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喝过酒,也顾不得酒后驾驶,一路飞车赶去,幸好深夜车路上流量不大,到了唐瑜房门前直接给她打电话,他只说了一句:我在你门外,你来开门,便挂断。

他耐心的等着,他知道这里还住了其他的学生,因此没有按门铃,可等了半晌,唐瑜却一直没有来开门。

又过了好一阵,他电话却响了,是唐瑜的声音:“我已经睡了,不来开门了,你先回去吧。”

这时孙文晋早已经等得耐心全失,他冷笑一声,气势汹汹:“我知道你还没睡,你开不开门,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进不去吗?”

她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来开门,客厅里灯光不是很亮,她对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站在昏暗的光线里人影虚虚的,可他顾不上她,她这敷衍的笑容让他心头火更盛,门一关,拖着她往她的房间走,一进房间,顺手将门一关,翻身就势将她反压在玄关的墙壁上,危险的看着她:“我坐了十几个小时从非洲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这样说走就走,想生气就生气,想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

房间里没开灯,门一关客厅里那点光线也消失殆尽,黑暗中只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不敢看他的脸,一边推着他的身子:“不是,我没有生气,太晚了,没有地铁我就不过去了,我不是说我手机快没电了吗?”

孙文晋抓着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好,现在我开车来了,我接你过去。”

说着他拖着她的手就去开门,唐瑜这才急了,央求着:“不要,这么晚了我不想过去了。”

他转过身来,一只手摸索着想去开灯,唐瑜轻轻的说:“房间里的灯已经坏了,房东还没叫物业公司来换。”

孙文晋整个人僵在那儿,一会儿他气苦的冷笑起来:“房间没有灯,你都不肯去我那里,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瑜没有回答,两人之间遽然安静了下来,等了一会,孙文晋想起陈释说的:“这个女孩你更加惹不起”心里猛地一酸,她太敏感自尊,因为有了那最坏的开始,现在只要微小的一点变故都可以让她躲回去,他想起那个档案袋,他喉咙里堵堵的,毛毛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他才压抑哽咽着说:“小瑜,我对你是认真的。”

唐瑜轻笑一声,几分凄凉,几分仓促,几分无奈,几分自嘲:“不用再对我说那样的话,对我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煞费苦心。”

他不说话,猛地把她整个揽进怀里,她在他怀里微微的颤抖着,可是他将她抱得那么紧,好像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又好像拼命想要抱紧她借此来止住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和她的不安感。

黑暗中只闻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两颗贴在一起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他把脸埋紧她的发里,哽咽着说:“那个档案袋是陈释给我的,我以前真的不知道。”

他说完,等了等,可唐瑜还是没说话,他担心的将她拉开来,这才发现她脸上早已是泪痕纵横,他心疼的替她擦去泪水,再度将她搂紧,在她耳边说:“小瑜,我保证将来一定会对你好。”

唐瑜不知道在孙文晋怀里哭了多久,最后终于哭得累了睡过去,孙文晋小心翼翼的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摸黑洗了条毛巾给她擦了脸,这才拥着她睡过去。

第 30 章

唐瑜不知道在孙文晋怀里哭了多久,最后终于哭得累了睡过去,孙文晋小心翼翼的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摸黑洗了条毛巾给她擦了脸,这才拥着她睡过去。

第二天又是唐瑜先醒来,她一贯易醒,孙文晋仍旧睡着,小小的单人床上睡了两个人,他睡得并不舒服,四肢根本舒展不开,可是他紧紧的搂着她。不想吵醒他,她起床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可是她刚洗漱完回房,他已惊醒过来,看见她正弯腰从柜子里取衣服,地板上敞开着一只小提箱,箱子里有书,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看样子她正在收拾行李。他有点迷糊,虽然这里是她租的房子,可想起昨天晚上他心里还是有不详的预兆,他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见他醒来,唐瑜说:“我今天要陪几个法国人去N市,陪同他们在苏浙一带旅游,早就约好了的。”

孙文晋还是看着她,她低声补充道:“以为你在非洲要半个月才回来,所以就答应了师姐,大概要去一个星期。”

他终于放下心来,松一口气。

唐瑜这儿没有备用的洗漱用具,因为她住的这套房子卫浴公用,她只好把自己的洗漱用具准备给他,可明显又有点局促,孙文晋倒落落大方,临去卫生间前还问她:“你的牙刷呢?”

孙文晋有轻微的洁癖,唐瑜是知道的,但他这样问她也只好把牙刷拿给他,他接过去,转身出门朝卫生间走,唐瑜脸上悄悄爬上可疑的红晕。

孙文晋洗漱整理完毕,唐瑜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帮她把箱子拎出门,临出门前问她:“你这房子的房东是不是住二楼?”

她一愣,不由点头:“对。”

孙文晋抬手看了看表,拉着她上楼,敲开房东的门,好在那房东也起得早,房东自然是认识唐瑜的,却不明白孙文晋是谁,迷惑的看着唐瑜。

“是这样的,我女朋友之前租了您的房子,我们以后不租了,想要退租,来跟您说一下。”

房东瞄了瞄唐瑜的神色,警惕的说:“这个季度都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房租可不退的。”

孙文晋微微一笑:“不退就不退,谢谢你了。”说着转头问唐瑜“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租房之前曾经签过租赁协议,但是并没有交过押金,现在租期超过半年要是不租跟房东说一声也符合合同规定内容,唐瑜摇摇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文晋是带她来退房子的,不过,她说:“我还有一些东西在里面。”

“那个,我送你去机场后来帮你带回去。”

唐瑜又对房东说,“房子和家具你一会儿要不要去检查一下,不过,钥匙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房东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一个学生妹,不用检查了,搬完东西,钥匙你下午送到我这儿来就是,我一整天都在家的。”

机场里是唐瑜先到,师姐和法国人随后才来,师姐看了看孙文晋,这师姐曾经帮过唐瑜许多忙,唐瑜有点紧张的为他们简单的介绍:“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师姐。”

孙文晋彬彬有礼的同师姐握手,又同几个法国人打过招呼,趁着办理登机手续还有一段时间师姐嘱咐唐瑜一些事情,毕竟唐瑜之前只做过书面翻译,做陪同还是第一次,心里难免紧张,师姐说:“不用担心,你只要负责他们途中一些琐事,带领他们过去,N市那边有地陪的,是一个N大的法语教师,假期专门带团,经验丰富,有她全程陪同你还可以趁机学到很多东西。”

办理好登机手续,进安检前,跟孙文晋道别,可她刚走过去几步,他突然跟上来伸手一拉将她转过身来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她,他搂得非常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说,静静的任由他搂着。好不容易松开她来,才想起这是机场的安检处,人来人往,当场的法国人倒没有什么,想到师姐在一旁,她脸红得不能再红,正不好意思,她捋了一把头发,谁知道这时他猝然吻了下来,这一吻充满了激情的掠夺,让她更加无力招架,她能感受到他有多少恋恋不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她,垂下目光看着她,语气温和坚定:“我等你回来。”

唐瑜也不敢看师姐了,点点头,红着脸进了安检。

她在飞机上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法国人都忙着闭目养神,她就一直望着窗外的云海,怔忡着,想起孙文晋。每当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无法招架,可是不管再在一起的时候再如何幸福,一旦分开她就涌起满心的忧伤和凄凉,越是幸福越是叫她担心将来,仿佛他们之间的幸福注定好了只有那么长,现在多用一点,就会对将来充满了担心,会不会用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法国人原是在B市谈生意,生意谈好了顺便到中国南方旅游,行程共计七天,主要是想见识一些南方的园林建筑,到时候再回N市坐飞机返回法国。

N市,苏州,杭州…一路走下来,扬州是最后一站,扬州之行计划一天,有点仓促,第二天就送他们回N市上飞机。N市虽然是唐瑜的老家,但是她并不了解这周边的一些城市,N大的法语老师在火车上就给她介绍过扬州,重要景点有瘦西湖,个园,何园,平山堂,再有就是一些特色小吃,因为行程仓促扬州当然不能逛完,她们设计着路线,只去几个重要的景点。

白天上午去逛了一处名园,中午在富春茶社吃饭,都是扬州久负盛名的特色小吃,蟹粉狮子头圆润膏黄,咸鲜隽永;红扒鲢鱼头肉质腴嫩,汤汁鲜美;大煮干丝刀工精细,绵软入味;肴肉透明晶莹,红润酥香;清炒虾仁洁白如玉,鲜嫩爽口,还有富春包子,扬州炒饭…吃得法国人惊喜连连,下午等太阳稍微小了点便赶着去瘦西湖。这次没有坐船,只是陪着他们在瘦西湖走了一圈,唐瑜的脚真有点吃不消了,傍晚的时候经过二十四桥稍事休息,孙文晋突然打电话给她,她对N大老师说了几句就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你现在在瘦西湖?”

“嗯,明天送他们回N市坐飞机回法国。”实际上不用说,她的行程早就跟他汇报过的,不然他也不会知道她今天来瘦西湖,只不过现在说出来,因想着很快便可以回B市,心口里却甜甜的。

“你是不是在二十四桥旁边。”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轻轻一笑:“你转过身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清晰,清晰得好似就在她耳边,她心一跳,好似有感应,慢慢转过身,这便看见了他,她拿着手机愣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让她很想笑又不好意思,使劲的抿着唇可还是忍不住,只好把脸低下去。

孙文晋三步两步走上来囫囵着将她虚虚的一抱,说:“明天回去,我来接你。”

他的话让她心里莫名的一软。

回到队伍里,孙文晋又对法国人打招呼,法国人在B市机场就见识过他那激情的一吻,笑得暧昧,于是唐瑜又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去,N大的老师见她那浅笑低头娇羞又幸福的样子,还有孙文晋拉着唐瑜的手,当即猜出他的身份,对他点点头,孙文晋回礼。

顺湖而行,有位法国人突然要给唐瑜和孙文晋合影,此时刚好走到熙春台,N大老师说:“到亲水平台上去,这里是与二十四桥合影的最佳处。”

于是孙文晋大大方方的搂着她让法国人照了张相片,法国人说回到法国一定给她们寄过来。

已经不早了,眼快到瘦西湖关门的时间,老师计划由东门出去,带他们回宾馆,唐瑜逛了一天头都晕了,

随着一群人走着,谁知道要出门的时候孙文晋突然将她拉到一旁,此时人群三三两两的都朝门口走,N大老师带着法国人在已经出了门,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点紧张。

他看她那个紧张样子笑了:“让那老师带他们回宾馆吧。”

“不行,他们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反正现在他们也都逛累了,回宾馆吃完饭就睡觉,用不上什么翻译,而且还有那老师在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才这么一会,唐瑜转头去看,那群法国人大概都没发现他们掉队,已经消失在门口,他趁机说:“不然打个电话给那老师,我来说,好不好?”

夕阳照着他的脸,他眼睛灼灼的看着她,里面盛满了期待的神色,想着他专程从B市到扬州来接她,她心又软了,不忍拒绝,说:“那,还是我先问问她。”

N大老师一路跟唐瑜合作下来,知她性格冷然,为人处世也都十分谨守本分,倒有点超乎年龄的老成,难得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想着法国人也累了,吃晚饭就休息也没什么翻译需求,她便十分爽快的答应她,并且祝她玩得愉快。

第 31 章

结果他带她转了个弯,又往回走,走了一阵又出现了一个门,出了瘦西湖没走多远居然来到一条卖布娃娃的街上,大大小小的布娃娃摆满了一街,他牵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说:“扬州是全国有名的玩具出口大市,这里的布娃娃质量好,手工细致,又便宜,每个到扬州来旅游的人都不会忘记。”

唐瑜一时有点僵硬,孙文晋早已经蹲在一个摊位面前,抱着一个很大的布娃娃摆弄着,嘴角弯弯的上翘着,神情倒有几分孩子气,摆弄一会他转头对她招手:“快过来。”

布娃娃对如今的唐瑜来说,怎么看都有点不合时宜,因为她毕竟已经20岁了,早过了做梦的季节,而且她是一个早熟的人,她大概从未想过这么大了去买个布娃娃回来。但或许每个布娃娃的梦在女人心里都不会老去,小时候拥有父母送的布娃娃的孩子因而更显幸福,长大了若有男朋友送,则代表他对你的爱护宠溺,而唐瑜从未拥有过这样一个玩偶。

她心潮起伏的看着他。摆在地上的布娃娃太多了,而现在夏天毛绒玩偶的生意实在不怎么样,几位老板都搭了台子在一旁打牌,他招手叫她过去,抓起一个布娃娃就塞给她,齐人高的大玩偶,进口植绒的面料,柔软舒适的丝绵填充,抱起来又温暖又舒服,就像是自己宠溺自己,她轻轻笑起来,老板也不介意倒是随便她抱,唐瑜也放开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会抱抱这个,一会儿捏捏那个,兴致实在是高昂,最后在一个比她还高的史努比前面停下来了。

她初中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漫画片《史努比》,她记得史努比喜欢用打字机写小说,孜孜不倦的把它投出去,却总是只收到退稿信,可它从不气馁,还有人常常嘲笑它是“一毛钱一打”的普通品种。它的主人查理-布朗是一个窝囊无能,一无是处的人,连他的宠物狗和他的亲妹妹都记不住他的名字,他暗恋同班的小姑娘却永远不敢对那个小姑娘说话,他执着于放风筝,可他的风筝永远飞不上天,他是一个投球手,棒球队长,却是最窝囊无能的不受人尊敬的队长,从来没有赢过一场比赛。然而,每当查理-布朗受到打击忧伤的坐在湖边,史努比总是会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陪着,这个时候,不管查理-布朗如何的窝囊无能,不管史努比是如何“一毛钱一打”的普通品种,这个时候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他们身边总还是有一个人。史努比陪着查理-布朗静静坐在湖边迎着夕阳那一幕,曾经是唐瑜心里最温暖的一幕,她抱着那只狗出了神。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孙文晋悄悄走过来,她抱着那只比她还高的狗,而他从她背后将她和史努比一起抱住,一片布娃娃的海洋中,她就这样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心中异常柔软,她想起史努比的那句台词:幸福是一只温暖的小狗。

孙文晋要买那个齐人高的史努比,一个老板被他从牌桌上叫下来谈生意,老板说这是进口植绒的面料,填充料是上等丝绵,针脚细密,开价五百,孙文晋却一开口就砍到八十,磨叽来磨叽去,最后老板居然也卖了,看得唐瑜一愣一愣的。她怔怔的看着他,他笑笑冲她做个鬼脸,把史努比往她怀里一塞,牵着她的手又去寻找下一个毛绒玩偶。结果挑了一大堆,或夸张,或可爱,或造型独特,或憨态可掬,有乌龟,兔子,有乌鸦。

他继续砍价,她就愣愣的看着他,见过孙文晋衣冠楚楚的样子,也见过他莫测高深的样子,可是她绝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为了几十块钱这样砍价,看那老板脸上越来越纠结的表情,她真是叹为观止,而且最神奇的就是老板们一边叫着“这简直是出厂价,根本没赚头”另一边居然又找来绳子帮他把玩偶串起来。

结果买了一堆绒毛玩偶,居然总共才只花了三百块,她拽拽他的袖子不可思议的问:“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

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眼中有戏谑的笑,压低声音对她说:“我跟他们说我们买这个回去结婚用,让他们便宜点,不然你不肯嫁给我,所以他们才肯卖。”

唐瑜大窘,脸腾的红起来,低垂着脸也不敢说话。

他看着她,知她脸皮薄,又有点于心不忍,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初中转到N市读,扬州我熟得不得了,以前陈释和他老婆没事跑来瘦西湖谈恋爱的时候,专门指派我过来帮他买,我早买成VIP了,他们这里的玩偶出厂价我一清二楚。”

老板帮他把玩偶都串起来,但因为是毛绒玩具,一个比一个占地方,还真不好拿,孙文晋对着一堆毛绒娃娃发愁,他这样一个衣冠楚楚俊朗男人对着一堆玩偶发愁的样子真是很滑稽可笑,鉴于他之前砍价太狠,那些老板都很不厚道的都笑了起来。她在一旁抱着那巨大的史努比看他被人嘲笑,也忍不住,没想到孙文晋不介意那几个老板们笑话,她一笑,他转过脸沉下脸来吹胡子瞪眼:“你再笑,一会儿全让你自己拿回去。”

唐瑜赶紧忍住,转移话题:“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你拿都拿不完。”

“这可是扬州有名的玩具市场,又便宜,到了这里不多买点,划不来。”

“你又不是没钱,为了省这么几百块钱,买这么一堆带回去都是个难题,就划得来了?”

他回头冲她宠溺的一笑:“傻瓜,这才是花钱的乐趣。”

她终于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们这样实在是坐不了计程车,车里连放玩偶的空间都没有,最后还是玩具老板替他们想了办法,叫来两辆黄包车,黄包车是这旅游城市里的特色,前面是人力的自行车,后面仿民国时期黄包车的样子设了座位,他们雇一个车专门用来放玩偶,另一个用来坐人,但玩偶实在太多放不下那只巨大的史努比,唐瑜最后不得不抱着它跟孙文晋坐在一个车上。

唐瑜又笑。

这时候那个骑车的人突然问道:“先生,你买这么多毛绒玩具是打算做生意么?”

孙文晋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我专门做这个生意的。”

唐瑜又是“噗嗤”喷笑出来,孙文晋已经一本正经的跟司机讨论起自己的玩具店来,居然有板有眼,好像真有那么一家小店似的,老实厚道的司机被他骗得团团转还深信不疑,她笑得前仰后合直打颤,他见她笑,越加起劲的胡说八道。

她实在撑不住就把史努比横放在他腿上,下巴靠在他肩上休息,她双颊染着浅浅的晕红,眼眸中光华流转,他转头看她一眼,低头就吻住她的唇。温柔绵长的一吻,细细密密,春风化雨,吻到她全身发软,这时那被骗的司机见孙文晋久不说话,回头一看,终于识趣的掉过头去。

已经是晚上7点多,黄包车晃晃悠悠穿过法国梧桐的街道,人力车晃晃悠悠在平坦的路面上行驶,从古运河上吹来的风拂起她颈间绒绒的碎发,有几丝头发被吹到他的脖子上,痒痒的,凉凉的,让人感觉异常舒适,一旁时不时掠过扬州古老而特色的建筑,这样的氛围渐渐让人产生一种恍惚,让人疑心这是个梦,但他此刻抱着她只愿意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若是没有尽头才好。

带了那么大一车玩具回宾馆,法国人刚吃过饭,直夸他们“romantique”,N大老师也望着他们笑,问,“买这么多玩偶送人吗?”

“不,我们带回去。”

“这么多?”N大老师惊讶。

唐瑜这时也想起来,从N市到B市,坐飞机回去,怎么好带,孙文晋含蓄的冲那老师笑笑:“我有朋友在航空公司工作,到时候让他们帮我个忙。”

唐瑜之前和那老师住一个标间,孙文晋来了后就找宾馆另外要了个房间,她随他一起去房间,服务生帮他们把毛绒玩偶送上来退出去,她想起他航空公司的朋友,问他:“你不会真的专程找你航空公司的朋友帮我们带这么多玩具回去吧,你…”

他把门一关,转身过来抱着她就吻,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唇齿呢喃间他在说:“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然而他等不及她的回答,继续火热的吻着她,她所有的回复都湮灭在他的热情里,这一晚,她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春水。

接下来的日子大概是唐瑜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很多年后回忆起来,总让她恨不得这一生就此停住,孙文晋不像之前那么有空闲,他时不时会飞回深圳处理一些事物,这一段时间唐瑜了解到,好像他大部分的产业都在深圳,有一部分资金在股市和期货市场里,那是有专门的朋友帮他管理,而公司经过这么多年的运营也早就走上了轨道,因此他用不着太辛苦,很少会常驻在深圳,大部分时间还是在B市。

唐瑜在家,除了看书,偶尔也会研究做饭,一旦安定下来她就喜欢研究这些,她都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或者他在书房工作的候做,一般是没有勇气拿给他喝的,都是自己偷偷倒掉了,他好像也知道,从不说她,由她去。

那天她兴致一来,决定煲汤,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条围裙系上,忙忙碌碌,他偶尔一瞥,不经意看见她的样子,目光突然凝固了,叫了她一句,她转过身来,他坐在电脑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他眯起眼镜专注的看着她,她从不知道他居然是个近视眼,他戴着眼镜的样子专注看人的目光几分性感,几分视线好似被他胶着了似的愣愣的看着他,久久的凝视后,他目光里的东西让她的心砰砰跳起来,脸有点发烫,不由垂下头去,急急的进了厨房。

她是学炖鸡汤,按照市场上学来的方法,把买来的童子鸡斩块,焯一下水,爆炒一下再炖。她已经准备好一切食材,只等爆炒鸡块,大概是方才被孙文晋看得心里还是不安,放了油,等油烧红的时候把鸡块放下去,却由于火开得太大,炒锅里突然“腾”的冒起火来,吓得唐瑜锅铲都掉到地上,大概被吓呆了,她一时竟想不到用锅盖去灭火。这时孙文晋终于走了进来,首先将她拉出来,盖上锅盖,把煤气关掉,走出来,唐瑜有点心虚,抬头看他,他把眼镜取下来,将她压到墙壁上就开始吻她,深深浅浅,绵绵密密的吻,让人喘不过气来,却也让人舍不得推开。

8月底,孙文晋接到电话,陈释说:“汤姐生日,在农场做,听说了唐瑜,让你带过来看看。”

第 32 章

8月底,孙文晋接到电话,陈释说:“汤姐生日,在农场做,听说了唐瑜,让你带过来看看。”

汤颖生日自然要去的,孙文晋提前给唐瑜打过招呼让她空出一天时间来,等到临去的那天早晨还在床上他忽然跟她说起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把她吓了一跳,他安抚她:“别紧张,她是我嫂嫂的妹妹,再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他对她坏笑着眨眼。

唐瑜没好气,“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没事,就在一个农场里,大家几个朋友聚聚,那么紧张做什么。”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故意说的云淡风轻。

跟孙文晋在一起,好似两人都有一种默契,他从不会带她去见他的朋友,也不会把朋友带回家里来,这一次他决定带她去,想必他也是想了很久,但这样突如其来她难免心有余悸:“都有哪些人啊?”

“汤姐她一个人,陈释,还有我们,放心,没外人的。”他说着虚虚的搂了一下她的肩,“换衣服吧,穿上我们前阵子买的网球服,不要紧张。”

上了车,唐瑜心里不安,想着在农场做生日,她问:“那个汤姐,她是不是专门做农场生意的?”

孙文晋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噗嗤”笑出来,转过脸看着她,认真的说:“她啊,她搞这个农场纯粹是给自己人玩的,她不吃市场上买来的东西,农场里专门种果树蔬菜,养猪养鸭养鱼给她吃,不过她总是吃不完,吃不完就老四处送人,每年总打电话叫我和陈释去拿东西,这不做生日都做到农场里来了。”

唐瑜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朋友生日你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他看了她一下,缓缓说:“她现在比我有钱多了,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我们老早就相通了,都不给她送礼物。”

“那我们,要不要,买个生日蛋糕过去?”

他停了一下,看着她,微笑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温颜道,“不要紧张,别想太多了,就几个人吃顿饭而已,再说,还有我在。”

结果真到了农场,唐瑜才目瞪口呆,这农场是汤姐买下来的,位于B市郊区,大概有六七十亩地,孙文晋说她是弄给自己人玩的,专门种果树蔬菜,可她看到的是,农场里有成片的果树,葡萄田,西瓜田,还有成片的蔬菜——辣椒,茄子,扁豆,地瓜…甚至还有一口鱼塘,隐约能看见几个身影在地里劳作,这个私人农场规模可不小。

农场边上有一幢白色小楼,孙文晋带着她下车向小楼走去,楼前一个葡萄架下有人冲他打招呼:“文晋,这边。”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去,冲坐在藤椅上一个女人点点头:“汤姐。”

那女人冲他抿唇一笑:“文晋,最近在忙什么呢,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你。”转而又看见她,微笑的朝她点点头,“又叫你从哪里拐来这么漂亮的美女。”

想必这就是汤姐了,只见她穿着一身合体的运动服,衬得双腿修长,脖子上系了条丝巾,头发盘起来,化了点淡妆,美目盈盈,皮肤白皙,笑起来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长得有几分许晴的味道,美丽动人,女人味十足,而且看起来十分年轻,若不是孙文晋事先说过,唐瑜怎么也猜不到她三十九岁了。她听说汤姐弄了个农场玩猜到她定然来头不小,但是她见到真人才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她万万想不到那位汤姐就是汤颖。她记得自己曾经在财金杂志封面上见过她,正是这位汤颖,中国大名鼎鼎的女“股神”,杂志上吹得神乎其神,据说汤颖年轻时候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擅长芭蕾舞,后来不知怎么没毕业就退学了,如今很多大牌明星都是她当年的同学,90年代中国股市刚起的时候,第一次牛市她就狠狠的赚了一笔,后来在深圳炒股,做期货,渐渐就出了名,现在有自己的金融公司,传闻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在她门下跟她学股票期货,可她从来不轻易收徒,普通人想见她一面都难,倒没想到因缘际会,能来参加这传奇女人的生日宴会。

唐瑜向她点头微笑。

葡萄架下还放着几把藤椅,都坐了人,陈释唐瑜是早就认识了的,沈子橘从前在夜总会也见识过,另外一位坐在陈释旁边长得跟沈子橘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想必就是陈释的夫人了,孙文晋给她一一介绍:汤颖,陈释,沈子静,沈子橘。几个人互相认识问候,都是修养到家的人,陈释早就认识她,但打招呼的时候面上不露一点端倪倒好像真是初识,其他几个人给她的感觉也是亲切不失自然,尤其是汤颖,谈话行动间让人如沐春风,只有沈子橘稍微有点不自然,但估计事先也被姐姐教训过,因此态度尚称得上友好。

因为这一天太阳不大,温和适中的天气,人到齐后汤颖便叫上大家去田里摘西瓜来吃,顺便摘一些回去,农场里自然有工人,不过汤颖没叫工人都是自己去挑,陈释和孙文晋两个大男人下地去选,唐瑜和沈子静打着阳伞在田埂上等,沈子橘便在葡萄架下陪着汤颖。

西瓜田里西瓜倒是个个都长得大,只是几亩田里瓜藤长势非常好,可惜藤却稀稀拉拉的没几颗,这样好的长势藤上西瓜却是稀少,大约看出了唐瑜眼中的疑问,沈子静解释:“这里每根藤都只结一个西瓜,多余的都被掐掉了,有些结了瓜的藤也被掐掉了,汤姐怕种太多西瓜也吃不完,而且这样又能保持每个西瓜都有充足的养分。”

说到这里,汤颖和沈子橘都打着阳伞走了过来,汤颖对她们笑着说:“今年的西瓜太多了,唐小姐你要不要摘点回去带给你同学吃,还有葡萄现在都熟了,长的时候我明明都叫人掐掉很多了,可还是吃不完,你们有空都可以过来摘,送给朋友同学吃也好,这些都是没打过药的,不然太多掉下来浪费了也有点可惜。”

那被摘下来的西瓜味道果然又香又甜,汤颖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几个人吃,吃过西瓜那边又有人叫开饭了,于是又移到客厅吃饭,食材都是用自己家的种养的,青菜果蔬,土鸡土鸭,味道自然是好,吃得人齿颊留香,回味不已,结果大家都吃多了,午睡时分都睡不着,于是又在葡萄架子下凑桌子打麻将。

唐瑜不会打牌,沈子橘也不大会中国麻将,就凑了孙文晋,沈子静,陈释,汤颖一桌,沈子静眉眼一转似笑非笑的瞅了瞅孙文晋,吩咐妹妹:“子橘,你好好陪着唐小姐玩。”

孙文晋担心唐瑜在一旁谁也不认识会无聊,但因为是汤颖生日,也不好拂她的面子,就陪着她打,沈子静吩咐妹妹:“好好陪着唐小姐玩。”

沈子橘跟唐瑜差不多年纪,但沈子橘从小在美国长大,唐瑜又不大会同人交往,两人一时没有共同语言,沈子橘突然说:“哎,我教你算命吧,我以前在一个华侨同学那儿学会的,听说她爷爷是以前台大研究易经的,专门给台湾高层算命呢。”

沈子橘当然没学到那易经老教授的算命方法,她只会看手相,唐瑜配合着她,首先是看每个手指的纹路,沈子橘认真的抻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看,唐瑜也垂着头非常认真。孙文晋偶一回头,唐瑜半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半张脸,白皙小巧的鼻子挺立着,两把扇子一样浓密乌黑的睫毛垂下去,睫毛之间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唇紧紧的抿着,几丝碎发散落在脸旁她也忘记挽上去,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他不觉看着看着失了神。

沈子橘也不知道看出什么门道来了,突然郑重又神秘的说:“你这个像涡纹又流纹我还从没见过呢,要是你这个是涡纹,那么你将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良人,一生幸福安康,要是流纹,要是流纹…”

唐瑜笑说:“这个是小时候不小心烫的,后来长出来,就这么纠缠成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沈子橘可惜的说:“算了,那我给你看其他的,呀,你的生命线怎么中间怎么断了,哎,不对,这后面还有一根,不过你这线接的太乱了,中间断了这么一下,大概是指你年轻的时候会遭遇大凶,也就是说可能…”她话还没说完,方才明明在认真打麻将的孙文晋突然伸手拉过唐瑜:“你们在瞎算什么啊,学到什么了,来来,帮我也算算。”

不由分手他把手放在她手里,唐瑜方才学会了辨别什么是“涡”纹,什么是“流”纹,也正好奇,拿着孙文晋的手想要实践一番,他一只手搓麻将,一只手给她,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眼睛里微微的笑意满是宠溺,看得沈子橘心里真不是滋味,从前她卖弄过要给他算命,可那时候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接口推脱说自己不相信这一套。

唐瑜毕竟是初学,她抻平了他修长的手指,学着沈子橘方才的样子仔细分辨,她的指腹划过他的手指痒痒的,带着她特有的触感,他突然低低的一笑,手掌一翻,将她的手擒在掌心里,她受惊,抬头看他,他坏笑着手一用力,唐瑜被他拉到他腿上坐下来,一手揽过她的肩,头靠在她肩膀上说:“算什么命,来陪我打牌,帮我看看打哪一张?”

这样的孙文晋不是没见过,但是毕竟这么多外人在,唐瑜脸皮薄,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可偷眼瞧去其他人面不改色,她怕自己太介意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只好一边不着痕迹的解着他的手,一边不安的摆了摆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打麻将。”

他微微一笑,无赖的说:“那你坐这儿帮我摸牌。”

“你怎么这么懒?”她睨他一眼。

沈子静笑道:“他这八成是想趁乱占唐小姐便宜,你别给他摸牌,这人坏着呢。”

对面汤颖一径低头浅笑,倒是陈释乜了他们一眼,说:“他呀,他从小就会骗小姑娘,我们大院里出了名的,小时候大院里放露天电影,他从来不搬马扎,专门骗小姑娘帮他搬,到别的大院里去,也总是能骗到小姑娘帮他搬凳子,这个人从小就祸害人来着。”

孙文晋脸有点红,咳嗽一声说:“瞎说什么呢!”

陈释打出一张八万,笑着接茬讲:“他小时候除了会骗小姑娘,还老祸害我们,我记得他有一年冬天跟我说,河里都结冰了,金鱼在水里太冷了就会冷死,结果叫我倒了鱼缸里的水,全换成开水,结果没过两分钟鱼全烫死了,害得我被我爸一顿好打,那鱼听说还是我爸什么朋友送给他的名贵品种,买都买不到,我妈都不敢劝。”

沈子静哈哈笑起来,接着说:“不止这个,有一年春天他骗我说杨树毛毛可以当棉花,这样冬天就不用买棉被了,一天放学路上,我就捡了一包杨树毛毛回家,结果耽误了晚上练琴的时间,我告诉我妈我捡的杨树毛毛可以做棉花,被我妈好一顿训,后来我因为杨絮过敏,全身长红疹,打了一个星期的吊瓶。后来初中他要转学,非拽着我和陈释也转到N市去,幸亏后来认识了黛…”沈子静猛地住嘴,反应过来,指指孙文晋说,“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他跟我们不同,他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人舍不得打他,可苦了我们老替他背黑锅…”

唐瑜此时忍俊不禁,只顾着笑,汤颖想起那时神采飞扬的孙文晋也忍不住笑起来,直把孙文晋笑得没处可躲,大家似有意无意都忽略了沈子静方才的口误,偏沈子橘这当口插话进来:“文晋哥哥后来就是在N市读初中的时候认识孙黛影姐姐的吧,现在她…”

沈子静面色一沉,喝一声:“子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时热闹的牌桌瞬间安静下来,孙文晋笑容僵在脸上,陈释脸上神色不自然.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