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霍蔚(下)

[更新时间] 2012-06-09 22:08:49 [字数] 2645

霍蔚先应了一声是,方继续道:“老奴记得那是建英三年时,今上年方两岁,当时宫中因信王之死,谣言纷纷,加上先帝与文华太后在彼时恰好疏远了些,对中宫不利之言愈多,那时候先帝虽然已经继了大位,但王太清未除,曲平之其时倒是一派忠心之状,随侍先帝左右,只是王太清势大,先帝行事,每多牵掣…”

听到这里,元秀不经意的问道:“上一回你不是说过,因着先帝登基后头两个在宫里出生的子嗣都没有保住,本宫的母后才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这么说本宫这对无缘的阿姐竟是在五姐与四哥之后出的事?”

“皇三女与皇四女和皇五女并信王殿下不同。”霍蔚解释道,“其实皇五女若不是与信王殿下一样是头一个诞在宫里的皇女,怕是也不会被与信王殿下之死扯到一起。只因皇三女与皇四女生来体弱多病,尤其皇四女,江才人难产,皇四女滞留母体过久,这儿没有外人,老奴说句诛心之言——皇四女…因此远不及其他皇女聪慧!”

他说的委婉,但元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说宪宗皇帝的第四女,怕是因其母江才人的缘故伤到了脑子了?

元秀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其实这两个皇女当初虽然落了地,但宫里早也有所准备的,就是先帝那样的慈父也总是避着与这两个皇女相见的,便是担心有朝一日皇女们去了伤心!”霍蔚叹了口气,“宫里的太医与药材都是极好的,可是两位皇女究竟与皇家缘分不深,到了建英三年到底在骊山行宫避暑时没了!两位皇女没了的时间只差了一个多时辰,而且皆是先精神好了许多,正当曲芳仪与史芳仪放心时,却忽然说没就没了!这没的蹊跷,再加上那时候王太清虽然还在,但曲平之势力渐长,曲芳仪在宫中虽然位在皇后并三夫人之下,但举止却已流露出娇纵之意,只是文华太后素来宽厚,也不与她计较——曲芳仪当时便传去了太医,只是太医瞧过,却说皇女生来体弱,先前精神好也只是回光返照…曲芳仪那时候只得一女,说什么也不肯信,缠着先帝非要说是有人害了她的子嗣,那时候,她把矛头对准的,正是其时的王惠妃!”

元秀抿了抿嘴:“这倒是奇怪了,彭王不是早在先帝尚未登基时就去世了么?昭贤太后此后也是再无所出,本宫是太后抚养长大的,还不晓得太后的性情?她又怎会轻易招惹上了曲芳仪?”

“老奴从前听到这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还是文华太后身边的公公提点了老奴,只因本朝从玄宗皇帝起后宫位份依次为一后三夫人六芳仪!”霍蔚道。

“原来如此!”元秀顿时明白了,“本宫的母后乃是先帝居东宫时的太子妃,先帝登基,自为皇后,而昭贤太后、大姐的生母与如今的崔太妃,也是在潜邸时就侍奉着先帝了,因此先帝才登基,三夫人的惠妃、丽妃并华妃都满了人,曲芳仪虽然也是先帝未登基时就被纳进门,想是资历与出身都不足以与那三位相比,因此先帝登基也只得位列芳仪…三夫人都是望族出身,那时候卢丽妃并崔华妃都有了子女,更不会轻易行差踏错,曲芳仪若想晋位,自然只有将三夫人之中拉一位下来。”她微微颔首,“亲生女儿才故就想到了利用此事,这曲芳仪也是个人才了,这么一来她挑选昭贤太后倒是情理之中了,大姐那样受先帝喜欢,那时候五哥年纪尚幼,先帝膝下诸子里面,齐王平庸,代王虽然性情不投先帝的喜欢,但学问一向都是好的,相比之下却是昭贤太后最好欺负了。”

霍蔚道:“先帝也是被曲芳仪纠缠不过,再加上皇四女去世时因为突然,宜安公主恰好在旁,被吓得一轻,史芳仪心疼得不得了,带着宜安公主到了先帝面前哭诉,先帝便让文华太后追查此事。”

“母后是怎么做的?”元秀认真的问。

“文华太后先是将两位皇女身边的人都拘了来分开使人审问皇女去世前都发生了什么,接着再对口供,又单独召见了曲芳仪与史芳仪,询问她们可有怀疑之处。在这中间王惠妃却是自请独居,只留下一名贴身宫女陪伴,以证清白…”霍蔚说到了这儿元秀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来这一回倒也是王家家学渊源了。”

“老奴窃以为文华太后查证两位皇女之事与阿家如今要做的事情却是不大一样的。”霍蔚沉吟了一下,忽然道。

元秀看了他一眼,霍蔚继续道:“毕竟两位皇女身子弱,文华太后查下来也是证明了皇女是与皇家无缘,而非受了惠妃谋害。然老奴想,赵芳仪与郑美人却不然,一则子嗣尚未出生,郑美人因着事先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有了身子,老奴不敢妄自揣测,但赵芳仪却已经先后诞了韩王殿下并魏王殿下,照理说在这些事上总也是过来人了,况且赵芳仪出身卑微有出身卑微的好处,那就是她从前在尚宫局供职时时常需要往来奔波,打小身子不比那些刻意学习骑射的女郎差,再加上太医精心伺候…老奴以为赵芳仪哪怕多食了凉物本也不该那样容易的掉了胎!”

“还有呢?”

“其实五郎与皇后殿下怀疑裴氏也不是全没缘故,阿家可记得?赵芳仪小产前,因着宫里进了新人的缘故,加上赵芳仪有了身子本就不能侍寝,那时候五郎去承香殿的次数自然就少了,为此赵芳仪担忧自己诞下子嗣后因着时间的缘故被五郎忘记,便时常借着身孕闹着要五郎前去探望,起初五郎还是经常去的,后来渐渐的却少去了…”霍蔚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元秀凝眉片刻,面色渐沉:“你是要提醒本宫赵氏小产那日,五郎先接了她不舒服的消息从望仙殿里赶过去,结果裴氏也跟了过去?因此赵氏小产裴氏未必脱不了关系?”

霍蔚迟疑道:“老奴只是想说,裴氏未必清白,实际上,老奴以为,除了赵芳仪自己并如今的郑美人,这宫里怕是谁也脱不开关系,毕竟赵芳仪已经有了韩王殿下与魏王殿下,如今五郎膝下才三位皇嗣,卫王殿下出身不高不说,看着性情也不像是得五郎喜欢的,若是赵芳仪再得一子…而郑美人虽然因着容貌不及裴氏等人的缘故并不受宠,但到底是望族出身,她若有子,旁的不说,若是中宫无所出,定然会竭力支持郑美人之子,很有可能会想着法子养到自己身边!”

“照你这么说赵芳仪也未必清白了。”元秀摇着头,“她怀孕对郑美人的威胁并不算大,毕竟赵芳仪若在中宫有所出的情况下先诞了三子,头一个头疼的定然是皇后,郑美人左右是个不怎么得宠的,她是犯不着也未必有那个能耐把手伸到承香殿里去,但郑美人有孕,这个子嗣却是对赵氏威胁极大的,赵氏又是那等爱吃醋争风的性儿,何况她是五哥没登基前的侍妾,从前新人没进宫前仗着五哥的宠爱与膝下二子横行宫中,有几个眼线在望仙殿里也不奇怪。”

见霍蔚沉吟,元秀淡淡的笑了笑,一拨腕上夜明珠串,道:“行啦,照母后当初的做——先把这两处的人都寻了来挨个问一问,唔,承香殿那边左右是过去好些时候了,这会子就先问望仙殿罢,郑美人还躺在了床上起不得身,那么先叫裴氏身边人过来!霍蔚你亲自去提人…路上好生给本宫留着神!”

“老奴这就去!”听出元秀话中之意,霍蔚笑眯眯的应道。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末儿

[更新时间] 2012-06-09 23:01:11 [字数] 2308

望仙殿的偏殿里面静悄悄的,因着郑美人小产之后体虚,只能在距离床榻最远的门边放了两个冰盆,郑美人从昏睡之中醒来便感觉到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好不难受,她究竟年轻,底子也好,虽然小产了,救治及时,如今醒了过来固然还是全身轻飘飘的没有几分力气,但缓了一缓便用嘶哑的声音叫过了不远处正伏案小憩的贴身宫女:“末儿?”

“美人醒了?”末儿虽然在打瞌睡,却是一呼便醒,她回过头惊喜的扑到了榻边,“耿太医走时说美人今儿个准醒,奴还不敢相信…”这话一出口,末儿便赶紧自己掌了一下嘴,懊恼道,“奴不是这个意思!”

郑美人闭了闭眼,道:“筝奴呢?叫她过来。”

“筝奴姐姐正在厨下煎着药。”末儿的眼神有片刻的黯淡,勉强笑道,“如今美人所用之物都是奴等亲手所为…美人才醒可要吃些什么?奴记得厨下从昨儿个晚上就熬着参汤。”

“拿些粥来垫了,再进汤药。”郑美人似略略思索,随即道,“你去替了筝奴。”

“是!”

末儿与筝奴一般都是郑氏的陪嫁使女,如今进了宫自然也是贴身伺候的,忠心自不必说,只是筝奴年纪更长一些,此刻醒来头一件事寻她,末儿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论智谋远不及筝奴。

不多时,一个身穿宝蓝色对襟窄袖夏衫,下系浅色罗裙,梳盘桓髻的宫女匆匆而至,她走得虽急,捧在漆盘里的清粥并几道小菜却半点也不曾泼洒出来,进了门,先看向榻上,但见半卷珠帘下,郑美人面色惨然的望着帐子顶上,薄被下面双手一望可知是放在了一直平坦的小腹上面。

筝奴心里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了旁边案上,自己跪到了榻边低声道:“女郎若是想哭,还请吃些东西再哭,若不然伤了身子,岂不是叫那起子小人越发得意了去?”

然而郑美人却转过了头,她脸色青白交错也不知道是小产的缘故还是心绪过于激动,声音却是明显微微颤抖的,只是她眼中却充满了浓浓的讥诮之色:“哭?不会的,我孩儿的仇还没有报,我自己的命都险些没了,我哪来的时间哭?把吃的拿过来!”

“是!”筝奴抿了抿嘴,她一直伺候大的女郎她自然了解,这番话若是旁人在这儿听到了多半会担心郑美人这样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怕是难过的要折损了身子,只是筝奴却知道,郑氏虽然是郑家嫡女,在闺阁里时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但自小性情却是最为坚韧的一个,有了这样一番话,她倒是放了心。

筝奴伺候着郑氏吃了些东西垫了,末儿正好端了药过来,如此郑氏面上好歹多了一丝血色,她闭目养了一养神,方问道:“我睡了多久?”

“只是过了一夜,美人请放心,昨儿个陛下与皇后都过来了,已经将隔壁裴氏那恶妇去了才人之位,交给皇后看管起来!”末儿安慰道。

郑氏听了,淡淡的道:“然后呢?”

“皇后…”末儿正待说下去,却隐隐听见了一阵嘈杂声传来,筝奴不由皱起眉:“你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儿个陛下与皇后还说要美人好生安歇的,隔壁裴氏都已经被皇后带到了蓬莱殿去了,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眼节骨上发什么疯,竟敢搅扰美人静养?!”

末儿连忙去了,筝奴见郑氏额角不断的流淌下汗水来,又知道如今这情况宁可热上一些,却是不能受凉的,忙拿了帕子替她擦拭,不多时,末儿回来,却带着一丝迷惑,道:“是珠镜殿的元秀公主使了霍公公来传走原本伺候裴氏的宫人!”

听了她这话,郑氏与筝奴差不多同时吃了一惊:“元秀公主?!”

“奴听霍公公说因为承香殿的赵芳仪早上知道了美人…的缘故,赶到蓬莱殿大闹,说是皇后殿下谋害了她与美人,结果皇后殿下把事情禀告到了陛下跟前,请求叫韦华妃来查清此事,然而韦华妃昨儿个就病倒了,赵芳仪又不肯让卢芳仪接手,就想到了元秀公主,陛下想着公主也快及笄了,很该有几件事练一练手,便索性拟了旨意叫元秀公主来接手此事!”末儿一口气把事情说完,露出一丝分明的喜色道,“元秀公主乃是陛下胞妹,陛下一向重视,不会怎么惧怕皇后,况且没了的皇嗣都是她的侄儿,陛下要叫元秀公主来查此事,分明就是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郑氏默默半晌,却看向了筝奴:“你瞧呢?”

“元秀公主与陛下都是嫡出。”筝奴平静的道。

末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元秀虽然没有明摆着偏心,然而宫中一直都有传言,诸位公主中,昌阳公主与云州公主对皇后王氏并不亲近,但由昭贤太后养大的元秀公主多多少少总是偏心着王氏的…

“这么说陛下还是相信皇后了?”末儿顿觉失望——连元秀都推测是王氏撺掇着裴氏动了手,郑美人这边又何尝会想不到?原本郑氏发觉有孕后就决定了隐瞒,连天葵也是拿了她们的冒充,她又不像裴氏那样失宠后一意巴结着皇后,成天的往蓬莱殿上跑,有外人在时一应都如从前,本来郑氏在新人里面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又不爱出门,被觑破的可能更小——裴氏与她究竟同处一殿,要说不仔细被看穿,也只能怀疑是裴氏!

可是如今裴氏也失了宠,她做什么要谋害郑氏?若是郑氏这一胎继续保了下来,这可是丰淳继位后的头一个子嗣!无论男女,想来地位都非同一般——就算是位公主,那还是丰淳膝下长女!丰淳这会正与皇后恩爱非常,但为着子嗣总也会不时到望仙殿里看一看,郑氏怀着身子自不能侍寝,裴氏因此便有了机会——这才是从裴氏的利益出发应做的。

而如今裴氏出手谋害了郑氏,将自己这样卷进去——若说不是受了他人指使那才怪了,指使她的人,任谁也会第一个想起了王氏!毕竟裴氏这段时间巴结皇后巴结的人尽皆知!

可是在这时候丰淳究竟还是选择了素与皇后交好的元秀公主出面…

“不只是如此。”筝奴淡淡的道,“奴以为陛下这样做,乃是一箭双雕——既为皇后洗清,又为元秀公主考虑!否则,皇后殿下非要请求陛下追查到底以证其清白的话,陛下大可以将此事交给鱼、邱两位内监,毕竟这两位都可代表陛下,元秀公主身份固然尊贵,到底是陛下之妹,若是平津公主,倒还占了个长的名份——寻常时候哪有小姑去审嫂子的道理?”

郑氏沉默片刻,悠悠问:“这当真是赵芳仪的主意?”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子故

[更新时间] 2012-06-09 23:44:10 [字数] 2515

“昨儿才问过了裴氏身边之人,奴还以为阿家今儿要继续审问郑美人或者承香殿那边的宫人并裴氏呢。”坐在马车里,采绿有些奇怪道,“五郎将此事交给了阿家固然没有给阿家期限,想来也是越快查出越好的,阿家怎么在这时候出宫?还要去那儿?”昨天元秀叫霍蔚去望仙殿把伺候裴氏的人统统提到了珠镜殿,足足审到了深夜才休憩,今儿一早就起了身,原本她们还以为元秀要速战速决,接着审问其他殿里的人,谁晓得元秀却吩咐采蓝挑了出外的衣裙,又吩咐霍蔚去备车,她要出宫,采绿故有此一说。

采蓝也有些迷惑不解,采绿说的那儿,实在被她们忘记颇有段时间了——居德坊的小宅子,因着那穆望子的清秀,又是出身教坊,许多人还以为元秀效仿平津公主,还没及笄就在外面养下了娈童取乐,只是从上回贺夷简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赶过去一睹究竟,并逼着穆望子引去元秀后,因着忙碌,也因着元秀刻意,已经很久未曾去过了。

元秀半闭着眼,懒洋洋的道:“有件事情忽然想起来要问他一问。”

“阿家要问什么?”采蓝替她切好了桃肉,放在了银碟里捧着让元秀方便取食,劝说道,“奴以为那个人这样拖着总也不是件事儿,之前任秋案闹得沸沸扬扬时,奴就想劝阿家趁机处置了他,总是妨碍阿家闺誉的。”

“这个无妨。”元秀懒洋洋的道,“坊间不是有俗语说,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本宫难道还愁下降不成?”

采绿扑哧笑道:“阿家这样说着,可是长安那许多郎君总也不见阿家多留意哪一个,也不怪五郎会急了。”她这么说虽然是凑趣但也不无为丰淳与元秀说和之意,元秀咽下一块桃肉,冷笑着道:“虽然如此,可也不能因着宠爱了谁,便只管听着谁的话,忙忙的赶本宫出宫吧?”

“阿家又来了。”采蓝无奈的拿帕子替她擦拭了下手上的汁.液,苦笑着道,“五郎哪里是要赶阿家出宫?只是云州公主都已经与那郑家郎君把臂出行了——云州公主还那样喜欢那位郎君,总不能云州公主都下降了,阿家还要留在宫里吧?固然五郎是怎么也不会赶阿家的,可阿家自己究竟没面子呢!”

“其实奴以为那贺家郎君若不是贺之方之子,倒也配得上阿家。”采绿见元秀慢条斯理的挑着桃肉吃,心情似乎还不错,壮着胆子试探道。

元秀不置可否,采蓝见状,抿嘴笑道:“奴倒觉得韦相的郎君虽然未曾见过,想也差不到哪里去…只看宫里韦华妃便晓得,韦家郎君想是个进退有度的。”

“居德坊那边这段日子本宫都不曾过问,却不知道那穆望子上回自断一指后可曾及时寻医诊治?”元秀忽然道,“本宫可是要他好好的在那儿住着的。”

“这些于文融似乎都料理好了。”采蓝和采绿见她转开了话题,自也识趣不再说下去,回答后便噤了声,拿团扇小心的替她扑着风,马车里虽然放了一个冰盆,到车中究竟不如房屋,总是炎热些的。

因于文融去终南山给薛氏报信还没有回来,今日赶车的便是一名去过居德坊宅子的侍卫,马车辘轳到了西市附近,眼看居德坊在望,隔着车帘,却听那侍卫咦了一声,有了之前燕九怀几次不请而入的教训,车中主仆三人顿时警觉!

元秀沉声道:“怎么了?”

那侍卫听得是元秀亲自发问,不敢怠慢,忙回道:“贵主饶恕,是卑职瞧见了熟识之人,一时奇怪出声,惊扰了贵主!”

听他这么一说想来不会是燕九怀了,元秀松了口气,采蓝和采绿也觉得平白被惊吓了一番,采绿嗔道:“长安城就这样大,遇见了谁要这样惊讶呢?”

那侍卫知道她是元秀近侍,而且采绿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解释道:“绿娘子跟着贵主一向在深宫想是不大清楚,卑职方才看到的是城南杜家的七郎,这杜七一向风流,听说年初时候新纳一美姬,还特特为那美姬办了一场宴饮…”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采绿好奇道:“这又如何?”

她虽然没见过杜七,但世家子弟风流荒唐的多了去了,自也不奇怪。

那侍卫这回却压低了嗓子道:“杜七虽然风流但却从不沾染他人姬妾…卑职方才见到与他同行之人似乎…似乎…”

采绿顿时眼睛一亮:“是谁?”倒也不怪她兴奋,因着年初时候平津公主闹出来的事情,皇家的几位公主跟着在长安很是没脸了一段时间,虽然金枝玉叶的谁也不敢当着宗室的面说什么,但宫里传出挑选驸马的消息时,世家子弟私下里都有不情愿之语,那时候采绿便很是替元秀不平,如今听侍卫的意思,那杜七总也是城南杜氏子弟,怕不是勾.搭了哪家美貌姬妾?以他的身份,能够看上眼的恐怕出身也未必太低…

这一回侍卫还没答话,元秀却已经先撩起了车帘望了出去,因西市附近人多,马车想快也快不了,却见马车后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临窗的位置上对坐了两人,其中此刻正对着元秀的华服玉冠,嘴角微带笑意,正是在观澜楼上见过的杜七杜留,只是如今马车已经驶过,他对面之人固然看得出是女郎,却只能看一个背影,元秀打量了几眼,她对长安各家女郎并不熟悉,这会单凭一个背影自然认不出来,正要继续询问那侍卫,却听采绿低叫道:“王子故?听这名儿怎么像是皇后的堂妹十一娘?”

先前昭贤太后在时,王子故年纪比如今要小许多时其实是随母进宫觐见过的,只是不曾与元秀照过面,但听是听过的——奈何那时候元秀年纪小,加上她又是元后所出的公主,虽然是昭贤太后抚养长大的,但妻妾之别与位份放在了那里,王家却是断然不敢以元秀母家人自居的。所以年长的采蓝和采绿是记住了王家这么一位女郎的名儿与排行,元秀却早已忘记,就是上回观澜楼上也没想起来,如今听采绿说起,便问:“那一个是王子故?”

“正是!”采绿小声道,“五郎不喜欢杜家,那王子故居然还敢公然与那杜七私会…可惜马车已经过了,奴…”

她正在好奇,却见元秀若有所思道:“上一回见到王子故,她似乎是与崔风裁走得颇近——听说她还是崔风裁的未婚妻?如何又与杜七扯到一起了?”

“阿家见过王家十一娘?”采蓝和采绿都吃了一惊。

元秀抿了抿嘴:“算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先去了居德坊里是正经。”

当初在观澜楼上,虽然因她装扮清贫,很被王子故藐视了一番,但比起还推了她一把的李十娘,这个王子故既然没有其他举止行为,固然才因王子节与王子瑕的缘故对王家没了好印象,元秀却也不屑这样迁怒,她伸手扣下车帘,权当没有看到这回事。

那侍卫闻言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杜家也就罢了,因恶了今上,想也不敢轻易动元秀公主身边的侍卫,可王子故乃是皇后堂妹,若元秀公主年少好事,把他说的话传扬出去——如今皇后可是很得圣心!

但元秀既然说了不关他们的事,想来是不会让人多嘴了。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郭十五郎

[更新时间] 2012-06-10 21:28:47 [字数] 3117

居德坊穆望子所居的宅子里来应门的青衣小童记性甚好,虽然于文融不在,还是认出了才见过一两回的那名侍卫,殷勤的把众人都迎了进去,采蓝采绿知道元秀安置穆望子事出有因,但见这边登门居然只有一个仆从出来迎接,未免太过怠慢了些,在去正堂的路上采蓝便问那小童:“你家阿郎成日里都不出房门一步么?”

“回娘子的话,这两日天气炎热,阿郎有些儿病了。”那小童乖巧的施了一礼,代穆望子解释道。

“倒是个金贵的身子!”元秀淡淡的道,“他可能起身?”

那小童正待回答,却听元秀道:“若是不能起身,去两个人把他架到正堂里来回话便是。”

——上一回,因为长安传出元秀私藏穆望子的传言,引得贺夷简带夏侯浮白前来窥探,若不是贺夷简对元秀没有杀心,当时就险些着了他的道儿,穆望子后来自己断去一指,元秀念着他还有用处,亦是被贺夷简所迫,没有再行惩罚,而反令于文融为他诊治。

只是这回却是不能再相信他了。

那小童到嘴边的话立刻变成了:“仆这就去请阿郎出来!”

“采蓝你与他一起去。”元秀对心思缜密的采蓝点了一点头,带着采绿向正堂走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吩咐身后一名侍卫道,“去把马车上的冰盆搬下来。”

那穆望子可不肯轻易吐露口风的人,元秀也是因丰淳忽然叫她接手郑美人并赵芳仪小产之事时被珠镜殿上下恭喜即将晋封才想了起来前事,趁着这会心里有个隐约的想法故此过来寻他盘问,想到穆望子当初自断一指时的气定神闲,元秀微微蹙了下眉,这娈童看着比许多女郎还要娇弱,性情却是极倔强的,否则当初丰淳也不会将他交给皇后关在掖庭多日却一时间没有办法了。

于文融安排在这儿服侍穆望子的使女送上来茶水,元秀象征性的碰了碰,未曾沾唇就放了下来,没过多久,便见正堂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穆望子青衣翩然,举步进来,拱手笑道:“我还当阿家贵人多忘事,这么些日子没来是早就把我给忘记了。”

他出身教坊,隶属于乐籍,比平民还要卑贱,说这样轻佻的话,跟着进来的采蓝与侍奉在元秀身后的采绿都皱了眉,元秀打量着他明显苍白的脸色,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病了?”

“是热疾。”穆望子到了离元秀最远的一席坐下,淡淡的道,“听说前段时间阿家都出宫去山上避暑去了,宫里还是少不了阿家的份冰的,我这里却只能捱着,早先在教坊时习舞伤过身,虽然是个卑贱的身份,偏生受不得苦,倒叫阿家见笑了。”

热疾可是会传染的!

采绿和采蓝都警惕起来:“阿家,咱们先走罢?或者叫人来给穆郎君看好了再问话不迟!”

元秀摇了摇头,她自恃身子康健,而且热疾也不是什么大病,回去寻耿静斋开个方子喝两回汤药也未必会染上,穆望子听了她们的话微微一哂:“阿家不知道又有什么话来问我?可上回阿家送我出宫时我也说过了,那是我能够从今上手里保命的底子,如今还没有活够怎么能说出来?”

“你们两个先到外面去。”元秀抿了抿嘴吩咐堂上诸人,采蓝和采绿见她面色平淡,立刻不敢多说了,带头退了出去,正堂的门被关上,室中顿时暗了下来,穆望子不由轻笑道:“阿家这样做事未免太过卤莽了些,上一回被贺家郎君算计了,这一回——就不怕长安再传咱们的谣言么?”

元秀淡淡看了他一眼:“本宫倒不知道你才与贺夷简见了那么一回,说话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了?”

“还是有不同的,虽然一般都是有恃无恐,贺家郎君却比我强得多。”穆望子懒洋洋的笑道,“我究竟只敢试探那么几句,当真惹恼了阿家我也是不敢的。”

“本宫昨儿接了今上一道圣旨,忽然想到了从前问你的事情,因此今儿才过来的。”元秀开门见山道。

穆望子咦了一声:“阿家接了什么旨?”

“宫里郑美人小产了,缘故与当初赵芳仪小产一个样子。”元秀淡淡的道,“赵芳仪不肯相信皇后殿下,就向今上请了旨着本宫来追查此事,本宫昨儿个先把望仙殿上伺候的人拘了过去问了问,就忽然想到了你!”

穆望子奇道:“阿家难道以为我被软禁在此莫非还能把手伸到宫里去谋害妃嫔不成?再说这位郑美人乃是今年才进的新人,与我是连照面也没打过的,无怨无仇我又做什么要害她?”

“本宫不是说你害了她,而是郑美人小产时在旁的才人裴氏身边的贴身宫女让本宫想到了一些事。”元秀看着手中浅绯绷纱腰圆团扇上绣的一只五彩鹦鹉,慢条斯理的问,“不知你与长生子有多熟悉?”

“…”穆望子立刻变了脸色!

元秀微微一笑:“果然!”

“阿家是在诈我?”穆望子脸色数变,最后冷哼了一声,露出一丝愠色,元秀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愠怒?莫要忘记你如今生死皆在本宫一念之间!”

穆望子讥诮道:“就算如此,阿家欲杀我,当初在宫里连面也不必见就可——实际上阿家以为将我从掖庭宫里弄到这居德坊的小宅子来就可以叫我感激你么?一般是为囚的日子,好歹掖庭宫里不定还能供上盆冰,总比被阿家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好!”

“本宫不需要你的感激,本宫只需要你回答本宫的问题就行。”元秀眯起眼,“你姓穆不姓郭,当初,本宫的母家族没,在长安的一支除了本宫那年纪最小、其时才十七岁的小舅舅外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想来,你背后的主人,应是本宫那归还太原郭家本家去的小舅舅?说起来,他当初已经过了二八之年,能够逃出生机,全亏了本宫母后,怎么你们居然会与今上及本宫彼此算计起来了?”

穆望子闻言面沉似水,冷笑道:“阿家说的当真是轻松啊,郭家好歹是你的外祖,当初汾阳郡公嫡亲一脉只剩了年未弱冠的郭十五郎,孤零零带了一个年老仆人单身只影简装被赶回太原去!阿家可知道十五郎乃是你外祖父的老来子,深受宠爱,在郭家出事前,他这个幺子又是皇后之弟,过得可不比诸王差的!整日里走马斗犬,什么时候有事情要他操过心?乍然间失了父母兄长姊姊们的庇护,偌大家族只剩了自己一人被赶回故里…太原郭氏那边原先因着汾阳郡公这一脉待他倒是客气,可那时候…那等日子阿家身为帝女,在深宫里享尽了荣华富贵时可能够明白?纵然如此,十五郎才积攒了些底子,便想方设法的与今上联络上了,不顾一切的支持着今上继位,否则阿家以为,当初宪宗皇帝那般抬举如今的琼王,凭着前朝杜青棠在朝中威望,再加上罗家纵然比不得真正的豪门望族,好歹也是本朝大族,若是没有十五郎的帮忙,那时候的今上才多大?说句实话,他资质比之宪宗皇帝及杜青棠不知道差多少,却是如何斗过了深得宪宗皇帝宠爱、其生母罗美人有宠、还有一个极让宪宗操心的胞妹的李俨?!”

元秀默默听着,皱起眉:“这么说当初郭家虽然被族没,到底还是留了人手和余脉下来?居然还能够与东宫联系上?那为何如今今上都继位三年了,本宫这位十五舅,始终不见露面?”

她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穆望子的神情顷刻之间变得很奇异,他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原本清秀的面庞差不多要扭曲起来,足足半盏茶工夫,穆望子才紧攥着手按捺住了胸中激荡的情绪,他嘿然笑道:“郭十五舅?凭着十五郎为你们兄妹做的你喊这么一声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若你当真见到了他,却不知道你还喊不喊得出来?”

元秀淡淡的道:“他是本宫母后之弟,自然是本宫的舅舅!本宫这么叫是因着母后的缘故,就算他什么也没做,本宫为何唤不出来?”她对郭氏的感情固然复杂,因着宪宗亲自下令的缘故,她始终不肯提出为郭家平反,却还不至于连认也不认——何况元秀知道丰淳在这件事上自有打算,虽然死者已矣,但那些流放的…如今杜青棠看似下了台,但朝政仍旧没有全部归于丰淳之手,按着惯例,宪宗崩后头一年当依前朝制度,以示孝道,而谁都知道,宪宗一朝的制度,皆出自杜青棠之手,在这种情况下,丰淳继位后的头一年,等于什么也没做,从改元起才一点一点试着清洗杜氏一派的官员,如今也才三年不到的光景,当初郭家族没乃是一件大事,这会丰淳势力未足,贸然提起此事,反而是将剩下那些郭氏族人拖进风暴之中。

若是完全巩固了帝位,丰淳又岂能放着外祖家——尤其还是大力协助过自己的外祖家不管?

穆望子也不与她争辩,只是看着她不住诡异而笑:“阿家最好记得这句话!”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杜府

[更新时间] 2012-06-10 22:06:09 [字数] 2065

出了居德坊,赶车的侍卫仍旧是原来那个,他正小心的驾御着拉车的马匹驶上街道,身后帘子忽然被一把打起了一角,采绿带着点儿气急败坏道:“先不回宫,阿家吩咐了,去靖安坊!”

靖安坊?

侍卫一怔,靖安坊在长安城南,有道是城南韦杜、去天尺五,侍卫知道这座坊里住的原是杜氏五房,三郎不是五房,但据说与五房关系一直不错,在前朝时,他也是杜青棠疼爱的侄子之一——莫非方才路上看到杜七并王家女郎一事,元秀公主到底还是要插手?虽然宫中一直传言说元秀公主与皇后殿下关系甚好,杜家如今不得今上欢心,那杜七风流之名满长安,元秀公主想来对他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是若当真是为了王家女郎着想,总也不至于单凭着酒楼上一瞥就这么打上门去吧?

或者,元秀公主这是得了今上的意思,故意要去寻玢国公府的麻烦?

毕竟当初文华太后因郭氏而亡——而郭氏以功臣之后、本朝望族,遭遇那样苛刻的惩罚,这里面与杜青棠的竭力请求大有关系!

侍卫心中七上八下,然而元秀公主的命令却不可听,只是他不知道,马车里采蓝和采绿压低了嗓子,借着外面的嘈杂声也在急不可耐的劝说着元秀:“阿家今儿到这居德坊来已经是叫本为任秋之案冲淡的前事再要被提起了,如今云州公主差不多就要下降郑家郎君,东平公主也已经选好了驸马,阿家难道还要在这眼节骨上惹出事来么?”

“杜青棠固然致仕,究竟也是一位国公,本宫亲自前去拜访,也算不得多么屈尊降纡。”元秀淡淡的回道。

采蓝苦笑道:“阿家,五郎素来不喜杜氏,阿家是五郎的掌上明珠,这样光明正大的去玢国公府,谁晓得长安会传出什么消息来?”

“有一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怎么也不肯说,你们说除了先去试一试另一个人外还有什么办法?”

采蓝和采绿皆是一惊,半晌采绿才试探道:“阿家是说那穆望子与杜青棠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长安想传什么消息便传罢。”元秀却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淡淡的道,“正好,郑美人与赵芳仪的小产,幕后真凶本宫还不知道指谁的好,五哥的后宫啊有一道好,那就是虽然从前只得皇后王氏一个出身大族的,新进的五位却皆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机会,如今查清此事的差使放在了本宫手里,反正子嗣也没了,伤了身子的也不是五哥,若有人敢背后咀舌根,你们只管打听了来报本宫,本宫一点也不介意多一点手脚,弄一份如山铁证出来,好叫上上下下看一看那起子不但谋害皇嗣、还蓄意污蔑本宫的小人!”

元秀究竟是宫闱出身,被捧着长大的公主,深谙名誉之事固然重要,然而到了她这个地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诋毁她的,何况如今正领了丰淳要她彻查赵芳仪与郑美人小产之事,现成的机会,若是那般长安望族子弟如冯腾、崔南风之流,再闲来无事私下添油加醋,她可不会手软——博陵崔家固然这会没有后妃在宫里,可是五姓七家也好,长安其他望族也好,这些年来彼此通婚,想要隔山震虎或者是隔山打牛不过是略费些心神的工夫罢了!

“…是!”采蓝和采绿见她语气森然,只得小心翼翼的回道。

赶车侍卫小心翼翼的将车赶进了玢国公府正门,采蓝和采绿先下了车,元秀才出来,她下车后环视左右,却见不远处的月洞门后恰有数人匆匆转出,为首之人绯袍玉带,正是杜青棠,迎面与元秀一照眼,忙含笑拱手道:“贵主凤驾降临,老夫未能远迎,还请贵主恕罪!”

他身后之人华服广袖,同样拱手为礼时韘环醒目,元秀目光在那枚韘环上顿了顿,没有理会杜青棠的寒暄,淡淡的道:“十二郎似乎时刻都戴着这枚韘环,不知道是勤练不辍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回贵主的话,此乃家父所遗,因此不敢或离。”杜拂日再次一揖,温和道。

杜青棠接口道:“贵主,如今六月暑热,还请至堂前奉冻饮消暑。”

元秀被迎进了正堂,杜青棠在主位做陪,杜拂日自然坐了下首,使女呈上来冻饮,杜氏乃是本朝望族,杜青棠如今再怎么失势,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他这个国公府里呈上来的东西可比穆望子那儿好多了,元秀到底喝了一口才放下,看了看四周,她方才与穆望子是开门见山,如今在杜青棠这里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放下了琉璃盏便直言道:“能否请国公借一步说话?”

杜青棠面露惊奇之色:“哦?不知贵主有何指教,需要密谈?”

元秀见他没有立刻答应,不由微微蹙眉:“乃是一件私事。”

“私事…这个,老夫虽然很想帮忙,但也很为难啊!”杜青棠闻言,立刻长叹一声,用很是惋惜的目光看着元秀,“老夫虽然自认看人颇有几分眼力,只是到底是一生一世的大事,贵主又这样青春年少,这个责任也太重了些,何况老夫与贵主相见的次数也不对,对贵主的性情虽然有些了解,然而究竟不深刻…”见元秀一脸迷惘,他忽然话锋一转,很是和蔼道,“当然了,既然贵主如此诚心,这样的暑天就亲自登门,老夫若是还要推三阻四,未免太不仗义了些!若是贵主坚持,老夫也不是不能帮忙!”

元秀听得一头雾水,到这会才找到了机会茫然道:“国公说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杜青棠惊讶的问道,“难道…贵主不是前来要老夫帮贵主挑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的吗?!”

眼看元秀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下首杜拂日轻咳一声:“叔父,坊间消息不可尽信!”

“十二郎所言的坊间消息不知是指…?”元秀闻言,到底按捺住了怒火,沉声问道,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只手遮天(上)?

[更新时间] 2012-06-10 22:52:04 [字数] 2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