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不择路的跑了很久,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树木,脚下的荆棘一丛丛的痴缠在她的脸上手臂上,疼到她麻木。可她还是马不停蹄的奔跑着,似乎在被什么野兽追逐,男人的脸,男人的笑声,还有他们带着地狱之火般的皮肉接连不断的在她眼前闪现,她尖叫,她哭泣,她挣扎,一切都于事无补。

她摔倒了,尖锐的乱石和枯草打在身上,一路翻滚,噗通的跌入了河里,她睁不开眼,只能顺着河流飘行。

还没入夏,山涧水深,温度更是刺骨,任由人怎么沉浮都只能模糊的看到岸上的滑石,她抓不住,几次都被激流冲开。

脚底踩不到路,伸手也抱不住任何东西,包袱里的银子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沉重,一点点的要把她拖入水中。全身冰冷,呼出的热气很快就被浑浊的河水覆盖,视线所及看不到一个人。

“姑娘……”

“……符大哥”

“…………七……”

声音逐渐微弱,视线也渐渐模糊,双脚麻木,身子仿佛被什么拖着不停的往下坠去。春绣伸长了手臂,徒劳的在空中挣动了两下,整个人都即将被水给吞没之时,有什么东西猛地敲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春绣疼得‘啊’了一声,呛进了更多的水,眼睛却陡然睁大,就看到不远处的岸上一个奔跑的身影。

绝处逢生,她哭喊:“姑娘!”

“春绣,游起来,把包裹丢了!”

“姑娘……”

“听见没有,双手双脚划动起来,别给我犯傻!我会救你的,你给我游起来!”

孟知微愤怒的大喊,喊声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不知是为了自己那再次黯淡的回家路,还是因为春绣的愚蠢自杀行为。

她看着她落水,看着她一路漂浮,下意识的就追了上来。

河道由宽渐窄,不远处的山林也凭空矮了一截,可以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

孟知微心里咯噔,知道前路上肯定有悬崖,这河道会顺流之下断成瀑布,瀑布下的深潭不够深,就足够让人脑浆迸裂粉身碎骨。

河中央的巨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滑,更有旋流打着转。

孟知微眼尖的发现两块巨石之间的缺口,她从路上拖起一根人高的断木,半抱半滚着推向了缺口附近,靠着巨石的阻力,顺利的让断木把冲激的河水一刀两断,死死的卡在了巨石之间。与此同时,不停的把半路上的断木踹入水中形成阻力,再朝着挣扎在水里的春绣挥动着双手:“游起来,过来,春绣!”

杂草、枯枝、断木,还有抓不住的巨石挤压在狭窄的河流里,春绣一边吐着水,一边奋力的爬向附近的断木。河道越来越窄,枯枝断木相互撞击摩擦,被暗礁巨石阻拦,打着转的想要冲向悬崖。

春绣从这根断木抓到那根断木,再被不同的巨石阻拦,最终缓慢的靠近了缺口附近。断木相互排挤着,敲打着她的背脊和手臂,死亡的恐惧在不断的攀升,求生的本能被彻底激发。春绣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只想着要靠近伏在巨石上的那个人。

双方的手在冰冷的河水里接触又分开,最终,孟知微递过来一根儿臂粗的树枝,拼尽全力的拉扯着,一点点把只剩半条命的春绣给拉了上来。

河水、泥土,还有杂草都混杂在了一处,孟知微拖着春绣的双臂,春绣整个人都压在了孟知微的身上,她们颤抖,她们哭泣,两人都不知今夕何夕。

孟知微问春绣:“还想死吗?”

春绣摇头:“再也不了,死太可怕了,比任何人任何事都可怕。”

孟知微望着头顶的天空,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以后,每次生不如死的时候就想想今时今日。好死不如赖活着,有时候真的不是口头上说说,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顿了顿,“春绣,实话告诉你,我很生气。要知道,我能够救你一次,两次,不保证能够会救你第三次。”

春绣抱着膝盖,半响才哽咽的点头。

有时候,给你一个耳光是怒其不争,可更多时候,温言软语却比耳光比责骂更加让人难以释怀。

第一次,孟知微毫不犹豫的打了她;第二次,她只轻飘飘的说出一句绝情的话。春绣相信,如果自己第三次自寻死路,自家姑娘真的会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别人又怎么会爱惜她呢?

说到底,春绣她只是孟府的一个丫鬟而已。

“先把衣裳都烤干了,再去找我丢在路上的包裹,里面还有一点肉干。以后,我们晚上都得沿路找吃食了。”

春绣委靡道:“山里都是毒蛇猛兽。”

“也有兔子和鱼,”她抬头看着山林的另一头逐渐燃烧起来的烟火,“兴许,还有烤熟的小鸟。”

春绣不解:“什么?”

孟知微指着山间燃烧的大火:“那边,是我们来的地方,符大哥应该又遇到刺杀了。”

春绣已经尝到过死亡,闻言再也不会如昨夜那般心惊胆战,反而口气平淡的问:“刺杀需要火烧山林吗?”

“也许是被逼上了绝路,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燃的火。”孟知微站起身来,披上烤得暖乎乎的短衫,“走吧,如果运气好,晚上我们就可以吃到烤小鸟了。”

春绣很想就她们两人走出山林,可是,现在她也觉得不大可能了。不说其他,最少,她们不知道回家的路,这片山林是东离与北雍之间的天然屏障,她们有可能葬身野兽的腹部,也有可能再一次遇到北雍的人·贩子,重温噩梦。与其如此,不如重新回到符东疏两人的身边,刺杀,至少还有七哥,不是么!

……

山林总是很容易起火,一根没有燃烧殆尽的炭火,或者打火石擦出的额外火花,都有可能让百年丛林毁于一旦。如果不是前两日下了雨,这场大火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熄灭。

符东疏从一片焦炭中走来,面孔上全都是黑灰,衣摆袖口更是还有星点余烬。他脸色惨败,左腿一瘸一拐,正拿着一柄长剑在还在发出吱吱声的木炭堆里拨弄着,仔细看去,依稀可以看出那堆黑炭是个卷曲的人形。

庄起跌坐在一边,捂着胸口不时的咳嗽着,看到符东疏的动作,冷笑道:“怎么,觉得该死的人是我?”

符东疏头也不抬,长剑从黑炭中挑出一块令牌:“你死了,我哪里还会活着。老七,我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人。我只是没有想到,我那大哥为了杀我,居然在十多年前就在我身边埋下了棋子,只怕为了等这一天,他也等了很久吧!”

“你少时就离开了王府,府里的人早就不是当初的人了,亏你还觉得他们跟小时候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忠心不二,现在吃到苦头了。”

符东疏惨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令牌:“还好我还有你们这一帮子兄弟,否则,还没回到东离边界,我就死无全尸了。”

庄起摆了摆手,撑着树干站起身来:“这是我欠你的,说了要让你平安回家,就绝对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又咳了一声,笑道,“只是亲兄弟还明算帐,你该付的银子一两也不准少。”

符东疏哈的大笑:“你赚那么多银子干吗?”

庄起挺了挺胸膛:“我喜欢。”

符东疏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银子再多,亡国了你就啥也没有了。”

庄起嗤笑道:“东离会这么快灭亡?你别逗了,这事几十年内基本不可能。”

“谁知道啊,”符东疏感叹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多年前,我被父王送去庙里,一则是为了避祸,一则也是为了给我们符家留下火种。你说,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皇帝的亲弟弟做出把嫡亲儿子送去庙里参佛的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江湖人不懂,我除了这一身武艺,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赚银子,数都数不完的银子。”

符东疏再一次叹气,忍不住想起昨夜孟知微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灭雍的英雄呢?”

庄起耳朵一动:“你真的准备参与到皇族之争?”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啊!”说完,符东疏从包裹里翻出伤药,一边替庄起上药一边咕哝,“说起来,你一个男子汉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弱女子爱国。”

庄起问:“你看上那个姓孟的女人了?”

符东疏干笑:“我都自身难保了,”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以为你会阻止她离开,没想到她在活命与同伴之间,会选择同伴,难得!”

庄起闷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伤药:“你这重色忘友的家伙,我自己裹药,你去找你的美人去吧!”

符东疏再次大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去看那卷缩成一团的黑炭:“找个生死与共的同伴怎么这么难啊!老七,你说,如果父王让我上阵杀敌,你会陪着我吗?”

庄起裹着伤口的动作一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你说的没错,那个多事的女人唯一的有点就是不放弃同伴。”

最后,符东疏看了一眼周围烧焦的树木:“你说,我们动静这么大,她们还能赶得上吗?”

庄起冷笑:“谁知道,两个蠢女人比两个符东疏还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草:麻麻今天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回来后她一直在抱怨‘秋天的蚊子终于死绝了,没想到这个冬天我遇到了历史上最大的一只吸血蚊子’,嗯,没错,那就是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检查结果显示麻麻这个月开始贫血了QAQ,她又要吃药,又要食补。我真心想说‘麻麻,我不是故意的TAT’

PS:谢谢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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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走回头路的时候,孟知微才发现自己脚底已经起了水泡,很多细小的碎石卡在脚背鞋底。

连续一天的赶路,加上刚才奋不顾身的追跑,水泡破了皮,走一步就疼得慌。孟知微没有喊疼,简单的清洗了之后就用手帕包住了脚底,穿上鞋子继续赶路。

现在这具身子细皮嫩肉,十多年后的自己根本没法比,孟知微也不会去比。无论如何,这具青嫩的身子干净无瑕,没有经历过任何一丁点的伤害和磨难,只这一点就足够她感激上苍。

半路上,两人找回了孟知微的包裹。

春绣更是羞愧,嚅喏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抱歉的话,只是心里暗暗的记着欠下的债一定要还。

追上春绣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要赶上走远的庄起两人,她们反而足足走了快半日。

在那片烧焦的树林里,符东疏看起来疲惫不堪,还挥手嘲笑她们:“我以为你们赶不过来了。老七都催了我一个多时辰,说再不走我们又要倒霉了。”

孟知微看看周围的惨状,皱眉道:“怎么会把动静折腾得这么大?”

符东疏摸着脑袋哈哈笑了两声:“那个,是我急火攻心,不小心弄大了阵仗。不过,这次来的人很特殊,除了用火攻,再也没有别的法子。”

孟知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符东疏本来抓过头发的爪子又去抓脸,黑色的印记印在脸上,倒显得他格外的憨厚起来,像是一只刚刚烧过柴火的棕熊。

对方不肯明说,孟知微自然不会逼问,走到庄起身边俯身看了下对方的伤口:“能走吗?”

庄起单手按着长剑,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你以为我是谁?”

孟知微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强大。”她抬头又看了下天色,“最英明神武的大侠受伤了,今晚我们更加危险,得提前找个地方藏起来。”

符东疏问:“我已经搜索过了,附近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这处是刺客千挑万选的杀人地,能够让我们利用的地方很少。”

庄起没有提议,显然也考虑过了这个情况,否则按照他的意思,两人早就脱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而不是等着孟知微的回转。

孟知微自己沿着周围走了一圈,春绣跟着她,看着自家姑娘翻草地,扯树藤,钻树洞,甚至爬到一处高坡远眺,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处。

符东疏笑道:“经过了昨夜,孟姑娘你居然还会怀疑我的话,真不可思议。”

孟知微眨了眨眼:“昨夜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我们发生过什么,我为什么要轻信你?”

符东疏一怔,旁边的庄起发出一声嗤笑,似乎也觉得符东疏太过于自作多情。

孟知微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于直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尖酸刻薄的挑衅一个人了,这让她心里更是多了一丝警惕。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状是轻巧的替众人解决难题,“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是对方绝对想不到的。”

符东疏问:“哪里?”

“昨夜的山洞。”

符东疏皱眉:“走回头路?”

孟知微解释道:“除了回头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一个原因是,昨夜的山洞有利于我们防守,我记得那些刺客留下的刀剑还丢在了原处,我们可以在洞口布置陷阱,这样哪怕七哥受了伤,我们也能够保护自己;第二个原因,山洞周围的地势我们已经很熟悉,找吃食也方便,而且我们沿路过来早就留下了痕迹,只要小心点掩盖回去的脚印,对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倒退而不是继续前进。至少,他们都知道,符大哥你身怀要事,破除千难万难不达目的地不会轻易罢休,哪怕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迹,也会以为是我们在混淆视线,花费时间去查探有利于分化他们的战斗力,哪怕为七哥争取了一炷香的时辰,他的伤势也会好很多,为我们保命争取到了更多的机会。还有第三个……”

符东疏抬起手:“别说了,我们回头。”说着就架起了庄起,首先开路。

回去的路上,庄起终于忍不住哀叹:“说你蠢你还不相信,不知不觉的又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你这样的脑袋斗得过你的大哥吗,还有宫里的那些豺狼虎豹!”

符东疏侧目:“我怎么又蠢了?”

庄起道:“你只听她说得大义凛然,处处都是为我的伤势和你的安全考虑,可是她说过她自己的问题没?”

“孟姑娘也受伤了?”

庄起轻声道:“你看她的脸色,还有走路的姿势。”

符东疏假装搀扶不动一般,抖了抖肩膀,头微微偏向后面快速的瞧了一眼,恍然大悟:“她看起来很累。”

庄起道:“她们的头发都是湿的,虽然为了赶路包了起来,可包巾上的湿渍还没干透。”

符东疏终于抱怨:“你们太狡诈了,都是狐狸变的吧?”

说是直接回山洞,可孟知微一定要众人先回到捕鱼的河边,踩着河走了不少的路,顺便都清洗了身上的脏东西,更是将庄起的绷带解开重新清洗了一次再换了碎布缠绕了起来。原本她想要众人都埋入水里洗个透心凉,可考虑现在还是春末,说不定这么洗一下众人就会伤寒,到时候更是得不偿失,只能作罢。

趁着孟知微去摘树藤的间隙,庄起又给符东疏解惑:“她是要我们清洗掉身上的气味。刺客之所以能够很快找到我们,一个可能是我们沿路留下的衣服碎片,脚印等等,还有一个可能是因为他们有某种可以追踪气味的动物,凭借着我们遗留的气味寻到我们的住所。如果我们到了水中,全身都冲洗了一番,那气味就被流水给冲淡了甚至冲没了。”

符东疏二话不说就把脑袋埋在了水里,哗啦啦的冲洗了个遍。

孟知微让众人上岸,自己抓着编织成簸箕的树藤看准水中的鱼,悄悄的潜下去再猛地提起来,里面就多了一条鱼,速度之快,让人咋舌。符东疏都忍不住要吹口哨,庄起更是心惊,如果不是看她脸色白皙,手腕纤细毫无瑕癖,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土生土长的山野姑娘,这一身求生的本事,连武林人都知之甚少。

回到山洞,春绣负责烤鱼,符东疏被孟知微拉着,抓着两把大刀在洞口挖出了半米深的坑,里面刀尖向上,埋下了利刃。然后再将余下的刀剑一刀两断,插入周围的山壁里,到处银光闪闪,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被刀剑刺伤,再被里面的人削掉脑袋。偏生它还格外醒目,有傻子要上,孟知微更是求之不得,反正山洞顶上还有出气口,刺客们的尸体堵住了洞口,就没有人能够进来,她们可以静静的等待庄起恢复。

光明正大的陷阱,心狠手辣的阳谋,让人见之背脊发寒。

这一次,符东疏没有发表他的慈悲论,也没有对庄起那般,大呼小叫的喊:“你又准备杀人了,你又杀人了!”

他只是端坐在火堆之前,很是平静的问了孟知微一个问题:“第一次杀人,你有什么感觉?”

孟知微想了想,回了几个字:“我要活下去!”

……

安排了轮番守夜的人选,孟知微第一个沉入了梦乡。

梦中她似乎又听到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在耳边簌簌叨叨,说起她的姻缘,说她的嫁妆,说起那家男子如何的俊秀可靠,说起自己的未来。

门帘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

孟知微回过头去,恍惚中看到了那熟悉的宝石光彩,随着男人的脚步一晃一晃,红的、绿的、蓝色的宝石,全部都镶嵌在一柄短刀上,那是……

她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低下头来,静静的凝视着她。

心口在砰砰的跳,喉咙被什么卡住了,她浑身颤抖,惊惧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季傅珣笑道:“我跟着你来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孟知微倏地跳了起来:“你怎么没死?”

季傅珣还是笑:“你都活了,我又怎么会死?”他摊开那厚实的手掌,“知微,跟我走。”

“不!”孟知微大叫,想要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可是,周围哪里还有那熟悉的软榻,房屋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那顶白惨惨的帐篷,鲜红的地毯,无数的珠宝器皿,还有面前微笑的男人!

男人的手像是五指山,紧紧的扣着她的臂膀,任由她怎么挥打挣扎都移动不了分毫,她尖叫,双手反而在乱动中摸向了男人腰间的宝刀。

如同梦中演练过的无数次,她举起刀,坚定的刺向了男人的胸膛。

“!”

“醒来了?”身边的人放开她的手腕,把她推向了洞口附近,“该你守夜了。”

孟知微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你伤口怎么样了?”

庄起看了看再一次渗血的胸膛,干脆把伤药丢给她:“你来换。”

孟知微看看手中的药瓶,再看看男人在火堆的映衬下平静的脸,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谢谢。”

庄起掀了下眼皮,什么也没说,抬起双手,算是默认了。

洞内,火焰驱逐了寒冷,也焚烧了噩梦。

很幸运的,他们度过了平静的一夜,庄起伤势好得快,又换了一条山路带着三人下山。

一路的追杀没有停,符东疏的笑容越来越少,面色越来越冷峻,也越来越沉默寡言。春绣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身后的山林,既兴奋又忐忑。庄起依然一副冷面孔,少言少语,只是换药之人由符东疏变成了孟知微。

终于,他们踏出了最后一步,层峦叠嶂的树林彻底的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出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若如莲,心境澄明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11-12 09:1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