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站起身来。

萧仲麟对她伸出右手。

她将手交到他掌中。

他左手转到身前,手一松,一条珍珠链映入她眼帘。

一颗颗东珠有他指甲盖大小,成色相同,大小也相同。

是他从几匣子珍珠里面一颗颗挑选出来,再亲手做成这条珠链。

他可以给她更珍贵更昂贵的佩饰,但那些都只需他看一看、选一选,不经自己的手做过工夫的,便多了刻意、少了心意。

他将她右手袖管捋上去,把珠链缠在她腕上,一环,一环,再一环,松松地绕着那纤细白皙的手腕,末了仔细地把首尾两端系上。

他动作慢吞吞的,有些笨拙,看得出,是生疏之故。

而让她欢喜、动容的,正是这份笨拙与生疏。

她微微侧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看他,唇角的笑意加深。

“喜欢么?”他问。

“嗯。”她用力点头,“喜欢。”

他抬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又问:“我呢?你喜欢么?”

“喜欢…吧?”她老老实实地表明自己的真实心绪。她哪里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那是从没经历的。不过,或许正在经历着。

他扬了扬眉,随后低头索吻。

吻得并不温柔,有些霸道地纠缠着她的唇,撩着她的舌尖,让她为自己乱了气息,轻轻颤傈。

“喜不喜欢?”他再次问她,语声有些含糊。

她不自觉地依偎向他,如他一般含糊地答:“就不说。”

他轻轻地笑了,亲吻转为温柔,双手滑进她上衣衣摆,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灼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指腹的薄茧摩挲到何处,便似将火苗带到了何处,烧得她身形僵住,再烧得她整个人都在打颤。

无力感让她下意识地后退,寻找支撑。

他随着她后退,将她禁锢在自己与妆台之间。

“皇上…”她想说能不能回床上去,可他不准她说,用缠绵热切的吻封住她的唇。

他解开她柔软的上衣,前襟敞开来,现出同色绣牡丹花的肚兜。

他用手掌感受到那起伏的优美曲线,继而覆在一侧。

一手满握,刚刚好。

他呼吸急了起来。

她脑海一片混沌,因为随时可能后仰、倒下去的危险,她双臂攀附上他的肩颈。

手掌辗转片刻,移到她后背,慢慢摸索到系带,不得章法地探究片刻,试着解开。

她身形扭动起来,含糊地抱怨着。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这事情不该是到床上去办么?这档口还给她一个出其不意。

讨厌死了。

正在她被气得恢复神智满腹抱怨的时候,觉得身上一轻。

肚兜落下去,他随手放到妆台一侧,随后将她抱住,安置在妆台上。

双唇自她唇上移开,下落至下巴、颈部、锁骨…

时轻时重的吻、吮,打下深深浅浅的痕。

雪白峰顶上的朱蕾被他含住的时候,她觉得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之后燃烧起来。

她真的慌了,“皇上…萧仲麟…”

他直起身,安抚地吻着她,将她抱起来,走向床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胃病严重,打完点滴以为好了,回家之后又开始闹腾,只好老老实实回医院住了两天。

现在没事了。这几天欠的更新等我缓过神来补上哈。

·

皇桑:昨天七夕,没能在昨天开车还是很遗憾的。

持盈:咳咳,我满心的一言难尽。本章补发过节红包哦。

作者:晚安,么么哒!

第053章(万更)

053

许持盈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

萧仲麟低低地笑起来, “无用功。”

许持盈斜睇他一眼, “要你管。”说话间, 身形随着他一个旋转,又下落到实处。微微的眩晕感,让她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的俊颜就在面前,呼吸相闻。

他一手撑在枕畔,一手环着她的腰肢, 来回的, 温柔的摩挲。

许持盈搂住他的脖子,勾低他, 侧转脸,下巴抵着他肩头。

萧仲麟亲了亲她的面颊,“害怕么?”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 龙涎香中混着淡淡酒味。这还是沐浴更衣之后, 看起来跟郗骁没少喝。

“不怕。”她摇了摇头,“只是, 你能不能迁就我一些?”担心他是那种喝得烂醉却不显端倪的人,这要是让他由着性子胡来…不可想象, 她会不自在地晕过去吧。

“好。”萧仲麟语声低柔,“我们商量着来。”

许持盈稍稍放松了一些。

再一次,他捕获她香甜的唇,把玩那一对儿富含生命力的柔韧饱满。

“你怎么…”她想抱怨他怎么说话不算数, 却没能说完。细细碎碎的吻,星星点点的酥与麻,在她肌肤骨骼蔓延成火,让她整个人都在发烫,发抖。

渐渐的,她的意识完全混沌不清。

有一刻,她难耐地侧头,无意识的望着床帐。纤薄的明黄色床帐上,绣着五彩百子图。

是甘蓝、木香的主意吧?这床帐,还有床上同样绣着百子图的锦缎被。

大婚那一夜,喜床也是这般布置,她整夜独自静坐,看着这般景象,感受到的只有冰冷、无望。

而今时今日,这一刻,帐上的金线银丝闪着晶莹的光芒,夜间的烛光映照之下,在她眼中织就一派绚丽璀璨。

全然相反的心绪,她意识到的是惜取眼前人。

她压下赧然、不自在,由着他褪下彼此的束缚。

他身形覆上来。颀长挺拔的身形,没有一丝赘肉,衣饰加身时,看起来很清瘦,这样的时刻,身形则是壁垒分明,肩臂线条流畅,显得强壮。

而这样的他,让她显得要比平时更为娇小柔弱。

被他完全拥在怀里的时候,她听到彼此已经完全紊乱的灼热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彼此发烫的身形,像是两个小火炉撞到了一起。

萧仲麟和她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绯红的面颊、迷蒙的明眸、嫣红的唇。美得勾魂摄魄。

这是他的女孩,他的持盈。

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就要携手度过余生。

到了这时候,萧仲麟心头反而少了急切,多了紧张与慎重。

许持盈不好意思多打量他的身形,便以手感知。手指划过他背部的时候,发现他背部线条绷紧,有微微的汗意。

她讶然,又抚一抚他的额头,亦是有汗意。

她对上他双眼,看到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没有错失夹杂其中的忍耐与克制。

她忍不住微笑,双手捧住他的面容,“你也怕?”顿一顿,见他有点儿有苦难言的意思,唇畔笑意更浓,心弦则似被最温柔的手拨动着,“怕我疼?”

是啊,怕她疼,怕她吃没必要的苦头。

“没事的。”她主动凑过去,吻一吻他的唇。

他心头情绪倏然消散,只余欢愉。

再一次的,他让她体内的火燃烧起来,再让她为他绽放,沁出芬芳花露。轻柔而坚定的进占,撷取。

就此,与她密不可分,骨血交融。

疼么?她疼,但远比想象中好很多,很容易承受。她知道,这是因为他的温柔相待。

都在付出前所未有的忍耐,看得出,他不会比她好过到哪儿去。便在这期间,她对他生出一种亲近感。就是觉得与他更近更亲了,再多的,无法用言语表明。

完完整整的拥有怀中的人的感触,在他,是妙不可言。

找到适度的进退空间,掌握着分寸起落的时候,是骨酥魂销。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越是如此,越要珍视,越要呵护。

前世今生所有的自制力,大概都在这一晚用上了,饶是如此,亦是满怀缱绻与贪恋,希望时光可以稍稍停留,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偶尔,她扶着他肩头的左手落到枕畔,小小的举动,似要抓住、放开无形的空气一样。

他留意到了,一手寻到她的手,抚过她的手腕、掌心,与她手指相扣。

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似会说话一样,可以让他及时感知到她的感受。

纤长嫩白的手指,一时在他指缝间舒展开来,一时又用力蜷缩起来,间或嗔怪或无助地轻声唤他:“萧仲麟。”

那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略带一点儿沙哑。极是动听。

偌大的龙凤喜床,成为一个金灿灿的旖旎港湾。

·

这一晚,两个人第二次沐浴之后,回到寝殿的时候,值夜的宫女已经换了全新的被褥。

许持盈看着已经歇下的他,没来由的开始别扭,面颊又开始发烧,站在床榻板上,有些手足无措。

萧仲麟笑着起身,把她搂到怀里,再安置到里侧,“我们说说话。”

“嗯。”许持盈点头。

萧仲麟给她盖好被子,“是不是又跟许夫人怄气了?”

“是啊。”许持盈笑了笑,“我们哪日不怄气了才是奇事。”

“你们母女两个,我真是看得一头雾水。”在他看来,许夫人对女儿的态度真是没道理可讲。自己的嫡长女,如今贵为皇后,日子也是越过越顺心,换了怎样的母亲,都会引以为荣,可许夫人偏不,每一次进宫都要和女儿不欢而散。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天生就是讨人厌的命。”被他搂在怀里,暖暖的,很舒服,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想了想继续道,“或许她根本就没想生第三个孩子吧,怀着我的时候就不大对劲。”

“怎么说?”他问。

“小时候,我听下人说的。”她轻声道,“娘亲怀上我两个月的时候,诊出了喜脉,阖府都欢天喜地的,她却郁郁寡欢。她的性情谁都知道,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做个贤妻良母,凡事都想落个敦厚大度的名声,你能想象她与爹爹争吵么?”

萧仲麟诚实地摇头,“想不出。”

“是啊,我也想不出。”许持盈笑了笑,“可就在那时候,娘亲和爹爹好几次吵得不可开交,内宅外院好多下人都知道。近几年,有时候我惹她生气,多嘴的下人就会说起那些事,说夫人那时候那么不高兴,恐怕就是预感到了母女不合的情形。”

“…”这世道,孩子不是越多越好么?况且持盈又不是头一胎,生产时并没多大凶险。许夫人那个表现,实在是很奇怪。

许持盈继续道,“口角最伤情分,后来娘亲真动了气,离府搬去城外的别院安胎,爹爹也是少见的赌气了,直到我落地之后,才亲自去别院,把娘亲接回府中。”

“这真是家家一本难念的经。”除了这句,萧仲麟说不出更多。

“我都习惯惹娘亲生气了,娘亲大概也最清楚怎么能轻易把我气得跳脚。”许持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没事,我还有爹爹、哥哥疼爱着。人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还有我。”萧仲麟低头吻了吻她清香的发丝,记起前世一些长辈手段歹毒的刁难儿女的实例,也就稍稍释然,只温言软语地宽慰她,随后岔开话题,说起晚膳前后与郗骁商定的事情。

·

夜半时分,许府上房仍是灯火通明。

许昭与许大奶奶留在许夫人床前侍疾。

许之焕回来之前,都留在书房与幕僚议事,回来之后,在床前站了片刻,温声问妻子:“好些没有?”

许夫人睁开眼睛,平静地道:“太医说将养几日即可,并无大碍。”

“那就好。晚点儿我还得回外院。”许之焕看向长子,“你来,有几句话交代你。”

许昭称是,随着父亲去了西次间。

许大奶奶趁这工夫,忙唤丫鬟端来一碗参汤,“娘,既然醒了,就喝几口参汤吧。”

许夫人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接过汤碗,慢条斯理喝汤的时候,偶尔看一眼许大奶奶。

许大奶奶与婆婆本来就不亲厚,近期奉公公之命打理了几件事,在公公眼里是办事得力,落在下人眼中,却是夺了婆婆的权,为此,如今在婆婆面前总是有些局促。

没做亏心事,但感觉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许夫人放下汤碗,深凝了儿媳妇一眼,躺下去的时候,含义不明的笑了,“原本,我属意的长媳并不是你。”

“…”许大奶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只是勉强扯出个笑脸。

“你是老爷和持盈选中的许家长媳。”许夫人讽刺地笑了笑,“所谓一品贵妇,做到我这步田地,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许大奶奶心头忐忑,迅速转动脑筋,宽慰道:“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人不知您为人敦厚宽和?眼下不少事,儿媳妇也是云里雾里的,爹吩咐什么就做什么。等您痊愈之后,我还等着您教我持家之道呢。”委婉的表明自己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只求着婆婆别拿自己撒气。

“看你,脸色都要变了。怕什么?”许夫人笑容的讽刺消散,变得和煦,“你也说了,我敦厚宽和的名声在外,怎么会做出刁难儿媳妇的事,传出去谁都没脸。”

既然明白这道理,今日又何苦坚持要请太医?——给贵为皇后的女儿没脸,真就不如在家门内刁难她这个儿媳妇了。

许夫人却猜到了许大奶奶的想法,温声道:“至于我与皇后娘娘,不合的情形已非一日两日,外人都习惯了,你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这话,就又是不能接的了。许大奶奶选择保持沉默。

许夫人道:“就算再忙,你也要抽空回娘家看看。你又不似我,有娘家也成了摆设,哪次回去都被撵出门。”

“…”

“为了一个女儿,弄得没了娘家,折了个庶女,叫外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许夫人冷笑出声,“每次相见,都来不及说起娘家的事情,只幼澄的事就能让她翻脸——人死了,她只觉得该死,一点儿怜悯也无。寻常男子的心,怕是都没她歹毒。”

“…”许大奶奶心想,自己这会儿要是能晕过去该多好,她真会谢天谢地谢菩萨。

许夫人低低地道:“这样的孩子,真是要不得,就不该养着她。”

许大奶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她想不通,母女两个争执的时候,到底是说了怎样绝情的话;她不明白,明明是至近的血亲,许夫人怎么会心怀怨憎到了这个地步。

魏家的事情,她听房里的老人儿说过一些,是因为那对姐弟背地里的手脚太脏,才让持盈忍无可忍的。

持盈是没留情面,可是对许夫人,对许夫人的兄长,可不止是不留情面那么简单。如果不是魏家做的太过,顶门立户的丞相怎么会任由事态恶化而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