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是考虑到现在锦衣卫巍巍可及的地位,怕连累了其他锦衣卫?

天德帝嗤笑,心中不屑,一来二去,却是居然当真来了些兴趣,伸出手,只见从她的颈脖处扫过,然后插.入她的发,将那一头束起的头发稍稍抓乱了一些,在怀中的人感到不安地动了动时,他抓着她的头发令她靠近自己的脸,微微眯起眼道:“谢恩就不必了,来点实际的吧。”

白术惊了,微微瞪大眼叫了声:“万岁爷?”

却没有得到回答,只是见那张脸越靠越近,当那近乎于陌生的、充满了入侵意味的气息靠近了她,湿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唇瓣上,她瞬间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搂着她的腰扣着她脑袋的人猛地推开,踉跄着站起来,一把将马车的窗户推开!

马车内天德帝反应过来,伸手去拽她。

白术死死地趴在马车边上,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张口就吼了一个名字。

那声音也算得上是歇斯底里。

而下一秒,她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她整个人被扣着手腕一把从马车的窗子直接拖拽了出来!

下一秒,白术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个马背上,周围寒冷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袭来,她却是一脸惊魂未定,脸冷不丁地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听着那心脏平静而有力的跳动。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本官又没聋,杀猪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边天德帝算是彻底栽了个跟头,先是坐在车中生了一会儿闷气,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那小丫头方才叫他的君爱卿的名字叫得同杀猪一般,就好像他真想对她怎么着了似的……那声音那么大,周围怕是整个队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队伍后面那一群锦衣卫恐怕也……

思及此,孟楼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混,为了个自己其实没多大情绪的乳臭味干的小丫头闹得没了颜面——这会儿,那群随性的宫女太监表面上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实际上指不定在心中怎么笑话脑补自己呢!

话又说回来,哪怕是真“想”对她怎么着,这不也还没来得及做么?

光想到这个天德帝就又是一阵憋闷,索性一把掀开了那刚刚合拢的帘子,伸脑袋往外看,随即一眼就看见了跟君长知同乘一骑,余光之中,隐隐约约似乎还看见了纪云调转马头往回跑的衣袍一角,心中冷笑这一嗓子吼得还真够兴师动众的,表面上却没多大变化,只是目光一滑落到这会儿满脸还惊魂未定的矮子锦衣卫脸上,指着她的脸隔着空气点了点:“朕同你闹着玩玩,你那满脑子什么龌蹉思想?!”

“……”

白术这会儿还抓着君长知的衣襟,被孟楼这么倒打一耙声称“玩不起”也是冤枉得很,老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瞎跳——眨眨眼,这时候感觉君长知在她腰间轻轻一拍,随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可不是,胆子比兔子还小以后还能用你做事?赶紧给万岁爷赔个不是了。”

白术还是没吭声。

反倒是孟楼看出君长知这是在给白术以及自己台阶下,虽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还是微微眯起眼:“这么冷的天,君爱卿不在马车里呆着,在外头晃悠什么?仔细着凉。”

“马车里火盆子烧得旺了,闷得慌,”君长知笑着道,“出来透透气,哪知道就听见人哭爹喊娘地叫唤臣的名……”

天德帝想说你这透气范围够远的,从文官队伍一路透来朕的马车边上了也是不容易,想了想却没说,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乏了,又深深地看了在大理寺卿怀中那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锦衣卫一眼,索性落了帘子,这回是真的扯过毯子眯着去了。

那马蹄声和车轱辘声被拦在车外,天德帝拽过毯子给自己盖上正闭上眼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脸上各种表情变化之后他伸手进被褥下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裤头下那东西居然多少也有了些反应——仿佛难以置信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摸了一把确认下,确实是有了反应。

真是吃错药了今日。

居然对着个搓衣板子都能有反应。

仗着没人在旁念叨,天德帝难得粗俗地骂了句市井混混才讲的脏话,张口正想让人唤个人进来伺候,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回出来就压根没带人——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这辈子还算顺风顺水理应也应当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叹了口气,居然生平第一次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的挫败感。

……

而此时马车外,天德帝一落了帘子,君长知又跟着往前走了不到十余米,便调转了马头往回走,白术坐在他那大马背上,恍恍惚惚想起上一次有这待遇还是还没入宫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这人教自己骑马来着,这么想着,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抬起头看了眼正牵着马缰的人,发现相比起上一次记忆中的事业,这一次,她除却眼前人那苍白尖细的下颚,她似乎还能看见对方面无表情时抿成一条缝,看上去有些刻薄的唇线。

大约是因为她这么一年的时间里多多少少真的长高了的缘故。

抓着君长知衣襟的手未放开,冰冷的手指尖捂在狐裘中捂得暖洋洋的,而今天君大人也是难得没刻薄地让她滚远点儿,就任由她这么拽着。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听见君长知不急不慢地说:“要拽便拽,休要这么拉扯,要被你勒断气了。”

白术闻言,面颊上猛地升温,下意识地放开手,然而这会儿她还保持着被君长知拉上马时侧着坐的坐姿,这么一晃悠整个人差点在载下马去——听见君长知的踏云发出声特别不耐烦的喷鼻声,生怕自己到了马蹄子下就被踩成两半,白术又赶紧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君大人的细腰子抱了个满怀。

踏云脚下蹄子顿了顿,似乎极不耐烦背上的人不老实。

白术死死地抱着男神的小蛮腰,心想这豆腐吃的光明正大指不定下一秒就要被踹下马,却没想到君大人只是淡淡地嗤了声道:“得寸进尺。”

也不知道在嘲讽谁。

白术厚脸皮地假装没听懂。

在踏云重新开始慢慢悠悠地开始向前走时,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问:“你早知道万岁爷找我干什么去了?”

君长知沉默片刻。

而后道:“我又不是神仙。”

停顿了下,又问:“万岁爷找你干什么去了?”

“给他捂脚。”白术小声地说。

君长知:“……”

白术又说:“然后给他捂开心了,他问我要不要入后宫,当皇后。”

君长知:“……”

君长知低下头,目光认认真真地在怀中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似乎颇为遗憾地挪开:怎么看这会儿死死地抱住他腰这家伙也没长着一张皇后的脸来着……再脑补一下这家伙头戴凤冠,身穿锦绣凤袍的模样——开什么玩笑。

“万岁爷喝酒了?”君长知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了句。

话语刚落就感觉到腰间被掐了一把,他“嘶”了声,猛地蹙眉道:“说话便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仔细把你扔下马自己爬回去!”

白术松开了手指头里的那点肉,不理会君长知的警告,就埋头说:“万岁爷就是这么一提议,我拒绝了。”

君长知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好大的胆子,抗旨不遵,触犯天颜,罪当诛九族。”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哪能嫁啊,他就是找一个能让朝堂上的大人们别那么扑腾的替死鬼,到时候我是被人宫斗斗死了,还是被戳脊梁骨戳死了,或者是被同僚嫌弃死了,他才不管,”白术想了想,一张被冻的快僵的脸下意识地往君长知那暖哄哄的狐裘下胸膛上贴,同时低下头,嘟囔了声,“我才不同意。”

“……”

君长知动了动唇没说话,这时候他又听见坐在自己前面那一团东西几乎整个人都快缩进自己怀里了,脸埋在他胸前含含糊糊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侧耳去听也听不清楚,顿时不耐烦了,浅浅皱眉拎着她的后颈脖子将她从自己怀里拎出来:“说什么?”

白术:“……”

君长知:“嗯?”

白术:“我说……”

君长知:“什么。”

白术:“我就,就那什么,喜欢你来着。”

君长知:“……”

白术:“虽然我知道你不那么什么,但是吧,嗯,‘贼心不死’来着。”

君长知:“……”

见君长知冷这张脸不说话,白术叹了口气,心想他娘的真是蛋疼,被孟楼搅合了一下脑子都不好使了什么玩意都往外说,不说还好,现在气氛尴尬得能把狗冻死……这么琢磨着,忽然便感觉到君长知停下了马,她愣了愣抬起头来,入眼的却是前方一匹大黑马,目光上移,然后就看见了她家脸比锅底还黑的师父。

白术羞愧得恨不得想捂脸捂死自己。

被君长知拎起来放回地上,同时听见君公公说了句:“纪指挥使,人还给你,自己的人,还是得自己看好了。”

白术低着头,这会儿心乱如麻,自然没听出君长知话语里头那些个意味深长——也没看见这会儿坐在高头大马上两位大人交换的复杂目光……

君长知将自己的马交给上来的君府侍卫,自己转身上了马车,白术低声跟他道了谢也跟着转身吭哧吭哧地爬上纪云牵来的自己那匹马——见纪云松开她的坐骑的缰绳,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往队伍后头走,锦衣卫指挥使的背影有些僵硬,白术抓着缰绳,心中感慨万分。

心虚得反倒像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似的。

轻轻地“啧”了声,正准备上前去哄师父,这时候,在她旁边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了——马车里暖和,君长知似是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狐裘,探出一张脸来,冲着白术扬了扬下巴,白术挑眉,以为他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便凑了过去。

马儿跟着马车的速度往前走,白术稍稍仰着脖子,看着马车里头的人:“怎么?”

“头抬起来点。”

白术莫名其妙,稍稍伸长了脖子挺直腰杆——这时候,她的高度跟君长知正好平行,却见马车里的人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下:“万岁爷碰你哪了?”

“没,”白术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愣神,下意识回答,“没碰着。”

君长知垂下眼,“嗯”了声便放开了她。

想了想,又说道:“方才说的事,容我考虑下。”

白术:“啊?”

“不过别报太大希望便是。”

君长知说完,扔下在马车外满脸写满了“你在说啥”的锦衣卫,自顾自地落下了帘子,至此,马车内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术满脑子都是所谓的“容我考虑一下”说的是什么意思——特别是在她又说了一次那句话之后……之前已经有过一次教训,白术不想再自恋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脑子里却还是不听使唤地想要把两件事儿联合在一起看,把事情往自己最想要的那个方向联想……想到这里,白术哆嗦了下,猛地用双手捂住脸,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于是那正在前面等她的纪云一回头便看见自己身后跟着那人捂着脸弯着腰,整个人的脸都快扑腾到马脖子上去了,顿时皱眉压低了声音道:“干什么干什么,骑术了得是吧?仔细摔断了脖子!”

白术闻言放下手抓住缰绳。

纪云眉头皱得更紧了:“啧,这笑得一脸淫.荡,你还是捂着脸吧。”

白术给了他个大白眼,哼着歌儿骑着马颠颠从他身边路过了回到锦衣卫的队伍里去,那些个锦衣卫也不知道是职业病使然还是怎么的总之都听八卦的,纷纷凑上来打听万岁爷让白术干嘛去了,听到白术是滚去干“捂龙爪”这么没前途的活儿,又觉得无趣地各自散开——此时整个队伍缓慢挪动已经离开了央城一段距离,参照这个速度,恐怕天黑也不好赶到路上的第一个驿馆,纪云听了下面来的报告,就想说是不是加快一下行进速度也好避免餐风露宿,驱马上前跟天德帝商讨,没想到这建议刚开口便被驳了回来,万岁爷说:餐风露宿,亦别有一番滋味。

看着纪云骑着马,一脸不尴不尬地往回走,众锦衣卫就知道他怕是又踢到了铁板。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冬日里天黑得快,眼瞧着太阳已经快见不着了,温度也跟着降低了一些。

白术呵出一口白气,听了纪云跟他们说万岁爷就想晚上住外头,顿时皱起了眉:“他那马车倒是宽敞舒服,但是这大晚上的,四面八方都暴露在外头,咱们哥几个是不是得一次轮班上三个组,将那马车围得结结实实每个人都喝饱一肚子凉风才成?”

纪云没说话,就掀眼皮子扫了她一眼,反倒是白术身边的二十一不阴不阳地淡淡笑了一声:“万岁爷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就算喘口气那都是错的。”

“二十一。”纪云平静地叫了声。

二十一一脸愤恨不平地闭上了嘴。

如今在职二十七名锦衣卫,哪一个不是当年精挑细选从官员后代中选出来的公子哥儿,各个是练武的好苗子,脸蛋也是长得对得起大商国门面,进宫之前都是过着嬷嬷丫鬟伺候的日子,家中父母也是宠着哄着的小霸王一只——进了宫后,虽然训练学习多有苦处,然而最终还是风风光光,成了人们闻风丧胆的锦衣卫,飞鱼服在身,绣春刀在侧,向来在宫中横着走,也没人敢给他们脸色……

直到年初,出了一堆狗血事,又被豹韬卫搜了府,府中又出了个西番奸细,真正是被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脸上,这会儿半天都还没回过神来,就隐隐约约晓得,虽然那些个人畏于锦衣卫鹰犬昔日威风表面还算客气,然而背地里却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地看不起他们。

明里暗里使绊子。

还要听那向来合不来的大理寺使唤。

这些事情,没人愣头愣脑地搬到台面上来说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句,只不过大家其实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撒都没地方撒。

“我的错,”纪云骑着马,此时他背着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会儿停下来骑在高大马背上,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纪某人不如云峥老大那般,带不好你们,让兄弟们受苦,心中憋屈,我都知道——对不住了。”

纪云语落,众人心中均是难受得很:其实他们都清楚,皇帝想要打压锦衣卫,跟纪云又有什么关系。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还是白术紧绷着嗓子笑了声:“有病啊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万岁爷爱吹西北风跟你什么关系,走走走,继续上路了。”

纪云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白术一眼,又抬起手,给她将脑袋上的兜帽系带系紧了些——那力道大得白术差点被勒得断了气……紧接着锦衣卫众人一路无话,反倒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似的均一声不吭埋头赶路,气氛与刚出城时那般不同,沉重得很。

一路上风变得小了些,不过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雪,众人的肩头、帽子上以及手套上皆是落满了雪霜,偶尔风扬起一阵雪尘呛进鼻子里,又引得低低咳嗽几声……经过一片树林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像是准备晚上在林中挡雪过夜,纪云跳下了马牵着往前走询问了一番,回来之后就招呼着锦衣卫拴马干活儿。

先是分了一批人到万岁爷那边去守着。

白术原本也想去——偷懒谁不想去啊,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拎了后颈脖子,手里又被分了一沉甸甸的大斧子,说是要去树林后面已经结了冰的河面破冰取水,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捞几条新鲜鱼上来给万岁爷吃点新鲜——这破注意是薛公公出的,执行的却是锦衣卫等侍卫,简直是有苦叫不出,恨不得拧断那阉货肌肉松弛的脖子。

白术抱着那大斧子,隐隐约约看见已经有一些侍卫开始拾柴火准备生火,前面的马车上官员们在窝了一整天后眼瞧着风小了也陆陆续续下了马车舒活筋骨,大家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声,但是三言两语一块儿响,倒是挺热闹起来,天德帝在队伍最前面的马车边上拢着袖笼站着,身上披着华贵的狐裘袄子,这会儿正跟两位王爷说话,禄王大概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得和他哥挺像的,浓眉大眼高挺鼻子,北镇王脸苍白得像鬼,这会儿一边跟天德帝说话,还靠在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侍妾的姑娘身上,懒懒散散像是没有骨头。

君长知也在。

白术收回了目光,看着推着她往河边走的纪云:“破冰这事儿你怎么好意思叫我这样的女娃子做的啦。”

“你是女娃子,”纪云面无表情地说,“但是你力气大得像猩猩。”

白术:“……”

纪云:“还会讲各种荤笑话。”

白术:“……”

纪云:“你除了生理构造是女娃子,你还有哪里像女娃子的啦?”

白术:“……”

白术一路不情不愿地被纪云推到河边,伸脑袋一看,整个冰面上已经厚厚地结了一大层冰——一群普通的侍卫聚在河边探头探脑的,见纪云带着白术过来了,均是见着了救星似的双眼放光,白术这才反应过来她“力气大得像猩猩”这恐怕已经是整个皇城人尽皆知的段子了。

“怎地不烧壶热水化开算了?”白术问。

“哪来那么多热水,烧不要时间么?万岁爷等用呢,更何况破冰就是为了取水,赶紧的吧。”纪云不耐烦地催促。

白术在冰上兜兜转转滑来滑去地看了一圈,最后找了个稍薄的位置站稳了,举起斧子之前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又放下,转过头扫了一眼那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耍杂技似的侍卫们,一一瞪了回去,最后瞪着纪云道:“你给我看着,若是君长知来了,你要告诉我。”

“他来了你就劈得更卖力?”

“我就假装柔弱得举不起斧子。”

“那君公公不会以为你力气小,”纪云一脸鄙夷,“只会奇怪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劈冰劈自己胳膊上把手劈断了——废话什么,赶紧干活。”

白术见挣扎无果,默默鼻尖十分郁闷就转过身干活——正如纪云所说,她没别的特长也就是眼睛好使常看见不该看的耳朵好用常听见不该听的外加个力气大,这对于他人来说沉甸甸的斧头在她手中挥舞得就像一根绳子似的,实际上那斧面比她脑袋还大,众侍卫围绕在河边,均是看着那身材矮小纤细的锦衣卫挥舞着那同她几乎一般大小的斧子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只听见“咔擦”一声轻响,那河面便破开了一条裂缝。

白术正欲继续,忽然被纪云一把拉住将她往旁边岸上拉了拉,指着一个地方说:“往这边开,你自己站稳了,方才那地方一斧头劈下去我还得下河去捞你,死冷寒天的,别作死。”

白术以前可没干过河面上破冰这么高端的事情,看了眼琢磨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顿时一阵后怕,这会儿赶紧站稳了,抡圆了胳膊又是将手中斧头一砸,只听见“呯”地一声巨响,震得她虎口都疼得怕是开裂,紧接着便是“咔擦”“咔擦”的破冰声传入耳中……

白术这么动了一下反倒是暖和出了一声的汗,稍稍解开身上的斗篷扔开斧子想喘口气儿呢,忽然感觉周围特别安静——心想我这么努力你们围观得这么开心眼下大功告成怎么也不来点儿掌声,正奇怪着,忽然便听见身后一听上去特别病秧子的声音传来——

“皇兄,你这侍卫虽矮小,却是好大的力气哦。”

“是啊是啊,以后朕娶了她,给封个‘力妃’的称号如何?君爱卿你以为如何?”

“……,挺好。”

“哎呀,那不是个侍卫嘛,皇兄要光明正大好龙阳啊,呵呵呵。”

“是啊,朕乐意有何不可。”

……

白术:“……”

力妃。

我去你奶奶。

这傻逼皇帝上辈子是段子手吧卧槽!

☆、第一百三十章

天德帝和两位王爷呵呵呵呵地说说笑笑飘走了,留下站在原地举着一把跟自己一样大的斧子风中凌乱的白术——等那极为尊贵的几位走远,白术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用手肘捅了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结果就看见纪云跟自己挤眉弄眼:“捉鱼了,万岁爷晚膳要用烤鱼,原汁原味的那种。”

“……捉鱼?”白术挑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将手中的斧子一扔,指着自己劈开的那大洞道,“洞在这里,你让他自己跳下去捉吧,保证原汁原味。”

说完,转过头,一甩衣摆甩开膀子开始往回爬,扔下锦衣卫指挥使一人站在原地愣了愣,片刻后扯开嗓子吆喝:“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抗旨不遵——哎,你去哪?!”

“辞职不干了!”白术头也不回,一边走一遍吆喝,“出售飞鱼服绣春刀象牙牌,五两一件,先到先得——哎,这位小公公,来一件飞鱼服么?”

一路上白术吆喝着引起无数小宫女太监的窃笑,在他身后指挥使大人深深地感到了“丢人”二字怎么写,不敢再继续跟她搭话,转过身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吼了声“笑什么笑干活干活”,除却引起了身后其他锦衣卫笑得更加大声的回应之外,其他的人倒是当真地收敛起了笑埋头认真干活去了。

这边,白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落满了雪的雪坡,帮二十一将锦衣卫的马儿们都拉到林子里树下安置好,又找来了铲子给它们铲开覆盖住草根的雪,等那马儿打了个鼻盹儿喷了白术一脸唾沫星子表达感激,低下头摇头晃脑地挑拣还能入口的草根吃,她这才转身要离开——

却在这时,听见身后的传来一声轻笑。

白术淡定地转过身去。

随即便看见年轻的大理寺卿从树后不急不慢地走出,手上还戴着保暖的皮套子,瞅着她似笑非笑道:“在你看来,万岁爷的口腹之欲倒不如一匹马儿来得要紧了。”

白术知道君长知这是在笑话她记仇不给天德帝掏鱼吃,也不恼,伸出手摸了摸身边那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大马的背部鬃毛,缓缓道:“等着伺候万岁爷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他就图个新鲜咱们就死冷寒天的下水捞鱼,凭什么呀,哪哪儿都惯着他似的。”

君长知摇头莞尔,又向前一步来到白术跟前——白术从他身侧往后看了看,发现不远处虽然是人来人往,然而因为这会儿刚刚歇下脚,每个人都忙着本来走去取物资烧水伺候自家主子,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往这边看的,也是目光不太停顿便挪了开去——大理寺卿同锦衣卫在一起,以前可能还稍有些引人注意,然而最近凭借着都尉府几乎快成为大理寺的跑腿专用部门这关系来看,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白术顿了顿,便听见君长知在她身边道:“我方才听见你嚷嚷着不干了,要卖了你那宝贝似的绣春刀和象牙牌——怎么,这是被万岁爷的一句玩笑话给恼了不成?”

君长知说话的时候,口中隐隐约约喷洒出的白色雾气就环绕在周围,白术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随即微微眯起眼道:“就他开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