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九月。

覃悠挂着工作牌端坐在新闻系迎新工作台后,详细为来到的每一个家长和学生讲解入学流程。心里很是开心,看着眼前一个青春懵懂的脸庞,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也是带着好奇带着期盼走进这个大门的。但一个上午下来,她喝掉了几瓶矿泉水,遮阳伞的功用也并不理想,炙热的太阳铺盖下来,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一只手在她桌前轻点了两下,她立马打起精神扬起笑脸抬头说,“你好!”

“呵呵,你挺认真的嘛…”陈彦铭站在她面前,笑容灿烂,“什么时候来学校的?”

“来了十天左右了…”覃悠站起来,仰头看人实在痛苦。也奇怪他怎么这么问,他们不都是那天开学的吗。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陈彦铭说他们下周就开始实习,恐怕很少能待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情电话找他。覃悠点头,一会儿又有新生来,覃悠赶紧拉回心神,给新生拿表格说明事宜。忙完一个,发现陈彦铭还在一旁笑看着她,看她实在忙碌,轻声说,

“那你先忙,我走了…”

“好。”

送走这位让她心神不宁的大神,覃悠瘫在椅子上不停看时间,怎么还没人来替班呀。

大二的课程比大一多了几门,大一翘课翘得很猖狂的覃悠大概觉得大学生活已经圆满,无需再逃课,出勤率顿时飙升到百分之百。这自然是玩笑话,其实是覃悠觉得大多数课程还是有用且重要的,不上可惜。对覃悠突然变成如此爱学的好宝宝,各方反应不一。

“这才是年级第一名的样子,你以前‘悠闲’得不累吗?”陈诗最近老是话里有话。

“小悠…你都不逃课了,我怎么办?”林月珍很是低落。

“这样也不错…至少有人陪我起早床了。”周亚丽是出了名的全勤王。

“嗯,现在认真上上课也不错…我现在倒有些怀念有课可上的日子了。”十月末,陈彦铭的生日聚会上,钟亦晨嘻嘻哈哈地对她说。

前几天接到陈彦铭的电话,覃悠还很是吃惊,毕竟是一个多月没见的人。虽然平日里也有零星的短信问候,但他的声音确实是好久没有听到了。当时迅速接起电话的她,会不会有些傻气呢?覃悠挂掉电话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接起电话时陈彦铭在那边笑得很开心。

他是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聚会的,覃悠犹豫着嗯呃了半天,毕竟他的生活圈子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她去只会局促。陈彦铭很是了解她,顿了会儿又说顺便把她朋友叫上,人多热闹。于是她也不再忸怩,遵循内心答应了下来。

确实是许久没见他了。

听说他实习优秀,实习单位有留人的意向;听说他还在备战考研,系上也在审核他是否有资格直接保研。覃悠自己是觉得这些听说而来的讯息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波动,只是偶尔去图书馆,去常去的小饭馆,会想起——啊,真的是好久没见他了。

既然他说人越多越热闹,覃悠叫上了整个寝室的人吃白食。公布这个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是在卧谈会上,陈诗和周亚丽率先叫好,一向对帅哥和美食热衷的林月珍却一言不发。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搞这种腐败的人啊…怎么也为了个生日大费周折起来?”安静下来后,周亚丽不解地说。

“是啊是啊…看不出来呀,多么正直的一个帅哥呀…”陈诗也跟着附和。

“不清楚…不过既然他邀请了,不去白不去嘛。”覃悠翻个身,满室黑暗也看不清林月珍铺上的情况,忍不住低声问,

“月珍?睡着了吗?”

“睡着了?刚才还精神奕奕地说话呢。”陈诗明显不相信,“要真睡着了,这睡功可真了得…”

“没呢。”林月珍低低地开口,“小悠,师兄打电话跟你说的吗?”

“是啊…”

“哦,你们什么时候熟到这种程度了,生日还邀请你?”林月珍笑着八卦,若此刻有灯光,覃悠一定可以看到她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

“没有多熟啊…可能是亦晨让他请的吧…”覃悠敷衍过去,她自己还理不清这朦朦胧胧的关系呢。

林月珍不再说话,大家也睡意来袭,停了议论。

真到了这一天,到了聚会地点,覃悠才听在场的人说,一是因为他生日,二是因为他保研的事情差不多确定了,大伙儿闹着他请客,所以才有了这次聚会。

陈彦铭平日里低调简朴,请起客来却也不含糊。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因为人太多,几乎可以算是包下了餐厅了。来的人几乎都是法律系陈彦铭交好的同学,还有以前学生会的人,赵雅自然是在场。陈诗对她总是不待见,选菜时碰到还要很故意地和她争捡菜的叉子。

覃悠四人本来是坐在角落一桌,但一会儿陈诗被广播站的熟人拉走,周亚丽被学习部的人拉走,她和林月珍只能边慢条斯理地吃东西,边自娱自乐地用各种水果做起了拼盘。这种游戏没进行多久,钟亦晨就出现在她们桌边,请她们去主桌坐。

覃悠往那边看一眼,除了陈彦铭和赵雅,一个也不认识。她连忙摆手,

“大哥,我们在这里坐着才能好好品尝这么多美味的食物…”

笑话!要真是坐去主桌,一会儿铁定有人来给陈彦铭敬酒什么的,反正少不了闹腾,她还怎么享受这些美食啊。

“过去吧…反正那边还多两个位置,你们俩坐这儿也太偏了吧。再说,我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多久没见了,难得…小月珍,你说是吧?”

覃悠摇头的动作没有减缓,钟亦晨开始了迂回战术。殊不知林月珍此刻却是坚定地站在覃悠这方,跟着摇头。钟亦晨大叹一声,

“难道你们还要寿星亲自来请人?”

“不用吧?!”覃悠又往那桌看了一眼,陈彦铭似乎正在关注这边的进展,见她看过来,对她笑笑,然后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覃悠大着头收回目光,钟亦晨继续游说,

“那肯定是我的面子不够大了?我去叫彦铭过来…”

说完就要往回走,覃悠赶紧叫住他,和林月珍做了个眼神交流,最后颓败地说,

“好吧,我们过去…先说好,待会儿喝酒什么的,我一概不会。”

“知道了知道了…”钟亦晨领着她们过去,位置就安在他和陈彦铭旁边,对面的赵雅淡淡地瞅了她们一眼,又娇笑着和身边的人讨论最近找工作的趣事。

寿星自然是最繁忙的人,陈彦铭只在她们过来时打了招呼,便忙着应付各个来敬酒的人。和美食作战的覃悠余光里看见他一杯杯地喝下去,心也跟着一颤一颤,他的酒量,很好吗?大概是她的眼神还是没收敛地很好,钟亦晨笑着解她的惑,

“放心吧…彦铭酒量好得吓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平时也不是爱喝酒的人啊。”

覃悠哦了一声,不敢再乱看,只和钟亦晨林月珍淡淡聊着天吃点东西。

半个小时后,约莫大家都稍微填了填肚子,服务员开始给每个人端上了新的酒杯,再斟满酒。生日嘛,又是保研的庆祝,陈彦铭肯定是要说点话的。服务员斟酒到覃悠这里时,她还在和林月珍咬耳朵,根本没留意到,陈彦铭一眼瞅见,叫住服务员。

“这位小姐不需要酒,请给她杯果汁。”

服务员微微颔首停了动作,又换了杯果汁上来。各路眼光齐刷刷地朝覃悠射过来,她强笑着想开口说点什么冲淡一下这诡异的气氛,陈彦铭却已经站了起来,朗声开始说话。一时众人又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覃悠松了口气,抬眼就见赵雅在另一面冷笑着看着她,心上一紧,差点打翻了手上的果汁。

一轮酒喝下来,大家又开始各吃各的,看着这么一大堆人,覃悠不禁替陈彦铭的钱包默哀。她吃得微撑,靠在椅子上连话都不想说。林月珍解决掉碟子里最后一块糕点,拉起她,

“小悠,我们去洗手间…”

覃悠点头站起身来,发现陈彦铭和赵雅都不在位置上了。拍拍脑门和林月珍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携手出来,经过安全出口时听到砰的一声响,她和林月珍对望一眼,以为是谁摔倒了,便朝那边走了几步,印入眼帘的却是赵雅拥抱着陈彦铭的身影。覃悠一把把呆愣住的林月珍拉到门后,低声说,

“非礼勿视…我们回去。”

林月珍拉住她的手,“看看又不会死,这种场面没有我八卦天后的见证,简直不完整。”林月珍虽然出语不改她的八卦本质,却多了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落寞。

覃悠拗不过她,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过去。陈彦铭已经推开了赵雅,皱眉道,

“不要这样…”

赵雅仰头,直视他的眼睛,轻笑道,“彦铭,我…前几天,有个家乡的电视台请我考虑签约的事情,我还没想好…”

“那很好啊,你回家乡肯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声音冷冰冰,听得覃悠敛眉。赵雅的家乡…她不是南京人吗?一个市级电视台,可以啊…

“可是我…我不想…”不想离开北京,不想离开你。

“赵雅…”陈彦铭语气缓和下来,柔声道,“那次你也听到了,我有喜欢的人,我很抱歉。我并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也没有立场请求你留在这个城市或是怎么样。”

赵雅低下头,再度抬头时,泪光已盈满眼眶,哽咽道,“你喜欢的人,不能是我吗?”

“我只能说抱歉。”陈彦铭淡淡回应,转身欲往这边走。覃悠和林月珍惊得赶紧惦着脚尖逃离,直至躲到洗手间里,两人还在紧张地喘气。站在镜子前,覃悠才发觉自己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有些失落的苦笑,再看林月珍,在旁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却是载满笑意,

“这可乌龙了,我一直以为陈彦铭喜欢的是赵雅呢…”

覃悠啊哈哈笑两声,又陷入寂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平复情绪后又回到位置,陈彦铭已经回到了位置,赵雅却还不见人。她们对望一眼,吐吐舌,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是再也没有一点吸引力了。

她们那时心虚急着闪人,没有留意到陈彦铭的步伐被赵雅一拉缓了下来。

赵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甘地问,“你说的那个人,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覃悠吗?”

陈彦铭神色更加严肃,回身过去,很认真地说,“是。”

赵雅哈哈笑,眼泪飞出来,“多么可笑啊…她哪里好了?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谁都能看出来的一些事情,她迟钝得跟什么似的…成绩好?那也只能说明她会读书!漂亮吗?我承认她是有些清秀,但说不上多漂亮吧?陈彦铭!你说,我哪里比上不她了??!!我认识你三年了…她不过才出现一年!”

“她不用和谁比。她就是她,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幸运和最幸福的事情。”陈彦铭并不因她的眼泪动容,说完就转身离开。只留赵雅在无人的楼梯间慢慢蹲下身来,咬牙无声痛哭。

算你狠!算你狠!!覃悠!算你狠!!!

第二十四章·谎话

第二十四章·谎话主角还未说散场,覃悠和林月珍就闪了人,也不管陈诗和周亚丽还在哪里疯。不知道是吃东西吃累了,还是看到的那一幕还在消化中,她们都没有什么精神。回到寝室就各自洗漱上床各看各的书。她们都报名参加了12月的四级考试,还是要装模作样看下单词做会儿真题什么的。

陈诗和周亚丽半个小时后回来大呼她们不讲义气,居然抛下她们独自逃亡。

“这不是见你们吃的正开心,没敢打扰吗?”覃悠摘掉耳塞,笑。

“相信你才怪!”陈诗低头嗅了嗅上衣,“还好没染上什么味道…小悠,你是没看到最后的那个蛋糕,搬回我们寝室,估计我们得死在奶油下。啧啧…陈彦铭家里是干什么的呀?很有钱吗?一个小小的生日还要弄个三层的蛋糕。”

“那还不是想着你这样的人太多…”林月珍也闲闲地插话,似乎并不为没吃到她平日里最爱的蛋糕而沮丧。

“哼哼…那我也没吃上什么,一唱完生日歌就乱套了,奶油乱砸,我的心在滴血…要是搬回来我慢慢吃多好啊…”陈诗惋惜地飘进洗手间清理不小心沾到的奶油。周亚丽一身完好,估计奶油大战时躲得远。她摸着小腹靠在桌边揉肚子,

“可撑着我了…我算是明白了,不可高估自己的胃,也不要虐待自己的胃。”

覃悠和林月珍扑哧一笑,亚丽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别笑,真的…”周亚丽拍拍大腿,“对了,切蛋糕的时候,陈彦铭还找你们俩呢,谁知道你们这么不给面子,早遛了。”

覃悠收了笑容,哦了一声,她们离开的时候没打招呼,是有些失礼了。

“就是…”陈诗从洗手间里出来,歪着头奇怪地说,“赵雅好像也不在了,真稀奇…”

覃悠眼皮一跳和林月珍对望一眼,又归于沉默。

这天她们都有些疲倦,11点未到就熄灯睡觉,覃悠仰躺在床上,睁着大眼毫无睡意。心里好像有什么压着似的,格外难受。对床的林月珍也在翻来覆去,不过她睡相一直不能说好,覃悠只当她是睡梦中不安稳。

她思来想去了好久,还是决定给陈彦铭发个短信。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她被请去吃了白食,却还正经的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说。吃饭时又不打招呼径自消失,实在是…

覃悠发短信一向简洁,每逢节庆,那种长长的系统祝福短信漫天飞,她却仍旧只编辑最简单的一句国庆快乐或是中秋快乐,一个一个地发送。但现在这句最普通的生日快乐,她编好了又删,删了又再编辑上‘师兄生日快乐,今天有些急事就先离开了,不好意思。’对着这条信息发了会儿呆,还是按了发送,然后在通讯录里寻找号码。

没想到那个号码率先在屏幕上跳动起来,覃悠本来就是窝在被窝里发短信,外面是看不到多少光亮的,但看到陈彦铭来电,她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屏幕。手机嗡嗡震动在手心,闷在被子的她呼吸困难起来,把脸露出被面深吸一口气,又窝回被子接起电话,很小声地喂了一声,

“呃…你睡觉了?”陈彦铭的声音异常清冽,背景声里还有男男女女的对话声。

“还没睡着呢…”覃悠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也不知道陈彦铭有没有听清。反正他在那边笑了两声,又突然说,“那你现在能下来吗?我有事找你呢。”

“现在?”覃悠有些吃惊,声音自然高了一些。

“对,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覃悠愕然,脸在被子里捂得通红,呼吸声沉重,通过话筒传去那边,陈彦铭的心跳也似乎慢慢去迎合她呼吸的节奏了。脑袋严重缺氧,覃悠打开被子,深呼吸了几次,手机的荧光还亮在耳边,她听到林月珍翻了个身,赶紧轻声应了好,挂掉电话,在睡衣外面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下床出门。

11点半,走道里还热闹喧哗,人来人往,覃悠跂着拖鞋小步往楼下跑。近11月,深秋了,夜凉如水。在一楼的楼梯口,覃悠打了个冷铡趼步子,她怎可如此雀跃?12点宿舍就关门,此时门前昏暗的灯光下,自然是有许多对难分难舍的鸳鸯。覃悠没有戴眼镜,又不敢乱瞄,站在门口一时全无方向感。眯着眼睛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对面树下有人对她招手,虽然没戴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她却像是清晰地看见了陈彦铭的笑容。也许是他在她面前所展露的笑容早就缓存在她的脑海里,随时可以提取出来。

她慢步走过去,开口问好也觉得牙关打颤,有那么冷吗?

陈彦铭叫她头发微乱,眼神迷糊,大大的一件外套罩在身上,身子还在不经意地抖,有些心疼,站得离她近了一点,

“很冷吗?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把你叫出来…”

“没事,师兄有事找我?”对他的靠近,覃悠很不习惯,但竟也不觉得冷了。

“没什么事…”陈彦铭抬手顺顺她一缕翘起来的头发,“就是刚最后没见你,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覃悠赧然,自己还未先道歉呢,他倒是找上门来关切了。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我是有些急事,所以走了,也忘了打招呼…”覃悠低头想着借口,“呃…还忘了给师兄说生日快乐,谢谢你邀请我们。”

“很重要的事吗?需要帮忙不?”

“呃…不用不用,已经处理好了。”覃悠对着地面吐舌,一个谎话要无数个谎话来巩固啊。

“哦…既然这样,”陈彦铭将手伸到她眼前,“你是不是应该按照约定,把礼物给我…”

“啊?!”覃悠茫然抬头,看他笑意闪烁的眼。

陈彦铭见她一脸迷茫,有一丝失落,但还是赖着脸皮伸着手,“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我生日,你说好要给礼物的啊?”

覃悠顿悟,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一桩,他送她的Nirvana的不插电,她还当宝呢。

“忘记了?”陈彦铭笑着问,“和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没有没有…”覃悠紧张地摆手,“是我想了半天,不知道送什么好。”

覃悠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微疼。这是今天的第几个谎话了?罪过啊罪过。但也并不全是谎话,她是有想过生日礼物这个问题,在9月份的时候。

她早已经退出学生会,但那次被陈诗叫去帮忙,再次踏进那个办公室,下楼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她生日那天,和陈彦铭在阶梯上的对话。他说生日是10月27日,她还记得清楚呢,算算也不远了,她为礼物的事情思考了好几天,未果。后来其他事情一忙起来,竟又疏忽掉了。待到陈彦铭邀请她去参加生日聚会,她压根儿就忘了礼物这回事。

陈彦铭看着她愧疚地低下头,被遗忘约定的失落又转为心疼,控制不住,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没关系了…不管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你不送东西,只简单一句生日快乐,我也很欢喜。”

他们离得特别近,头顶上的碰触让覃悠仓惶抬头,陈彦铭英俊的脸比他说话的声音更温柔,眼睛是夜幕下神秘的宽广海域,引着她一步步浸入水底。她不自在地眨眨眼,扭头看到别处相拥亲吻的情侣,尴尬地低头,又看见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有着暧昧的轮廓,脸上的血管轰的一声炸了开来,目眩神迷。

“礼物…我一定补上…师兄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也说好要回送的。”覃悠转回头,眼睛却一直垂着。

“看来这玩笑开大了…”陈彦铭将手插回裤兜,“我成了上门讨要礼物的癞皮狗了。”

“不不不…应该的。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我哪里有照顾你?”陈彦铭轻笑,“你这份感谢,我可无权承受的啊…”顿了一下,他再度倾身过来,附在她耳边说,“小悠…我在意的,只是…我们是约定好的…这样一件事情而已。”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冰凉的耳廓边,覃悠身子微颤,陈彦铭握住她垂于身侧的手,“很冷吗?”

她摇头,怎么会冷。热度从耳朵,从被他握住的手一路燃烧,侵入五脏六腑和所有的神经感官系统。夜风吹啊吹,火势更加燎原,她甚至幻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低垂着头,柔软的碎发滑落,嫣红的脸侧,无法言说的妩媚。陈彦铭怔仲,另一只手欲拨开她的头发…

“叮…”铃声刺耳地拉响,是管理阿姨提醒关门时间到。覃悠如踩到遇到猫的耗子,大叫一声‘啊,关门了’转身,伴随着拖鞋的吧嗒吧嗒声迅速消失在铁门处。陈彦铭看着她有些形似企鹅的步子,闷笑。

可惜…也不可惜…她,还是没准备好。他又何必太心急。

覃悠惊魂未定地爬回床,轻抚胸口,脸蹭上略带凉意的枕头…乱套了乱套了!

“小悠?”林月珍突然幽幽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田妮的电话,怕吵到你们,就出去接了。”

林月珍沉默了三秒,轻嗯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觉。覃悠舒了口气,今天说的谎话,怕是比往日一年说的还多吧。

为什么不对月珍说实话呢?说她的困惑,说她的慌乱。她在林月珍面前,素来没有秘密。但现在的这种境况,她却不想和月珍说。这样的潜意识回避,诉不清原因。或许,她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电台1

第二十五章·电台1冬天来得迅疾,空气阴冷,初雪却迟迟未至。这一年的四六级,日子选得甚好,是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四级在上午,308的四个人都要应考,早起的时候很是闹了一阵。去考室的路上,林月珍一直拽着覃悠的手说紧张紧张,她英语一直不太好,又想一次就过,心里想得也多点。她们不在一个考室,覃悠安慰了她一会儿就转身去寻自己的考室去了。

几个小时后,跟着人群涌出教学楼,覃悠松了口气,这大学四年必须做的一件事,她就算是完成了!人太多,她也顾不得等其他人一起,见缝就钻赶紧飘回寝室,想着考完要好好放松放松。

林月珍回来脸色不太好,直扑到覃悠身上大叫过不了了过不了了,我的报名费啊啊啊…陈诗跟在后面笑,“你就只看重你那报名费?不管了!考过就算,你们晚上要出去玩吗?”

“不去不去不去了!”林月珍抑郁地把所有东西扔在桌上,翻出一旁的英语词典查起单词来,嘀咕着,“我那个单词选正确了没啊…”

陈诗打了个寒战,问其他两个人,“你们呢?”

“我还是不出去了…外面人肯定超多,打过来打过去的,闹腾得我心慌…不知道对圣诞节这么大热情干嘛…”覃悠端着水杯,心想晚上就在寝室里看会儿书就行了。

“我还不清楚,有几个高中同学先说一起聚一下,现在估计也才考试完,还没通知我呢。”周亚丽看来是早有安排了。

“啧啧…小悠这语气跟个老太婆似的,你确定你真的和我同龄吗?”陈诗撇撇嘴,“不过你不出去也好,我今天晚上要去电台播音哦!你乖乖守着收音机听听本小姐动听的声音。”

“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回事了…好好好,我一定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音乐台和各大高校联合起来做了一档新栏目,在每个周六播出,每次都会请各个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一起去播音。陈诗从大一进校就在广播站混,也俨然是当家花旦了,这次正好轮到R大,自然是她出马。是一档音乐相关的节目,叫音乐后花园,主要是介绍现今的打学生听的一些歌曲,顺带聊会儿天。为此陈诗很早就开始准备,查阅资料,写文案,很是忙活了一阵。她立志以后要做一个优秀的主持人,这次的机会她看得很重,毕竟是一次好的锻炼。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和电台直播,简直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