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安史之乱中——安禄山本就是胡人——梦唐为向回纥借兵复国,许回纥入关中后可以任意掳掠,百年繁华地,一朝如冤狱,关中又多豪门,虽然主支可以跟随帝驾或者及时迁徙,但留下的人…经此事后,原本经盛世融合的汉胡矛盾就此存了下来。

肃宗皇帝后,再无帝王能够做到似太宗皇帝那样,即使宪宗皇帝也不过使政治比之前清明,并震慑藩镇——对于已经越发强盛、再不复本朝初年时俯伏在高祖、太宗皇帝足前瑟瑟发抖的回纥、突.厥、靺鞨等部,即使宪宗,也感到有心无力。

卢确这样当朝大骂张明珠,自有其道理。不过张明珠…那可是本朝出了名的难缠之人,他还有个更让人头疼的侄婿孟光仪——好在如今孟光仪应该还在养病,若不然,朝会上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奴听说张明珠在朝堂上被卢侍郎骂得脸色赤红,若不是韦相与裴尚书从中劝和,差点没和卢侍郎打了起来。”于文融垂手禀告道,“裴尚书却是支持张明珠的,劝下了张明珠后,自己便上前驳斥卢侍郎——裴尚书以为,虽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自太宗皇帝起,我朝素来广纳四方之士,近折如扶桑、安南、高句丽,远些如拂林、大食、大秦,所谓‘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又所谓‘昆仑家住海中州,蛮客将来汉地游’,坊间还有新罗婢、昆仑奴之说,我梦唐泱泱大国,自当有大国气度,岂可因胡奴卑贱而轻之,以堕我朝声名?”

裴尚书裴尚德,便是裴家二十四娘的父亲,他的堂妹也就是嘉善大长公主的媳妇,而嘉善大长公主的驸马张寿恰是南阳张氏子弟,裴尚德之侄裴灼与张明珠之子张献也是自幼交好,裴张两家这两代关系都不错,他站在了张明珠这边倒也不奇怪。

“卢确该不会没有旁的话了吧?”元秀问道。

于文融苦笑道:“卢侍郎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听紫宸殿的人说,今儿朝上单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旁的事情都没有议成!”

“五哥可有说什么?”元秀皱起眉,郑纬打的是个胡人——这一点,她听于文融转告时并没有注意到,但丰淳可不一样,他既然知道了这一点,还顺着张明珠的要求斥责了郑纬父子并云州公主,这就说明他已经预料到了今日朝中之争…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挑起这场争吵,这是为什么?

“奴听紫宸殿的人说卢侍郎与裴尚书吵得越发厉害后大家出声制止了他们,询问韦相如何看待此事,但韦相并未明确表态,大家便让朝臣散朝后各按己见上奏章讨论此事。”于文融道。

元秀思索了一番,她因为如今身在别院,对长安的消息总也知道的不全,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见于文融神色疲惫,便问:“还有旁的事么?”

“有倒是有一件。”于文融道,“奴回别院时,在朱雀大道上遇见了昌阳公主的车驾,昌阳公主问了问阿家近况,要阿家若回长安,去一回她的府邸。奴看昌阳公主的样子,像是对阿家在她下降次日就到别院来有些不喜。”

“我知道了。”元秀点了点头,“若没旁的事你且下去休憩吧,看你这样子今儿也是够累的了。”

于文融受宠若惊道:“奴是阿家的人,为阿家办事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应该的,哪里敢说一个累字呢。”

打发了于文融元秀问采蓝:“大娘这会可起来了吗?”

采蓝闻言,看了看角落里的铜漏,抿嘴笑道:“约是起来了。”

“那样正好,云州那边沐浴想还有些时候,我去看一看大娘。”元秀站起了身吩咐道。

薛氏自上回听信了冯腾与崔南风散布的谣言责备过元秀后,被元秀一怒之下赶出了自己附近的几座小竹楼,但薛氏究竟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元秀当时虽然恼怒,也不愿委屈了她,拨出了附近一座小楼供她居住,这座小楼外表看起来色泽很是淡雅,近些便可见上面只刷一层清漆,皆是木材原色,显得很有意韵。元秀对宫中常用的几种名贵木材都有涉猎,此刻看了几眼都未认出来,便纳闷道:“这座小楼是什么木材搭的?”

采蓝在旁掩嘴笑道:“阿家也被考倒了——也是,咱们宫里从来没用过这种木材,这却是南诏那边一种叫做紫木的木材。”她见元秀狐疑的看向了自己,忙解释道,“这些奴等也是不知道,还是听大娘说了才晓得的。”

“…他倒像是很喜欢南诏?”元秀打量着小楼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郭桐有多向往南诏,才将这庄子里位置最好的两处地方都建成了与南诏有关。

薛氏不是普通宫女,乃是有品级的尚仪,她这里自有小宫女伺候着,见到元秀亲自过来,连忙有人进去禀告,剩下一人屈膝行了礼,才引元秀进去。

这木楼元秀来的那日并没有进去看,此刻进来发现里面很是空阔,没走几步,薛氏脚程快,便迎了出来,诧异道:“九娘怎么过来了?云州公主呢?”

“我方才不仔细把一盏冻饮翻在了她身上,这会她正在沐浴更衣,我想着过来看一看大娘。”元秀说着,却眼尖的看到了薛氏身后跟了两人,正屈膝行礼,她仔细一看,其中个子矮的那一个,正是被采橙带了来见过的郭雪,另一个年纪与元秀差不多,容貌远不及郭雪出色,但眉目间看起来很是干练能干的模样,穿着也是便于行动的短装,元秀思忖着这应该就是郭旁的长女郭霜。

果然薛氏问过云州公主后便道:“恰好郭总管的两个女郎在这儿陪我说话,雪娘你好像见过的,这一个是霜娘。”

“雪娘我是见过。”元秀点了一点头,郭家姊妹闻言又行了一回礼,元秀道了免字,便被簇拥进去落了座,见郭家姊妹也跟了进来,薛氏也没有打发她们离开的样子,不由看了眼她。

薛氏会意,道:“九娘不过来寻我,我也正有事情要去寻九娘,正与她们姊妹有关,这会正是巧,不如一并说了罢。”

“是什么事?”元秀沉吟着打量着郭霜、郭雪,问道。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驸马初定

[更新时间] 2012-06-02 23:55:57 [字数] 2096

“这小娘是哪来的,看着眼生,我记得九姐你宫里仿佛没有这个人吧?”终南山路崎岖,哪怕是公主的翟车行驶起来也难免有些动荡,宽大的车厢里,云州公主瞥了眼多出来的郭雪问道。

元秀淡淡笑了笑:“你记性倒好,这是这里别院总管的女郎,我瞧她怪伶俐的,生得也好,便向郭旁要了过来。”

郭雪穿着一身杏子黄的夏衫,衫子边缘拿翠色丝线绣了瑞锦纹,她生得玉雪可爱,云州打量了几眼,笑着道:“确实生的好。”

“她还有一个姐姐,做事麻利,我一并收了下来。”元秀拿团扇指了指后面道,“就在后面和锦梳她们在一起。”

“姊妹两个都进了宫?”云州闻言,不由多看了眼郭雪,问道,“她那阿姐多大?”

“年初才及笄。”元秀道。

云州看元秀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长,却没接着说下去,而是道:“昨儿忘记和你说了,不过九姐想来也已经知道——最近五嫂与五哥可是好得很。”

“帝后和谐乃是国家兴旺之兆。”元秀知道她与赵氏交好,便淡淡的回道。

云州有些语塞,揭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忽然道:“九姐怎么忽然要带着李十娘一起回长安?你知道那李家女郎与崔风物自幼相熟,虽然没听说李崔两家有婚约,但究竟不比常人,是很亲近的,七姐为了这个还与五嫂赌气过,九姐没有等七姐回门就出城避暑,七姐已经很不高兴了,若晓得你与她亲近,怕是会不喜。”

“她们家一所避暑的园子恰好也在紫阁峰上,况且这李家十娘子的骑射在长安女郎里面也是颇有名声的,大娘惧夏,在山上调养多日才能起床,我便邀了她指点我些,免得因天气耽误了先前所费的工夫。”元秀慢条斯理的扑着扇子,淡淡的道,“至于她和崔风物,我也问过,那是因为她和崔风物之妹、崔舒窈关系极好,因此常到崔家去,偏巧崔风物风仪倾人,为人又素来洁身自好,鲜少履足北里,外人便以为她与崔风物有什么,这些都是谣言罢了。”

云州撇了撇嘴角道:“崔风物那风仪岂有女郎不动心的?九姐不要被她骗了,再说她既然与崔风物之妹关系极好,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的什么呢?”元秀拿团扇扑了她一下,似笑非笑道,“崔风物的风仪没有女郎不动心?难道你我也对他动了心不成?”

“自然没有。”云州不假思索的说道,待见元秀促狭一笑,她面上也不禁一红,嗔道:“九姐说什么呢,先不提崔风物如今已经是七姐的驸马,便是没有先帝赐婚这回事,我可也瞧不中他的!”

元秀斜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那郑纬是英气勃勃的少年郎君,崔风物却飘然出尘犹如谪仙,你既然明知道当初很有可能是被算计了,还会喜欢上郑纬,可见崔风物这一类人并非你属意,自然是瞧不中的。

她面上淡淡笑着,道:“那么十妹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谁知道她说话时云州恰好也同时开口,问道:“九姐你在别院里一住这么多日,却不知道可是与杜家十二郎怄气了?”

元秀差点没从座上一头栽了下来,连带着在旁伺候茶水的采蓝、采绿都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了两人!只有郭雪乖巧的跪坐在角落里。

“我与杜家十二郎怄气?!”元秀颇为无语的看向云州,“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这句话才出却见云州表情诡异,她顿时想起来重五之日,自己在曲江边请杜拂日展示箭技时恰好被云州撞上了的,当时云州便出言调侃过此事,只是她当时没有在意,却不想云州居然一直记到了现在,忙平了平胸中之气,正色道,“那日我不过是听说了杜拂日箭技惊人,因此邀他一观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云州拿一柄牙白绢面的六角绘竹石团扇半遮了面,嘻嘻笑道:“九姐这话说的可真不老实——那张驸马人选的单子到如今都在八姐那里,你看都不曾看过,难道不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人,所以才不关心?你若对杜十二无意,该不会对那贺家郎君动了心了吧?那位郎君听说人才也是极出色的,只可惜他为了给淄青节度使楚殷兴贺寿,如今却不在长安了。”

云州眨了眨眼,猜测道,“莫非九姐当初急着赶到别院就是因为贺家郎君离开长安之故?”

“不许胡说!”元秀瞪了她一眼,“说起来,似乎五嫂传了人进宫时,你也没有和八姐去看吧?难道你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这个自然。”云州居然一口承认,元秀一滞,但想起昨日于文融回禀的情况也明白了,云州与郑纬一起被弹劾,两人私下会面之事等于是拿到了台面上,虽然本朝风气开放,皇家未必因此就非要把公主下降给他,但云州本就对郑纬有意,丰淳对她也没有旁的打算,如今自然就成全了他们。

不过于文融往长安去打探消息乃是瞒着云州的,元秀此刻便假作不知,惊奇道:“是谁?居然能够叫你倾心?”

“是郑家郎君。”云州面上微微一红,提到了那个人时,她声音都柔软了许多,面含春风,“郑纬,九姐,上回咱们在嘉善皇姑府上,是见过他的,你可还记得?”

元秀抿了抿嘴,到底笑了笑,道:“是他?我倒有些忘记了——奇怪了,那天你不是被赤火所惊,回宫后还大病了一场,耿静斋足足调养了大半个月才好转,连樱桃宴都没去凑热闹,后来居然又遇见了他吗?”

她故意提到前事,然云州却全不在意的笑道:“说来也巧,就是重五时候,在芙蓉园里找绵儿时遇见…”她抿嘴笑着嗔道,“九姐,你可别只顾着问我,如今五嫂该急的可是你与八姐!”

元秀淡淡笑道:“那你可与八姐说过?我记得五哥当初拟的人选上面也是有他的,得早点划掉才是。”

“八姐她自是知道的。”云州轻笑了一声。

然而长安大明宫,风凉殿上,东平公主却正一脸阴沉…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气

[更新时间] 2012-06-03 22:00:21 [字数] 2589

甜白釉下三彩仕女图莲形瓷盘上堆着才从井里提上来的葡萄,颗颗饱满,色泽紫黑,上边还凝着一层细密的露珠,东平公主真正生气时,既不喜欢说话,也不会责罚人,却爱掐些什么,譬如说如今这一盘葡萄,一颗一颗被她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与拇指,掐作了一滩浑浊的汁液。

寝殿四面垂着鲛绡,冰盆将殿中映得阴阴的,一炉子辟邪香烧得青烟袅娜,直冲殿顶。除了阴着脸发泄的东平,只得风凉殿的大宫女云萝垂手侍立在侧,垂着手也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东平将整整一满盘葡萄皆捏成了渣滓,厌恶的扫了眼盘中紫黑的汁水,对云萝抬了抬下巴,若无其事的拣起旁边的帕子擦着手,云萝这才暗松了口气,恭敬的屈了屈膝:“阿家还要吗?”

“拿个蟠桃来。”东平公主顺手将帕子丢到了果盘上,漠然吩咐道。

这就是说她已经不需要再出气了。

云萝抿了抿嘴:“是!”

蟠桃大而红润,切成了小快放在银碟里呈上去,旁边搁了银签供取用,东平公主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小半,方抬起头来和云萝说话:“前朝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奴方才洗桃时听岫萝过来说了几句,道今日上朝时各位阁老起初还要继续争论云州公主并郑纬之事,但大家与韦相都不曾表态,哦,听说今日崔尚书也站到了张明珠这一边,卢侍郎气得直骂他是‘人中俊杰’…”云萝小声说道。

她这里说的崔尚书不是崔风物之父,却是崔南熏的伯父博陵崔温仪,也是崔太妃的弟弟,如今做着礼部尚书,崔温仪与其姊崔太妃性情仿佛,都是沉毅果敢之辈,东平公主忍不住问道:“那么崔温仪就没有说什么?”

“崔尚书听说回了一句什么不足为谋,卢侍郎勃然大怒,大家出面才圆了场。”云萝说到这里,悄悄瞥了眼东平,“后宫倒有件事儿传了出来…”

“是什么事?”东平顿时警觉起来。

却听云萝小声道:“听说大家已经让皇后殿下拟旨——要让郑家郎君尚云州公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东平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意,嘴上却只淡淡的道,“宫里宫外的人又不是不长眼睛,从嘉善皇姑回来病倒康复后,云州三番两次的出宫,是为了谁来着?不过是碍着皇家的颜面都不说破而已,何况那郑纬本就在驸马之选中,云州与他既然情投意合,五哥自然会成全。”

“可云州公主排行不但在阿家之下,就连元秀公主也还要比她长一岁,如今阿家的驸马还没定呢,她却…”云萝咬了咬唇,有些不平道,她这么一说,东平才好转的脸色又阴沉了起来,手里捏着银签微微一用力,顿时将碟子里的一块桃肉戳了个稀烂。

她方才发火还正为了这事!

皇后王子节自从与丰淳重归于好开始,对六宫的控制也越发凌厉起来,原本早年因赵氏生有二子又盛宠,是以宫中许多人都主动的亲近赵氏,加上新人进宫后,丰淳对韦华妃并裴才人的宠爱,宫中自然不乏那起子见风使舵的人,如今统统都被皇后挑了出来,罚得罚赶的赶,上上下下居然焕然一新,连往日最不甘心最嚣张的赵氏都乖巧了许多。

对于东平公主等小姑,王氏倒没有亏待,只是近日多次召她到蓬莱殿,目的无非是催促她早早将驸马人选定了下来,凭心而论,王氏这样做法倒也不过分,毕竟选驸马是从宪宗皇帝的孝期之后就开始的,到如今已经颇有一段时间,只是每每东平公主提到了好一点的人选,王氏总是含着笑随口介绍几句此人情形——也不知道是东平公主多心,还是王氏的确别有用心,总而言之,王氏越关心此事,东平公主越是迟迟难决。

结果昨儿王氏就派了杏娘过来了,杏娘笑吟吟的给东平请了安,先说了来意,乃是奉了王氏之命送了一筐李子来,李子煞是好看,红红绿绿,却未曾全熟,东平见了,不免说了一句:“还没熟怎么就摘了下来?”

“阿家不知。”杏娘笑眯眯的说道,“御苑那边采摘果子向来都是半生半熟就下手的,如此送到了宫里也就差不多了,这一回的李子却是故意提前了些时候摘取,是因为若一旦熟了不及时吃掉便要坏掉,如今却还可以搁在殿里看几天。”

东平本就容易多心,听了王氏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这么一番话,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番话分明就是王氏所言,是在责备自己太过挑剔以至于耽误下来——七月里,就是元秀公主的生辰,尚宫局为了笄礼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看这样子,对于元秀的驸马丰淳早有准备,或者笄礼上就会有专门的赐婚旨意下来,也难怪元秀不急——记着驸马人选的单子在自己这里,可元秀从第一回在蓬莱殿上时扫过一眼,之后连问都不曾问过,想想也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与一母所出又怎么能够比?

现放着齐王与昌阳公主、琼王和嘉城公主的例子——嘉城公主是铁了心要出家的,且不去多说,因着宜安到嘉城这中间的几位公主都夭折,何况郑敛与尉迟朴和虽然都不差,究竟比不上崔风物名满长安,以丰淳的秉性,是断然不容昌阳公主压过了元秀的,也不知道他为元秀挑了谁?

那人可在丰淳与王氏给自己的名单上?定然是在的,若是不在,私爱元秀之意未免太过明显,这虽然是众人心照不宣之事,但丰淳在这种小事上必然是不会留下把柄的。有了这么一层顾虑,自己可还怎么下手?

虽然有崔风物在这里对比,丰淳中意的九驸马想来是在出色的郎君内,但谁又晓得那些此刻默默无名的少年日后光景如何呢?再说在丰淳一朝,无论是谁若能尚了元秀,那前程是怎么都差不了的…

而正如云萝所言,云州年纪小于她和元秀,虽然因着西市之事,私会郑纬之事被揭发,此人本就是驸马人选之一,云州心里又恋慕着他,宫里多半会顺势降旨,不过东平知道,这道赐婚的旨意暂时是不会下来的,无论如今朝中为了郑纬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一个胡人如何争论,丰淳的处罚已下,他是帝王,金口玉言,才训斥过了郑家父子,岂有立刻就加恩的道理?这样皇家公主也未免脸上无光。

但宫里这会却传出了赐婚旨意就要下来的消息,显然是故意的。

这是皇后,或者说丰淳,在为元秀准备,若东平继续拖延下去,有云州公主越过了姊姊定下驸马的例子在前,那世人也议论不到元秀身上去…这么说,她可不能再拖了,否则一道圣旨下来,随便把她指给一个家世尚可的人,魏才人已去,就是还在,宪宗皇帝没了,她又没有旁的兄弟姊妹,如今崔杨两位太妃在,也不见得在丰淳面前说得上话,又能如何?

说是公主,父皇去后,还不是件件得听皇兄安置,只要丰淳不明摆着对她不好,她又能说什么?便是群臣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委屈的。当初选驸马时闹得长安人尽皆知,如今拖延至今,几次传宫外众家子入宫来看,都是东平一人,如此宫内宫外怕是早就传遍了她的挑剔,以及丰淳的纵容…

云萝正替东平公主不平,这会见东平怔怔的出神又惊慌起来,跪下请罪道:“是奴多嘴了。”

“去蓬莱殿。”东平公主思索良久,暗暗咬了咬牙,吩咐道。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未雨绸缪

[更新时间] 2012-06-03 22:01:01 [字数] 2738

蓬莱殿里这时候王氏的心情却不错,她松松绾了个宝髻,斜插着两支玉步摇,正含着笑看灵奴满殿追着猞猁要替它洗澡,杏娘在旁含嗔带笑的叮嘱着灵奴仔细些:“角落里那只孔雀绿釉下彩绘春日碧桃的摆瓶已经叫你们碰到了两次了,还不快点摆摆好了,若不小心碰坏了瞧殿下怎么罚你!”

“本宫什么都还没说呢,你这个做姐姐的倒先凶上了。”王氏抬起手里拿的一柄泥金海棠花形团扇,扇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狮子滚绣球,那狮子的眼睛却是两颗黑曜石,显得炯炯有神,极有气势,王氏轻扑了下杏娘,杏娘笑着回道:“这都怪皇后殿下把灵奴宠坏了,如今奴说的话她啊都是挑着听的,非要把殿下拖上了她才肯全听。”

“哦?这么说着,说来说去还都是本宫的错了?”王氏失笑,一旁柳娘抿嘴笑道:“皇后殿下待灵奴是真正的好。”

王氏悠悠说道:“唉,幼娘你们也是见过的,本宫瞧见她实在是喜欢,可是又不能留她在宫里久住,好在灵奴比她也不长两岁,本宫啊就当个侄女养着罢。”她这话一出,柳娘与杏娘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灵奴好容易才趴在了几下抓住猞猁来,闻言吓了一跳,差点叫猞猁又给逃了,忙过来行礼道:“皇后殿下这话奴可怎么敢当呢?奴得皇后殿下看重,又有几位阿姐教导,已经是难得的福气了,如何敢与幼娘比?那可是王氏的女郎!”

“你的福气可不小。”王氏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听了她这话,杏娘和柳娘双双对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灵奴却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看向了杏娘求助,只是杏娘这会却也只是意义复杂的看着她,王氏见状,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挥着手道,“行啦,带它下去罢。”

灵奴懵懵懂懂的应了,抱着猞猁去清洗,杏娘与柳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柳娘小声道:“皇后殿下如今与大家已经重归于好,又何必还要这样笼络灵奴?一则灵奴的年纪尚幼,从如今就开始待她好,恐怕惯坏了,二则皇后殿下自己也青春年少…”

“起初叫杏娘待她好些,不过是因为她生得模样还不错。”这会灵奴不在跟前,王氏便淡淡的说道,“那时候本宫与五郎关系并不亲近,赵氏那贱.人自恃生子有功,野心勃勃!好在这赵氏愚蠢,远不及昔日武周万分之一!本宫,也才未落到了前朝先祖的那等地步!”

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慨,杏娘忙柔声安慰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后殿下气度高华、青春貌美,大家如今可不是连白日里都要往蓬莱殿来看望殿下?再者本朝又哪里能与前朝比了?曹才人不但有子,赵氏先前也是因为宪宗皇帝孝期,大家不便添人这才出了两年风头,自打韦华妃她们五人进了宫,殿下请看这宫里,若不是还有韩王与魏王在,大家哪里还记得往承香殿去?如今也是因为大家膝下子嗣不多的缘故,待过上几年小皇子们陆续多了起来,韩王魏王又如何?不过如今日之代王、齐王般,到了年纪殿下瞧他们碍眼,打发了去就藩便是!”

王氏摇了摇头,冷笑道:“后妃再怎么得宠终究是要子嗣傍身的——前几日本宫读史读到了芈八子之事,芈氏当初何曾得秦惠文王的宠爱了?不但失宠,甚至连其子都被打发出去为质!后来秦武王在位三年即死,其子公子则被迎回为王,尊其为太后——她若没有公子则,凭什么能够临朝四十一年之久?何况古来与君王争夺帝位者一旦失败从无好下场,哪怕是始皇帝尊为亚父的吕不韦亦是如此,而宣太后故去依旧得居宫廷,帝太后私德有亏最终还是被迎回甘泉宫,亲生母子就是不同!就是本朝的武周,若非先得高宗皇帝之宠,复诞诸子,又怎能动摇得了本宫那先祖的地位?”

“哪怕是自己不生…看芈氏族人华阳太后也是个例子!”王氏淡淡的道,“你们是本宫的陪嫁,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这宫闱之中有多少阴私,你们进宫这些年想来也看到了,本宫当初也问过你们,都是想要到了时候出宫各自婚嫁,并不愿意留下来趟这趟混水,本宫也不愿强人所难,这才叫杏娘物色了灵奴,她年纪虽小,但胜在背景清白又天真不谙世事,这样的性.子彼此都轻松些,本宫想要一个子嗣,却也不欲行那留子去母之事,生母柔顺单纯些,对各方都好!这也是当初叫你们抬举些她的缘故。”

柳娘忍不住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后殿下与大家帝后和谐,内外皆知,皇后殿下若能够有嫡出之子,又何必再为大家引荐灵奴?毕竟人心善变,坊间有古语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殿下待灵奴这般的好,奴担心她久而久之会恃宠生骄,到时候反而辜负了殿下一片栽培之心!”

王氏只是淡淡一笑:“未雨绸缪!远的不说,当初裴才人进宫时大家宠爱她何尝就少了?连着越过了芳仪与美人,日日召幸,比之华妃都还要得势些,可如今却只见裴氏日日里寻着借口跑到本宫的蓬莱殿来奉承,态度谦卑乖巧,哪里看得出她得宠时候的风光与气势?”

“那裴氏不过是裴家一个庶女,仗着年少略有几分颜色,大家新鲜了一阵,她倒是自以为是起来,如今也不过是露出了真面目,以奴说,她下回再来何不撵了她去?”提到裴才人柳娘便厌恶的说道,裴才人每日里跑过来说是觐见皇后,其实都掐准了丰淳过来的时辰,用心六宫皆知,柳娘如何不怒?只是碍着王氏吩咐不许冒犯了她,才不得不忍,如今私下里难免就要发作几句。

杏娘听了王氏之言却是若有所思,王氏这话似乎在说她与丰淳之间的恩爱也久长不了?虽然这些年来王氏对丰淳早已伤了心,但这会才好起来没几天,怎么就这样说话了?哪怕心里想着,如此说出来究竟也不吉利——还是王氏知道着什么?

不过王氏打算依样宠着灵奴她倒不意外,杏娘比柳娘想的更深一层——一个乖巧伶俐知道本分的灵奴同一个被宠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灵奴究竟哪个更好控制与对付,答案不言而喻。换做了她也会觉得赵芳仪比起进宫至今都不动声色、泰然处之的崔、卢两位芳仪好琢磨的多了。

“柳娘你又来了,皇后殿下是什么身份?”柳娘忿忿的说着王氏却但笑不语,见她越说越激动起来,才拿扇子轻扑了下杏娘,示意她代为解释,杏娘忙收回思绪,白了柳娘一眼,嗔道,“寻常大户人家都没有主母发作前去晨昏定省的妾室的道理,皇后殿下又是什么身份什么气度?再说,这六月外面热得慌,元秀公主都带着薛尚仪到山上避暑去了,咱们殿里冰盆从早到晚不断都还受不了,裴才人她不怕自己雪白的皮肉被晒黑,日日里顶着太阳过来叩安,皇后殿下只管受着,咱们只管瞧着,只看大家如今连敷衍都不肯了,便知道她这样做不过是越发的无用罢了!”

王氏端起几上的冻饮呷了一口,淡笑着道:“这裴氏啊究竟是庶出之女,虽然听说在裴家时裴尚德也没有亏待过她,究竟不可能当做了同母妹妹来教导,到底欠气度,只看紫兰殿与承晖殿的沉稳,方不失我梦唐后妃之仪呢!”

杏娘抿了抿嘴——崔芳仪与卢芳仪,从进宫起,便不十分得宠,这两位在做女郎时,在长安城中也是颇有些名声的,到如今先是韦华妃、裴才人,接着帝后和谐,都不骄不躁,着实是沉得住气了。

柳娘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说起来,望仙殿怎么还没出事?这裴才人不会整日里把精神用在了过来烦心咱们,却把这事给忘记——或者她无能到了知道了也不敢下手的地步了吧?”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姑嫂

[更新时间] 2012-06-03 23:00:19 [字数] 2448

“八姐也在这儿?”元秀和云州进了殿,看到东平公主也在,不由一怔,见礼毕,都入了席,王氏含着笑打趣道:“你们姊妹今儿倒是心齐,前后脚都到了我这里来,可是觑准了我这儿才做的梅子饮用了新制的法子?”

她说话间杏娘亲自带着小宫女呈上了三份卵白釉斗彩描金牡丹瓷碗,碗中七分满的梅子饮颜色比寻常制法更为鲜艳,色泽如血,里面飘着碎冰沫并一丝丝碧色的果肉,仔细看去却是甜瓜。

众人饮了一口,都赞了个好字。

王氏笑着道:“这法子是前两天梅娘想到的,你们若是喜欢回头抄一份送过去。”

“梅子饮自然是好的,不过五嫂说咱们会觑时机却错了。”元秀和东平都还没接话,云州公主却淡淡的开口道,“只要是跟着九姐过来,五嫂总是不会亏待的。”

她这么一说,元秀双眉微蹙了下,眉心之中攒动着怒气,东平看了眼两个妹妹,往常她都会圆场,今儿却不想开口,只继续慢条斯理的舀着梅子饮咽下,一言不发,王氏面上顿了一顿,微笑道:“十妹这是怪我上回说话重了些了,可要我说郑家郎君却也太冲动了些,西市那边人来人往的,就是没有张明珠上表弹劾,叫坊间议论了去,单他一个不要紧,至多被人说荥阳郑氏教子不严,有失士族仪态,可那时候十妹你还在旁,如何能不被他牵累?无非一个胡人,他若是将人拖到了角落里无人的地方,哪怕是活活打死了,那又如何?贞观年间,太宗皇帝因徐州司户参军柳雄伪造隋时为官资历,欲因前言处其罪死,戴胄的例子…”

王氏说的戴胄是本朝初年时能臣,性情耿直却极俱才干,且敢于犯颜直谏,贞观初年时候,太宗皇帝为抑制自魏晋以来势力庞大的士族,广开科举,收揽天下人才,同时选聘前朝官吏之中有才干者入仕,那时候有名柳雄者在任徐州司户参军,伪造了前隋时的官资意图求仕,哪知中途却被发觉,因太宗皇帝早有言在先,但有伪造者不自首一律处死,而戴胄却只按律判其流刑,太宗皇帝因此怒叱其“卖狱”,而戴胄却从容进谏道:“陛下当即杀之,非臣所及。既付所司,臣不敢亏法。”

王氏的意思很明白,她认为云州公主全然是被郑纬所累,若不是郑纬在西市公然打人,而是略忍一忍,使侍卫将那胡儿虏到无人僻静处,那时候便是打杀了,如今朝中也不至于为此争论得一塌糊涂…

这种私刑在坊间虽然不多见,但在豪门大院之中却不乏,至于宫闱那就更加难以说清楚了。

王氏此言倒也不无道理,实际上东平公主与元秀此刻心中都在暗暗点头,然而云州却不肯叫皇后借此削了自己的颜面,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五嫂也知道我冤枉?”

眼看这么说下去,怕又要吵了起来,元秀皱了下眉,暗拉了一把东平公主,东平公主心里有气,敛了敛衣袖不作声,元秀见状,沉了脸,站起来就要告辞,却不想这时候殿外有人进来禀告:“大家往这边来了。”

知道丰淳这段时间都是住在蓬莱殿的,云州和王氏之间气氛这才松了下来,迎了丰淳进殿,看到三人,丰淳也有点惊讶:“怎么都在这里?”

“五哥如今与五嫂好了,见到妹妹们都觉得碍眼了。”东平与丰淳虽然是兄妹,但从小到大其实也没见过几面,她的生母魏才人在宪宗皇帝时就不算太得意,在兄弟姊妹里也格外的静默些,此刻听了丰淳的话只是笑了一笑,云州性.子倒是比她活泼,只是才和王氏斗了嘴,这会也默默无言,只有元秀懒洋洋的打趣道,“我还是去终南山里住了些日子呢,若是在宫里时常见着五哥,五哥怕是更不要看到我了。”

王氏以袖掩面,露在上面的双目中似喜似羞,口中嗔道:“五郎你听听这话,昨儿你才念过九妹,九妹这会子就要怪起人来了!”

“我道你要住到七月初才回来试衣。”丰淳好脾气的笑了笑,又看了眼东平与云州,道,“你们来寻皇后可是有事?”

云州公主闷闷的先回道:“我昨儿去九姐那里住了一晚,九姐恰好今日要回来试衣并看一看尚服局的衣冠做得如何,便陪她回来了。”她话说得巧妙,丝毫不提自己与郑纬之事,又释去了丰淳以为她特特叫回元秀给自己撑腰的疑惑。

“原本的确打算七月再回来,不过昨儿云州忽然过去吓了我一跳,想着在山上也住了多日了,便回来看一看。”记恨云州方才为了挑王氏的刺,把自己推了出去,元秀这回却毫不客气的把她的理由挡了回去,淡淡的道,“原本想留十妹在山上多住几日,哪里晓得她不肯。”

云州立刻咬住了唇,当着丰淳的面虽然不敢瞪她,面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

王氏眼中带着笑意道:“十妹就爱黏着九妹。”这话一语双关,丰淳如何听不出她的暗示,便是云州处处爱和元秀争长论短,出了事也喜欢往元秀身上推——他神色不动,只是看也不看云州,反而问起了元秀的乳母:“薛尚仪该不会也回来了吧?尚仪惧夏,宜在山中住到天凉再回的好。”

“五哥说的我也知道,所以劝住了大娘,人也没全带回来。”元秀看了看王氏道,“对了,有件事却要与五嫂说一下。”

王氏笑着道:“是什么?”

“别院总管膝下的两个女郎我瞧着好,就要了过来。”元秀道,“因从山上下来,就叫她们先去珠镜殿里收拾齐整些再带来给五嫂过目。”

“这是什么大事?”王氏听了放下心来,嗔道,“九妹喜欢就是了。”

丰淳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旁的鱼烃,鱼烃会意,趁着无人注意他,走到一旁叫过一个小内侍吩咐了几句,自去打听那对叫元秀公主主动收到身边的使女——东平公主心里挣扎到此刻,终究开了口:“五哥,我却是来还这个的。”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册子,单看外面,王氏就认了出来,是当初丰淳亲自拟的驸马单子,不由轻轻笑了笑,看向了丰淳。

丰淳却示意她接下,淡笑着道:“此事与你五嫂说罢。”

王氏闻言又朝他笑了一笑,才接了下来,元秀看到这一幕,倒是更相信帝后真正和谐了,东平公主目的达到,也不愿意多留,便起身告辞,元秀和云州见到丰淳与王氏之间情意绵绵,自然也都识趣的要离开,丰淳准了其他两人,却对元秀道:“你的笄礼有几处决议难定,且留下来听一听。”

这是摆明了要说体己话儿了,东平与云州心里都清楚,各自闷闷的告退。

她们才出殿,王氏看了眼四周,连同杏娘在内,都知趣的退下。

元秀放小秒手里的梅子饮,见丰淳把鱼烃都打发出去,也看了眼采蓝、采绿,没过多久,蓬莱正殿上只剩了丰淳、王氏并元秀。

丰淳略做沉吟,便开门见山道:“七月你便及笄,驸马的事情,这段时间都不见你上心,可是长安没有中意的?”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兄妹

[更新时间] 2012-06-03 23:55:52 [字数] 2284

打发了其他人包括鱼烃在内,却留下了王氏,丰淳要说什么,元秀心里多少也有数,此刻听了他的话,也不扭捏,平静的回答道:“也不是全然不上心——长幼有序是一个,此外,先前因贺夷简事,左右他在长安不待几日,我年纪也不算太长,又何必挑着那几个月生出是非来?”

以她对贺夷简的了解,若此人还在长安,自己这边只要透露出来驸马人选,贺夷简不大闹才怪,他是贺之方独子,贺之方爱之逾过自己性命,他又在长安表明了身份,所谓投鼠忌器,便是如此——到那时候长安定然再起风波,尤其是贺夷简身边还有个河北第一高手夏侯浮白,以贺夷简赠送那枝桃花的行径,元秀便知他绝不忌惮暗下杀手铲除自己的情敌!

这个道理长安各家皆知,也因此朝野上下虽然都知道元秀公主美貌且是丰淳胞妹,极受宠爱,娇纵的名声也不比平津,在贺夷简还在长安时却无人敢太过亲近她,毕竟这些世家子弟都知道贺夷简不会长留长安,又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挑衅他?自然都彼此叮嘱避开贺夷简之锋芒。

丰淳皱了一皱眉,与王氏对望了一眼,沉吟道:“东平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去,她方才似乎也定了人了…前段时间你在原上练习弓马,那贺夷简每多纠缠,你…你觉得此人性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