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起塌转身。

卫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大殿,来到广场处的黑暗中时,卫洛的小脸终于苦成了一团:他为什么举止这么诡异?他,他是真的怀疑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要马上逃出府去?

逃出府不是一个好的想法,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外面无法生存,也因为她一直没有感觉到泾陵公子的杀意。他纵使对自己起了疑心,却没有恶意。这感觉自她一觉睡醒后,便牢固地占据她的心灵。卫洛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是那么害怕泾陵公子了。真要说怕,她只是怕自己那一阵阵强烈的,不容控制的心跳。

卫洛走在他的身后,天空一轮明月相照,竟在不经意间,把这一高一小,一大一瘦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完全的重叠,仿佛本来便是一人。看着那重叠的身影,卫洛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分。

春风拂过树丛,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了。也不知为什么,本来应该凉爽的春风吹在身上,硬是添了一分燥意,害得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卫洛舔了舔嘴唇。她垂下眼敛,连跨几步,直到让自己的影子不再与他的重叠了,她才站住脚。

一片树叶悠然落下,它飘到卫洛的脚背上,卫洛小脚一踢,把它甩了开去。这个动作刚做出,前面那人便转过头看向她,他深深地看着,黑幽的双眸深沉似海。

他深深地盯了卫洛一会,并不说话,转头继续前行。

卫洛紧跟在他身后,眼看泾陵公子的寝殿出现在视野中,她的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今晚如果他又叫我宽衣,可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回绝才好?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六十八章卫洛的坦白

第一卷歌姬车队第六十八章卫洛的坦白

泾陵公子缓步跨入寝宫,卫洛略一犹豫,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她站在他身后,低着头,肃手而立。泾陵公子走到塌前,慢慢坐下,他微微向塌上一靠,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都出去!”“诺。”众侍婢整齐应诺,齐刷刷地退了出去。卫洛怔了怔,刚准备提步也出去,便见泾陵公子向她瞟来,她急急地脚步一刹,再次低头肃手而立。这时,殿内只剩有他与卫洛两人了。卫洛的心,又不争气地砰砰跳动起来。这心跳声很响,响得卫洛咽了咽口水。她低着头,望着明亮的蜡烛光下,泾陵公子高大巍然,贵气逼人的影子,一个念头突如其来的,十分强烈地涌出心头:我很不对劲!很不对劲!他为什么能给我带来这么强烈的情绪反应?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太帅?不是,卫洛,你动心了!你对这个高高在上,强势而且杀过你的男人动心了!这个想法沉沉而来,如一盆冷水一般,扑头扑脑的向卫洛淋来,瞬时间令得她打了一个寒颤。卫洛并不认为,泾陵公子会是一个好的动心对象!绝对不是!她不能任由这种情绪主宰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心失去控制,绝对不能!她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向前走出两步,在泾陵公子地盯视中,卫洛慢慢跪倒,以头叩地,朗声说道:“公子,小人有言。”泾陵公子转眼看向她。他深沉地盯着她,声音中多了一分温和,“说!”卫洛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卫洛的心真正的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自持,还有理智聪明。这时候,她下意识忽略的疑问都清楚地浮现脑海,并且,给出了答案。卫洛以五体投地之势向前一伏,重重一叩,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公子,小人有错!”泾陵公子盯着她,再次温和地说道:“说!”卫洛再次一叩,她这一叩可用上了三分力道,转眼间额头便铁青了一块。卫洛以头抵地,声音中带上了三分惶恐,“公子,小人易过容的!”殿顶很高,穹形大殿中飘荡着她这句话,久久还有余音。卫洛一动不动地倾听着,她在等着泾陵公子的反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善!”善!他说善!果然如自己所料,自己易容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看穿了!而且,他的声音很温和,看来,他应该只是看穿了我的易容,不会怀疑到我本是女子吧?就算隐有怀疑,只要没有确定,我就必须撑下去。这一点不能让他知晓了,绝对不能!泾陵公子盯着她,声音淡淡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笑意,“且上前来。”“诺。”卫洛应了一声,以膝就地,慢慢爬到了他身前。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她都是脸带惶恐,十分充分地表达着她的恭敬和不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头发,泾陵公子望着她,“细细说来。”“然。”卫洛应了一声后,便把声音放低了些,尽量显得十分老实地说道:“禀公子,小人祖上乃是卫人,几世权贵,不过战乱之时,人命贱如草,几经飘零,安于越地。小人出生以来,权贵不再,饱食尚可。然,后逢家变,父死母亡,小人便飘零他乡,幸自幼便多读诗书,又略通易容之法,才保身至今。”她说这话时,态度十分的诚挚,十分的坦然,完全是掏心掏肺的模样。卫洛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她能感觉到,泾陵公子正紧紧地盯着她,也不知他到底信是不信?如果,如果他还是大有疑心,那自己便想法子离开吧,不要找借口了,也不要拖延了。自己现在的剑术,勉强亦可自保。再说,很多事你不去做,怎么知道不会成功?也许在这远古落后的时代,自己也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办法。在卫洛地倾听中,泾陵公子收回了手,他缓缓说道:“卫洛,你最初时,何惧我至斯?”原来,他一直最在意地是这个问题。卫洛小脸一白,她发现,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真的不好回答。按照世情,如卫洛这样的少年,是应该急于想出头的,便如素。可是卫洛却从一开始便对他这样的贵人百般躲避,这是大大的不合常理。知道泾陵公子有过人之智,卫洛略一犹豫,便不敢拖延的颤声回道:“小人,小人不愿为童男子!”蓦地,室内空气一凝,那种沉沉的威压又开始凝聚,直压得卫洛的头发麻而重。不用他开口,卫洛也知道,泾陵公子这是不信。很显然,卫洛这个答案不足以说服他。卫洛继续急急地说道:“小人虽然颇读诗书,然,生就一副天生女相。曾有相师言:小人若能以剑立世,或能保身长全。若自恃聪明,舞文逞才,终将因相貌而求名不成,反得世人唾骂,令祖宗蒙羞。”这是卫洛仓促之下,唯一能想到的借口。它并不完美,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玄术命数,是十分十分的相信的,而且是宁可信其有的那种相信。如泾陵公子怀疑的重点,莫过于以卫洛之能和低微身份,她为什么不愿意在泾陵公子的面前表现自己,以博得出人头地?而卫洛这一番回答,便是告诉他自己在他面前百般掩藏的原因所在。卫洛一口气说完后,略顿了顿,又说道:“公子,小人虽身轻体小,不似剑客中人。但这半年以木剑相击,也颇有进益,小人自信稍以时日,或真能以剑立于世!”她这席话,说得很自信,所以也很大声。说完后,她伏在地上久久不动。卫洛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着泾陵公子所发出的每一个声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泾陵公子的声音淡淡传出,“起来吧。”“诺。”卫洛应声爬起,她还没有站稳,泾陵公子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言有不尽不实。”这样的回答,出乎了卫洛的意料,她本来以为,他叫自己起来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的。卫洛白着小脸,嘴唇颤抖着,怯弱而紧张地瞟向泾陵公子。她刚一抬眼,便对上了泾陵公子冷而深的双眼。四目相对,泾陵公子眼睛一转,看向她额头处的那一块铁青。这一瞟,他的眼神温和了少许。

第一卷歌姬车队第六十九章侍浴?

新的一周开始了!啊啊,我要推荐票啊!大伙帮越姬继续顶在推荐榜上啊。这时,卫洛后退一步,又重新跪倒在地,以头点地,怯声求道:“公子,小人识得字,舞得木剑,”这‘舞得木剑’四个字一出,泾陵公子的嘴角便猛然抽了一下。卫洛低着头继续说道:“小人也算得帐。公子大才,知人而善用,任贤又任能,小人斗胆求公子赐为三等食客!”沉默!泾陵公子显然没有想到,卫洛会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加赏。以卫洛之才,成为府中的一个三等食客确实足够。泾陵公子盯着她乌黑的小脑袋,幽黑的双眸中隐有怒火在燃烧,他自是知道卫洛为何会突出此言。他紧紧地盯着卫洛,直到卫洛的小脑袋越伏越低,越伏越低,只差整张脸都趴在地板上了,他才冷冷地说道:“相师之言,不信了?”卫洛的声音中有些许苦涩,“小人为了自救,多番献拙。虽不入尊者眼,也已违相师言。如此乱世,朝不保夕,小人不敢肖想保身长全之时,又得流芳于世。”她说到这里,再次重重一叩,声音略哑,“小人曾再三避于公子,实不安于心,面见公子时难免惶惶,举止失措,实不能为公子贴身厮。求公子赐小人一席安身之所,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卫洛侃侃而谈后,伏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她在泾陵公子单独留下时,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泾陵公子明显是不耐烦跟她再装糊涂了。要败中求胜,只有以进为退,自揭其短,点出自己是易过容的。可是,她说来说去,泾陵公子还是不相信她,还是对她很是怀疑,这个时候,卫洛便想到了离开,当然,离开是下下之策,她还得试试。对卫洛来说,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危机不是别的,而是她不能露出真容来。可她已经说出自己是易过容的了,如泾陵公子要求她露出面容,可怎么办?这半年来,她抽了条,也晒黑了,又是少年装。可这身体曾是泾陵公子的末婚妻,焉知他不是印象深刻之极,一眼便能识穿?就算他识不穿,他身边的人呢?因此,她接下来便是求食客之位。也许没用,可说不定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呢?说不定他觉得自己还有些才能,同意不再纠缠于她的面容呢?或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在意呢?而且,她接下来还有两手乱他心思的招。她已只求能出这房门,出了房门,自己便可得到充足周旋的时间。沉默。无比的沉默。泾陵公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殿中的空气变得沉凝无比,仿佛呼吸都已变得不容易。半晌后,泾陵公子开了口,他声音一提,沉沉喝道:“进来!”喝声一止,两队十个侍婢迤逦而入。这些侍婢手捧衣袍,毛巾等物,络绎走到泾陵公子身前,在离他五步处站定后,众美貌侍婢齐齐躬身行礼。泾陵公子缓缓直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去露泽宫!”咦,露泽宫是什么地方?他怎么突然要去那里?卫洛怔怔地看着泾陵公子的背影,心中大惑不解。泾陵公子这一起身,她准备好的两手自己也使不出了。泾陵公子走了几步,正当卫洛心中忽上忽下,无比期待他就此离去时,那冷冷的声音传来,“卫洛随侍。”“然。”卫洛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跟在众侍婢之后低着头向前走去。他好似动怒了!汉陵公子出了寝宫,转身向左侧走去,并没有出院落。走过一道回廓,一行人来到了林荫道下。一直低着头的卫洛眼珠子转了转,咬了咬牙。她吸了一口气,快速走出几步,来到泾陵公子身后。卫洛走到离他只有三米处,双手一叉,低头说道:“公子,敢问此往何处?”泾陵公子脚步一定,缓缓回头。他静静地看着卫洛,子夜般的双眸闪过一抹异常的光亮。然后,他施施然地说道:“去露泽宫,自然是洗浴。”洗浴?洗浴!卫洛的小脸不受控制地连跳了几下,她瞪大双眼,暗中咽了一下口水,挤出一个笑容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洗浴,何必叫上卫洛?”她这是垂死挣扎!她很渴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因此,她望向泾陵公子的双眼中,已尽是期待,全是眼巴巴的渴望。泾陵公子望着这样的卫洛,嘴角不由一扬。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你乃我贴身之厮,自然相随!”他说到这里,提步向前走去,卫洛连忙小步跟上。她还在苦苦寻思着怎么措词劝说时,泾陵公子似乎嫌卫洛的小脸还不够白,头也不回地说道:“卫洛与她们一并侍浴可也!”侍浴?就是那种也脱光了衣服,帮他洗澡的侍浴?宛如晴天一个惊雷!卫洛当既左脚踩上一右脚,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来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当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时,黑糊糊的鼻尖上已沾了一片树叶屑子,煞是显眼。泾陵公子侧过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嘴角抽了抽。这时,卫洛伸袖狠狠地把那树叶拭去。她上前一步,仰望着泾陵公子,瞪大眼直视着他,声音一提,恨声说道:“禀公子!小人乃堂堂丈夫,从不好男色!”一句话说出,四野俱静!穿行在周围,跟随在左右的剑客侍婢们,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他们瞪大了眼,屏着呼吸看向卫洛,又看向泾陵公子。空气又变得沉实了,阴云开始笼罩,所有的声音都在消失,只有一阵阵急促而纷乱的心跳。这个时候,卫洛已顾不得对他恐惧了。前所末有的紧张,不安,惶恐,担忧,还有恨不得马上转身就逃地冲动,同时袭上她的心头,令她脸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已。饶是如此,卫洛看向泾陵公子的双眸中,也依然透着沉稳。卫洛再上前一步,双手一叉,直视着泾陵公子朗声喝道:“公子,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公子明知我卫洛惧怕此等事,为何有侍浴之说?”她说到这里,嘴角一扬,冷笑两声,斜眼瞟向泾陵,“以公子之地位,何等少年不是唾手可得?何必为难我小小的卫洛?”她说到这里,退后几步,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坚定地说道:“公子之命,恕卫洛不敢受!”一言说罢,她转身就走。

第一卷歌姬车队第七十章侍浴二

她大步离去的脚步是那么坚定,要不是走着走着便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背影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慷慨激昂!她头也不回的气势很是惊人,要不是放在腿边的小手以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幅度颤抖,当真可以说是凛然之至!安静!

无比的安静!树荫道上,只有卫洛踩上落叶发出的‘滋滋’声,所有的侍婢和周边的剑客,都屏着呼吸,低下头去,看也不敢看向泾陵公子,只等着他的雷霆一怒!泾陵公子深深地盯着卫洛。他眼神深沉如海,隐隐流动着一股异常的光芒。

等卫洛走了约二十步时,他磁性低沉的声音悠然响起,“府中守卫森严,卫洛,以你舞动木剑之能,怕是逃不出去的。”卫洛脚步猛然一顿,双腿一软,她颤抖了半天,终于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公子何出此言?”她说到这里,小身板一挺,头一昂,努力地睁大一双杏眼,很正气凛然地向泾陵公子朗声唱道:“我卫洛堂堂丈夫,顶天立地!公子任杀任刮就是,休再以言欺之!”

泾陵公子幽沉的双眼紧盯着她,闻言笑了笑,温和地问道:“任杀任刮?”

卫洛小脸一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那笑容刚一露,她便颠颠地向泾陵公子小跑而近,来到他面前,她仰着头,眼巴巴的可怜兮兮地瞅着泾陵公子,好不天真地说道:“有所谓公子肚里能撑船,以公子容人之能,又怎会对小人杀啊刮的呢?”

她说到这里,眼睛眨巴了几下,很无助地瞅着他,小心地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袖摆,见他没有反对,便小小地伸出两指夹住,低低的,颇为委屈地说道:“公子,小人颇有优异之处,不但识字,舞剑,会算帐,还,还会说笑话,唯一的不好便是本分了些,忌与人裸裎相对。公,公子,能不能不侍浴?

小人帮忙递递衣服还是可以的。”她仰头望着泾陵公子的小脸上,挂着委屈和可怜,而且,她那眨巴的大眼,也着实流溢着几分泾陵从来没有见过的,狡黠混合着怯弱,隐藏妩媚的风情,竟是难描难画,闻所末闻。

不知不觉中,泾陵公子伸出手来,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卫洛的脸孔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卫洛侧过头去,像小狗一样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

看到她这个动作,泾陵公子不由一怔,他慢慢地收回手,垂下,在垂下的那一瞬间,他朝自己刚被卫洛蹭过的掌心瞟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他抬头望着卫洛,见她还在眨巴着杏眼瞅着自己,小脸上又是期待又是恐慌,看着看着,他不由低低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一出,侍婢和剑客们同时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他——公子居然没有打算发怒?在卫洛眼巴巴的期待中,泾陵公子的心刚一软,马上又是一怒,他想到了眼前这小儿的种种可恶之处!想到她刚才居然敢说‘从不好男色’的话!

他堂堂公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男色了?什么时候起,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出言不恭,胆大包天了?他转过身,再也不看向卫洛,淡淡地说道:“随侍亦可!”直看到他向前走出了好远,卫洛才苦着脸低下头去:泾陵公子让步了,他不打算要自己侍浴了,可是仍然要随侍。天啊,难不成真要面对他的**?刚转念到这里,卫洛小脸便是刷地一红,耳尖都要滴出血来。不知不觉中,她又咽了一下口水。

走过林荫道,便是一排木头做成的精美小楼,每隔一米,屋檐下便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把小楼映得格外明亮。

泾陵公子步入小楼的走廓上,向露泽宫跨去,他眼角一斜,略略瞟到卫洛那苦巴的小脸,顿时,他挑高左眉,沉喝道:“带四名处子来!”“诺。”两个剑客应声而出,大步走开。

卫洛呆呆地看着泾陵公子,怔怔地想着:处子?洗澡的时候不但有侍婢陪浴,还要叫处子?难不成这无耻的家伙竟然要当着自己的面嬉乱?

她只是一想,便觉得胸口闷闷的发堵,还有一阵阵恶心,当下嘴角一扁。她才做完这个小动作,便感觉到脸上一阵灼热,顺眼望去,却是泾陵正静静地盯着她。

卫洛还没要想到应该摆个什么脸部表情回应,他已收回目光,跨入了露泽宫。

露泽宫,是座巨大的宫殿,地板全由大理石铺就。

里面处处可见轻纱飘扬,这给冷硬的宫殿带出了一分绮丽。在露泽宫最里侧,便是一个很大的浴池,浴池里面热气蒸腾,湿气中带着一股花瓣的清香。

卫洛一看,池水中飘荡着无数的花瓣,粉红淡紫,诱人之极。在池边,亦有早就侯着的侍婢,这些侍婢可就有点诱人了,她们身体光裸着,只有外面轻披了一层薄纱,妙处私处一眼可看。卫洛只看了一眼,便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这四个侍婢,便是侍浴之女!

这该死的泾陵,刚才居然也叫自己来侍浴!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穿成这个样子。

泾陵公子对四个美貌的侍浴之女看也不看,缓步走向浴池。当他在浴池旁立定时,他身后的十个侍婢也停下脚步,依然站成两排,站定,低头,手中衣袍冠玉腰带端得高高的。

这时候,卫洛便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低着头,垂眉敛目,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啥也不想。可饶是这样,殿中的热气和香气,男人的体息和女人的体息相混,依然不断地钻入她的鼻子中,令她心跳如鼓。四个侍浴之女轻步上前,围上了泾陵公子,一个个晃动着娇躯,伸出白嫩的小手,准备给他宽袍脱衣。

泾陵公子侧过头来,瞟向卫洛,他挥了挥手,随着他这手势一作,四女同时低头退后一步,一动不动。

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卫洛,听到几声轻巧的脚步声从殿门进来,转眼间,那脚步声在她身前同时停下,然后,几个娇软柔媚的女声同时响起,“妾等见过公子!”卫洛一怔,抬头看向泾陵公子临时起意唤来的处女了。能入泾陵府的处女,无一不长得千娇百媚,动人之极。

四女都是处子,首次来到这种场所,一个个双颊晕红,眼波如水,但是,她们瞅向泾陵公子的眼神中,却是羞涩中夹着欢喜。

泾陵公子施施然的声音传来,“来人!”“然。”“给卫洛备塌!”“诺。”卫洛错愕地抬起头,双眼瞪得滚圆,不解地看向泾陵公子。却见他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唇角微勾,表情温和可亲,“卫洛,此四女均为你越国之女,越女之艳,天下无双。她们人人万中挑一,个个深谱欢愉之道。念你今日言辞侃侃,气宇昂昂,又坦言直语‘你乃大丈夫,不好男色’,既不好男色,女色定是欢喜的!本公子特将她四人暂且送给你,良辰苦短,何不速速就塌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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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歌姬车队第七十一章卫洛在教训

居然漏发了一段内容,现已补上,大伙可以再瞅瞅。卫洛的唇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傻傻地转头看向那四个褪去红晕,白着小脸一脸绝望地低下头去的处女,又傻傻地看向泾陵公子,嘴角猛然一抽。

在泾陵公子幽沉的,静静地注视中,卫洛瞪大了双眼,失控般的尖声惊问?“就在这里?就在这塌上欢愉?”不等泾陵公子回答,她便眼睛一斜,瞟了他一眼,重重一哼,“天地之始,万物有序,人伦之常虽是天道,却要依礼而行,于静室而施。在这等场所苟合,与野兽何异?人之所以别于野兽,乃因其有羞耻之心,憎恶之心,是非之心。

公子胸怀天下,能容万物,有些圣人之礼还是遵守的好,不然将被世人所薄!”她越说越响,泾陵公子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深,脸也越来越冷。卫洛逼到了这个地步,也把害怕恐慌全部丢去了。她滔滔不绝的一口气说完后,皱了皱眉头,冲着那四个处子喝道:“你等还不退下?”她的喝声刚一落,“啪—啪—”两声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却见泾陵公子双手一合,一边鼓掌一边向卫洛走来,他薄唇微弯,笑容可掬地说道:“善!大善!久不闻贤者言了!”他说到‘贤者’两字时,语气着意加重了。卫洛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却还是下巴微抬,一脸当仁不让的模样。泾陵公子缓步走到卫洛面前,他一直走到离她不到一尺处才站定。然后,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呼吸可闻地盯着卫洛。

早在他靠近时,卫洛的双脚便在虚软,她强忍着后退地冲动,努力地昂起头,睁大眼与泾陵公子相对!努力地做出正义凛然之相!奈何她实是胆虚了些,心乱了些,那双睁得滚圆的杏眼,此时看来哪有半分正气?分明是一双强行镇定,怯意隐露的兔子眼!泾陵公子缓缓靠近卫洛,他每靠近一寸,那扑在卫洛小脸上的热气便浓了一分,那扑入她鼻中的体息又浓了一分。

渐渐的,卫洛那乌黑发亮,炯炯正气的双眼,开始变得慌乱和迷离。当然,她在努力的把这慌乱和迷离给掩盖。泾陵公子缓缓地靠近,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子差点撞上时,他才停下了动作。

他刚一停下,便看到卫洛的眼珠子一聚,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一双斗鸡眼!泾陵公子的嘴角猛然抽搐几下!他稍稍后仰,让两人的鼻息仍然相缠,体息仍然相绞,但是,这个角度可以让卫洛的双眼转回正常。幽黑的双眼沉沉地盯着近在方寸的卫洛,泾陵公子薄唇微启,缓缓说道:“在浴池欢乐之所,居然连圣人也搬出来了?卫洛小儿好生庄重!”他靠得太近了,说话之间的清新之气,都扑到了卫洛的脸上,弄得她耳膜痒痒的,直向深处钻着痒,弄得她的脸热热的,直向耳尖上热,弄得她不知不觉又有点口中了。基本上,他靠得这么近,卫洛还能有自己的思维便已很不错了,至于心如电转,出口反驳,那还有点距离。

泾陵公子眼角一转,瞟到了她耳尖那红得滴血处,他头微侧,薄唇靠上了她的玉耳处。他靠得太近,那嘴唇几乎与她的耳朵相贴了,他气息一吐,在卫洛耳边低低地说道:“巧言令色,言不由衷!”这词儿很冷,语调却极绵软,仿佛是在说着什么绵绵情话。因为这不带刺激性的语气,有点晕乎的卫洛便害怕不起来。

她只是感觉那呼呼的热气直向耳洞中钻,令得那股痒痒也直往心尖上冒!一下又一下,一波又一下,如潮水,如春风,丝丝而入,绵绵不息。到了这个时候,卫洛再也忍不住,撑不下了。她的上半身向后一倒,左脚向后一落!

就在卫洛再也坚持不住,向后退去,向下软去时,泾陵公子左手一伸,铁臂轻轻地扶上了她的腰。

他的大手一碰到卫洛的小腰,卫洛便肌肉一紧,倒抽了一口气,双眼瞪得滚圆!一脸惊骇中,卫洛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了,小,小人真不好男色!”泾陵公子俊脸一寒,扶腰的手掌微一用力!顿时一阵疼痛自腰间传来。卫洛仿佛一点也不知道痛楚了,她依然颤抖着声音,可怜兮兮地望着泾陵公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还有,小人年方十三,还没有长大成人,那,那身板儿太小,还不懂折腾。”她说到这里,似乎气息理顺了一些,声音便也响亮了三分,“公子要看小人欢愉,得等个一年才行。”她说到这里,小脸再次一板,正气凛然之相流露无疑,“然,小人以为,公子当以志在天下,这男欢女爱之事太也伤身,还是节制为妙!再则,公子曾言,士为国之基,小人年纪虽小,却也颇有才智,也勉强说得上一个‘士’字。公子如此待士,连欢爱之事也要强求,不怕天下人齿冷乎?”泾陵公子俊如山河的脸孔再次一沉!

他那隐隐变得幽深的双眸再次一冷!所有的侍婢处子都早就跪在地上,低着头,这下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差没有把自己藏到地板下去。在卫洛眨巴地大眼中,泾陵公子开始磨牙了。他是真的在磨牙!卫洛抽空儿看到他这动作,不知为啥,首先涌出脑海的居然是得意:这天下间,能令他堂堂公子练习磨牙功夫的,非我卫洛莫属也!当然,这不合时机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泾陵公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卫洛,在他森寒地注视中,卫洛实在受不住了,她敛下眉眼,小巧的嘴唇白了白,颤抖起来。许久许久。泾陵公子终于缓缓松开了扣着她腰的手。

他自制力奇强,只开始掐了卫洛一下,后来便不再虐待。可腰身一得到自由,卫洛还是欢喜着吁了一声。他的头微微一仰,嘴唇离开了她的耳朵,他的脚步也后退了一点,让卫洛可以喘一口气。然后,他侧过头,定定地盯了卫洛一眼,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人!”他叫人了!卫洛骇然抬头,脸色惨白地看向泾陵公子:他叫人了,难不成是要把我杀了?宰了?还是过火了!

不行,得再垂死挣扎一下!“诺!”应声的是那十个侍婢!泾陵公子袍袖一拂,优雅转身,淡淡说道:“把卫洛扔到池里去清醒清醒!”

第一卷歌姬车队第七十二章意外中的意外

他丢出这句话后,施施然转身就走,刚一动,他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却是卫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小小的身躯扑倒在自己腿前,正用那一双怯而狡又媚的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

泾陵低着头看着她,再看向她紧搂着自己腰间的手,大手动了动,还是没有把她拂开。这时,卫洛结结巴巴地声音传来,“公子,我,”她刚说到这里,眼角一瞟,见到一线银光闪过,不由惊声喝道:“危险!有刺客!”喝声一出,她以极其迅速极其敏捷的姿势一扭身,挡在了泾陵的前面。她刚刚挡着,那道银光已闪电般的袭来,寒气森森,杀气腾腾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直直地掠向了卫洛身后的泾陵!

说时迟那时快,卫洛双眼一睁,清喝一声,这时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天赐的机会!天不灭我!我一定要表现表现,让他以后不再为难于我。卫洛实在被逼得太苦了,居然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下意识中转过的是这种念头。

卫洛的清喝声中,她清楚地看到,那一道银光变得极缓极慢,轨迹清楚可见!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卫洛早从怀中掏出了木剑,一直以来,她那又小又薄的木剑都随身带着,泾陵见过她无意间露出来的木剑,当时也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在意——小儿玩具都比那个重而坚硬,实在让人重视不起来。

卫洛举起手中的木剑,轻飘飘地刺出,虽然她的动作轻盈,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瞳孔微缩,呼吸加深,实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转眼间,卫洛的木剑居然后发先至,闪电般的刺上了那道银光。

只听得‘叮——’地一声清响传出,让所有人,包括那些急急围来的侍婢,包括那刺客,包括泾陵在内都大吃一惊的是,木剑居然硬生生地挡了那银光一下,令得剑势一挫,剑锋拐向!这可是一个剑师高阶的高手发出的全力一击!它居然让一柄轻飘飘的木剑给挡住了!

虽然那刺客所用的剑也是特制的刺客专用的轻薄软剑,可这种刺客一直有服用一种毒物,她们是表面文弱却爆发力极大,是当世最为流行的刺客之一!她们全力刺出的这一剑,其实力已达到剑师顶峰!可这么巨力的一剑,这么精准的刺出的一剑,居然让小儿轻飘飘,慢腾腾的一木剑给挡偏了,而且木剑没断,显然主人还有余力。

原来他这木剑并不是玩具!原来小儿还真是一个剑客!泾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高手相争,就在这一瞬!那刺客一击不中,剑尖一沉,再次攻来时,众侍婢已经围上,而泾陵公子也已经飘飘然地向后急退一步,离远了一步!这时,外面传来蹬蹬蹬的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几道青影从殿外嗖嗖飞近!那十个侍婢虽然没有兵器在怀,却人人都身手不凡。那刺客先机一失,竟是陷入重围!那几道身影从空掠过,转眼便把刺客团团围住。

同时,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围在四个高手中的刺客几番想要撤退,却脱身不得。只听得她尖喝一声,长剑还转,转眼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上了自己的颈项,血溅三米,尸体砰然落地!众人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处女刺客,都是脸色一白。

只见他们齐刷刷地一跪,剑师和众侍婢同时颤声说道:“公子,臣下无能!”这时候,剩下的三个越女处子都脸色灰败地瘫倒在地,有一个更是裙下濡湿,显然吓得撒了尿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与自己一道奉令而来的同伴居然有一个是刺客!遇上这样的事,她们的死期可定了!因此,三女的眼神中尽是绝望,甚至都没有向泾陵哭救的心思了。泾陵大步向那刺客走来,在经过一直呆若木鸡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木剑的卫洛时,他瞟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来到刺客的尸体面前,他淡淡地问道:“何人所赠?”那唤来四处子的两剑客趴在地上颤声说道:“秦公子赢衍。”泾陵点了点头,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道:“善。”这个‘善’字一出,众人都是大惑不解:怎么遇到了刺客,公子还说善了?真是奇怪哉也!泾陵公子挥了挥手。

一见他挥手,众剑客连忙蹲下,把那刺客尸体抬了出去。剑客中,另走出五人来,他们分别走到三个处子,两个唤来四处子的剑客面前,把趴在地上的五人用力一提,拖着出了大殿。

两个侍婢开始清理起地面上的血迹。这一切井井有条,根本不用泾陵交待。两侍婢服侍泾陵整理好外袍,系紧玉带时,泾陵徐徐说道:“唤商公四人书房议事。”“诺!”整齐地应诺声中,卫洛欢喜地抬起头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的运气可真是好啊,真是太好了!她一转眼,便对上泾陵公子似笑非笑盯来的目光,当下,她马上一脸恭敬,双手一叉,无比老实地说道:“刚才见公子紧急,小人心急如焚,竟冒然相挡,求公子勿怪!”很老实的话,可惜,任何人一听都知道,她明是求罪,实是邀功!泾陵公子对上她忽闪忽闪,丝毫不掩得意的双眼,不由有点啼笑皆非。

他按下笑意,沉沉地盯着她,说道:“多此一举!”卫洛一怔,那一脸的得意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这时,泾陵低沉的命令声又传来,“忠心可奖,恩,饶过你私藏木剑之错吧!以后随侍时不可携带!”卫洛低着头,无精打采地就道:“诺!”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挡上那一剑,就这么给抵消了?太过份了!实在是太太过份了!泾陵公子这时也没有心思理会她,他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出去罢!”“诺!”卫洛的应诺十分响亮,十分畅快。

听着卫洛大步离开的脚步声,泾陵公子头也不回,“若有逃遁,就依你之前所言,杀刮可也!”卫洛小白刷地一白,满脸兴奋再次烟消。她放慢脚步,低着头,很无力地向外走去。

刚出殿门,她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泾陵公子的冷笑声,“派人拦住赢衍车驾!”“诺!”泾陵公子的声音缓了缓,隐隐带着几分悠闲,“扣下他,多加为难,言我伤重!”“诺!”“和沉府,亦派甲士相问!”“诺!”

这时,卫洛听得泾陵公子轻笑道:“忍到今日才动手,倒也有几分聪明!哼,暂且让他们如愿。”卫洛听到这里怔了下,听泾陵公子的口气,他早就料到有人会刺杀于他?而且也知道今天晚上被刺的可能性最大?怪不得他刚才说自己‘多此一举’了!这么说来,他今晚压根就不准备把自己怎么样,只是戏弄自己来着?说实话,卫洛这时百味交集,她既庆幸自己从虎口中脱生,又有被戏弄的不快,当然,还有明明相助了他,却被泾陵责怪的郁闷。

不过总体而言,她是快乐居多——今天总算平安脱身了。有读者说卫洛醒来后发现衣服换了,便是表明泾陵发现了她的女儿身。实际上,换的是她放在塌前的外袍之类。她的工作变换了,成了公子的随侍之人,等于是地位升高了。所以衣服鞋子也会有人给她更换上相应档次的。

再说,以泾陵公子的地位权势相貌,他这一生都没有想到过,要在一个人晕倒后去摸摸他,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他是贵公子大丈夫,不屑也不会动这种小心思。要什么,他直接索取就是。

第一卷歌姬车队第七十三章泾陵要攻秦

出了殿门后,卫洛越走越开心,虽然泾陵公子可能是戏弄她,可是一旦自己真露了馅,那他要杀自己也只是挥挥手而已。她还是逃过了一劫!这时候,整个泾陵府中都给惊动了,无数火把腾腾燃起,灯笼飘摇中,众高等食客也匆匆赶来。

到处都是剑客,当卫洛出了林荫道时,整个院落里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议论声不绝于耳。卫洛出来的殿门处早已关闭,众剑客和食客也轻易不得接近,所以他们也弄不明白,泾陵公子到底伤势如何。卫洛好奇地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到泾陵出来,他明明说了书房议事的,也不知怎么还没有去?她正这么想着时,已有管事出来喝令剑客们退下,食客们各归其所,等侯消息。踩着已开始向西斜的明月,卫洛回到了侧殿处。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转移,专供侍婢们漱洗处安静之极,卫洛悄悄地洗了一个澡,快手快脚地穿上衣易好容,回到房中久久都没有睡意。自眉大家的队伍出事,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四天时间,可卫洛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四天中,她的心情大起大落,生死几次悬于一线。哎,在这个世上求存实在不易,要是真能成为一个剑师,那就太好了。想到剑,她不由想起刚才在寝宫时那一挡!那时刻,对方刺剑的轨迹是如此清楚缓慢,隐隐中,她甚至产生过一种一切都在把握的感觉。她想着想着,便站了起来,这时,另外几个侍婢还侯在泾陵公子身边,整个侧殿只有她一人在。

她仰头看着一串珠帘,缓缓吐纳,双眼定定地凝视着其中一颗微红的海珠。盯着盯着,她手中木剑一弹,闪电般地刺向那珠子。木剑刺出,珠帘一动不动。剑出成影,卟地一声又已收回,再抬头看时,那粒珍珠‘滋’地一声,化成粉末散落在地。而其他的珍珠却安然无恙。

卫洛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剑,欢喜地想道:我真进步了!就刚才与那刺客一交手,我就进步这么多了!太好了!这个世界的剑客分级,分别是剑客,剑师和宗师。每一级又各分为低中高等。卫洛刚才挡住的是一个高等剑师的全力一击。不过卫洛,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一层次,想来也勉强算一个中等剑客了吧?

她微抿着唇,杏眼笑得了月牙儿。欢喜无边。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不安都已消去,所有的担忧无奈都已淡化。这几天堆积在心中,几令她崩溃的压力消去了大半,突然间,她觉得一切都已无所谓了!

卫洛只是幸福地盯着手中的木剑,想着:我只要努力,终有一天可以光凭剑术行走在这乱世。到了那时,我就去当个自由的剑者,纵使风餐露宿,好在有个自由。这一天晚上,欢喜的卫洛不知疲惫地练着剑,在她静静的呼吸中,侧殿中只有隐隐的风声呼啸声传出。要是别的剑客练剑,在这种容易引起回声的房间中早就惊天动地了,卫洛却不知怎么地,她从一开始便可以控制剑风不散向四侧,可以让劲力凝而不乱。所以,她练剑时安静之极,在外人看来,便是典型的小儿玩耍,半点力道也无。她足练了近两个时辰,才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看来,是泾陵公子和那几个侍婢回来了。卫洛是一点也不想再与泾陵公子对面,她连忙收起木剑,嗖地钻进了被窝装起睡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第二天,卫洛还是醒得很早,洗漱后便出了门。她现在站在一个院落外的小花园里,一边练剑一边等着里面的行人出进。卫洛在等一个人,她得在泾陵公子想起她,为难她之前等到这个人,这人便是那天她见到的公主,泾陵的妹子。

她现在就住在府中。那天公主面对自己时,也是又摸又碰的,也许她也怀疑自己易了容了。在泾陵面前,这公主极为放肆,显然是他所疼爱放纵的。卫洛此行的目的,便是求公主收留自己,成为她的人,哪怕是驭夫也好,马绾也好。可是,卫洛足等了半个时辰,等得路过的侍婢剑客纷纷侧目,也不见公主出来。而她鼓起勇气踏入公主的院子里,却听闻公主这两天宿在宫中。

时间不早了,她磨蹭不起了,做为贴身小厮,她得向泾陵公子面前亮一亮相了。卫洛咬着唇,盘思着另一个脱身之策。令卫洛无比欣喜的是,当她回到主院时,却听到了因泾陵公子被刺杀一事,晋侯雷霆震怒,并召其入宫的事。

看不到泾陵公子,卫洛快乐极了。她躲入主院后的树丛中,又练习起她的木剑来。卫洛练习木剑时,不时有侍婢对她指指点点,窃笑不已。昨晚她大发神威,消息不曾外泄呢。在卫洛的紧张中,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而每次遇到泾陵公子,都是匆匆一面。刺杀之事越闹越大,先是传来消息,秦太子赢衍被晋军押回,然后又传出消息,晋侯已经向秦侯发出了指责。

然后,卫洛听到了公子泾陵为了报仇,将带他所有的十万披甲之士征讨秦人之事!这个时候的出征,程序很多很复杂,不但要沐浴更衣问卜上苍,还要准备粮草,各种准备做好时,通常已是半年一年后。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泾陵公子只是问过上苍后,便向天下人宣布,一月后他便带大军出征!看来他是真的怒了!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既不做充分的准备,也不打算等秦人派来使者处女金帛致歉!一个月,他一个月后就出征了。

卫洛欢喜得心花怒放,整天都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她知道,现在自己是真的安全了!出征是何等大事?其中枝叶繁复,麻烦琐碎,这一个月时间,泾陵公子只能没日没夜的劳累了!他一忙,便顾不上掂记自己了。很快,卫洛便会长成大姑娘了。到那时,故事会进入另一阶段。

第七十四章一晃两年半

一切与卫洛所料,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过得十分自在。泾陵公子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军营中,偶尔回府也是行色匆忙。

他顾不上卫洛,卫洛便把大量的时间用在练剑上。她发现,比起那晚机缘巧合下的爆发一击,她后面刺出的剑气,都差了甚远。卫洛很想重温那种感觉,她喜欢那种隐约感觉到的,一切皆在控制中的滋味。

泾陵忙了一个月后,准时誓师出征,他复仇的名义,向邻居强秦发出了征讨令。然后,他便带领大军出征了。

泾陵的手下,有十万披甲之士,这披甲之士可不寻常。这年代物资短少,就算是一件有铜片护胸的牛皮甲,一根长戈,也很要点钱才能装备。何况,他这十万军中,还有着二千辆战车相伴!

总之而言,泾陵一人的武力,已占了强晋的一半了!他这十万军,实是浩浩荡荡的大军队。

他准备时间短,当他带着十万披甲之士来到秦境时,秦人还在做着应对战争的准备,还连军队也没有及时武装起!他实在来得太快了!

不说泾陵在战场胜利,就拿晋侯来说,自泾陵一走,他便连番使令前来,对已经上了前线的公子泾陵进行喝斥,而所找的借口都是小事。如,事父不孝,如嚣张狂妄。

通过这种种借口,泾陵府是一天比一天冷落,那些亲近泾陵的大臣们先后遇贬,众大臣们也开始畏缩相避。

然而,就在这般过了一年后,众公子以及晋侯对泾陵府越来越无视,亲近他的臣下越来越辛苦时,几乎是一夜之间,公子中有三个公子被刺身亡!而几个这一年来得登高位的大臣也先后暴死家中,附庸在他们身后的各种势力也得到了毁灭性地打击。

再然后,和姬和她的兄弟和沉,也突然得了重病,生死垂危,特别是和姬,原本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一夜之间头发和眉毛削了个精光,面色还呈现中了邪才有的浮肿和紫黑,变得惨不忍睹!

又如此过了两月,晋侯不知为什么,突然下令大举封赏在外作战的公子泾陵,并封他为王太子!

这些事发生时,无数鬼神之说,无数祝由之事被传出来,尽管有人怀疑到是公子泾陵所为,可他远在边关,属下的军士和重要食客,大臣均随驾出征。没有人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不但如此,在不知不觉中,众人总是听到关于泾陵公子的仁德义举,这声音完全压过了说他歹毒陷害众臣的声音。

至此,晋侯十二子还剩有九子,而随着太子泾陵连攻秦之三城,他的武勇也为晋人所赞。

当然,这些事情都与卫洛无关,她只是苦练着她的剑术。渴望强大的心,以及难得的宁静,令得她把所有的精力,所有多余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同样,她的剑术也是飞速进步着。

卫洛在泾陵公子面前表现过剑术后,她便放松了心,可以肆无忌惮地练习。现在她练习剑术,不再是对着固定的东西练劈剑削等基础剑术。她开始观察鸟的飞翔,鱼的游动,鹰的博击,兔的纵跃。

她本是泾陵公子贴身之厮,她的工作也就是服侍泾陵公子。现在公子不在,也就没有人管她,没有专门的事需要她来工作了。她可以深入泾陵府后山,这后山绵延十数里,但是,还是还在泾陵府的范围内。在白天,她可以尽情地呆在这片山林中,只需要每天晚上回去睡觉便无人理会了。她可以爬上高大的乔木,为了观察鹰的动作而整天不下来。

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卫洛开始感受风的吹拂,雨的缠绵,雷电的力道,火的灼热。天地间的每一个变化,她都不自觉地联想到剑。

取学于自然,取学于动物,令得卫洛时有感悟。

她木剑用断了用竹剑,竹剑断了又换一把。至于铜剑,她很早就可以自如地挥舞了,可是对于卫洛来说,这木剑竹剑更好,她可以放在袖袋中,可以插在腰后,没有重量的负累,也不会吸引别人诧异的目光。毕竟她的身材,从来没有向横向发展过,也就不符合世人认知的高大魁梧的剑客形像。

转眼间,两年半过去了。

卫洛估算了一下,自己这个身体应该是十六七岁吧?

两年半时间,她的身高抽条了不少,自二年前来了月经后,她的性特征也开始明显了。殿部越来越圆满,男孩般的扁平胸也开始鼓鼓的。长期的运动令得她的身体的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柔软的力道和美。

而她的皮肤,越发的晶莹剔透。可能是外露的肌肤长期处于绿色药物的保护下,她现在的皮肤还胜过刚穿越时。它不但白皙,还晶莹,还有红晕隐露。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写了青春两字。

至于面容,专心于剑术的卫洛一直没有认真地打量过,她现在易容也可以摸黑进行,又在潜意识里觉得面容越是姣好,对她越是不利,所以,她几乎不去照一照自己是啥模样了。

只是隐隐约约的,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

她双眼如墨玉,黑瞳大而冷,又神光流动,这令得她穿上男袍,抹黑面容时,看到湖水中一晃而过的影子不免会想着:光看我这双眼睛,便会有人怀疑我的相貌了。

因为这身体的发育,因为这双眼睛,卫洛煞费苦心,她不但把那竹简上的易容术都倒背如流了,还对掩饰身形也颇有经验。

最后,她开始把面容弄白一些,她努力让自己的其余四官看起来与眼睛搭调。让人一眼看到她,便觉得她是个生了一双好眼的,清秀灵动的少年。

就在卫洛沉醉在剑术中,享受着自由的快乐时,边关传来消息,公子泾陵在秦人割六城,并上表周天子,把那六城正式归于晋国的情况下,放弃他用两年多来打下的五座城池,带领大军回新田了!

新田城沸腾了!

公子泾陵回来了!他打败强秦,大胜而归!

可对于卫洛来说,却有点不高兴了,可她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她虽然剑术大有进步,但随着她剑术的提升,她突然发现,泾陵府中经常流泄出一股股强大的气势,据她估计,这府第中,一定有宗师级高手,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

这时她突然想起二年半年自己替泾陵公子挡的那一剑,只怕那个时候,也有宗师级高手在暗中保护于他,就算她不出面,泾陵也不会有事。怪不得他说自己‘多此一举’了。

不说这种顶级的高手,在泾陵府中行走的,几乎都是剑师级的人物。而且多是中等和高级的!她卫洛三年时间练出的剑术,估计也就是与他们之个平手。真要说凭剑术硬行闯离泾陵府,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山林后围墙处,时不时的有强大的气息流露出来。可以说,泾陵府第的每一处,都有高手把守,不管从哪个角落进出泾陵府,都会有人警觉。

第七十五章重逢

这一天,卫洛在山林中直呆到太阳开始西沉了,才在泉水中洗了一个澡,待把湿淋淋的头发一风干,她便向府中走去。

她有点紧张,手更是紧握着神袋中的木剑。

到了这个时候,公子泾陵应该都归家大半天了吧?自己所睡的侧殿就在他寝宫之外,这一回去就不免会与他面对面。

老天保佑,保佑这家伙不记得我了。

她想到这里,不免有一点点不舍,可是,更多的是希望。希望泾陵公子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更不记得两年多前的事了。真说起来,在两年半前,他们之间也只是打过几次交道而已。虽然那几次交道对卫洛来说很不寻常,可对泾陵公子这种日理万机的人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越想,卫洛的脚步便是越慢。

当她来到主院外时,院中传来一阵阵清朗的笑声。这笑声并不是泾陵公子的。

卫洛跨过院门,走过林荫道,一眼瞟到左侧的草地上,就塌跪着几个散发男子。散发,一般是童男的装扮,在这个时代,只有成了年才可以束冠,没有成年之前只能散发了。

散发男子中间的主塌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卫洛跪坐,他的坐姿有点懒洋洋的,微倚着一个塌几。可是,不知为什么,卫洛光是看到这个背影,便觉得这空气又变得沉寂了。她咬了咬牙,暗暗忖道:卫洛,你也太没有出息了,怎地过了两年半,还是一见到泾陵公子就这般紧张?哪怕是他的一个背影?

在谈笑风生的几个男人身边,公子泾陵的身侧,则跪着两个头戴贤士冠的人。卫洛一看到这种把屁股厥得高高的跪姿,便有点冒寒。

不行,我的走快点,可别让泾陵公子发现了。

卫洛想到这里,便低下头,顺着另一侧十字路向前稍快地走离。

这时,又是一个朗声传来,“泾陵公子大胜得归,齐,楚诸国皆派来使者相贺。听闻,这次随使者前来的,还有不少为世所知的贤士剑者,自眉姬退后新上来的蔡姬,连同庆姬,元姬也已前来,听闻这蔡姬乃是贵人出身,本乃前蔡侯之女,现蔡侯之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她若来,也只有公子才能让她自荐枕席!”

泾陵公子听到这里,懒懒地说道:“一姬而已。”那人说得天花乱坠,他显然一点都没有为之所动。

说罢,他微微转头,徐徐说道:“君侯令你两人前来,便是召我后宫相见,说是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