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闰月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一向很淡然,偶尔会露出一点点狡慧的女子在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无助的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出那片水中,她乖巧的像一个孩童,任由他牵着,来到了一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她停住了,然后急急的拉着他躲到了一处假山后。

稍许,闽闰月才明白为何青萝会拉着他躲到假山后面,不远处的小径,有胶着缠在一起的男女。

她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

他们躲在假山后面,听着女声清脆的声音,小哥,今晚,我很开心,不是因为王上为我们定下的婚期,而是,你主动的亲我,我喜欢你主动的亲我。每次都是我主动亲你可真没意思。”

片刻,男声微微低沉的声音,乌玛小姐,你可真不害臊。

渐渐,那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还好,我们没有莽撞的冲过去,小楼要是看到我们会不好意思的。”她吃吃笑。

闽闰月没有说话,牵起她的手,他觉得方才他身边的人身体好像在抖个不停。

聚散总有时(三)

宴会散去,慕容也不知道笙歌发发什么疯,非要拉着他续杯,这个人该不会乐过头了吧?他拉着他来到碧波亭的河堤上席地而坐。

三杯下肚,笙歌木木的看着浅滩上的一块块石板。然后,指着那些石板,醉醺醺的:“不久前,她就在那里,我想去把她带走,慕容,知道么?那一刻我觉得我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就这样带走她,把她带出这片高墙,带出这个皇宫,当农夫也好,当酒肆里的伙计也好,当码头上的搬运工也好,我只需要有一份喂饱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她不愿意我就绑也要把她绑在一起,就是她恨我恼我气我我也不在乎。”

他拿着手中的酒杯狠狠的丢到了湖里,恨恨的说着:“可有人比我先一步找到了她,比我先一步带走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在她的生命里慢一步,慢一步来到这个世间,慢一步和她相遇,什么都是慢一步。”

他垂着胸腔,捶得“嘭嘭”作响,慕容抓住了他的手,再捶下去非得内伤不可,叹气:“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会发疯的,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一块楼笙歌的磁铁,一靠近就忍不住的被她牵引,离远了就会挂念!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磁铁?多奇怪的比喻!

“别忘了,殿下你刚刚和另一个和你在战场上风雨同舟的好女子定下婚期。”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她。

“慕容,今晚她真好看!”陷进爱情里的青年傻傻的笑着:“好像这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说完后,他的手放在了心上。

“所以,你就那样卑鄙的用别的女子来压制住你的蠢蠢欲动。”慕容憋着气:“那乌玛丹枫算什么?”

“小枫啊!我会对她好的,会对她很好很好的。”他说这话是理所当然。

这下,慕容气憋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走,趁现在你的婚事还没有被公布出去,和乌玛丹枫退婚,然后去找你的那位说清楚,说你发疯般的爱慕着她。如果她不愿意,你就用你至高无上的权力,逼也好,抢也好,让她顺从你!”e0cf1f47118daebc5b16269099ad7347

他摇着头,固执的摇着头:“不,不,我不能这样做,这样会把她吓跑的。她会乘坐她的那只大鸟逃得无影无踪,逃到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大鸟?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言疯语?。

慕容颓然的放开了他的手,躺到地上,他快要被这个变扭的人弄疯了,眼前的他患得患失,哪有那个在战场上英明果断的统领的样子,玉面修罗?是不知情的人抬举他了。

笙歌也躺了下来,望着深沉的夜空。

“慕容,如果你思慕一个人太久了,如果你太珍惜一个人了你也会像我这样的,舍不得她烦闷,舍不得让她去走一段艰苦的的路程,看不得她为难,看不得她不自在,在她面前会自行惭愧,而强迫她和我在一起注定会使得她烦闷,她会不自在,会为难,和我在一起注定会是一条难走的路,人们会质疑她,皇族那些老家伙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逼迫她,我舍不得!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呆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敢奢望!”

“我不是没有想争取过,可发生了春未央的那件事我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

这话听着慕容的耳朵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楼笙歌是谁?全昭蜀少女的芳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今日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太过于纯情还是太过于怯弱,也许他还真说对了,他没有长时间思慕一个人,亦然也就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一个人。

“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太久了,太难受了,我得把它说出来不然我会发疯的。”他喃喃的说着。

慕容开始对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青年怜悯起来:“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她也和你一样藏着同样的情愫。”

“不可能!她的心只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再这个世间了,她说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思念着她的。”

笙歌闭上了眼睛,今夜他真的有点累了。

青萝看到慕容把笙歌推到她的面前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慕容把笙歌往她怀里一推,搁下了冷冷的一句,今晚你照顾他就扬长而去。

一出凌霄阁就看到一边候着的小姜和阿喜,他交代他们今晚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殿下,那两个人心领神会,那个可怜的纯情青年还以为把自己的情愫藏的很好呢!

今夜喝了点酒脑子有点发热想要做点好事,看看那个纯情的青年会不会在酒精的驱使下作点出格的事,最好两个人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

嘿嘿,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嗯!现在他也想找一为美人干柴烈火一下,走着走着像是迷路了,然后,看到了靠在一边那位形象全无的于家小姐,她的脸煞红煞红的,毛躁的正在解那被树枝勾住的裙角。

“慕容。”她唤,笑容可爱,声音可爱,那形象全无的模样也可爱:“这讨厌的树枝勾住了我的衣服,你说该怎么办?”

着魔般的向她走去。

轩朱园,青萝不敢叫人来帮忙,现在那些人认为殿下应该在东宫陪她的未婚妻,这么深的夜里出现在轩朱园实属不妥。

还好,他还有一些意识配合着她的脚步一步步的走进内室,把他放在了床上,想要去弄一些解酒的汤药,手被攥住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声音里头透着一点委屈:“老师。。为何没有去迎我。我可是打了一大胜战。”

那口气就像一个讨要奖品的孩子,这一年来的隔阂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青萝趴在他的边上,细细的愀着他,这越看心越乱。

恍惚间,笙歌觉得有温暖的触感在周遭浮动着,有手解开了他的腰带,那温暖的触感延伸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小楼,这熟悉的声音把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叫酥了,他抓起了她的手,亲吻她的每一个手指,亲完了手指头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

那触感美好得让他溢出了声音,本来只想触一下,谁知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话,虽然他是很喜欢她讲话,可现在他想要她讲不出话来,于是,他吻住了她。

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身体比无数次想象中的还要美,她的头发向海洋里的那些海藻一般散开着,他俯下头去一寸寸的膜拜了她的肌肤,她白皙的腿缠住了他,用慕容给他看的羞人露骨的图纸里的撩人姿势,她就在他身下低吟着。

那感觉诱发着他低喘着。faa峦《缘定三生-帝师》 @ Copyright of @

然后,一起落入云端!

在一阵头晕脑胀中醒来,那令他魂牵梦寄的茉莉香为在周遭淡淡的萦绕着,这是她的房间,他就睡在她房间的床上。他昨晚穿的外衣端端正正挂在了床前的衣架上,此时他身着衬衣。

这个认知让笙歌心里犹如雷击,再加上昨晚她的声音还有那些亦真亦幻的画面使得他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凝结在脑子里来了,导致他无法思想。

昨晚,他和她是不是。。。。

她是不是生气走了?

笙歌外衣也没有穿就跑了出去,轩朱阁静悄悄的,最后,在厨房他找到了她,她背对着他挽着袖口正在煮东西。

头发被盘到了头上去了,露出白皙秀美的颈,那颈处有淡淡的红印,笙歌的血液再次凝滞了,慕容说有时候男女做那种事就留下那样的印记,那种印记就叫爱的印记。

“老。。老师。”笙歌觉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醒了!”她回过头来冲他笑。

那笑容鬼使神差的变得妖娆了起来。

“老师。那里。。”他战战兢兢的指着她的脖子,那手微微的抖了起来。

说到脖子她似乎不高兴了,抿嘴:“都是你弄的。”

都是你弄的,笙歌再细细的把这话回味了一遍,那狂喜疯狂的,排山倒海向他扑过来。

“老。。师,老。师,我。。”真丢脸,嘴抖个不停,还结巴,深吸了一口气。要镇定,要镇定,楼笙歌,要表现得像一个男人,让她可以依靠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老师,我会负责的!”

用尽力气把这话一口气说完。

“不用,也没什么!”青萝笑了起来:“再说了,你要怎么负责,难不成要我回抓你一次!”

“抓我一回?”笙歌只觉得心底里渐渐的下沉:“怎么回事?”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帮你换衣服,你不让我换于是就变成这样了。”青萝手一摊。

如从云端被抛到了地狱,醉酒的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昨晚的那个画面太真实了,他不死心。

“老师,我们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是么?”918317b57931b6b7a7d29490fe5ec9f9

青萝敛眉:“我们还能发生什么事?”

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发的春梦。

青萝转过身去继续弄解酒的汤药。

笙歌露出了惨淡的笑,咬牙:“人家常说酒后乱性,要是我们昨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笙歌此时豁出去了。

她没有回头,低低的说,小楼,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勺子,这人,也不把汤药喝了再走。

那时,青萝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小姜等在门外,一看到自家主子衣衫不整的从轩朱走出来,心里一突,某非殿下美梦成真了,再看看殿下的表情小姜就知道没有,哪有人美梦成真还这副模样。

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那从放置图书的房子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人,在拱形的大门前,这个清晨可真热闹。

“慕容,你以后不要让本宫再见到你。”

小姜在看到自家的主子在说这句话时是满脸羡慕的,妒忌的表情,说完话后扬长而去,小姜跟在他后面心里嘀咕,这慕容家和于家看来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恨恨的骂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该成的事情没有成不该成的事情倒是成了,小姜私心里是盼着殿下心想事成的,可。。。

唉!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垂首。

三天后,昭蜀贴出告示,大红的喜榜上写着,十月初二,昭蜀储君大婚。

这告示一贴出来又引起了一阵沸腾,也让无数的怀春的少女黯然神伤。

那天,青萝站在了梧桐树下,站立了很久,她一整天来几乎把凌霄阁走了一个遍,仿佛,每一处都有她和笙歌留下的痕迹,六岁只二十岁,整整十四年的光阴。

光阴是老老的歌谣,唱着唱着就唱到了心里头去了。

从告示贴出的这一天,皇宫就开始了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婚礼,随着笙歌的搬走,凌霄阁开始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

倒是绿竹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一会说婚礼的筹备进程,一会说那位大人物送来了贺礼,一会说那位即将成为皇妃的乌玛小姐又闹笑话了,据说那位乌玛小姐已经快要变成昭陵王的开心果,她闹的那些小笑话常常把大家逗得忍俊不禁。

她还埋怨殿下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在自家姐姐的眼神提示下才知道自家说错话了,把李先生好像说成了殿下失宠的妃子了。

青萝听了一笑置之。

十月初一傍晚,青萝拿着做好的天灯来到了东宫,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笙歌和乌玛丹枫在一众人等得簇拥下款款走来。

这雄伟的东宫,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显出了气派,在这样的背景下,穿着华服表情冷峻的笙歌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连同她身边的乌玛丹枫。

“姐姐!”丹枫先看到她,热络的走了过来,那种快乐掩都掩不住。

青萝朝她微微一笑,眼光转向笙歌。

“找我有何事?”笙歌冷淡的说,没怎么看她。

“小楼,你不是想看天灯么?我做了一个,晚上我们一起放天灯吧!”青萝把那还没有展开的天灯拿到他面前晃了晃:“很漂亮的!”

笙歌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丹枫对天灯很有兴趣的样子,摇着笙歌的手:“小哥,去吧!一定很好玩!我们一起去吧!”

笙歌手落在了她的手上,语气宠溺:“都快要当皇妃的人了,还这样的孩子气!”

“对不起!”青萝对着丹枫:“乌玛小姐,我只想和小楼一起!”

也许,这是属于李青萝最后的任性了!

乌玛丹枫皱起了眉,很是受伤:“姐姐拿我当外人了!”

笙歌拉着乌玛丹枫的手从青萝的面前越过,走了几步,顿了顿,说。

老师,我现在没有空,我们还要去试礼服的,你回去吧!

青萝向前移动了几步,想去扯他的衣服,他的侍卫用剑隔开了她的手。

“小楼,那天灯我发了很多功夫做的,你就不能陪我一次么?”青萝低低的说。

笙歌没有回答,而是更加加快了脚步。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青萝还呆呆的拿着天灯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一双白色描金线的短靴停在面前,笙歌死死的盯着她看,然后,说。

老师的簪子戴着真好看。

青萝一直都知道,那长相奇怪的木制的簪子是笙歌自己刻的,很久以前的有一天,她看见笙歌神情专注的在日光底下一刀一刀的雕刻着,一边刻着一边偷笑着。

如今,他眉笑目笑的站在跟前。

俨然,他已经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小楼,青萝极具欢喜的笑了起来,手落在了头上的簪子上。

“我也觉得好看!”

她一笑笙歌就觉得自己好像落进无穷无尽的棉絮之中。

她的发鬓终于戴上了他亲手雕刻的簪子了。

笙歌裂开了嘴:“走吧!不是说要去放天灯么?看着老师发了很多功夫的份上,本殿下还是勉为其难。”

走了一段,又忍不住了:“老师,你的簪子从那里来的!”

很多的时候一旦在乎了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看着他眼里闪动着希翼,青萝觉得一股冷汗从背后冒起,想起那只能在只能住在那线里面走动的爹爹,娘亲。

不是不绝望的,本来只是想带着它在他面前一次。告诉她有多喜欢那个簪子。

“哦!”青萝轻描淡写:“这是绿竹给我的,说是她捡到的,我看着它有趣就拿来戴戴看了。”

笙歌倒退了几步,停下,木然的说:“老师,我看我是不能陪你去放天灯了,小枫在等我。”

“嗯!那你去吧!”青萝语气平静。

那晚,青萝放起了那盏天灯,她希望那盏天灯能经过笙歌看到的地方,这晚的笙歌陪着乌玛丹枫一遍遍的复习明日婚礼的礼仪。

没有看到天灯。

十月初二,青萝混在国师的大部队里。

皇家的婚礼繁重,复杂,一对新人坐着精心打造的金色马车来到永安街接受人们的祝福,整个永安街侍卫重重把守着,民众们把路两旁是挤得水泄不通。

那满目满目的红把青萝刺得头痛欲裂,她远远的看着他,看着那对在众人簇拥下的新人,看得眼睛都疼了。最后,她冒着汗来到了闰月的休息处,坐在椅子上,身体卷成一团。

那一天,青萝度过了极具漫长的一天,时光好像被胶住了,外面礼花,礼炮彻耳不停,乐队奏着喜庆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