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心里更气,不经意地一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他觉得今日卓家佣人看他的眼光都与往日不同,畏畏缩缩极象是在做贼。心底不由冷笑一声,卓尔群一回来,他们是怕雪儿会告他们慢待之罪了。

心里既怜且恨,吻她的时候也比往日狂野。他自有能力可以让她过得衣食无忧尊贵无比,可她为什么偏偏愿意守着这么一栋冷冰冰的房子长年累月地等着他?他究竟有什么好? 那么毫不犹豫地抛弃她,那么毫不犹疑地离开她,她反而铁了心,一门心思锁上心门哀悼怀念。

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力道,曼妙圆润的身体,紧紧贴合上他的狂野热情,他抱她的方式像是捆粽子,两条长而有力的手臂,死死地将她连着双臂一起缚绑起来,她动弹不得,一切来自他的袭击都只能被动承受,而他显然也在罚她,置在她颈间的嘴巴牙齿猝不及防一起用力,她冷不丁吃痛,“嗯”一声低吟,一面急促地喘气一面着急地挣扎。

“俊轩,”她推他,“你弄痛我了!俊轩你弄痛我了!”可他全然不顾,一面踉跄着将她往床边推去一面伸手剥她的衣裳,她穿的是一件前扣型的羊毛薄衫,被他这样冷不丁地伸手一扯,未察觉痛五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纽扣已脱落大半,几颗晶亮的珠子落在地上,声音清脆悦耳,她却听得暗自心惊,还未回神,突然被他猛力一按,旋即压倒在身下。

第二十一章

她是他的恋人,他们相伴六年,论情论理,好像都已经应该发展到这样一步。她心里这样想着,也就努力説服自己接受他的攻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只感受到那一副灵巧湿滑的口舌在自己□的颈间来回游走,灼热狂乱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本该是极其热烈暧昧的一种气氛,可无论她怎么进行自我催眠,脑子却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她一言不发地任他将自己牢牢地压在身下,双手在身上肆虐,甚至他舌尖的每一个动作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凄凉,想起好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无意中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就在隔壁那间洒满玫瑰花瓣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那飘渺浪漫的烛光下,那样几近疯狂地缠绵恩爱着。

那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本该是避着人的,可不知是谁,有意还是无意,在她已经滴血的心上恶狠狠地补上致命的一刀,那时的感觉不是心碎,却是整个身体都要被人硬生生地撕碎,那种绝望无助地痛世界上任何一剂良药都无法治愈无法抚平!

她此后开始没有再跟他说过一个字。无论他怎么逗弄怎么讨好,都只用一种恐惧厌恶到骨子里的眼神瞪着他,两只雪白的小手握紧成拳,牙关咬得死死,仿佛他是长着青色獠牙的魔鬼猛兽,随时会将她一口吞没一样可怕。

十四岁的孩子尚不明白,那不过是每一个成年男女每一对新婚夫妻都会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怕,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只是那是他呀,她奉若神明般的卓哥哥,怎么可能是这样一种人?怎么可能呀!

他在那以后很长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对自己是那样排斥厌恶,那样冷漠疏离,他用尽了力气打听探究,都无法探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最后,他知道她竟是因为这样一种事情而否决了自己,不知还会不会有回归的勇气,不知是不是该庆幸,那时毕竟克制了自己没有侵犯她。

他激情中突然察觉到她的僵硬,娇小圆润的身体紧紧绷着,双目紧闭,两只雪白的小手无助地蜷在身侧,神情悲壮得快要哭出去。一时爱恨惊怒种种情绪汹涌地袭上心头,真是想,极其想狠狠狠狠地揍她一顿,让她清醒过来,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那男人并不值得她这样自怨自艾,并不值得她这样毫无保留地赔上自己的幸福!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伸出手去摸索着寻到她的小手,一根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掰开,低头啄一下她漂亮的脸颊,柔声安慰:

“傻瓜,我不会伤害你!”她这时情绪紧张到极点,被他这样柔声一劝,满腹的委屈心酸顿时一起迸发出来,因而反手紧紧地拥着他的身体,无助地失声痛哭起来。

他吻一下她光洁漂亮的额头,柔声道:

“乖,好好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上课,嗯?”这时夜风已有些冷,她不知刚才受了惊吓还是怎么,脸色依旧十分苍白,柔弱的身体立在风中,无助地瑟瑟颤动,可她却仍然十分柔顺地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

“嗯,我知道,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哦!”他见她如此,心里的那一点儿愤懑早已被怜惜取代,忍不住又伸出手去将她拉向自己,柔声道:

“别怕,我会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会陪着你!”她听得心里暖意融融,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回抱住他,低声道:

“对不起。”话一落音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去,一对年轻的情侣,那样难舍难分地站在夜风中拥抱亲吻,胸口疼痛难抑,眼睛酸涩无比,却还是忍不住,几乎快要笑了出去,所以说每个女人都是骗子,年龄越小越会骗人,他这样千程万程的回来,究竟还有什么意思!究竟还有什么意思!手攥住窗边的幔帘狠狠一扯,灰黑的夜色中,金色布幔徐徐委顿落地。

第二十二章

她转身一面往屋内走一面想着,这地方的确不再适合她待了,这样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无疑是在自己和俊轩的心里各插了一根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疯掉!自己业已成年,待在卓家诸多不便,省得哪天卓尔群开口反倒难看!她外表柔顺,却是个霹雳性子,这么一想随即打电话给她唯一的朋友鲍贝贝,拜托她替自己留意住处,还没来得及交代条件,忽听身后“咣当”一声巨响,回头就见卓尔群阴沉着脸站在自己门口。

他怒气冲冲地摔上门,脸上乌云密布,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牙关紧咬,显然极力克制着火气。她这时见他这样也不理会,转过头又跟鲍贝贝交代了几句,然后颇为从容地挂上电话。

他气得握紧了拳头,沉声问:

“你在找房子?”见她默默地垂着头立在那里,又问,“为什么?”

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道:

“我想搬出去住。没有为什么,就是想。”

他口气有些失控,扬起头来瞪着她问:

“想什么?你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一点点大的人,整天整天地胡思乱想!还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卓家这种地方呆不下你了呢!”没容她开口反驳就又说道,“也是,你有了程俊轩,大概也不会需要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毕竟人人都喜欢活力四射的东西!”口气尖酸得不像话,她听得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你才多大啊?就成糟老头子!我搬出去住,不过是早晚之间的事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发这样一通火!”口气自然而然温和了许多。尔群见她这样气势登时弱了下去,一屁股摔坐在沙发上,好言劝道:

“我这是为你好!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呢?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呢!”

她听到这里忽然冷笑,想起这六年,她还不是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活了过来?心里气愤,冷冷地脱口说道:

“不劳你费心!我这六年没有你也一样过得挺好!”这句话本来极其平常,听到他却直如给人轮了一捶!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回归,无时无刻不在内心里畅想着将来有她的日子,梦做得太长太久,以至于他从来不敢去想:有一天她会真地不需要自己!

可现在你看她,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抬头挺胸地说“没有你我也过得挺好”!他复又生起气来,见她竟然夺门想走,想也不想伸手拉她,两只宽厚温暖的手掌紧紧地锁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吗?过得好吗?真的好吗?”她被他拉在胸前,娇小的身体被他紧紧地拢在怀里,他的身影投射下来,压得她简直快要无法呼吸。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想逃,却又哪里挣脱得了她的束缚?他伸手轻轻一扯,她的身体已转瞬间贴上他的。

这样的姿势让人心慌,她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奋力挣扎,两只小小的粉拳一面用力捶着他的胸口一面叫道: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不知到底是羞是怒,漂亮的脸上已浮上两抹红晕。他看得心中一荡,眼底已经开始藏笑,伸手一捞,却将她抱着退至床边,她猝不及防摔落到他腿上,未及开口,却听他伏在耳边又问:

“过得好么?没有我也过得好么?”她此刻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刚说一个“好”字,话音未落屁股上已挨了一掌。这一巴掌可不得了,拍得她多年来的怨气统统扩散出来,直着嗓子喊:

“我好!我好!我好得不得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见她如此心疼不已,伸出手去把她抱在胸前,柔声哄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雪儿,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好不好!”她哪里肯听他劝?张大嘴巴直哭到过瘾,醒过来时他的唇已覆在她的上头。

她这下仍然受惊匪浅,待要伸出手去推他,忽听他道:

“别怕,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这个声音那样熟悉,像是她昨天才听过,前一刻才听过,脑子恍恍惚惚,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只是它那样具有抚慰力,那样能让人感到放心,手腕一软,倒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她的唇仍如记忆中的那般香甜,淡淡的,极其纯净柔滑,不带半点脂粉俗气,他用了力,再用了力,无论怎样辗转吮吸都嫌不够,有力的大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她脑后,死死地将她按向自己。她被他这样吻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已全部被人夺走,浑身发软,脑子里昏昏沉沉,双手只是无助地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他控制不住想要更多,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意犹未尽地轻叹口气,低声道:

“好好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第二十三章

然而这美好只是一夜,第二日他从公司回来,他母亲已在厅里守着,见他进来立刻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朗声道:

“尔群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一个下午,有件大喜事要跟你商量呢!”他闻言心下咯噔一跳,想也不想就已知道,程家这是托他母亲逼婚来了!他们一个一个费尽心机,无论如何也要他开口答应这门婚事!只是不想一个个地欺人太甚,要他亲口答应把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站在门口扫一眼母亲,淡淡地说道:

“我累了,有话以后再说。”一边往楼上走一面问道,“小姐呢,回来没有?”他母亲见他竟然如此目无尊长,简直怒不可遏,重重地跺一下右脚,气冲冲地喝道:

“卓尔群,你给我站住!你母亲在这里,你眼睛呢?长到天上去了吗?”他已听厌了她这一套说辞!母亲总是这样,以为孩子是她生的,便可一辈子主导他的一切。

和凌子涵离婚的事,他瞒了六年都没有告诉她。就是因为了解,如果知道他现在还是单身,少不得又要牵线搭桥,搅得他整日不得安宁!

至于程老,他根本就是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这老头子老奸巨猾,明明早已洞悉他和雪儿之间的关系,却还是让自己的孙子过来横插一杠,不过是因为知道:

他在乎裴静雪。

既是如此,不可避免地事事为她筹谋打算,程家老的老小的小,不借他的力,根本就是岌岌可危!

他在商场叱咤多年,他们一个个地自以为聪明,算盘打得山响,都想从他头上捞点甜头,他其实早已习惯,只是他不能容忍,他们一个个地,竟敢把主意打到雪儿头上!

如今你看看这一群人,都是仗着他心里的那一点仁慈,一个个地欺负上门,叫他把雪儿交给别人,简直就连门都没有!

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一面漫不经心地解着领带一面说道:

“您老人家有什么事,说吧。不过我事先声明,如果那是什么不情之请,就不用提了!”他母亲气急败坏,冲到他面前大声嚷道:

“尔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孩子都二十岁了!你这样苦苦挽留,又能留到几时?她早晚都要离开你!你难道就这样糊涂吗!”他心事被人看穿,即可恼羞成怒,红着眼睛目眦尽裂地喊道:

“我不管!留得一时是一时!她有朝一日,总会明白我对她是一片真心!”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自己怎么这么冲动,竟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母亲一直视雪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把她当作自己人生最大最让人痛恨的绊脚石,这么一来,更加不会轻易放过她!更加不能容忍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怎么这样冲动!

果然,他母亲目瞪口呆地立了半晌,清醒过来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

“真心?什么真心?卓尔群,你是疯了吧!你这样一种身份地位,竟然会对一个低贱下作的小野种一片真心!你这是存心想把我气死吗?”

这时门外忽有人喊:“小姐回来啦。”她一腔怨气,终于是找着了发泄对象,拳头一攥,恶狠狠地就往门外冲去。

静雪此刻刚下了学,脑袋晕晕沉沉,正有气无力地往屋里走,忽见眼前人影一闪,未及反应已被卓母拖进厅内,指着鼻梁骂道:

“你说的是这个小狐狸精是吧?我告诉你,她这样出身低贱的小野种,想都别想入我卓家的门!你不同意不要紧,我去找她母亲!兰依坊那片谁不知道,她母亲当年可是那里出了名的头牌妓女!”静雪给她劈头盖脸一顿侮辱,还未回神,忽听人家说到母亲,蓦地抬起头来盯着她,怔怔地问道:

“你说什么?我母亲?你知道她?你知道她的对不对?”尔群见状心里陡然一惊,冲上前去一把拉过她,口气慌乱地解释道:

“雪儿,别听她乱说!她逗你玩的!”

“逗我玩?”她忽然凄然一笑,眼泪滑落嘴角,泪眼朦胧地冲着他喊: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原来你说查不出来不过是在骗我!你也觉得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你对不对?所以你就急了,娶了凌子涵不要我了对不对?对不对!”他被她逼问得毫无还手之力,心疼得肝胆欲裂,却只是一个劲儿地连声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们不要扯那么远,不要扯上其他人好不好!”伸出手去想要抱她却被她劈手打断:

“我不要你好心!是你先扯上她的!是你先扯上她的!你不要我,我也不连累你!我去找我母亲,我去找我母亲!”转身就往门外奔去,尔群一边疾步追去一面指着门口的保镖大喝:

“把她给我拦住!快点,都给我拦住!”她这时奔到车上,想也不想踩下油门,车子即刻就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出去,尔群心下更急,正待再喊,忽见院子左侧飞快地跟出一辆黑色跑车,转眼间奔着裴静雪的方向追去。

两辆跑车在嘈杂的大道上奔驰,她此刻急怒攻心,脑子只如火烧,眼瞪着前方,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右脚只是下意识再下意识地狠踩油门,胡乱地嘈杂地大街上奔驰穿梭。

尔群这时追在后头,急得只是对着电话大叫:

“不要追了!让她去!我叫你不要追了!”

前头的车子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追得更紧,顾绍晖紧绷着脸,眼睛直视前方,从容自若地操控着方向盘,抬头见前方的车子驶向转盘,想也不想拨转车头,硬生生地横截了过去。

尔群这时追到,扑下车去奔向裴静雪,见她软软地趴在方向盘上,脑子轰地一响,急忙喊道:

“雪儿!雪儿!”她手捂着脑袋呜呜咽咽地自方向盘上爬了起来,见了卓尔群犹自惊魂未定,抓住他的衣襟哭叫:

“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尔群抓开她手上下检查,还好还好没事!心里松一口气,转过身去看见顾绍晖,复又怒不可遏,抬起手臂劈头一掌,咬牙切齿地怒喝:

“混账东西!”转过身去抱起裴静雪,瞪他一眼才又离去。

第二十四章

绍晖回到卓家大宅时他那帮同僚已在门口等着,见他神情怏怏地进来,不免一通嘲笑:

“哎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啦!怎么样啊,英雄,得到先生什么赏了没呀!”嘻嘻哈哈一顿说笑。他垂着眼睛穿过大宅,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这时他姑妈陈嫂得了消息,扑过来抱着他骂:

“你这混小子!好好地强出什么头!小姐那样金贵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可赔!哎呀,你别这么事事争强好胜行不行,好好的警察当不成,现在难道连这个饭碗也不想要了吗?!”未料先丢饭碗的却是他那一干同僚。

尔群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盯了一眼面前的顾绍晖问:

“以前做过警察?”目光上下打量了通,高大英气,脸部线条十分硬朗,倒颇有一番英雄气概!心里微微点了下头,笑道:

“听陈嫂说,你以前因为不听指挥私自行动害死了一个朋友!那么我想问你,一般人都会吃一堑长一智,你为什么没有?”顾绍晖双拳紧攥,忽然十分悲愤地抬起头来说道:

“我就是因为听了指挥行动,才会害死她的!”神情如此悲痛,显然是个女朋友。尔群因此偷偷扬了扬嘴角:

“你知道吗,我们雪儿很调皮的。小时候她上学,老师经常气得跳脚!开心的时候有本事让全世界都跟着她笑,不开心的时候,天皇老子的账都不买!你以后保护她,恐怕要很费力气的!”竟是要他做一个小丫头的保镖!顾绍晖听得霍地抬头,看卓尔群的脸色,哪有半分担忧,分明像是在炫耀!平时总是冷冽深沉的眼眸,此刻闪耀着难以形容的华彩。心里不由就想,这样宛若帝王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如痴如醉吗?

他上楼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见他上来手也不停,只是自顾胡乱忙着。尔群也不睬她,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她的行李包,她塞进去一件他拿一件,她塞进去一件他拿一件,较着劲儿地动作着。终于他手下一滞,大手放在包内半晌没动。她见他如此忍到极点,气冲冲地嚷:

“拿呀,怎么不往外拿了?反正都是你买的东西,你全部拿走得了!”他眯着眼睛盯她半晌,忽然扑哧一笑,手往外一提,笑道:

“我拿出来你可不要后悔!”手里提的却是她的胸衣,她即刻恼羞成怒,红着脸飞扑过去,怒声骂道:

“流氓!”一把抢过来攥在怀中。

尔群笑得几乎岔气,肩膀一耸一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是是是!我是流氓!我是流氓!”抬起头来将脸一板,佯装怒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对我一个老人家出言不逊!”见她咬牙切齿又要发怒,赶紧垂下头去又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第一次穿的还是我帮你买的呢!”她这下几乎发狂,提起脚步奔向门口,未及拉门已被他一把抱住。

“好了好了,”他的唇附在她耳边,柔声哄道,“我错了!不逗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她这样被他抱住浑身一震,一边用力想要挣脱一边慌乱地说道:

“别…你别这样!”他黑宝石一样的眸子猛地一暗,忽地将她转过身来,口气凶巴巴地问:

“你真这么喜欢他?!”这个“他”自然是指俊轩。她心里一怔,反射性地就解释:

“没有…我没有!”只是不能背叛他!不能这样背叛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由自主,怔怔地念道:

“我们说好结婚,我们说好要结婚的!”他气得简直七窍生烟,手下微一用力,抱紧她道:

“你也说过长大以后嫁给我的!”口气接近耍赖。她听得微微一怔,刚想再说“可是你娶了别人”,唇却已被他紧紧封住。

他这次存心不让她喘气存心不让她思考,嘴下用力,一面在她口中吮吸肆虐一面伸出手去抚她,刚强有力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柔软,她头晕目眩,只是无助地轻唤:

“卓哥哥…”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手足无粗地任他抱着吻着爱抚着,却全然不知怎么回应。

他呼吸急促,心脏狂跳,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决然欲裂。牙齿一面重重地在她颈间啃咬一面热切地唤她:

“雪儿,雪儿…”伸出手去扯她的衣裳。她穿一件宽松的休闲毛衣,被他一扯,无声无息地滑落肩头。凝脂般光滑圆润的肩头,灯光地下泛着美丽的光彩。他看得眼神一暗,忽地猛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送到床边。

第二十五章

她此刻意乱情迷,身体一触到床单,却即刻清醒了过来,浑身猛地一颤,反射性地跳起来伸手护住自己的身体,惊慌道:

“卓哥哥…”语气里三分惊惧三分恳求,他面容一僵,身体里的欲望之火渐渐熄灭,心底却渐渐地涌起一抹浓浓的苦涩。

她抬头看他,漂亮的眼里杂着浓浓的受伤和无奈,心底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劝服自己忍住,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站在阳光底下和妻子笑得那样开心的模样,那男人前一秒还视她如珍如宝,一转身却成了别人的新郎。虽然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身在异国,也每天早晚两通电话,问她睡得好不好,吃饭了没有,功课怎样,可那一副冷冰冰的电话,对她来说不是安慰,却只如梦魇,每天每天提醒她别忘了他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那深到骨子里的绝望和伤痛,是他一个无心的回归就可以轻易弥补的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真地在等他?难道他真地有这样重要?重要到他只消轻轻的一个转身,她就满脸堆笑甘之如饴地再次接受他吗?

这简直太荒唐了!她突然觉得不可思议,咬着牙,忽然用力瞪着他嚷:

“我…我已经决定嫁给俊轩了!”

他脸色阴沉,手支在身侧,冷冷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心底有一团火焰,慢慢地自胸口蔓延至眼底,烧得身体的每一处经脉都刻骨铭心地疼痛起来。双手紧紧攥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

“你喜欢他?”她心底乱成一团,固执地想要说“是”,可是身体永远比心要诚实,她张开嘴试了几次,来来回回就是说不出口,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把剑,凌厉得只看入自己心里,忽然心生愤懑:这个男人,凭什么用这样强硬的口气对着自己说话!他就那么笃定地以为,她不会爱上别人不会嫁给别人么?!胸口憋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嚷:

“是,我喜欢他!”他心头猛地一痛,胸口只如给人狠狠地轮了一锤,未及开口,她却仿佛怕他仍然不信,迫不及待气也不喘一口地大声喊道:

“我们相守六年!六年来他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地陪着我,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从来没有超过一次架,我难过的时候会哄我,开心的时候会陪我一起笑,每天下课会去接我,带我去吃一切好吃的东西,每天送我回家,晚上打电话哄我睡觉,我为什么不爱他?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她这么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不爱俊轩,这样的男人,她不爱才有鬼!因而跳起身来冲着他嚷:

“所以,我是爱他的!要嫁给他,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他抬起眼睛盯着她,呼吸急喘,显然已经受了刺激。心里悲愤莫名,只是喊着:这些我也做过的呀!这些我也做过的呀!可她竟然那么快就忘了,都忘了,只记得别人的好!那他呢?他呢!

“那我呢?”他眼角藏泪,愤恨地盯着她问,“裴静雪,我呢?我算什么?每天两通电话,你从来不接!不是摔电话就是扯断电话线,你连听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结了婚,所以犯了死罪了?所以活该被下油锅活该被生煎活吞了?你明明知道我都是为你,却咬着这一个借口死活不肯松口!你想这样就摆脱我了?我告诉你,”他咬着牙,颤抖着自胸腔里吐出一句:

“做梦!”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忽又冷冷地转过身来补充,“那小子不敢娶你!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娶你!”砰一声摔上房门,飞快地提步离去。

他一口气直冲到房里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背抵着冰冷的门板,却仍然半点也无法冷却心里如织网般扑盖下来的愤怒和伤痛,早知道不应该的,不应该就那么结了婚,不应该就那样离开她,以为那是为了她好,以为自己真地能坦然放开双手让她离开,可现在蓦地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他舍不得,早在她跟在他身边的那时起,早就她说将来要嫁给他的那时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她只能是他的!别的任何人任何事,谁也休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谁也别想!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大早雨丝连绵,A市的夏季已在人们迫不及待地期盼中悄然滑过,秋天冷不丁地降临,早晚的空气中处处都渗透着浓浓的凉意。尔群见静雪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微一侧身,手捧着报纸假模假式地读了起来。

“我要出去!”她对着他喊,见他只侧个身瞧也不瞧自己,简直恨得牙根都痒痒,想也不想抓过他手里的报纸,气急败坏地又嚷,“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我要出去!”

他悠悠闲闲地转过身来,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一脸无辜地反问:

“我有说不让你出去?你喜欢去哪随便你,脚长在你身上。”

“你…”她气得简直抓狂,眼扫过身后站得笔直的一众保镖,咬牙切齿地跳叫,“你简直欺人太甚!弄了这么一大排木桩子站在我身后,叫我去哪里啊!”

“无所谓!”他眼角藏笑,看看,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吧!看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把他给撕了!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鼓着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去!他就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不信她能变了这么多!

“他们又不碍你的事儿!”他装模作样地瞟一眼她身后,四个保镖,身上清一色都是全手工的黑色阿玛尼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身材俱是高大,一只手背在身后,训练十分有素的模样。乖乖,这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卓尔群是干无本买卖的呢!

“他们都很专业。你不让他们说话他们绝不会多说一句,组织性强,富有保密意识,你就当他们是空气,爱逛街逛街、爱吃饭吃饭、爱看电影就看电影,反正喜欢哪是哪!不用自己开车、不用自己拿东西、买东西有人付钱,下雨了有人打伞,口渴了有人送饮料,闭着眼也不用怕迷路,你说多好?!”他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停下来只用眼睛瞧她,脸憋得更红,牙咬得咯咯响,这下可真气得不轻!

“你难道来真的?”她瞪着眼睛瞧他,满脸难以置信地叫道,“疯了吗?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要这么一大群人伺候!”见他脸上竟然十分严肃,一时悲愤莫名,恨恨地伸手拍一下脑门,痛苦地哀叫道:

“天哪,杀了我吧!”他忍不住把头藏在报纸底下,嗤嗤偷笑起来。

顾绍晖目无表情地站在车门口,手扶在车门上,冷冷地打量着不远处姗姗而来的裴静雪。很漂亮,五官精致玲珑,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搭配得恰到好处,雪白的皮肤宛若凝脂,165左右的身材,不算圆润丰腴,但极具骨感美,走起路来始终目不斜视,眼盯着前方,身上穿着乳白色的衬衫配一条蓝紫色紧身裙,走起路来脚上的高跟鞋清脆作响,一半妩媚一半清纯。

刚刚吵了一架精疲力竭,她有气无力地钻进车里,仰面朝天地瞪着车顶,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低声吩咐道:

“走吧,去坪江大道。”不等开车再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