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又不是女人,我…”

邵正努力忽略心底莫名的情愫,恶声恶气地骂道:“废话!你要是女的我还能让你用手?特么的我早就扑上去爽快了!少废话,快点!”

宋庭玉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羞愤窘迫过,紧紧绞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烦死了!”邵正等不及,好兄弟之间帮个忙有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邵正不耐烦地伸出手,一个小擒拿牢牢锁住宋庭玉的手腕,拉着他按在了自己的下面…

外科医生白嫩柔软的掌心,细腻灼热,修长的指节又带着属于男人的力度,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宋庭玉羞愤欲绝,被迫着伺候邵正爽快了一把,完事后冲进卫生间拼命洗手,恨不能直接剁爪…

别人的手和自己的手果然天差地别…邵正跟头餍足的猫一样,回味无穷地赖在床上不起,懒洋洋地拽过宋庭玉的浴巾,胡乱擦了擦下面,心情忽然十分美好。

山中岁月悠然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邵正从原本霸道地占据着两张床,变成了每晚牢牢搂着宋庭玉睡,甚至有点喜欢上他身上香甜的牛奶味,还偷偷抹过他的沐浴乳,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小宋医生散发出的那种让人心情愉悦的味道。

然后有一天清晨,照例逼着宋庭玉给自己“帮忙”后,邵正心情大好,突然心血来潮地要回报给他,然后发现掌控着小玉医生的感觉,竟然比自己爽快了还美妙!特别是最后一刻宋庭玉薄汗的脸,那嫣然的红仿佛是从玉里透出来一般,比邵正见过的任何美玉都要好看…

军训很快就结束了,教官难得给他们安排了活动,所有人都兴奋非常。

出发前一晚,邵正按着人一边“互相帮忙”,一边恶狠狠地叮嘱:“全程跟牢我!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不许擅自行动!”

宋庭玉意乱情迷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邵正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若是就他一个,即便下个十天半月,他也能安然活下来,可带着这么一群没受过野外生存特训的人,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雨水早已经将全身淋湿,衣服粘在皮肤上非常难受,鞋子里满是泥沙,吸了水的背囊沉重无比。

宋庭玉冻得瑟瑟发抖,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山洞只能勉强避雨,所有人挤在一堆,汗臭混合着雨水的腥气,那味道…别提有多酸爽!

宋庭玉胸口发闷,忍不住挪到邵正身边,轻轻戳了戳他手臂,期期艾艾地开口:“我们就在这里等雨停么?”

邵正沉着脸将人往里推了推,木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道:“看情况!”

看情况?看什么情况?

宋庭玉欲言又止,在他不善的眼神中,讷讷的将所有问题咽了回去。

邵正并不好过,山洞真的太小,所有人挤进去后,他只能蹲在洞口,大半身子淋着雨,初初显露出男人高大可靠的肩背为大家遮住了风雨。

宋庭玉怔怔看了许久,心里莫名就有点难过不安,鬼使神差地贴了上去,伸长了手臂举着外套挡在了邵正的头上。

邵正一愣,冰凉的后背感受到温热的胸膛,顿时肌肉绷紧,不自在地看了看他,立马转过头去,冷冷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开口:“不用你管!你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就行了!我又不像你…”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弱,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却不自觉动了动脚,让宋庭玉能趴在自己背上,免得他举着手时间久了胳膊酸。

雨夜漫漫,宋庭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后发现自己枕在邵正的大腿上,身上盖了两件外套,而邵正只穿了迷彩背心,微微放松地靠在墙上。

年轻的脸上轮廓逐渐凌厉,饱满的额头上有两道浅浅的伤口,闭着的双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乌黑的泥水糊住了头发,那是昨天为了救一个不小心滑落山坡的女孩,邵正整个人摔进了泥潭造成的。

这个人平时那么可恶,可出了事,却又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可靠,肩负起所有的职责。

邵正眉头一动,缓缓睁开眼来,低下头和他对视片刻,忽然勾了勾唇角,邪气地笑起来。

宋庭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蓦地脸一红,小声嘀咕道:“笑、笑什么?”

邵正凑近了他,声音低沉,暧昧无比:“今天恐怕不能‘互相帮助’了…”

灼热的气息烧红了耳廓,宋庭玉跟触了电般腾一下跳起,动静太大,惊醒了好几个同伴。

“唔,小教官,宋医生,你们醒了啊…”

“啊——雨怎么越下越大?”

“小教官,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么?”

“…”

邵正立马直起身,一本正经地望了望天,刚要说什么,忽然耳朵微动,面色蓦然大变。

“不好!这里危险,快出去——”

话音刚落,头顶就簌簌掉下泥土,所幸没有大的石块,砸了几人也没受什么伤。

队伍里几乎全是姑娘,遇到事立马慌了神,捂着脑袋大声尖叫,吵得邵正脑仁疼。

“都给我闭嘴!”邵正脸色铁青,冲进去一手扯住一个人,用力往外一丢,大声怒吼道,“所有人快出去!山地滑坡,这里马上要塌了!”

宋庭玉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推搡着人往外,不一会儿洞里的人就跑了个干净。

邵正回头一看,宋庭玉那大傻帽居然还在,立马急了,刚要上前将人拎走,轰隆隆一声巨响,邵正想也没想整个扑了出去,将人严严压在了身下…

山洞整个塌了下来,泥土迅速将两人掩埋,宋庭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机智,居然在最后关头,果断伸手护住了邵正的脑袋。

短短一瞬间,却仿佛过了千年,等到周围归于平静,两人都有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虚脱。

邵正试了试,咬着牙努力伸直双臂,可背上压了太多泥土,根本就没可能爬起来,只得努力撑着身上的重量,让身下的人能够轻松一点。

宋庭玉抽了抽鼻子,哽咽道:“邵、邵正?”

邵正粗重地喘了口气,没力气说话。

宋庭玉发出啜泣的声音:“你、你还活着么?别、别死…”

“你他妈才去死一死呢!”邵正咬牙切齿地骂,“哭个屁!”

“我、我害怕啊…”宋庭玉小声哭道,“邵正,我们会不会死啊,我家人肯定会难过,我还没给他们娶媳妇儿…”

“不会死…”邵正沉默许久,低低叹了口气,“别哭了,我们谁都不会死!”

邵正本来想冷嘲热讽一番,可也许是这种生死境地让他有了种和对方患难与共的感觉,又或者刚刚大难不死,心情还没转换过来…邵正低下头,嘴唇贴上宋庭玉冰凉的额头,缓缓摩挲着,吮去他脸上滚烫的泪水。

宋庭玉简直震精了,平时“互相帮助”也只是“手把手”而已,可现在…他居然被一个男人亲了又亲?

宋庭玉忘了生死,颤着声音问:“你、你在亲我吗?”

邵正全身一僵,恶狠狠地开口:“你少臭美了!快,继续哭,我渴了!”

宋庭玉欲言又止,忍不住好心劝道:“…还是忍一忍吧,泪水中含有很多有害物质,流泪相当于排毒,你喝我这点眼泪不仅解不了渴,还相当于服毒…”

邵正:“…”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正觉得两条手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再也支撑不住,才终于等来了救援的战友。

重见天日,宋庭玉立马屁滚尿流地扑入聂唯安怀中寻求安慰,看得邵正牙酸不已,心里不爽,自然嘴上恶毒,一连串的讥讽脱口而出。

幸亏这次只是小面积的滑坡,所有人都没有大碍,虽然计划夭折,可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雨过天晴后,那些惊惧害怕也彻底消失,又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元帅和医院负责人商议,给了他们两天自由活动时间,这次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就结束了。

分别的时候,邵正无奈地抱着一堆学员们送的礼物,看着她们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忽然就明白了军人的意义。

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和平。

马振虎的牺牲,正是为了避免更多战友的流血,为了无数像眼前这样的普通同胞,为了他们可以肆意过着平静的生活,为了他们自由地追求着自己的梦想。

邵正觉悟了,政治境界上了一个台阶,可这次军训,却也带来了困惑不已的后遗症…

自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被人“帮助”,精力旺盛的小青年,食髓知味,开始每晚暴躁地挠起了床板。

一定是他太久没见过软妹纸,才会这么饥不择食地觉得小玉姐姐貌美可口!

邵正怨念深重,夜不能寐。

终于有晚憋不住了,邵正偷偷摸摸地爬下床,迅速溜向卫生所,一个转弯差点吓尿,立马捂着嘴躲入阴影中。

乖乖,发.情季节到了么?

墙头上背影散发出浓重的*丝寂寞气息的男人…居然是威武霸气的教官!

擦!难不成教官也来找小宋医生帮忙?

邵正又嫉又恨地盯了许久,狠狠挠了番墙,欲求不满地滚回了宿舍。

看得到吃不到本来就很不爽了,可慢慢的,邵正发现不爽的还在后头。

宋庭玉竟然在躲他!

以前宋庭玉见了他总像老鼠见了猫,可现在,居然连见都不给他见,偶尔碰了面,也总是装作匆匆忙忙没看见。

邵正气愤之极,可心底还有种酸溜溜的憋屈。

难不成有了教官“帮忙”,就看不上他了么?

直到再一次任务,教官和聂唯安的奸.情曝光,邵正才恍然大悟,持身极正的大帅夜夜爬墙为哪般!

邵正的心情陡然愉悦很多,甚至宽宏大量地不跟他一般见识,每天找尽理由往卫生所跑,享受宋医生专业的按摩推拿。

第一次参与国际维和行动,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立大功,上飞机前去打电话,毫不意外的又听到老妈絮絮叨叨地劝他安安分分成家立业。

邵正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部队里连母猪都少见,哪来的姑娘跟我回家?难不成你让我娶个男人?”

邵正本来是说笑,没想到邵妈妈居然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只要你肯老老实实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就算你找个男人,我们也认了…”

邵正一愣,压在心头被强行忽视的情愫刹那间哗啦啦奔涌而出。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欺负宋庭玉,明明嫌弃他娘娘腔,可见不到人又莫名的焦躁。

他更是明白了,这么多天的夜有所梦是因为什么,不是他贪恋欲.念,而是他舍不得与宋庭玉相拥而眠的温暖…

邵妈妈的话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心底的感情豁然开朗,多日来的惊疑、逃避、不安通通消散。

来不及细细考虑自己的感情,陌生国度的战斗让人筋疲力尽。

黄沙漫漫,沙漠是如此可怕残酷的地方。

白天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脱皮,急速失水让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到了夜晚,呼啸的风卷着沙石打在身上,刀割般的疼,骤降的温度冻得人瑟瑟发抖。

危险来临的时候,邵正想也没想就将宋庭玉推进了岩石下面,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堵住了风口,沙暴来得太迅猛,很快两个人就被埋进了沙子里。

邵正咽下喉咙里的血腥,眼前一片朦胧,恍恍惚惚看到宋庭玉焦急的脸,忽然扯了扯嘴角。

“别、别哭…你说的,眼泪有毒,我喝不了…”

宋庭玉微微一愣,鼻子更酸了,可现在哪里还能掉下泪来,艰难地抽出手摸到手术刀,对着手腕比划了半天,还是怕疼不敢划下去。

可是…邵正已经晕了过去,再不补充水分,人就危险了!

宋庭玉闭了闭眼,一番天人交战后,伸手抹去邵正脸色的沙子,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然后悉悉索索地解开腰带,往上爬了爬,握着对准邵正的嘴…忽然觉得这姿势太不纯洁,顿时红着脸又缩了回去。

想了想,宋庭玉翻出空水壶,尿了个满,然后掰开邵正的嘴,将壶口对准…灌了进去。

那啥…以前学过的,地震啊塌陷啊什么的,缺水时候互相喝尿,是基本的求生方式,为了救人迫不得已,邵正应该不会怪他…吧?

有了这一泡尿…坚.挺的邵娘娘总算没陷入休克,没多久就慢慢醒了过来。

嘴巴里味道怪怪的,邵正咂摸了两下,余光扫到旁边的水壶,登时反应了过来,暴跳如雷地掐着宋庭玉,整个人如燎到尾巴的猫,毛发齐齐竖了起来。

“宋、庭、玉!”邵正危险地逼近,“你他妈干了什么缺德事?”

宋庭玉战战兢兢地开口:“我、我没办法…求生不都是这么补充水分的么?”

邵正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狰狞,手指一用力,捏开了他的嘴,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

宋庭玉震惊地瞪大了眼,一辈子被女孩们当成好闺蜜的人平生第一次被吻,居然还是个男人!

宋庭玉呜呜地挣扎,可邵正即便受伤脱力,压制住他也是绰绰有余,蛮横的舌头有力扫荡着,强势霸道,横冲直撞,根本不给他喘息反抗的机会,将一嘴尿味,通通换给了他。

宋庭玉觉得舌头都被咬破了,才终于被放开,满脸通红地瞪着他,还没开口,就见邵正洋洋得意地笑道:“怎么样?你自己的尿,味道如何?”

宋庭玉:“…”

宋庭玉一歪头,哇啦吐了一地。

邵正的脸顿时黑了:“你是在恶心你自己,还是嫌弃我亲你?”

宋庭玉干脆利落地眼一闭,假装没听见,直挺挺地躺下装死。

怎么回答?

他们都是男人,这样的事情,连开玩笑,都是不对的。

不然邵正和周翔从小玩到大,怎么也不见他们“互相帮助”,然后亲亲抱抱?

虽然惊险万分,可任务总算完成,也没有任何人牺牲。

等到受伤的战友们恢复得差不多,华南利刃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宋庭玉慎重考虑了很多天,对邵正避而不见,留恋地擦拭着手中的枪支,终于下定了决心…

邵正向来不是能沉住气的人,对宋庭玉这种冷暴力不合作简直暴躁到极点,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元帅和聂唯安休假离队,半夜偷偷摸摸地翻墙进了卫生所。

宋庭玉居然没在房间,邵正打量了一番,医疗兵的住宿是单间,比他们要好点,一张行军床,一套桌椅,还有个衣柜。

邵正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报告,宋庭玉申请调离…

邵正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宋庭玉是志愿兵,随时都可能离开,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而且还是在他吻了他之后…

邵正即便没谈过恋爱,可他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宋庭玉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无言的拒绝。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庭玉愣了愣:“邵正?你怎么在这儿?”

邵正怒气冲冲地回过头,眼神中流露出的受伤看得宋庭玉心里一痛。

“你要走?”

宋庭玉看到了他手里的纸,面色复杂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医生,来这儿也一年多了,是时候回家了…”

“不是为了躲我?”

这么直白真的好么?

宋庭玉无奈叹气:“…你怎么会这么想?”

邵正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拖进了怀里,捏起他的下巴逼视他,一字一字地道:“你既然会躲,就说明你心里在意!你在意,说明你对我不是没感觉!我以为你变了,变为一个真正的军人,敢于担当,勇于承认…没想到你还是一年前的窝囊废!只知道逃避!”

宋庭玉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地游移,急急忙忙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是男的…”

“那又怎么样?”邵正不可一世地笑了笑,“都什么年代了,我爸妈都不反对,难不成你比他们老人家还守旧?”

宋庭玉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不会…告诉家里了吧?”

邵正眼神微闪,笑着点头:“是啊,我都跟家里说了,我妈特喜欢你,还让我带你回家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