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伊卓施泪光闪闪地抬起头,"你保证到死也不会离开我?"

"嗯,我保证。"

得到秦天健的承诺,伊卓施有意无意地转过脸来瞟了洛音桐一眼。那种胜利的眼神再次发出"你输了"的信号。洛音桐装作没看见地别过脸。

"别在这里谈情说爱了,快点离开吧。"林豪觉得在这个黑树林里多留一分钟都浑身不自在,率先转身想走,不过突然掠过眉骨的黑影吓得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只乌鸦扑打着翅膀冲向空中。然后又一只,两只……瞳孔里的视界舞动着许多的小黑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乌鸦从地上汹涌地一蹿而起,布满了整个小树林。月球的光辉被茂密的翅膀无情地屏蔽掉。

大家不知所措地望着满天的乌鸦。然后,不知哪个人突然对着古井啊了一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把红色的油纸伞隆重登场。

如同浮现在秋雾中的橘黄色灯光般,它幽幽地从古井里飘出来,在惊诧的视线中缓缓上升。这不是幻觉。他们目瞪口呆地看见一把撑开的油纸伞悬浮起来。没有一丝风。即使是薄如一张纸也不可能以这么诡异的轨迹飞到空中。

怎么会?!难道有人在下面举着它?

不!伞的下面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有一股怪异的力量无形地举着那把红伞。好像伞下面有个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

那个人他们是看不见的。因为它不是实体,因为它是来自清朝的女鬼!

"鬼……鬼……"

吓得魂飞魄散的年轻人尖叫着跑出了树林。他们拼命地跑,当回头看见那把伞紧追不舍时,他们赶紧躲到了操场上的乒乓球台下面。那把伞从头顶上飘然地飞了过去。

那把伞很快又从远处飘了回来。在乒乓球台上空就那样悬浮不定,好像在辨认着猎物的气息,等待追寻。他们躲在乒乓球台下,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们看着头顶那把伞过了好久才幽幽地飘回到树林里。

呜!想哭了!

第十二章 尸体失踪

这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了。

师母失踪了。正是从他们夜访图书馆那晚开始失踪的。

她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那天是学校大扫除日,有几个低年级的女学生被派去小树林打扫。打扫完后,她们悠闲地坐在古井边聊天。不知谁先挑起了鬼故事的话题,越恐惧越亢奋,后来连她们坐着的古井也被拉进了鬼故事里。

其中一个胆大的女生用类似深夜收音机里广播的语气压低声音慢慢地说:"你们知道吗?很久以前有个女人在这个古井投井自杀,那个女人生前十分爱美,所以每当有女生从古井边经过,它就会诱惑她们往井里照看自己的脸。如果那个女生比它的样貌丑,它就会得意地放女生离开。但是……"

胆大的女生语调一沉:"如果有女生比那个女鬼美丽,那个女鬼就会恼羞成怒,嗖地从井里伸出手抓住女生的头发,把她拉进井里溺死!所以,美丽的女生千万不能往井里看,否则水里显出的脸不是你的,而是那个女鬼的!因为它要浮出来把你拉走!就是你啦,×××!"

胆大的女生装模作样地伸出双手,佯装扑向被她点名的女生。那女生吓得哇哇大叫。胆大的女生得意地哈哈笑道:"真是胆小鬼!×××,骗你的啦,井里怎么会有鬼?不信我照给你看。女鬼啊,女鬼啊,快点出来把我抓走吧!"

胆大的女生欣赏着井里水面上自己的脸蛋,还饶有兴味地梳起了头发。

"看吧。没有鬼……"她的句子就此夭折,尾音带着残骸单单地漂浮在空中。

她看见水里的脸并不是自己的!

那是一个女人的脸。那张脸被水泡得发白,惟剩嘴唇的胭脂还有些炽红,她的眼睛一团漆黑,冒着水泡。不,她没有眼睛,失去了眼球的眼窝涌进了清冷的水。可以想象,她的脑袋一定泡满了从这个窟窿钻进去的井水。另外,她美丽的长发散在水面上,像千百条黑色的毒蛇朝各个方向逃离,那么壮观,感觉像幅凄婉的画。

最后一根神经在脑袋的某个角落突然崩断。胆大的女生抓着脑袋凄厉地尖叫起来。她没有想到,她虚构的鬼故事竟然会在她的身上应验。

那女生后来疯了。

如果有谁在那种情况下看见师母令人惊悚的尸首,恐怕也会疯的。

师母被从井里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穿着旗袍。

根据尸检,证实师母的死亡时间正是他们夜访图书馆的时候。不,也许更准确的,是他们赶到树林之前。

伊卓施看到的那个旗袍女鬼,可能是师母也说不定。

但这个想法随后被伊卓施本人给否定了。

她回想起那天夜里在树林见到的旗袍女人,记忆中又浮现那张缓缓回过头来的美丽的脸孔,她的身体顿时像傀儡木偶,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停发抖。

"不,那不是师母!那是我们在古屋大宅那里见过的女鬼!"

伊卓施抱着脑袋说道,显然她想把脑海里那张恐怖的脸驱逐出去。但它扎了根,在每个人的记忆中挥之不散。

"我也认为伊妹儿看到的不是师母。"莫可芯插嘴说,"还记得我们那天夜里遇到的那把会飞的油纸伞吗……那肯定是那个鬼的东西。"

对啊。女鬼配油纸伞,恐怖电影里的绝配……

"为什么那女鬼要对师母下手?"洛音桐提出了疑问。

换来片刻的沉默。

"哎呀呀,谁知道啊,那是鬼!鬼本来就是到处害人的嘛,有什么奇怪?"伊卓施不耐烦了,亦不想继续这个恐怖的话题,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教室,大概又去隔壁班找秦天健撒娇了。

话题无疾而终,洛音桐望向窗外。天空下起了雨。

泥土被湿润了,苍翠的叶子被洗去尘垢。微暗的光线在头顶上穿掠而过,从南至北的阴霾连接了所有的疆域,视界里迎来变成暗灰色的国度。

放学后,洛音桐和莫可芯挤在同一把伞下走出教学楼。突然,她们惊恐地看到一把红色的伞在雨中迅速地逼近。

是那把油纸伞!

"呀!"莫可芯抱着洛音桐拼命地大叫。

校园里的其他同学都疑惑地看了过来,那些目光同时也落在那把奇怪的油纸伞上,但同学们并不知道油纸伞的故事,所以他们很快便回过头继续赶路,不再理睬恐慌至极的洛音桐和莫可芯。

油纸伞靠近得很快。

那把特征明显的油纸伞,洛音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不正是那天夜里追在他们后面的油纸伞吗?

怎么可能?大白天也闹鬼?!

油纸伞终于飘到面前。她们抱着对方,一起微微战栗。

"怎么了?你们撞鬼了吗?"

有个声音从伞下飘出来。然后伞微微抬起来。洛音桐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林豪撑着油纸伞,好奇地看着他的两个好友惊诧不已的表情,还没意识到他令她们恐惧的地方。

"怎么了?"他又问。

莫可芯几乎是火山爆发地骂出来:"大豪!你神经病啊!拿一把油纸伞来吓我们?这很好玩吗?"她暴怒得差点要把林豪一脚踹飞。

只是,林豪也一脸迷糊。

"油纸伞?"他仔细看清楚手中的伞,忽然脸色大变,触电般地把伞扔到地上,弹出好几步远,"呸!呸!撞鬼了!撞鬼了!"

他吓得想哭。洛音桐和莫可芯凑到他的身边,把伞微微遮住他。一把伞要遮三个人,的确有点难度。但现在,这不是主要的问题。

问题是:"你这个混蛋怎么拿这样一把伞啊!"

"我也……我……呜呜……我刚从图书馆出来,随手就抄起我的伞……我也不知道我的伞怎么会……是鬼!一定是鬼!"

林豪吓得要尿裤子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阵怪异的狂风吹来,被扔在地上的油纸伞被风卷到了空中,在他们的注视下,飘向了远方。

但他们知道,那把油纸伞还会回来的。而且用不了太久。

"怪事了。实在太奇怪了。"妈妈从殡仪馆下班回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显然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在厨房里炒着菜的洛音桐问她出了什么事。妈妈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当晚餐准备好,妈妈坐到餐桌前,拿起碗筷,吃了一半,才忽然想起似的看着洛音桐说:"好奇怪啊。你们师母的尸体不见了!"

"什……什么?"洛音桐几乎当场喷饭,"不……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呗!本来都已经给你们师母化好妆了。可是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在停尸间里不翼而飞了。"

"怎么可能?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不会的。把整个殡仪馆都翻遍了也找不着那具尸体。主任正烦恼着应该怎样跟死者家属解释这件怪事呢。丢失尸体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妻子的尸体丢失了。班主任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要求殡仪馆赔偿。他只是哀伤地把师母生前的物件放进空棺材里,下葬,一堆堆湿润的泥土逐渐淹没黑色的棺木。

头顶乌鸦黑色的剪影,飞过干净灼热的空气。

那天起,班主任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讲课总是显得心不在焉。年轻英俊的脸也像失去水分的土地,一道道裂纹,嘴唇干燥,眼睛没有了鲜活的本质。这样子的老师,很令喜欢他的学生们心疼。

可是谁又有能力去抹去他心上的悲伤呢?

悲伤就像疯狂的植被,偷走心里所有的营养。

师母的死,同时带走了校园一道独特的风景。至少不会再有色眯眯的男生聚在教师宿舍的窗口偷看她在镜子前化妆,或者她旗袍里婀娜的身姿。

莫可芯取笑林豪:"嘿,小色鬼,这下子看你还能去偷看谁?"

垂头丧气的林豪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唉声叹气地走开。

洛音桐看着他略显苍凉的背影,忽然觉得林豪有点可怜。怎么说呢?师母应该也算是他暗恋的人吧,虽然有点不着实际。

那天傍晚,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晚霞把天边的云彩燎烧得只剩微微发黑的骨架,弥漫在空间的光粒子被夜色逐步地稀释掉,洛音桐抱着全班的作文本要去教师宿舍交给班主任。

她看见林豪蹲在宿舍窗口,贼头贼脑地往里面偷窥。

渐黑的暮色几近吞噬他映在地上的影子。

宿舍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窗帘下垂,林豪正从窗帘下唯一的缝隙看进去。他苍白的脸色在暮色中保持着清晰的细节,脸部的骨头在皮肤下清晰组成无处可藏的恐惧,被困在狭窄的地方不断地膨胀。

他的身体在发抖,他的嘴巴张开,喉头艰涩转动的声音从幽深处发出。

当洛音桐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像摸到冰做成的躯体,道不尽的寒意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反倒是林豪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目光一惊一乍,看清楚是她后他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洛音桐别出声。

嘘!偷窥时请保持安静!特别是你看到的是……

洛音桐蹲下去,和林豪的目光挤在那一道几厘米的缝隙里。她看见屋子里有一块洁净的镜子。一尘不染的镜面,将女人脸部平静的线条一道道地反射出来。那张脸既苍白又美艳,像开在墓碑前的野花。乌黑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在华丽的旗袍上垂下来。旗袍上鲜艳的色彩仿佛携着殷红的湖水漫进了浅灰色的瞳仁里。

当窗口的人将镜子里的脸完全看清楚时,他们的心犹如受了重击,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是师母呀!

她明明已经死掉了!

洛音桐和林豪用惊恐万分的眼神互相交流半秒,又继续偷窥镜子里的女人。

它果然有一双空无一物的眼窝。那样黝黑的眼窝仿若在脸上平整地打出两个洞,灵魂由此流干。

有一双手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理那头漆黑的长发。

洛音桐看清楚那是班主任后又吓了一跳。班主任坐在尸体的旁边,怜惜地抚摸滑过指间的长发。他凑近尸体的耳边,充满爱意地轻声呢喃,好像在跟还活着的爱人说着悄悄话。

尸体无法回答。但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他甚至轻轻俯下身,吻了吻尸体的脸。

见及此,洛音桐几乎想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再清楚不过了。是班主任把师母的尸体偷走的,把它藏在房间里,和它一起生活,甚至还在每天晚上和一具布满尸斑的尸体同床共寝!

想吐!

难怪前几天听到班里有的女生悄悄议论着班主任身上有一股怪味,好像死老鼠的味道。现在看来,那是尸体的味道才对!

洛音桐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偷窥下去。当她要站起来时,怀中的作文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惊动的声响。

糟糕!她和林豪赶紧捡起作文本,慌忙地藏到花坛后面。

班主任果然神色慌张地打开门,他走出来巡视了一遍,看不见有人又转身走回了屋里。

随即,屋子里的灯在入夜前的暮色中熄灭了。

"啥?你说班主任把师母的尸体藏在房间里?"

上学的路上,莫可芯猛地刹住单车,脸上的表情不出洛音桐的意料,十分诧异。秦天健和伊卓施也把单车停下来,看样子他们对这件事情也无法相信。

"真的!真的!我也看到了!"林豪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班主任为什么要把师母的尸体……那样子呢?"莫可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班主任的行为。藏尸癖?不管怎么样,都超恐怖!

伊卓施做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我靠,班主任是不是疯了呀!把尸体藏在家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吐几口唾沫:"呸!呸!怪不得我这几天都闻到他身上臭臭的!"

"别那么紧张。我们报警好了。"秦天健冷静地说,"其实你们班主任的藏尸行为在外国也时有发生,有些人会把死去的亲人的尸体藏在自己的身边,那完全是因为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亲人去世的事实。大概是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吧。"

"所以,他还是疯子。"伊卓施竟带着轻蔑的笑意下结论,而后她突然无厘头地抓住秦天健的手,"那么你呢?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把我的尸体也藏在身边?"

拜托!这个问题真是有病!

大家哭笑不得。秦天健也无奈地挤了挤笑容。他对娇宠无理的伊卓施实在没有办法,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各种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但他逐渐怀疑自己对她的热情只是应付。

当爱情冷淡下去时,只有把虚假当成催动力。

这种时候,心里的另外一个人就会越发清晰地浮现出来。

秦天健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洛音桐,她正低着头用鞋尖戳着地上的小洞,毫无意义的动作,她假装沉醉其中,不曾抬起头面对他的目光。

他在心里微微叹息。

伊卓施的追问令他觉得心烦,他冷冷地抛出一句:"会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伊卓施心满意足地笑了。

"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会回来找你喔!"

这是只有在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誓言。世间的每一个怨魂都被这样的承诺给束缚住,无法挣脱,在孤独中颠沛流离,看尽人间的沧海桑田。

问题是,必须确定师母的尸体还在教师宿舍里才好报警。

又或许,用不着报警,也许能说服班主任把师母的尸体下葬。

然而,班主任好像起了疑心。

洛音桐故意借问问题的机会靠近他的身边,她闻不到他的身上有任何腐臭的气味了。还不止这样,班主任特地剪了头发,刮了胡子,说话也不再死气沉沉。往日英俊有朝气的老师好像又回来了。

这样反而更奇怪吧。欲盖弥彰嘛。

按照大家商定的声东击西的办法,莫可芯和伊卓施故意不断地问问题把班主任拖住在教室里,洛音桐和林豪则偷偷溜进教师宿舍查看情况。师母的尸体是否还在里面呢?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我干这种事情啊?"林豪对这个责任重大的任务丝毫不感到光荣,他哭丧着脸,双腿有点发抖。

待一会儿他要从窗口爬进屋里的。

"放心呀,大豪,别害怕,你进屋后赶紧给我开门。"洛音桐扬了扬手中的数码相机,"把尸体拍照为证,警方就会来处理的了。"

林豪的脸部表情反映出他激烈的内心斗争。他最终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抓住窗棂利索地从上面的小窗口钻进去。进去后,他第一时间回头去看那张盖着被子的床。床上微微鼓起的一块,俨然睡着一个人。

是尸体吧?

林豪想到自己正与尸体共处一室,打了个冷战。他尽量靠着墙壁走到门那边,目光始终落在那张微凸的被子上。他大概正幻想着突然有具尸体掀开被子跳起来!

当他打开门后,洛音桐走进去看见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濡湿了发际,一副差不多要崩溃的样子。

"快点拍照,离开这里吧!"

林豪的声音颤抖,残缺。

"你闻到了没有?"洛音桐说着,捂起了鼻子。

房间里的空气有点腐臭,又混杂着浓重的清新剂的味道。刺鼻的香和黯淡的臭,就这样矛盾地并列。某些令人哀怨的物质,温热地拂过耳边,在身边交错编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光线晦暗。潮湿的墙角爬过一群黑色的霉菌。

仿佛处在低气压下,心中感到压抑。

洛音桐拿着相机,战战兢兢地走向床,一步一个慢调,心跳的齿轮却飞快地转动起来。啊,待一会儿要揭开那张被子!如果下面真有师母的尸体,她可以想象得出那是什么样子。也许。爬满尸虫,肌肉腐烂,白骨惨惨……

熟悉的干呕感又侵袭至喉咙的位置。呕不出,又重重地坠回心间。

终于走到床边,洛音桐回头对林豪下命令:"快点,把被子揭开呀。"

"又是我!"林豪显得很无辜。

"拜托,我要拿着相机拍照嘛。"

在洛音桐不成理由的理由的催促下,林豪满心不情愿地走近床边,手颤抖地接触到被子的边角。"要揭开了喔。"他闭着眼睛预告道。

被子一被揭而开,微弱的光线中顿时飞扬起许多躁动的灰尘。

洛音桐侧着眼睛慢慢地看向床头。最恐怖的影像将要从脑海浮现出来。她没有尖叫,只是鼻子轻轻地哼了哼。

"尸体呢?没有尸体呢!"

"什么?"林豪这才敢睁开眼睛,他看到被子下空无一物也一脸困惑,"怎么没有呀?"他挠了挠后脑勺:"难道是我们那天看错了?根本没有尸体?"

"不可能。"洛音桐很确定他们那天看到的绝不是幻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但现在床上确实没有尸体。莫非班主任已经提前把尸体转移了?这绝对有可能。

无论如何,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吧。

莫可芯偷空发来短信,说班主任好像有点起疑了。她和林豪最好赶紧从宿舍退出来。

这对林豪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他抢先几步跑到门边,拉了拉门把。

他惊愕地回过头来。

"门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