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六嘴角抽搐,五哥,你是说他们处在发情期?

任五朝妹妹霎眼睛,笑容夺目。

“亲爱的小六,你要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小六在你身边才危险!”打斗之中,任三仍不忘与弟弟斗嘴,“你身边桃花万丈,不晓得哪一朵是毒桃花!小六,当心…啊…”

惨叫声响起,胫骨被踢。

“任四,看我拧下你的狗头!”

任四狭长好看的眼挑了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又扭打在一处。

“五哥——”你不劝一劝?任六想说的话,却在看见任五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时,悉数咽回肚皮里。

这真是波澜起伏的一天啊,任六在心中叹息。

 

第六章 十年之前(2)

月绝情暗暗观察眼前形势。

四个陌生强壮的男人,一条暗巷,一个孤身少女。

于她,十分不利。

她略懂一些拳脚,但决不足以应付四个成年男子。而这四个男人,分明来意不善,竟是不打算叫她全身而退了。

绝情在心中叹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么?

谨慎后退一步,身后已是再无退路。

“我身上有一张透支无上限黑金信用卡,一条白金链子,你们尽可以拿去…”绝情顿了一顿,还是做最后的尝试,“请不要伤害我。”

四个男人当中,仿佛头目的人笑了笑,在暗巷里带出一股压抑残酷的意味。

“兄弟们,她叫我们不要伤害她…哈哈…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肯面对现实,嗯?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不起了,小姐。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如今他请我们来,你说我们要不要伤害你?”男人对其他三人说,“时间不多,很快警察会巡逻经过,我们只得五分钟。”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妞,哪里用得着五分钟?三分钟已经搞定。”三个手下中地人猖狂而冷酷地说。

“那就交给你。”为首的男人冷冷地说。

“那就多谢大哥了。”

男人一点点逼近绝情,一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拉开裤子拉链,露出里头花花绿绿一团四角内裤来。

绝情眼色一冷。

竟然是打着这种主意么?

他们以为,她会在意这种事?

即使他们今日得逞,她也不会就此颓废低迷,她只会更好地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比任何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除了失去一层可有可无的膜。

可是,当绝情瞥见男人另一只手从皮带扣里抽出来的细绳索时,绝情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这些人打的,是先奸后杀,亦或是先杀后奸的主意?

原来,这才是他们堵住她的真正用意么?

不过,要动用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围迫伏击她一个女孩子,还真是看得起她呵。

绝情慢慢地,将后背靠在暗巷尽头的墙壁上,手一点点捏紧拎在身侧的真皮手袋。

虽然她的拳脚功夫差强人意思,可是,束手待毙也决然不是她月绝情的风格。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不是么?

男子迈步接近绝情,伸手便想攫住绝情的膀子,然后勒绝情的咽喉。

男子绝对没有料想到,这个看似已经吓傻了,连呼叫都不会的女孩子,却猛然举起手,用手里的真皮手袋直击他的太阳穴。

男人不防,包着金属边的手袋底角,呼啸着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饶是健壮如他,也被砸得头晕眼花,金星乱转。

男人身后,响起不大不小的嗤笑声。

男人摇了摇头,伸手抹了一下鬓角,摸到一丝濡湿,竟然流血了。

“三分钟已经过去一分钟了。”后面,为首的男人淡而又淡地提醒。

男人将手指伸到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Bitch,你激怒我了…”

然后,在绝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男人蓦然扑向了绝情,展臂勒住绝情的颈项,用力夹紧,一手胡乱拉下绝情的裙子下面的内裤,由一条滚烫灼热的东西没命地乱戳。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绝情渐渐失去呼吸与力气。

好恨…绝情脑海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忽然,施加在绝情身上的巨大而令人痛苦的钳制消失了,绝情委顿在脏污不堪的暗巷地上。冰冷的水泥地面,刺激着绝情的肉体,也猛地唤回了她逐渐涣散的意识。

绝情抬眼,朦胧的泪眼只看见一条壮硕魁梧的黑色身影,与那四个意图杀死她的男人战在一处。

绝情看不清那个令得她绝处逢生的男人的脸,只能听见拳头虎虎生风击打在肉体上发出的奇异且闷顿的声响,以及挨揍后痛苦的闷哼。

“没时间了,我们走!”为首的男人见今日决没有得手的可能,即刻发出撤退命令。霎时,四个男人退出暗巷,往四个不同方向逃逸而去。

只留下满身狼狈的绝情,和高大而沉默的男子。

任海喧看了一眼委顿在地上,白衣残破,长发凌乱的女孩子,终是叹息。伸手,款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并不上前,只是手腕微微一用力,将外套准确地抛在女孩子身上,遮盖住伊的身体,然后瞥开眼去。就当做没有看见她翻起的白裙下褪至膝盖上的白色纯棉小内裤,和双腿间若隐若现的沟壑罢。

“巡警再过一会儿,就会巡到这里,你…能站得起来吗?”任海喧其实想走,可是思及这女孩子的情况,终不放心。

绝情微不可觉地点头,是,她站得起来。只要没死,总会站得起来。

“快点回家去吧,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巷子。”任海喧一点点往后退,退出暗巷,“夜火巷不是你这种乖乖女该来的地方。”

声落,人已经站在巷外。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绝情怎会看不出这个男子完全没有要留下姓名的意思。

任海喧的脚步微顿,然后,风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邕。

永?或者是勇?还是——俑?

绝情慢慢地,扶着墙壁,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蹒跚着走出暗巷。

巷外,是夜晚的灯红酒绿。

有吃饱老酒的醉汉,两眼迟滞地从绝情身边经过,带过一阵酒气,也有年轻男女,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上下其手,更有一脸沧桑的女子,当街阻客。

没有人注意到绝情,亦或是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以为然。

在这条声名狼藉的巷子里,不会有人问你的姓名来历。只消有钱,便能享受到醇酒美人。或者,只消有实力,众人都怕你敬畏你,也一样能享受到醇酒与美人。

谁会在乎一个稍早几乎被强奸并且失去生命的陌生女孩子?

绝情唇边泛起冷笑。

少时绝情的冷笑,不过是心中痛恨家族约束,使得父亲母亲相爱却不能相守,家人为利益互相算计。

而这一刻起,少女唇边的冷笑,却已经是濒临死亡后的幡然醒悟。

醒悟二伯母临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如果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就竭力争取罢。

从这时这刻起,月绝情要掌握足够的金钱与权利,要教所有人再不能伤害自己,要教那些曾经意图伤害自己或者已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第七章 十年之前(3)

“玖姐,你没事吧?”当月绝情走进自己的卧室,月十一却已经在房间里等待绝情。

“这么晚了,十一你还不去睡?”绝情总暗暗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在她可爱迷糊的外表之下。譬如:总喜欢深夜游荡。

“我睡不着啊,玖姐。”月十一坐在绝情床边,没有离开的意思。“诶,玖姐身上的外套——”

月十一仿佛发现新大陆,笑眯一双弯月似眼睛。“我要告诉四姑姑,玖姐交男朋友了哦。”

绝情的反应,是伸手在月十一额上弹了一弹,“快回房间睡觉去,否则明天早晨又起不了床,叫外婆知道,仔细她扒你的皮。”

月十一抱住膀子,佯装害怕,抖了一抖。

“玖姐,这事你知我知,你不告诉奶奶,她老人家不会知道的。”

绝情勾唇微笑。

外婆是老人精,这宅子里,有什么是她老人家不知道的?

下午,就是外婆是秘书交给她生日宴会的请柬的。

既然是外婆给她的请柬,又叫司机送她到宴会举办的朗梵大酒点,断没有宴会结束的时候,司机却不见影踪的道理。

可是,偏偏,当她走出酒店,理应等在门前的车子,却不知去了哪里,打司机电话,也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绝情因此决定散步一会儿,然后再叫一辆出租车回家。

绝情很少有这样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她每日的行程有专人打理,几时起床,洗漱,吃饭,上学放学,回家几时做功课,几时上床睡觉,有严格制定的作息表。

对绝情而言,司机放她鸽子的行为,无异于使她有了一次小小脱离轨道的机会。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四个伪装成意图强奸少女的猥琐男子是杀手,逼进了暗巷。

外婆,您究竟是想借机铲除潜在的威胁,亦或,您笃定我能活着回来?

绝情思及此,看了笑得十分干净的月十一一眼。

这孩子怎么还能笑得如此纯粹干净?

想到这里,绝情叹息,从放在一旁衣架上的书包里摸出一本书来,扔给月十一。

“喏,给你看。保证你不出十分钟便能蒙周公召唤。”

月十一伸手接过书,瞥了一眼封面上的粗体字,随即哀声连连。

“玖姐,你竟然叫我看佛经?!”小女孩儿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只有十岁呵。”

我十岁的时候,已经深深知道,因为爱,所以两相决绝。绝情在心里说,面上却笑得更深,“你不想让我去把外婆请过来,教她老人家护送你回房间睡觉吧?”

“玖姐坏!”女孩子从床边跳下来,跺脚。

“坏你还来找我?”绝情挑眉。

月十一微愣,然后有一缕同她年龄不符的寂寞表情淡而又淡地弥漫在她的脸上。

“现在也只有玖姐还肯同我说真话。他们都不喜欢我。”

“你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喜欢你,十一。”绝情望着小女孩儿,“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有时候未必成正比。”

因为你得了外婆所有的关爱,所以,你不得不因此失去其他兄弟姐妹的喜欢。

看,有得必有失。

绝情以为月十一听不懂她的言外之音,可是,月十一却是聪明绝顶的孩子。

“玖姐,是不是,奶奶不那么爱我了,他们就会喜欢我了?”

“那要看,对于你来说,谁的喜爱更重要了。”绝情直直望进月十一深琥珀色的眼睛里去,“好了,你现在必须去睡觉了,十一。”

月十一点了点头,捧着手里的佛经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忽然回过头来。

“玖姐,你脖子上的勒痕,最好拿什么东西遮一遮。”

绝情笑了起来。

这个家里,怎么会有糊涂孩子呢?

或者,月十一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未可知。

等月十一走了,绝情才款去罩在身上的男式外套,站在穿衣镜前,查看自己颈上的淤痕。

直到这时,绝情方觉得后怕。

脖子上,淤紫色的勒痕,深得,仿佛是整个切下了头颅,又缝了回去的感觉,十分诡异。

如果,那个救她的人,再晚一分钟——不,不需要一分钟,再晚三十秒钟出现,她大抵已经是一具尸体。

绝情打一个冷战。

死亡的感受太过清晰真实,至今挥之不去。

绝情走进浴室,和衣站在花洒下,拼命用热水冲洗自己的身体,想洗去死亡带来的隐冷,也想洗去那个杀手留在她身上的印记。

那个男人虽然并没有真正得逞,强奸绝情,可是,却在绝情的心里,留下了毕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时候的绝情,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是单纯地,想洗去那种死亡与软弱带给她的羞耻感。

想要变强大,变强大,更加强大!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绝情在浴室里,将自己浑身的皮肤搓洗得发红,发疼,眼泪和着热水,肆意地流淌。

这样纵声哭泣,绝情以前未尝有过,今后,也再不会有。

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绝情看见外婆站在她的卧室里。

不知恁地,绝情竟丝毫不觉得意外。

“绝情,来,到外婆这儿来。”老人淡淡地对外孙女说。

绝情没有动,冷冷地直视外婆的眼睛。

这个老人,究竟是慈祥的祖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一族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