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帘,眸光同男人对上,她看到简迟淮挑了挑眉,立直身后,用手里的教鞭朝她后背轻戳两下,见她没反应,他干脆开口,“你跟我上来。”

旁边有交头接耳声,“看吧,蹭课的没有好下场了。”

“这感觉,暴爽啊,谁让她们把好位子都抢了。”

褚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跟在简迟淮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讲台,简迟淮朝她的腿敲了敲,示意她面向众人。下头传来哄笑声,她也不觉得难堪。

简迟淮手肘压向讲台边沿,整个人斜倚着,呈现出一种性感的慵懒,“对于经常来蹭课的学生,我没意见,人总是喜欢往高且美好的地方靠拢,本性如此,不必强求。”

啧啧,褚桐听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明显的自恋狂。

“但是…”简迟淮话锋猛地一转,口气严肃,不怒而威,“我绝对不能容忍上课不带书的,你空手而来,那你究竟是来看什么的?”

下面的学生都在看热闹,褚桐尽管脸皮厚,可简迟淮这分明是要她难堪,看这架势,一时半刻还饶不了她,褚桐脖子一扬,“老师,我来看你啊。”

“哈哈——”台下再度哄笑。

简迟淮倒没想到她这样回答,手里的教鞭有一下没一下朝掌心敲打,“是嘛,我有什么好看的?”

褚桐嘴角一挽,笑意盈盈,清眸流盼,她朝简迟淮眨眨眼睛,“简教授哪里都好看啊,五官帅帅哒,身材棒棒哒,噢,关键是您的纹身也美美哒——”

“哈哈哈哈——”学生群里,爆笑炸开,有的男人没忍住,甚至拍起桌子。

简迟淮的侧脸影影倬倬,削薄的唇抿得很紧,褚桐打量他的神色,心想他是不是快绷不住了?要是在家,他早就收拾他了,可这毕竟是在学校,还有这么多祖国的花朵在这呢。他不至于真动手吧?

僵持片刻,她看到简迟淮诘诘而笑,“这位女同学,这么喜欢探索别人的隐私,你适合去做狗仔。”

这是骂她呢,还是损她呢?

她不甘示弱,“报告老师,我的终极梦想就是做最牛的…。”

简迟淮接过她的话,“你居然想做一头牛,公牛母牛?”

她紧紧抿着唇,再也不敢和他杠下去。片刻后,褚桐看到简迟淮摘下蓝牙耳机,他提步走到自己跟前,由于身高差距,他凝睇她时,不得不凑近,褚桐不由屏息,压低嗓音,“你,你干嘛?”

“你不说我哪里都好看吗?我就站这给你看个够。”

褚桐面颊绯红,鼻息滚烫,她不由倒退一步,真真受不了他这样地逼视。

简迟淮走过去,朝她脑袋一个响栗,“这么大的脑门,里面却塞满了草,我看你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

褚桐扫了眼台下,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下去,她迟早溃不成军,赶紧示软,“老师,我知道错了,我能走了吗?”

简迟淮走到讲台前,“半个小时过去了,有谁知道题怎么解吗?”

下头,鸦雀无声,一个个把头低下去。

褚桐华丽丽地杵在那,看到简迟淮浑身开满外挂,刷刷就将这题给完美解答。她想起方才那个小女生的话:这个变态,总是将他的智商炫耀的游刃有余。

简迟淮讲明白后,把手里的笔一丢,目光扫向褚桐,“看清楚了吗?”

她忙点头,“看清楚了。”

“那好,你重新解一遍。”

褚桐瞪大双眸,片刻后,挫败开口,“我不会。”

“你走吧,以后凭这样的智商,就别来听课了,听也是白听。”

褚桐动动脚,好嘛,她今天算是自取其辱来了。

走出阶梯教室,褚桐深吸口气,总算见到阳光了。某人还是教授呢,心里那么阴暗,腹黑的都能和野狼媲美了。

褚桐离开学校时,目光不由看向后视镜,偌大的校园在她眼中逐渐消失成点,今天下来也算有点成绩,好歹,她能确定简迟淮老师的这个身份,肯定是真的。

车子开到一半,褚桐注意到自己放在副驾驶座的包,她将车停靠在路旁,取出放在里面的U盘,然后又拿了笔记本过来。

存储在里面的照片一张张被打开,从角度来看,应该是被专业摄影师偷拍的。

里面全是陶星琪和殷少呈搂搂抱抱的亲热照片,褚桐敛起神色,越发能确定陶星琪的死没那么简单。

14一巴掌

褚桐的个性,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离开简迟淮的学校,褚桐径自往朝阳新城开去,既然这些照片也都指向了殷少呈,她就不信查不出些什么。

车子停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门口,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褚桐双眼目不转睛盯向前方。

街头的路灯,在夕阳还未完全西落前,便已悄然亮起。一辆车忽然自小区门口快速驶出,褚桐眼睛咻地一亮,忙发动引擎跟过去。

车子进入主干道后,反而是不急不缓往前。黑色豪车线条冷硬奢华,四周的玻璃全部挡着,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坐在后车座内的江意唯拨开帘子看眼窗外,她身子靠回椅背,将一只右手放到旁边男人的手背上,“我以为,你会让我避避风头的。”

男人口气漫不经心,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他俊美侧脸转向她,莞尔说道,“跟了我,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在我这,没有避风头这种说法。”

江意唯不由挽唇,刚要说什么时,他已经扭过了头。她越发挨近些,将脸碰触到他的肩膀,“少呈,我爱你。”

她心里是忐忑的,但等待半晌,依旧没等来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平日里跟着殷少呈,她总是以仰望的姿势看他,卑微而低下,但爱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车子绕过前方的商业街,殷少呈再度看了眼窗外,“这小记者什么来头?咬人咬得这么紧。”

江意唯欲言又止,但简迟淮的事,她不敢乱说,生怕捅了篓子难以收拾,“愤青吧,她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找人收拾她吗?”

江意唯想到褚桐和简迟淮的关系,到底不好得罪,“算了,狗仔队就是这样,甩都甩不掉的。”

殷少呈手指在一侧的车窗玻璃上轻敲几下,“那就给她点小小的教训。”

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轻应声,“是。”

褚桐跟了两小时,都没什么具体收获,只好折返回公司。

主编对她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亲切态度,“陶星琪的事,有新进展吗?”

“我手里倒是有个她经纪人给我的U盘,但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和殷少呈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我怕这些照片放出去,对陶星琪不好。”

主编拉过张椅子在旁劝说,“陶星琪人都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多少人都盯着这件事,这是你的机会。”

“再等几天吧。”

主编见劝不动她,脸色有些差,“昨天让你写的稿子,写完了吗?”

“好了,我这就给你。”

“去拿给文清看吧,我最近头疼。”

褚桐不疑有它,将稿子打印出来后,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主编看了眼她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u盘。

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褚桐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爸妈的水果摊才开没多久,是租了小区门口的商铺,前几天还打电话告诉她生意不错,怎么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褚桐驱车赶过去,远远看到水果摊前聚了不少的人,她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地上狼藉不堪,碎裂的瓜果阻住了看热闹人的脚步。玻璃柜台也都被破坏殆尽,褚桐小心翼翼往里走,“怎么回事啊?”

李静香瘫坐在一堆摔烂的香蕉前,父亲褚吉鹏抓抓脑袋,“谁知道,一伙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砸,警察赶来时,早跑干净了。”

这场面,也没法收拾,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褚吉鹏一脚踢开旁边的哈密瓜,“你给迟淮打个电话。”

“让他来做什么?”

“他是我女婿,出这种事他不该来吗?”

“我不打。”褚桐背过身,爸爸这通电话一打,肯定是开口要钱的。

“好,你不打,我打!”

将柜台里的钱随意收拾下后,一家人就回到小区内。李静香在厨房做着晚饭,没过多久,听到门铃声的褚吉鹏过去开门。

褚桐坐在沙发内,抬起头一看,果然是简迟淮。

“爸,这么着急让我过来,怎么了?”简迟淮也不绕弯子。

褚吉鹏将他带至沙发前,“迟淮,水果店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真没办法…”

褚桐听着,不由头疼,她双手交扣在一起,“爸,这件事只能自认倒霉,况且警方已经介入,早晚会抓到那些生事的人。”

褚吉鹏话说到一半,被她抢过去,自然不满,他看眼褚桐,随后目光直直落向简迟淮,“这个水果店,我和你妈真是很花心思去做的,这么多本钱下去,现在…”

旁边的男人一语不发,可褚桐却觉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刮着自己的皮肤,一层层,虽然没有割破,可皮都快没了,她敏感地抬头看向褚吉鹏,“爸,上次的十万块钱足够了,难道你还想要吗?”

如此赤裸裸地揭穿,甚至都没给褚吉鹏一点面子。他的脸刷地沉下去,“你们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女婿,难道不应该吗?”

“我是你女儿,当然应该,但我现在拿不出多余的钱,简迟淮也只是拿些死工资,他也要过日子。”褚桐毫不犹豫回驳。

李静香在厨房听到动静,忙走了出来,“哎呀,别吵别吵,父女俩有什么话好好说。”

“哼,要是晴晴在,她才不会这样没有良心,当初让你嫁进简家,那是帮了你一把啊,给了你这么好的…”

“爸。”此时,坐在褚桐身旁的简迟淮总算开了口,也适时打断褚吉鹏激动的情绪,“您钱不够用,直接跟我说就好,不用通过褚桐。”说完,从兜里掏出张支票,伸手递过去。

褚桐一看,他定是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应该这样说,褚吉鹏一打电话,简迟淮就知道是问他要钱了。

她紧紧抿着唇,仿佛当众被人打了个耳光,褚吉鹏伸手去接,褚桐快速起身,一把将支票夺回来。“爸,只是损失些东西而已,不用太多钱,明天我把我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给你。”

话音方落,褚桐却听到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到耳朵里,紧接着,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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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半夏嫁人了,可是新郎不是苏燮。所有人都说她狠,说她为了钱甩了苏燮。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比谁都怕苏燮受伤。苏燮,是她追及一生所爱着的人。

她结婚,他离开。

三年后,他归来,她以为不过是好久不见,却不想是见色又起意。

【霸道苏少拆婚政策】

“寒半夏,你这次在我面前脱衣服又是为了什么?”苏燮冷冷的看着她。

“求你放过他。”

“他?呵,你的丈夫吗?我从来没有不放过他。”

“苏燮,我求你。”

“寒半夏,你曾经为了他的钱抛弃我。这次,他没钱了,你是不是该和他离婚了。”

“…”

“现在我比他有钱。”

“…”

“拿上户口本,明天民政局见。”

“…”

“要卖身就卖一辈子!”

15擦擦眼泪

“哎,你打她干什么啊!”耳边,传来李静香的惊呼声。

褚桐的痛感神经越来越脆弱,脸皮就那么薄薄一层,哪禁得住这厚实巴掌。简迟淮显然也没料到褚吉鹏会动手,他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眼里已然涌起薄怒。

褚吉鹏手指动下,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头,他似有懊恼般抓了下头发,“桐桐,你也要理解我们,我们就是想自食其力,以后…”

“自食其力,所以才不断问别人要钱吗?”

褚桐的这句话,显然再度激怒了褚吉鹏,“我问简家要钱,他们不会不给,你什么都不懂。”

简迟淮侧首,客厅内的灯光显得很刺眼,将褚桐泛起巴掌印的小脸衬出层苍白,她还在极力争辩,“对,孝顺您,是应该的,但是爸爸,自食其力不是这样的。”

简迟淮手掌伸过去,将她的小手攥紧,把那张被褚桐捏得皱皱巴巴的支票拿过来,翻来又覆去,目光凛冽,却好似在看一张白纸般淡薄,他没有伸手递给褚吉鹏,而是揉碎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爸,还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的。”

这个男人坐在那,没有山雨欲来的暴怒,也没有歇斯底里地指责,他甚至优雅地可以随时去出席任何一个晚宴,但就是这样的从容,才越发衬显出他隐藏其后的气场,和不容人随便窥探的高高在上的绛贵。

褚吉鹏也有些懵,坐在那说不出话来。

简迟淮起身拉过褚桐,她呆呆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大门,一直到被他塞进副驾驶座。

褚桐闷坐在那,眼睛胀痛发涩,想到难受的地方,眼泪不由掉了出来。简迟淮看向窗外,刚出来时就在下雨,只是下得不大,前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堆了一层珠子,看到褚桐的样子,他竟不受控制的心烦气躁起来,“出息。”

褚桐吸了吸鼻子,简迟淮拿出根烟抽上。她抬头看向男人的侧脸,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我爸妈说,我姐去世前,因为看病欠了你们简家一大笔帐,既然是这样,就该我们欠你们,可为什么我爸总能理直气壮地向你开口。”

简迟淮落下车窗,修长的手指轻掸下烟灰,幽暗眸子毫不避讳迎向她,“可能是他觉得,我睡了他女儿。”

“才不可能,而且刚才我爸说,他让我嫁给你,是帮我。”

“你嫁给我,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吗?你爸这话说的不假。”

褚桐脸上的巴掌印犹未消去,说话时难免牵扯到,想起褚吉鹏方才的样子,她眼神再度黯然,她不是没被爸爸打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将头靠向车窗,泪水再度湿润了眼眶,“我好想我姐。”

简迟淮握着烟的手一紧,“你们感情好吗?”

“当然,我姐比我爸妈都疼我,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姐姐怎么会突然得那场重病,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月,她就去世了。”褚桐说到这,嗓音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她不想被简迟淮看到,便垂着头,不住用手背擦拭两眼。

简迟淮喉间轻滚,看到褚桐的样子,他竟心生出些许愧疚来,但那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既然给了自己这个理由,简迟淮很快藏起心里的不舒服。“行了,把眼泪擦擦。”

“我姐那时候有个相爱的男朋友,可她生病后,他一次面都没露过,我现在还一直在打听,我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没见过他?”

褚桐轻摇头,“我只是听姐姐经常提起。”

简迟淮轻靠过去,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别哭了,没完没了的,我带你去吃饭。”

她双眼红肿,连鼻子都是红红的,简迟淮见她犹在抽泣,“给我噎回去。”

“你没见过人哭啊。”

“没见人哭成你这样的。”

褚桐眼角还挂着泪珠,“干嘛,哭还要有格调吗?”

“你自己要不懂得收敛,以后有你哭得时候。”

“什么意思?”

简迟淮单手落向方向盘,幽邃的双眼看往前方,“你爸妈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得罪的。”

“我?”

“陶星琪的死,你不要再往江意唯身上扯。”

褚桐闻言,坐直身,“你不说她的事,你不干预吗?”

“俪缇喜欢她,不想外面的流言蜚语去伤害她,我又不想让俪缇伤心,这也是为你好。”

“如果陶星琪真和殷少呈有关系,那她的死,江意唯真能撇清出去吗?”

“这件事你要再查下去,你就不怕殷少呈对付你?”简迟淮忽然扭过头,两根手指捏住褚桐的下巴,将她拉近些。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