,在下就不送了,以后欢迎三位常来。妈妈,替我送客吧。”

那鸨母易得主子之意,顿起红唇荡漾之姿,“哎呦,三位以后常来哦!”

美人无奈,只得拖着两条尾巴归家去也!当然,一条是随着她从正门进入,另一条则是爬墙入内。

番外牡丹情伤

苏晓看着圆桌之上堆满的礼品,心中没有欢喜却有些惶恐,她以为以狄家那样的高门别院,自是看不起她一个孤女乐师,只是没有想到狄家夫人居然这样的通情达理,不仅仅亲自过来探望她,还送了这些礼物。可是虽说本是喜事,却无笑颜。

“小姐发什么呆啊?是不是今日狄公子不过来,就心生想念了?”丫头集萃边收拾礼物,边打笑着说道。

苏晓牵强一笑,站起身,“我哪里是心生想念,我是心虚不已。这狄夫人话虽说的好听,可是到那样的大户做妾,又哪能是容易的。只怕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我这小楼里自在快活了。”

“小姐,你怕什么。先不说公子有多宠爱你,就是你能给她生个狄家长孙,可就是大功一件了。到时候,指不定你这妾就要变妻了。就算是不变妻,公子娶亲还要两年之久,等新夫人进门你都儿女成双了,地位早就坐稳,怕什么呢?”

苏晓吐出一口气,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可是心里依旧是乱的不得了,遂,又嘱咐丫头万不可将她怀孕之事对任何人说之后,独自一人踱步出了闺阁,进了琴室。

虽然狄夫人已经答应让她下个月进门,可苏晓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这夫人来的蹊跷,单单那话里的顺理成章,就让人惶恐不已。他们那样的大家,娶一个乐师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拦都要拦着的,这反倒找上门直接要下聘。

“哎”苏晓叹息一声,坐于琴前,扶着还未凸起的小腹,“孩子,娘为了你什么苦都可以吃,为了你,娘什么都不怕。”若说突然,来的最突然的莫过于这个孩子了,没想到只一次,竟会珠胎暗结,若不是半个月前她昏倒在胭脂铺,也不知自己竟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事后,她谁人都没有说,唯有身边的丫头跟那个给自己诊脉的老大夫知晓,并不是想瞒着狄光嗣,而是不想用孩子给他压力。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顺利,狄夫人倒是主动找来,如若真的可以下个月就嫁进狄家,这孩子也就顺理成章,不会被人说闲话了。“但愿一切都会顺利”

“晓儿,晓儿你在哪啊?”

苏晓一听狄光嗣的声音,收起情绪,应声道:“这呢。”

狄光嗣满面欣喜的一把抱起她,“晓儿,我太高兴了,娘都跟我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成亲了。”

苏晓见他像孩子一般双目熠熠生辉,不觉压下惶恐,也是欢喜笑着,片刻,狄光嗣又是用力抱紧她,“晓儿,委屈你了?”

“何来委屈?”

“娘说你的身份只能做妾,不过我想你保证三年之内我绝不娶妻。我娘说,若是你能生个儿子,别的也都是可以商量的。”狄光嗣嘴边啄着笑,苏晓的心却是‘咯噔’一下。

她起身推来狄光嗣,“做妻、做妾我是不在乎的,只要你待我如一,哪怕永远不进你狄家的大门,我都没有怨言。”

狄光嗣一听感动之际,起声道:“我心不变。”

苏晓心意已定,不管狄夫人是如何想的,只要他二人心若磐石,什么困难都不怕,不,不是二人,应该是三人才对,还有他们的孩子。思至此,苏晓拉着狄光嗣,“光嗣,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不好了,不好了”苏晓话到一半,突然被狄光嗣身边的小厮打断。“公子,老爷出事了,夫人让您快些回去呢!”

狄光嗣瞬时大惊失色,“爹,出了什么事?”

小厮也是不知,只道夫人催的急,让他速速归去。狄光嗣听完,这必是要去,只得安抚苏晓,“晓儿,娘说下个月成亲,咱们就不能见面了。本想今日与你谈心赏月,看来是不成了,等成亲以后,我一定补偿你。”

“咱们还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你快去吧!有事无事都要给我一个消息。快走吧!”苏晓连连起身相送,狄光嗣匆忙离去。

苏晓倚着窗框,看着狄光嗣的马匹远走,眉宇间有着化不去的愁,可是心里却是隐隐期盼。直到夜里,小厮送来消息说狄大人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朝堂之上的一些变动罢了,让她放心。不过,看着小厮言辞闪烁,她又如何放得下心呢?想要去询问,又怕多事之秋再惹闲言碎语,另一说,因为下月成亲,她又不能与狄光嗣相见,几日下来更是消瘦不少。

集萃端着补品走进琴室,“小姐,这是狄夫人送来的燕菜,你看你这些日子瘦的厉害,还是多吃些补补吧!不要等成亲之时,让公子心疼。再说,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啊!”

苏晓放下琵琶,接过燕菜,胸口闷闷的丝毫没有食欲,可一想腹中孩子只得强忍着下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燕菜没有补身反而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夜里,苏晓突然腹痛不止,丫头们乱作一团,等大夫请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化作一滩血水。集萃见苏晓不断叫疼,六神无主,只得跑去狄家报信,孰料,门口的小厮竟说狄光嗣出了远门,。集萃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那小厮带她去见狄夫人,可没有想到的是,那狄夫人竟是变了脸孔一般,将她赶出狄家。

集萃哭着回了小楼,央求大夫好好医治,不过,大夫却是摇头道:“只怕再也没有办法生育了,你们真是胡闹,怎能私自打胎呢?”

集萃几欲晕倒,胡乱的抓着大夫质问:“这孩子我们护都来不及呢,怎能打掉呢?大夫,你不会诊错了吧!”

大夫脸色一沉,“你们这些小丫头,看看那燕菜碗,我进来一问就知道是落胎的药味,还说不是打胎!”

集萃身子一摇,桌上正是傍晚小姐喝剩下的半碗燕菜苏晓一脸的苍白的瘫在床上,空洞眼也落到那半碗燕菜之上,心中只恨那人怎可如此之狠

半月后。

“小姐,你真的要走吗?也许公子就要回来了,也许他并不知情的。”集萃满脸泪痕。

苏晓背起包裹,摸摸集萃的小脸,“傻丫头,别哭了。我走了,你就去找乐坊的老板,他会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