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你不用管,我只说,如果我可以带走你们,完全按照律法,你可愿意?”金风华再问道。

仙衣疑惑,不觉问出口道:“奴婢不过一弱女子,三少爷又为何这般费心?”

金风华居然真的仔细考虑了片刻,才认真道:“我娘喜欢你。”

“那奴婢可以留在这里照顾韩姨娘,再说韩姨娘估计更亲近蟠桃,日后韩姨娘与三少爷出了府去,只要有机会,奴婢一定会过去探望。”仙衣还算诚恳的说道,不过,就算韩姨娘可以与金风华一同离开金府,她也不会愿意金风华为了自己多费心思。

“我娘她…怕是不行了,不论我怎么想办法,就是不行了,和那时候一样…只是时间延长了几个月…”金风华仿佛陷入了回忆,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凑近了仙衣,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她,似是自语道:“可是你不一样,你很奇怪,你是个例外…所以,除了我娘的缘故外,我也想留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仙衣被他那种兴奋还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

“我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死。”诡异的,金风华接着道。

一种如蛇滑过的惊悚感从尾椎爬上了脊背,仙衣狠狠打了个寒颤,笑都扯不出来了,她甚至在懊悔,为什么明知道这个人不正常,还要跑来与虎谋皮。

“别怕…”金风华伸出手像爱抚宠物一样摸着仙衣的发丝,低声道:“其实我也就是问问,反正你很快就要和我一起走了。”

“为…什么?”看着金风华笃定的样子,仙衣扬起头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腻了。”金风华粉嫩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仙衣觉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样,完全跟不上金风华的节奏。

金风华却在此时转换话题道:“我不喜欢别人窥视我的东西,所以你不会去做别人的小妾,至于你母亲,过一段时间我会送她去别的地方,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那不就是人质?仙衣内心顿怒,却不敢再问。

“放心,只是因为你要与我去的地方,她不适合跟着,我娘也喜欢你母亲,所以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只要舒服的养老就行了。”金风华似是看清了仙衣的想法,难得的解释了。

仙衣却已经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提及离开金府,弄得思绪混乱了。

“哎!真的很无趣呢…”金风华毫无征兆,一把抱住仙衣,腾身而起,一跃上了房顶,随后指着这五进的大院,嘲讽道:“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龌龊的厉害。”

仙衣没好说,其实大户人家大多都是如此。

可就在此时,金风华眼睛一亮,抱着仙衣就往五进后街奔去,仙衣不敢反抗,只能搂住金风华的脖子,感受着带着寒意的夜风,却发现金风华下盘极稳,轻功飞身并不摇晃,只觉夜景飞速后移,却不觉身子不适,慢慢的,她也放松下来。

“这是…”后街仙衣不算特别熟悉,但也来过,这里是金府下人们住的地方,大多是一个个家庭,不适合住在金府后宅的人家。

“你瞧!”金风华跳下房顶,闪身进了巷口,窄街的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有些眼熟,仙衣却想不起来了。

然而这人不太熟悉,可另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仙衣却是认得,哪怕她用头巾裹着头发和半张脸,可那双眸子与额头的宽窄却是仙衣平日里常见到的。

“怎么会是雨双,这么晚了,她如何出来的?”仙衣靠在金风华肩头小声道。

金风华就觉着耳朵被一阵轻风抚过,微微瘙痒,却令人发麻,不觉有些走神,然而再一看仙衣的表情,他就猜出她心中疑问,只是并不解答,反而道:“你看她身边那人,你可认得?”

仙衣看了再看,摇摇头道:“外男我并不熟识。”

金风华也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中畅快,嘴角就不由带上了笑意,可那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调侃道:“当真不认得?”

仙衣还是摇摇头。

金风华也不继续卖这个关子了,他拿手一指前方道:“他姓赵,很快就要到外头去做二掌柜的了。”

仙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可不是自己那便宜的未婚夫么,亏得自己还见过人家两次,竟是忘的干干净净。

第二十八章

前世如果遇上未婚夫找了小三,大部分女人会怎么做?将小三揍一顿?或是打男人两个耳光扔下狠话,表面潇洒的离开,实则需要时间暗自疗伤,最惨的不过是爱这个男人死去活来,继续纠缠继续痛苦。前世仙衣没有这种经历,而此生看到那个很有可能会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正和别的女人动作亲密,她却完全没有愤怒痛恨的感觉,因为她和他根本不熟。到了这个时候,仙衣所想的却是,这门亲事怕是要黄。

“你母亲这次到算是走了眼。”金风华颇有些幸灾乐祸。

对于这点,仙衣却很是赞同,母亲这辈子识人很少出错,但很显然对于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却难得的看错了人。

“走吧。”看着所谓的“未婚夫”和雨双不知为了什么争执起来,仙衣突然没了兴致,便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不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金风华到觉得意犹未尽,他已经无聊太久了,难得找点乐子。

仙衣摇摇头,显得心不在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将“未婚夫”找了小三的事情告诉母亲,再说如果她的婚事告吹,那大夫人的行事也就更容易了。

“放心吧,你母亲用话堵了大夫人的嘴,金巧玲的男人一天没下场考试,大夫人就一天不会将你送过去。”金风华遗憾的看了眼已经开始哭泣的雨双,伸手抱过仙衣就重新上了房顶,顺带的还好心的补了一句。

仙衣眼睛一亮,细想就知道金风华没有骗她,不过这事儿一天没有着落,她和母亲就一天不能安心。

“且看吧,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要保住性命才是。”金风华将仙衣放回她的院子,目光就停留在大夫人正屋的方向,就算要走,也不能那么平淡才是。

仙衣与金风华踏月夜行,赵家郎与雨双悄然私会,金府表面上陷入了沉睡,可总有人蠢蠢欲动。云双因为被打了板子伤了身,虽然仙衣暗地里托付了婆子,可那皮肉伤还是看起来吓人,整个人发了几天的高烧,只能趴着不能翻身,今夜原本该是雨双守着她,可她半夜醒来,却发现曾嬷嬷坐在床头,还一脸怜惜的看着她。

云双心头一颤,就想起来,却只能闷哼一声痛的锁起了眉头。

“别,别!你躺着吧。”曾嬷嬷安抚着,随即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道:“这是上次那个药,你用完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这药比外头的要好,你也能少受罪。”

“云双已经给嬷嬷添了不少麻烦了,现在又劳烦嬷嬷深夜来此送药,到是云双的不是了。”云双之前对曾嬷嬷印象并不好,觉得她谄媚,势力,还喜欢搬弄是非,但自从她受伤以来,陈嬷嬷只是嘴上说说,可真正送药看望的却是曾嬷嬷,这让她对曾嬷嬷也有了一些亲近之意,然而她却忘了若是没有陈嬷嬷的交代,谁会给她照顾,谁会给她药品和饭食,更别提减少雨双的工作,多出了时间照顾她,就连仙衣也私下给了她不少的补品,却被她当做了心虚去理解,到了最后在云双心里居然还不如曾嬷嬷送来两瓶药水值钱。

曾嬷嬷一看她这个态度,就觉着有门,所以接下来就故作遗憾道:“多好的姑娘,却有个这么个遭遇。”

云双一听,眼泪都涌了出来,趴在枕头上偷偷抹了抹道:“都是云双命苦…”

“什么话,谁生来就要命苦的。”曾嬷嬷佯装不悦道:“你只是这段时间运道差了点,又挡着人家的道…”

云双立刻抓住了重点,抬头道:“嬷嬷这话当真…”

“哎!看我这张惹货的嘴。”曾嬷嬷轻抽自己的嘴巴,叹了口气道:“我这人就是嘴不好,老爱说些人家不爱听的,不然大夫人也不会嫌弃我。”

“嬷嬷,这事儿你可要告诉我,我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云双此时想不到她的鲁莽,也想不到当时仙衣还在后头拉了她一把,她就只想着有人要害她,才让她至今如此凄惨。

曾嬷嬷为难的看着她,最后像是实在忍不下心,才小心的查看过窗户和门,回到云双身边道:“这话,你听了就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么?”

云双见她这般慎重,忙点点头。

曾嬷嬷咳嗽了一声,沉了沉气才道:“大姑爷要选姨娘,你知道么?”

“听说过,只是之前不是送了春景姐姐过去么?”云双原本到没这个心,也就没有留意。

“春景命好,有了孩子了,现在大姑爷身边又少了人伺候,怕是还要送去一个。”曾嬷嬷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说道:“原先大夫人瞧中了冬景,只是冬景的亲舅舅来寻她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冬景就要被赎出去了。”

云双虽然也听过些关于冬景的留言,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不禁感叹道:“这到是冬景姐姐的造化了。”

“可不么,这出去了啊,就是良家女,要嫁什么人家不行啊,做人家姨娘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曾嬷嬷现下与当初劝说仙衣时的语气神态完全一样,只是内容却是整个调转了方向。

“正是呢。”云双顺势答道。

“这不,冬景要是走了,大夫人又要重新选人,可如今年纪适合的,就只有你,仙仙,还与秀珠。”曾嬷嬷自来熟的拿了茶杯喝了口冷茶道:“秀珠你是知道的,那么跳脱的性子,若是给大姑爷做了妾,那可不是帮着大姑娘,而是给大姑娘惹祸去了。”

云双平日里也与秀珠关系一般,毕竟秀珠那张嘴实在毒辣的很,脾气又爆,从来有什么说什么,恐怕出了仙衣,正房再找不到第二个能她说上话的。只是小妾的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云双不由羞红了脸。

“哎,说实话,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大夫人只是考虑考虑,并没定下谁,再说大姑爷还要下场科考呢,哪里有功夫纳妾。只是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告诉了仙仙,你瞧这…”曾嬷嬷未尽之意已是明显。

云双哆嗦的嘴唇,脸色更白道:“仙仙姐姐要给人做妾?她不是有了婆家么?”

“原本也是轮不到她的,陈嬷嬷一心让她嫁给府里的小厮,她那样的模样,那样的心气怎么可能愿意。”曾嬷嬷不屑的甩着帕子,继续道:“再加上大夫人答应了陈嬷嬷要让她婚姻自主,又不可能反悔,不过若是她自己愿意,再加上年纪算的上就只有她一个了,大夫人怎么说都会另想想吧。”

云双想起平日里仙衣虽然和她不错,但也没多亲密,心下也是打鼓,竟是信了大半了。

“傻丫头,不然那天干嘛她非要找你去,不过个跑腿的差事,找谁去不行啊。”曾嬷嬷完全把训话的差事定要找第三人在场的惯例瞒下了,只让云双往仙衣多此一举的方向去想。

云双越想越不对,不由骇的哭起来道:“我也没想挡着谁的道,怎能为着个捕风捉影的事儿下如此毒手呢?”

“谁说不是呢…”曾嬷嬷一看有门,假意用帕子沾沾眼角,诱惑道:“不过也好,等着仙仙姑娘去了大姑爷那儿,你也不必怕被她惦记了。”

“可是陈嬷嬷…”云双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了。

“说起来,都是没身份惹的祸。”曾嬷嬷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道:“你瞧着吧,我还是大夫人祖母赐下的,到头来居然不如人家亲娘屋子里的丫头,孩子,想要过的好,就要往上走,往上看,只要夫人看中,那咱们谁都不必怕。”

云双愣在那里,反复琢磨这句话。

曾嬷嬷见状,再下一记猛药道:“你想想,等冬景被赎出去了,仙仙又给人做了妾,这正屋里,资格最老的就只有秋景和秀珠了,只是秋景年纪不小了,秀珠又是个不堪大用的,到时候只有你…才能坐到大丫头的位置上。”

“可是夫人已是厌了我。”云双想起夫人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畏缩了一下。

“不怕,夫人不过迁怒,想是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等着吧,二少爷这次定能高中,到时候夫人一高兴,什么事儿也就都没了。”曾嬷嬷握住云双的手,慈爱道:“到时候你可以给我做干女儿,可不就是如陈嬷嬷与仙衣那般亲近?以后正房里有你有我,还怕她不成?”

云双感受着曾嬷嬷手中的温暖,心里不知从什么地方串出一团火,越想自己成为大丫头时那般风光的场景,心头就更热,再想自己若是能压陈嬷嬷一头,那么就算仙衣给大姑爷做了妾,也还是要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到时候自己讨好了夫人,再巴结上大姑娘,何愁没地方给仙衣穿穿小鞋,就算日后想要报了此仇,都不会太难。

曾嬷嬷看着云双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已成,人呐,在逆境的时候,最容易走上歧路,只要给了足够的筹码,她就不信云双不会上钩。

第二十九章

就在大姑爷回去不久,大夫人就着人向曹家下了聘,日子定在秋天,不算太赶也不算太迟,总归要留给女方丈量房子,准备嫁妆的时候,如此一来,大夫人算是放下了心事,只将剩下的心思全部扑在二儿子身上,以期盼他一次就过,少年举人。大少爷则因着要成亲了,虽没完全放弃他的爱好,可也多是收敛,到也少有沾花惹草,却弄得秀珠不上不下,一肚子脾气。除此外,自那日仙衣得知雨双与赵家郎有情后,就不自觉的向陈嬷嬷透底,可怎奈陈嬷嬷一心想将她嫁出门子,以防大夫人再生心思,到也难得的蒙住了玲珑心肝,完全没有细想,只顾着为仙衣私底下置办嫁妆。仙衣无奈,却碍于消息的来源不好解释,到也没有明说,只能按耐下来,准备找个好的理由,再将此事挑明。于是,正屋里各有各的心思,居然也安稳了下来。

这日,仙衣刚从正房出来,却见露双满面绯红,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一开始仙衣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听厨房说起,原本大夫人不用的补品,居然被这丫头偷偷弄了出去,仙衣本不想管,但她身为二等丫头,又跟着秋景管着膳食,若是大夫人哪日心血来潮,这事情一旦暴露,怕是还会连带着她跟着受罚。只是,还没等仙衣将事情和露双挑明,金风华那里就传了消息,说是露双假借陈嬷嬷的名义,经常送补品过去,一开始蟠桃还以为是仙衣的主意,可金风华知晓仙衣谨慎的性子,这才暗中告知。

仙衣一听,脑袋都大了,她就知道这丫头一头栽了进去,原先只觉得她年纪不大,不过对金风华一时迷恋,却不想她是彻底迷失了心了,居然胆敢做出如此凶险之事,这其中不论哪个环节有人上告,那她绝不是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背主的结果要么死,要么发卖。

压下火气的仙衣先是将那补品拿了回来,送回了厨房,又借着母亲的名头将事情暂时压下,随后来到露双的屋子,将她未拿回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一脸惊讶,却又不知错的露双,仙衣突然觉得很疲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做规劝之事了。然而这一次明显比秀珠那次还要严重,秀珠那次,只要荷包没被人识破,那还有挽救的机会,就算被牵扯出秀珠来,那她也是一人之错,不会连带,可露双却是不同,大夫人和韩姨娘已是死敌,即便大夫人现在想保着韩姨娘的命,也不过是怕她突然死了,给大少爷和二少爷带来晦气,却绝对不是真心而为。这要是露双被人揭穿了,被她连累的不只仙衣和秋景,怕是厨房的丫头婆子们都逃不过去。

“仙仙姐知晓了?”露双一脸天真,仍不知死的模样,仿佛只是小心思被人拆穿,吐了吐舌头便坐了下来。

“以后不许再送了,我也吩咐了厨房,除非有我的和秋景姐的腰牌,不然你不许去厨房提拿任何东西。”仙衣没有义务开导个情窦初开的女孩,而且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劝过,可人钻进了牛角尖,别人都无能为力。

露双一听急了,站起来就道:“那不成,韩姨娘那里的补品可不能断。”

“韩姨娘的补品是有份例的,该多少就是多少,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再害她,是在害我们。”仙衣最烦那些个将感情凌驾与一切的脑残少女,要死还要拖累别人。

“仙仙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韩姨娘已经那么可怜了,你怎能不拉把手?”露双忍不住指责道,双眼湿润起来。

仙衣忍不住露出一抹讥笑,一双明亮的大眼似乎能看透露双的一切伪装,“到底是为了韩姨娘,还是为了谁,你自己清楚!其他的我不管,可这事儿若是大夫人追究起来,我和秋景都逃不过责罚,所以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你!”露双憋得双颊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怒道:“亏我还帮你当做好姐妹,你之前骗我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许我帮着别人,就为了你的私心?你都想着去给人家做妾了,还巴着那么多人干嘛!”

“你说什么?”仙衣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当面指摘自己。

露双一阵懊悔,暗恼自己藏不住话,可想起金风华那仙姿飘然的模样,她仍是接着说道:“你说你与三少爷不熟识,你说你和韩姨娘没联系,可你们明明认识,而且就连蟠桃都对你颇为熟悉,要说你没有心思,谁信?你就是怕我寻上三少爷,还说什么为了我好,你自己都想去做妾,凭什么不让我想着三少爷,我就是喜欢三少爷,哪怕为奴为婢伺候他和韩姨娘一辈子我也愿意。你瞧着三少爷长的好,你就不想放手,可又因着三少爷的地位不如大姑爷,便想着走的更高。仙仙姐,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我现在才明白,你还不如秀珠姐呢!”

脑补帝有多么“伟大”,经历一世,仙衣终于瞧见了,她不过好心劝说一青春期少女远离大魔头,却被联想成自己垂涎金风华的美色,甚至就算想要攀上高枝也不愿让别人插上一手,估计露双所说的巴着那么多人,其中应该还包括那位赵家郎,自己都要去做什么大姑爷的小妾了,又何苦再拉上一个男人的婚约。仙衣觉得她大概还没老就要得偏头痛了,古代人的想象力有时候比现代人还要夸张。

话不投机半句多,仙衣只是深深看了露双一眼,便走了出去,懒得再说一句,可谓朽木不可雕也。

露双见仙衣走了,一阵阵后怕压的她捂住了脸,很快手心里的帕子就彻底的湿了,她先是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直奔了云双的屋子,此时云双正和雨双说着话,见露双脸颊微肿,满脸是泪,不由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露双抱住雨双就大声哭了起来,整个人惊的瘫软在雨双身旁,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等着云双和雨双好容易将露双劝住了,才从她嘴里磕磕绊绊听懂了之前发生的事儿,两人俱是一身的冷汗。

“这…这算是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了。”云双重重叹了口气,为难道。

“那…那如何是好啊…”露双因着哭的急了,直打嗝。

云双困难的扭过头看她,抱着一丝侥幸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可是还放不下三少爷?”

露双想了下,便连连点头。

云双也知劝不回来,只好顺着道:“既然如此,也只是等她去了大姑爷府上,咱们才能安生了。”

“可她若是告知了夫人。”露双不确定的说道。

“不会。”云双笃定道:“她寻你而来就是为了不想让夫人知晓,再受了牵连,只要你不说,她不说,这事儿以陈嬷嬷的手段,肯定会掩盖下去,至于你和三少爷的事儿,没了她,你不就更自由了么。”

露双眨巴着泪眼,吸了吸鼻子,越听越有道理,不由问道:“那看来咱们还得帮她,只是她本就有了婚约…”

这话一出,雨双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云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不和露双解释,只是道:“放心,只要那家知道她有心做人上人,怕是自己都要来退亲,到是大夫人那里,咱们也要多想法子了。”

这话露双只是赞同的点点头,可雨双的小脸却一下子亮了起来,扭着帕子的手也跟着松开了,一双不大的眸子微微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云双一眼看去则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话,听进去就行了。

三人又说了些话,才各自安置了。

又过了几日,二少爷带着满府人的期望离开了金府,乡试是要在各省会的贡院举行,二少爷去的自然是京城贡院,且还要住进号房,在里头不但要住宿饮食还要考试,几乎进去了就要扒层皮,所以大夫人很是担心,给带去的东西也不少,毕竟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几乎小半个月都要关着,也难怪许多平日成绩不错的学子,经常会有考场失手的时候。

大老爷因着升职,也有了上朝的资格,所以早早就走了,不过因着儿子要去科考,到底也派了个小厮回来问问,之后又尽量赶早回到了家中。大夫人见大老爷回来先到自己这里,心下就满意了几分,虽说曹姨娘那事儿让她依旧不甘,可介于大老爷最近表现良好,她也暂时忍了过去,等着大老爷进了门,她到难得的起身,亲自给大老爷换了朝服。

大老爷见状,神色难免得意,后又问了一些二少爷的情况,这才不慌不忙将屋子里的奴婢嬷嬷赶了出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交给了大夫人。

“这是…”大夫人数了数,一共四张,还是千两的大额,这对矿藏贫乏的沛国来说,绝对算是大手笔了,“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第三十章

大老爷看着大夫人惊讶的表情,再想想多年来这个家里都是大夫人帮着操持,平日里又因着她嫁妆丰厚,难免露出的高傲之色,就觉着眼下格外的痛快,眉眼都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神采。他先是笑而不语,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饮了几口,随后觉着关子也卖够了,大夫人显然也流露出几分不耐了,这才凑了过去小声道:“前阵子刑部关了个小吏,含糊说是上头得罪了人,被人做了筏子,本我也没在意,可这事儿有人托到大舅哥那里了,他前阵子找到我,我虽说做不了主,可好歹在上官面前也能说上几句。”

“这钱是那小吏给的?他哪来那么多钱?”大夫人掩口低呼道,就算户部尚书府不缺这点钱,可一次拿出那么多,也不是小数字了,更何况这么多钱只是给大老爷一人而已,除此之外,还需要打点刑部尚书,以及管着事儿的当值官员,甚至还有大夫人的兄长。

大老爷撇撇嘴,难免露出一丝嫉妒道:“那小吏家中是南边的大富商,管着港口和商船,这点对他们家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那么有钱啊。”大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沛国的大商人,家里富可敌国的都有所耳闻,甚至前朝还有因为商家太富,而找了家中越制的由头,被抄家的人家。

“再有钱又能怎么样?”想到这里大老爷平衡了一点,嗤笑道:“朝中若是无人,一点点小事就能扒层皮。”

大夫人也深有感触的点点头,随后却担忧道:“那是把他放了?不会以后不好交代吧。”

“不过是个替死鬼,又没什么大错,再说了,大舅哥找来定不会害咱们,连尚书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怕也不是什么大罪,不过刷成了白身,赶出京城就是了。”大老爷到是无所谓,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小小不然的罪过,又能拿钱又能做个人情,有什么不好。

大夫人想起自家兄长,心里也踏实了,虽说大哥资质稍稍平庸,不及父亲,但是为人踏实圆滑,到也不会做不靠谱的事儿,再说父亲在上头瞧着呢,定是出不了大事。有了这一大笔钱,大夫人心里更舒坦了,对大老爷也更为体贴,不用说,在这一晚,大夫人和大老爷都过的颇为滋润,感情自然也升温成大老爷未犯错之前,甚至隐隐有了大夫人刚成婚没多久时那种甜意,到让怀着孩子只能暂时蛰伏的曹姨娘气哭了好几块帕子。

大夫人是神清气爽了好几日,由于儿子还在科考,大儿子的婚事又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府里的姨娘们似乎随着大老爷歇在正房的次数变多,而越加沉默服帖,她实在是过的太过安逸,于是大姑爷妾室的事情又被无聊的大夫人提到了案头,只是这一次,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将目光盯在了仙衣的身上,因为仙衣原先的婚事居然有了不一样的转机。

仙衣不是第一个得了这样的消息的,当听说赵家嬷嬷去了夫人院子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了预感,当时旁边还有别的丫头,或是羡慕或是打趣,可仙衣却没有一丝期待与愉悦,她知道,恐怕过了今日她的婚约就将不复存在。

由于担心母亲,仙衣还是在众人嬉笑中离开了偏房,可刚走下阶梯,她就瞧见雨双由露双陪同的站在院子的一边。仙衣撇了那两人一眼,雨双对上仙衣的目光有些畏缩,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低头一瞬,便又抬起了头,强撑着与仙衣对视了一眼。仙衣好笑的看着她挺直的背,以及自以为是的自尊,淡漠的从两人身旁走过,一句交谈都没有。来到正房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脸阴沉的母亲还有脸红尴尬的赵家嬷嬷,仙衣心微微下沉,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陈嬷嬷懒得理会赵嬷嬷描述的苦衷,她侧脸看向走来的女儿,心酸的眼眶湿润,是她识人不清,也是她太相信主仆之情,才会有今日连累女儿,让女儿受辱之事。

“娘。”仙衣还似平日那样撒娇的勾住母亲的胳膊,甜甜道。

身旁赵嬷嬷一向懦弱,看着仙衣俏丽的模样,心有些虚,然而又想起这段时间邻里告知她的消息,原本的心虚就化作了勇气,这样的媳妇,她的儿子是真的守不住的,与其将来闹出丑事,还不如一早就放手,再说儿子心里有人,自己也不能为了往日的姐妹,而罔顾一家子的脸面,再说,她这般退让,仙衣也该感谢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