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霍音恍然大悟。

有一股声音在梁淮则的脑袋里回响,类似于回忆里传来的声响。

——梁淮则,我脚踝上好疼。前些天倒热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这几天发炎化脓了,快疼死了。

——小娆,怎么不告诉我?

——还不是因为怕被挨骂。

梁淮则还记得,少女躺倒在他的膝上,任由他为她挑掉脓包的样子,慵懒又惬意。但她不知道,为她剔一个脓包,远比他做任何一个高难度的脑外科手术都来的胆战心惊。

因为,要是伤了她,他会心疼百倍。

后来,回程的车上,梁慕尧睡得很熟。

她止不住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他和邵迟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梁淮则明显地不想回答,故意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后来,霍音又信自跟梁淮则聊了起来,也没什么话题,扯着扯着,不知怎么地,就又扯回了邵迟的身上。

霍音说,她觉得邵迟这个人很熟悉,莫名地熟悉。

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梁淮则按住方向盘的那只手忽然抖了抖,险些就出了事故。过了一会,梁淮则才语气平静的说:“你根本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会觉得熟悉。”

霍音也觉得是这样,就没再问下去。

梁淮则不愿意说,她就不问。

这是他和她最好的默契。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次日,梁淮则送霍音去诊所。

到达地下停车场,在确定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霍音很热情地给了梁淮则一个贴面吻作为回报。

霍音的速度很快,在偷亲了梁淮则之后,立马就打算跳下车。结果,刚扶上门把手,就被梁淮则从身后圈住了,动弹不得。

这下子,霍音又只好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了。梁淮则一步步逼近,霍音就一步步闪退,闪到最后无路可退了,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梁淮则,别闹我了,要迟到了。”她抱住他的脖子。

梁淮则没给她犹豫的余地,二话不说就直接覆上她的唇,用舌尖描摹她的唇形。两人默契的拥吻,让气氛顿时变得暧昧不明。

两人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等到梁淮则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的时候,霍音才羞赧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和梁淮则的接吻,似乎是天生的默契。他想吻她的时候,她总会无意识地凑上前。他主动吻她的时候,她也会温柔的回吻他。这种情绪,就像是从母体里自带的一种意识,难以剜除。但实际上,从大学到现在,霍音从没交过任何男友,更不用说和异性亲吻了。所以…和梁淮则的第一次亲吻,应该算是她的初吻。

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涩的,但却自己熟练的技巧让她感到羞耻,无与伦比的羞耻。因为…她竟然会下意识的回吻他。这种发现,让霍音感到无处遁形。

霍音低下头不看他:“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晚上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

平淡的对话,就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霍音想,如果能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她不介意白微娆的存在,也不介意梁淮则曾经的交心托付。她只要梁淮则在她身边就好。

对于白微娆和梁淮则过去的种种,霍音是不带任何感□□彩的,没有嫉恨,也没有愤怒。因为,心里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别去听别去想别去看,别去知道白微娆的一切。

停车场建在地下,光线也极为昏暗。霍音刚走下车,就有一辆车从她正面开来,刺目的车灯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停车场,让所有的阴暗都变得无所遁形。

车慢慢停靠在距离霍音不过几米之遥的地方,而后,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霍音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走过来的人,是邵迟。

邵迟依旧是一身西装革履,他唇角微勾,朝霍音幽幽地伸出手:“霍小姐,昨天没来得及介绍我自己。我是你们诊所新来的顾问医师,邵迟。”

平仄的转音,他把自己的名字说得极为好听。

霍音从没有拒绝别人的习惯,因此,邵迟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结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一只手猛地拍开了邵迟,是——梁淮则。

梁淮则的神情里满是戒备,霍音赶忙跟他解释:“邵迟他是我们诊所新来的顾问医师。他只是跟我打个招呼,没有恶意的,你不要误会。”

邵迟摊开手,无所谓地笑笑:“没想到梁淮则你也在这呢,我跟新同事打个招呼罢了,你用得着害怕成这样吗?”

相比于邵迟的云淡风轻,倒是显得梁淮则战战兢兢了。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末了,他还不忘意味深长地跟霍音说:“霍小姐,待会诊所见。”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等候灯亮了亮,邵迟才走了上去。电梯门阖上地时候,他还不忘笑着与霍音挥了挥手,示意她带回楼上见。

邵迟消失的那一刹那,梁淮则就猛地把霍音扯在了怀里。他的怀抱很紧,用力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血液里一样。被梁淮则这样抱着,霍音早就忘了刚才的事,只一心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了。

霍音就是这么一个人,得了甜头,就立马忘记了痛。她笑着揶揄他:“梁淮则,你轻一点,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说完,她又锤了锤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松点。

然而,梁淮则却像是完全没能听懂她的话,反倒是将她越抱越紧了。他声线冷峻:“霍音,千万不要接近邵迟。”

“为什么?直觉上他应该不是个坏人。”霍音问得天真。

梁淮则忽然轻轻地拉起她的手,目光盯着她左手上缠绕着的层层绷带,苍白的颜色,与霍音温润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说:“如果他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对你下手。”他语气微滞,幽幽抬起头来,用深沉的眼神望着她:“霍音,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对你不利。但是唯有我梁淮则,这辈子都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

“只此一句。”

霍音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的情话。

地下停车场内安静地出奇,似乎连每一次的呼吸节奏都能清晰可辨。霍音走后,梁淮则依旧保持着既定的姿势站在原地。因为,直觉上让他觉得,有个人似乎不可能那么轻易地离开的。况且…他还有很多问题,还需要他的解答呢。

果然,不出三分钟,就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梁淮则的身旁响起。

地下室的承重梁规律地排布着,梁淮则侧过身,目光穿过错落有致的廊柱,投向那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他的脚步很慢,一步一顿,像是在与梁淮则进行着角力的对抗。

“梁淮则,我们可真是好久不见了。”邵迟的声音里少了些方才的戏谑,多了点沉郁的味道。

梁淮则轻笑:“也不过才五年而已。小娆死了整五年,难道不是吗?”

“那个叛徒死了五年,亏你倒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呢。”

“她对你而言是叛徒,但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白微娆。”梁淮则眉眼深邃,说起那个名字的时候,莫名的温柔。

邵迟冷哼,来自于心底的讥讽,极尽轻蔑:“也是。叛徒和罪犯,最配了。你是罪犯,她是叛徒,真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绝配。”

邵迟逼近一步,唇角浅薄地勾起,十分讽刺:“梁淮则,我可是还记得白微娆死的时候,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是每每想起,每每都能让我高兴到心里去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梁淮则已经没有跟他再继续耗下去的意思了。

“哦…”尾音拖长,邵迟配合性地摇头摆脑,十足是个疯子模样:“我想说,白微娆死的时候,太不让我过瘾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再看一次你接近崩溃的模样,那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你觉得有可能吗?”梁淮则反问。

邵迟笑:“我想,我有生之年,应该还是能够看见的。”他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平静无波的表情,像是隐匿着滔天的阴谋:“刚刚从这座电梯走上去的那个女人,不就是最好的玩物吗?长相像白微娆,连性格都跟白微娆一样天真愚蠢。我觉得…她应该比白微娆更好玩呢。”

这一次,梁淮则没有反驳他。只是用接近无声的语气对他说:“邵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当年在加拿大,小娆举目无亲,差点被救助站的人打死。后来,是我救了她。她那时候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整日整夜叫得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她的父母,不是任何人。

——是你。”

“邵迟,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情味,还有一点点的理智。那你,就不该恨她。她不是罪魁祸首,而你所有的愤怒,更不应该报复在她的身上。”梁淮则语气恳挚。

梁淮则还未说完,邵迟就怒不可揭地打断他:“不要用同情让我可怜白微娆,她死得活该。她就是个叛徒,永远的叛徒!一个爱上杀父仇人的叛徒。”

他指着梁淮则,语气里已经带了些疯狂的成分:“这一次,一定会让你、还有白微娆再次痛不欲生!”

梁淮则并没有从他的话里读出震撼的味道,他只是微微笑着,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很满意这样的邵迟,因为…他已经从他的话里,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人在疯狂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濒临边界。这样的定理,连心理学家也不能避免。

而梁淮则,恰好深谙这个道理。

邵迟的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他干瞪着眼睛,用食指指向他,愤怒道:“梁淮则,我的出现,只是为了再一次地提醒你…是你,是你梁淮则,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邵迟上前一步,揪住梁淮则的领口:“你仔细想想,要是没有你那些故意的隐瞒。白微娆会死吗?如果没有你当初那么多自私的欺骗,白微娆会心灰意冷地回加拿大,会心灰意冷地踏上那架飞机吗?答案,很明显的就是不会。所以…是你梁淮则害死了白微娆,害死了你最心爱的白微娆。”

“我想,当初在救助站的时候,白微娆应该是宁可被打死,也不会愿意被你所救的。又或者如果,白微娆能再那场空难里逃生的话。她即使活着,都会恨你。恨你梁淮则一生一世,永远都不会原谅。”

“梁淮则你可别忘了,你是她的杀父仇人。我邵迟有多恨你,她白微娆就该有多恨你。只会多,不会少。”

“我只是死了个父亲,她可是死了父母一双啊。”

----------------万分抱歉,少更了一章-----------------

第二十三章

因为邵迟的话,梁淮则一整天都心绪不宁,甚至连晚上要接霍音回家的事都忘了。等到他回到家一打开门的时候,霍音安全地到家了。

梁慕尧在和霍音打闹,一下子跳到沙发上,一下子躲到椅子后,好不热闹。霍音的嘴角扬着甜甜地笑,像是幸福极了的样子。而梁慕尧也是高兴地一展笑颜,俨然不像是一个自闭症孩童了。

听到身后有异常的躁动,霍音才慢慢地回过头去。在见到梁淮则之后,赌气地走到他身边,语气娇嗔:“不是说好晚上来接我的吗?我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你。”

梁淮则刮了刮她的鼻梁:“公司里有事情,一忙起来就忘了事。”

“也是,你都三十好几了,年纪大了忘性大是应该的。”霍音扶着下巴,一本正经。

“所以你是在嫌我老了?”

霍音捂住脸:“我哪里敢啊…”

梁慕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霍音的身旁。他闷声不吭地抱住了霍音的大腿,一下子不肯撒手了。霍音蹲下身,往他稚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慕尧可是男子汉哦,怎么可以粘着阿姨呢。我们不是前几天才说好的嘛,等我们家慕尧长大了,可是要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的。要是再继续窝在阿姨的怀里,那就永远都长不大了…”

霍音撇了撇嘴,装作一脸遗憾的样子。梁慕尧大概真是被霍音哄骗住了,二话没说就直接放开了抱着霍音的手,直接跑去客厅里找他的英雄装备去了。

望着活蹦乱跳的梁慕尧,霍音已经很难再想象出第一次见面时,他因为自闭症躲在角落里瑟瑟缩缩的样子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故作神秘地对梁淮则说:“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看着霍音眉开眼笑的样子,梁淮则的情绪一下子被感染了。

“等我一下。”

霍音立马跑到沙发上,拿起了随身的包,胡乱地翻了一通,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霍音平时极为懒散,又不爱整理,所以找个东西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噔噔噔!”轻快的嗓音,配上《拉德斯基进行曲》激进的韵律,好笑得不像话。

白纸在梁淮则的面前挥舞着。霍音说:“这是我今天给慕尧做的心理测试报告,一切正常,说明慕尧的自闭症已经完全治愈了。”

“这么快?”

霍音没想到,梁淮则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她以为,他应该是高兴的,换言之,他应该是和她一样欣喜若狂的。但他现在颇为犹豫的表情,倒是让霍音不解了。

“什么叫这么快,难道你不高兴吗?”

“不是。”梁淮则忽然捧起了她的脸:“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以前的那些约定终止吧。”

霍音一下子没了表情,她以为他说过要尝试着在一起的,就会忘记过去在一起了。但他今天提出终止约定,无疑是在告诉霍音,他们所有的关系…都应该断了。

想到这些,霍音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从没有过的委屈,比家人糟践她,给她穿小鞋更要来的委屈。他说过要和她好好在一起的,一下子却又什么都不算数了。这…怎么可以?

梁淮则见她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就着急地问她:“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是我自作多情了。”霍音扁了扁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梁淮则一听,才知道是她误会了。她要走,他就赶忙从她身后抱住她:“霍音,你误会了。我不是不要你了,我只是想说,我们重新开始。”

霍音还没缓过神来,只知道呆愣愣地问她:“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没有。”梁淮则无奈地笑:“只是以前,我太亏待你了。所以我现在后悔莫及。像你这样的好医生,好老婆哪里去找是不是?”

“梁淮则,你可真会哄人。以前白微娆是不是也是被你这样骗过来的?”

霍音无意识地提起的白微娆的名字,却让梁淮则所有的表情都僵硬了,他的眉目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峻,令霍音看不清也摸不透。

过了很久,梁淮则才平复下了情绪。慢慢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霍音,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忘了小娆吧。忘了白微娆这个名字,忘记有关于白微娆的一切。永远都不要再记起来了,好吗?”

“好。”

他的眼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落寞,是霍音永远无法拒绝的温柔。

他笑容温煦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之后,小心谨慎地在她额头上按下一吻。霍音愣了愣,才睁大眼睛赶忙推开他。不过很可惜,她的力气没他的大,下一秒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

“梁淮则,低调点,慕尧在看呢。”

霍音谨慎,但梁淮则显然不这样想。他用手指戳了戳沙发的地方,霍音顺着他修长的指尖望去,才发现梁慕尧已经很乖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霍音不由感叹,这父子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想到自闭症痊愈之后的梁慕尧,可能变得比梁淮则还要精明,霍音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教育自家慕尧,千万不能像梁淮则一样,去祸害了别家的姑娘。

是夜,梁慕尧很安稳地入睡了。

大概是因为傍晚的时候跟霍音玩地太热闹,以致于到了晚上一摸到被子就睡着了。梁慕尧睡着后,霍音还不愿走,硬是等到梁慕尧平稳的呼吸声响起了,她才替他掖了掖被角。

霍音望着梁慕尧的眉眼温柔而慈爱,如同一股细温的溪水,一点点划过梁淮则的心间。那一股顿时升起的保护欲,让他想要张开羽翼,好好保护霍音跟他的孩子。只是他不确定,他是否还有这样的资格。

“梁淮则,我们出去吧,慕尧睡着了…”

霍音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挽起了梁淮则的手,走出卧室。每一个动作连贯而流畅,像是谙熟于心已是许久。

霍音拎起门,蹑手蹑脚地关上,生怕门轴沉沉的轱辘声吵醒了熟睡的孩子。等听见锁芯嵌入锁扣的那一声——咔哒,她才慢慢悠悠地退开。

梁慕尧的卧室设在三楼转角,只需要稍微跨出一步,就能抵达转角的露台。夜色中的露台很美,低下就是花园。来自花园里的藤蔓,顺着建筑物的轮廓往上攀爬,直到把整个露台都包围成一个青绿色的竹篮。大概是因为藤蔓是四季常青的,所以也使得这露台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

通往露台的是一扇门,上面垂着纯白色的纱帘,美轮美奂地像是莎士比亚戏剧里的场景。

也不知道是谁把通往露台的门给开了,冷风轰隆隆地灌进来,像是一夜之间回到了隆冬时节。

霍音探出手,刚握到门把手,却蓦地被梁淮则从身后抱住。他的身上温温热热的,人都是喜好温暖的动物。因此,霍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他身上贴。

梁淮则轻轻将她抱起,然后顺利的一个转身,两人就同时站在了露台中央。霍音的后背抵着栏杆,身下就是几米的高空。换做平时,这样的高度一定会让她害怕,但是有梁淮则在,她莫名地觉得心安。

这…大概就是信任吧。

如果现在抱着她的人,换做霍辞或者是母亲陈丽芹。她想,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从三楼的高空里推下去,临掉下去的时候,还会不忘附送她一句,一定要死得干净,不能成了残废拖累他们。

霍音搂着他的脖子,问他:“怎么带我到露台上来了,现在才刚到春天,万一着凉了可不好。”

“冷的话,就多抱紧我一点。”

他张开大衣,把她层层包裹进去。

霍音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的场景,而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电视剧里的场景搬到现实,女主角会是她,而男主角竟然会是她一辈子都不敢妄想的梁淮则。

那种激动,无异于是中了价值千万的彩票。

她鼻尖发酸,难得的娇气:“梁淮则,你这些天对我太好了,我都快难以接受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他笑着问她:“难道要像你父母一样对你不闻不问?”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的事?”说起家庭,霍音显然有些狼狈。

梁淮则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是他们。霍音,我对你的好永远不会出于目的。以前是因为不爱所以漠视,现在爱了你,又怎么会舍得看你难过。”

“梁淮则,你干嘛要对我好,万一有天你突然不对我好了。那患得患失的感觉,会让我崩溃的。医人不自医,你是想害我得心理疾病吗?”霍音吸了吸鼻子。

“我哪里舍得。”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朝她温柔地笑。霍音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身上温良的气息,一点点入侵她的鼻腔,直到每一个细胞肌理。

过了会,梁淮则忽然吻了吻她的额发,问她:“霍音,如果有一个你很信任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他要骗我?”霍音显然没有察觉到梁淮则的异样,问得天真。

“可能,他有难言的苦衷。”

霍音很自然地说:“既然他是我信任的人,那我想…即使他有苦衷,说出来我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如果那个苦衷,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