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问难,是向所有人开口的。这第二个问难,却只是针对卫洛一人,接照规则,在众人思考第一问的时候,卫洛应该先回答他的问话。

当下,所有人都转眼看向了卫洛。

卫洛缓缓站起。

她这一站起,坐在后面的贤士,剑客终于看到了她的真容了。

众人眼睛一亮,人人露出目眩神迷的表情来。

本来有些贤士,还因公子不离居然问难一个妇人而生不满,现在看到她这么白衣婷婷,茕茕孑立如月的模样,都是一醉,如此绝代佳人,是该多问难问难啊。

卫洛对上一殿眈眈盯视的目光,淡淡地一笑。

她这一笑,极清贵高华,浑不若一个普通妇人,顿时,众人也不由自主地了二分。

卫洛含着浅笑,声音清悦地回道:“义信君双眉如剑,眼藏机锋,鼻高通达,其面目,本寓人间富贵,当日之言,妾是据相说事。”

她这番话,令得众人十分地关注,命相之说,自古便是玄秘,通达者极为罕见。她在这里大谈自己相命之事,使得满殿之人都有了好奇心。

她说到这里,目光盈盈转去,绝美的小脸上光芒毕露,一直避而不见的公子泾陵无意中一瞟,目光便凝住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卫洛的笑容冷了三分,她突然语调一转,声音高昂了二分,“妾以为,这世间事皆如命理,虽玄奥莫测,然细细品之,规则处处皆在。昔日商纣,败尽家国江山,却不知是女色所误,还是他自身昏愦无能所致?早在妲己未至时,他便酒池肉林,令得宫女壮男在其中裸身相戏。此等事,难不成是明君所为?”

她朗朗地说到这里,在一殿的诧异中,略略一顿,说道:“为明君者,只需令臣下各守其位,各忠其职,财赋出入,列军排阵,应对诸国,处理争斗,自有专事之臣。而统率群臣,协调内外,责之丞相。”

她声音一冷道:“祸国之后,责之妇人,此昏愦之君所为。主上稍事休息,便诸事不谐,实是职责不明,群臣束手之错。”

她掷地有声地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加上一句,“妇人贤德有才,便骂其为妖女,以掩饰自身的无能。这种人亦称丈夫?真真可笑也,可叹也!可悲也!”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148章言辞如刀惭丈夫

她朗朗地说到这里后,冷冷一笑,施施然坐下。她本来是说着面目的,可是话风一转,便扯到女色祸国的事上去了。她这一番话,言词滔滔,掷地有声!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杀气十足!

她所说的话,实是时人闻所末闻,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起来。

泾陵公子怔怔地看着她,他自然听出来了,卫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耻笑他,指责他!也指责了他的臣下们无能。他突然发现,卫洛这一席话,仔细想来却是句句是理!他竟然想不出这话荒谬的地方。

她说要使臣下各守其位,各司其职,还说协调群臣,应该交由承相。这话,思之也有几分道理。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沉默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他们都听出来了,眼前这个绝美的妇人,是在为自己开脱,是在替被骂了几百年的妖妇妲已分辩!

每一个人都想大骂一声她所说的话太过荒谬,商纣灭亡,自是因为妖妇为祸,她怎么可以反骂商纣无能昏庸?在那里言辞滔滔,说什么女色无罪?

他们很愤怒,很想指责,很想驳得卫洛哑口无言。可这一时半刻间,竟是没有一个贤士能找到她话中的漏洞和攻击引安静了片刻后,大殿中如煮沸了一般,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讨论不休。

卫洛安坐后,便低眉敛目,只是这时的她,一想到泾陵公子那哑口无言的样子,便感觉到无比的痛快。

她知道,有很多观念实是根深蒂固,她所说的这番话真正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可是,她之所以慷慨陈词,却不是为了有人采用她的主张。她只是想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她有才!

她必须在这种天下权贵聚集的场合扬名!而且,她要让世人知道,绝代的佳人,并不止是为祸,也可是能提点君侯的贤妇!她要让所有人想一想,也许历史上被称为妖妇的美人,她们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便得一步步显示自己的才华。可她不想自己刚刚崭露头角,便被某些人当作妖孽给杀了!

这一番话,只是她为自己,为天下美妇正名的第一步。时人不是喜欢争论吗,不是喜欢思考吗?那么,为我所说的这番话争论吧!思考吧!

你们不是喜欢做什么事都理直气壮吗?那在杀我之前,把我驳倒吧!用最充足的理由,让我哑口无言吧!

卫洛想到这里,脸上浮起了一抹冷笑。

大殿中依然是议论纷纷,却还是没有一个贤士站出来驳斥。

义信君转过头来,桃花眼中温柔无限,他盯着卫洛,低低叹道:

“洛,还是洛啊!”

卫洛闻言,转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

她扇了扇长长的睫毛,轻声道:“机遇无多,我需让今晚的问难,围绕我而展开!“她的声音很淡很淡,语调却很坚定很坚定。

义信君感觉到她声音中的无奈和悲伤,感觉到她笑容底的痛恨,不由伸出手去,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小手。

他温暖修长的手按在她的小手上,温柔地,低低地说道:“洛,我就在你身后!”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是,这话中却藏着无边的信任,无边的宽容。瞬时间,卫洛的眼中又酸涩了。

她垂下眼敛,嘴唇颤抖着,半晌半晌,才低低地回道:“恩。”

得到她的回答,义信君桃花眼波光流转,温柔一笑。这一笑,令得他华艳清硬的脸庞中,多了几分温柔和甜蜜。而这种温柔和甜蜜,使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夺人眼珠。

泾陵公子无意中瞟到这一幕,浓眉一皱,胸口又是一闷。

他低下头来,大口大口地喝着樽中的酒水。刚把酒樽放下,那剩下的一点酒水中,便显出了妇人刚才言辞侃侃,傲然而立的模样。那模样,令得他更加烦躁了。当下,他把酒樽嗖地翻转过来,重重地倒扣在几上!

这时,一楚国贤士嗖地站了起来。他盯着卫洛,大声喝道:“以妇之言,妲已无罪?”

卫洛抬眸看向他,声音清悦地回道:“妲已或有罪!然,褒姒何罪?她不喜笑,昏君点燃烽火引其发笑!难道此事还要责之妇人?此妇生养深闺,怎知诸侯事大?谁人又允许她有此见识?她既无见识,又从未要求君王以烽火相戏,她罪从何来?”

卫洛这话咄咄而来,紧紧逼出。那贤士一僵,半晌才暴喝道:

“她美色惑得君王迷乱,便是罪!”

卫洛盯着那贤士,声音清而静,“那君以为,若无褒姒,周幽王便是明君?若无褒姒,周幽王便不会因一时兴起,一时无趣而戏燃烽火?

夏桀身边并无美妇,那君以为,夏因何而灭亡?”卫洛说到这里,声音微顿,有点疲惫地说道,“常言道,事君如父!为人臣者,为人子者,怎能揭君父之过?如此,无边罪孽,都由妇人承担。然,今日在殿之人皆是有识之士,诸君需要知道的,是事情的始由!君凭心而论,若无妲已,商纣便可江山不败么?若无褒姒,幽王便不会失信于诸侯么?”。

她一句紧过一句,言辞滔滔,逼得那贤士僵立半晌。直过了好一会,他双手一叉,叹道:“妇言辞滔滔,我不能辩也!”

他直接认输了。不过他这认输,并不是承认卫洛所说的有理,而是说自己口才不行,说不过她。

他这一认输,殿中众人再次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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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晋都新田第149章因谁香车满路?

满殿的贤士,这时都在绞尽脑汁,他们是必须找到说辞,必须说的卫烙信服口服,因此他们自命贤才,今晚的夜宴又有11国才智之士云集,在此场合输给一妇人,实在是一种耻辱.

众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但一直没有一个贤士站起来.

要是一般场合,贤士门就算有半条说的过去的理由,也会站出来显一显,可是这个场合不行.他们争论的对手是个妇人,一定要理由充足才可以.

一时之间气氛都有点僵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屋的男人都有点不高兴了.可是他们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卫烙的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她甚至害怕有人因为她太能言善辩而指责她,直接说出:"妇人贤德有才,便骂其为妖,以掩饰自身无能!这种人亦称丈夫?真真可笑也,可叹也!可悲也!”的话来.

这样以来,众人要指责她只能通过辩论把他驳倒了!转眼半个时成过去了,眼件满屋的丈夫都有点难堪,公子不离站起来了,他从着卫烙一叉手,微黑的脸上露出颇为友善的笑容:妇之言,足令我等深思,此问站放一边,诸君且就义信君之问辩一辩.

公子不离这话一出,却半向无人回应,转眼一看,众人还在对卫烙指指点点,讨论的还是她的那些话,不由尴尬一笑.

事实上就他所说的,出生卑贱而成就功名的,成功是上天注定还是努力的问题是世人经常破解争辩的话题,而且各家有各家的说法,一直没有定论.

所以他们并不感兴趣,他们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卫烙的一席话上.

卫烙清贵高华的小脸上笑容淡淡,她低眉敛目,表情从淡温和,只等众人的辩颇.

满殿之中和他一样低眉敛目的只有泾陵公子.他低着头紧紧盯着光洁的几面,右手食指在几上轻轻敲打着,他的指节绷的僵直僵直………………………………

这殿中实在人太多了,众人的私语也是在太嘈杂了,那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把散发的油烟味也是在太浓了,这些都令他不舒服,实在是不舒服,简直是烦躁之极!

终于,在一片安静中他站了起来,“今晚之宴就此罢场,明日在行问难。”

他说道这,长袖一甩,竟是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见主人就这么转身离开,泾陵附中一等食客马上站了起来。他双手一叉,从众人笑道:明晚之宴,蔡姬、庆姬、元姬皆会出席。那贤士说道这,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卫烙,接着说道:介时天下之绝色佳人,此间足站一半,诸公可尽欢呓。

不管那个年代,美人总是让人兴奋的话题,此食客这么一说,殿中响起一阵欢笑声。

笑声中,众人一一退席。卫烙低着头,任由义信君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知道泾陵公子已经弗袖离去,她甚至知道他走到门口时,不知为什么停顿了一下,略略转头,但只转了一半就有转回去快步离开。

他走了。

他的身影在也看不见了,

从此以后真是陌路人了!

卫烙紧紧闭了闭眼睛。

她不愿想的,她一点不愿再念起这个男人。她连恨也不想恨他,她能做的最好是完全忘记这个男人。

所以当她睁开眼时,已清明一片再无半点余波。

义信君紧紧拉着她的手向大殿门口走去。

这二个人便如二轮明月,走到哪都有频频痴盼的眼神。

不一会他们便出了大殿,上了马车。

马车旁,侯着几十个贤士剑客,他们低着头,只在偶尔抬头之际,才不小心瞄向卫烙。从不小心,也从满者好奇和惊艳。

卫烙坐上义信君的马车。

一上车,义信君便紧紧拉着卫烙的手,关切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烙,可泣也。

卫烙一怔。

她抬头看向他明明了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不,不值得。

义信君温柔一笑。

马车驰出泾陵公子府。

马车一出正门,卫烙便呆住了。

在大门外面,街道二侧足足停了上百两马车,马车上熊熊燃烧的火把,排成了二条光明的长龙。

这一点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些马车居然全都是香车。

上百辆马车,足足上百辆香车。

火把形成了长龙,香风也熏成了街道。

此时此刻,每一辆马车上都探出了一个脑袋,这些脑袋都是一色的珠钗晃动,云际低垂。

就在卫洛愕然地瞪大眼,好奇地伸出脑袋张望,连郁恨都给忘了时,一个熟悉的妇人声音朗朗叫道:“玳姬求见义信君!”

玳姬的声音一落,另一个贵女惊喜地叫道:“啊噫!这是齐人的马车,那,那便是义信君呢!”这声音一落,整条街道便如炸开了的油锅。瞬时无数吵杂声,叫喊声,娇嗔声不绝于耳。

种种声音中,玳姬的马车中传来的声音最响亮。因为,那是由四五个练了功夫的女子,同时用内力喝叫出来的,“妾闻义信君美艳绝伦,天下无双!妾愿一睹!君若有意,妾愿嫁也!妾财富无数,识情识意,堪为良配!”

这街道并不大!

这时贵人们纷纷出府,到处都是马车!

这时实是人挤着人,吵杂不休!

但是,这所有的种种,都掩不去这整齐响亮,注满了内力喝出的渴嫁之声!

瞬时,无数目光都转向了玳姬的马车。火把熊熊中,玳姬艳丽浮华的脸上得意洋洋。迎上众人的目光时,她骄傲地挺了挺自己高耸的胸部。她似乎害怕世人不知道她是多么丰满,挺着胸部的同时,她十指尖尖的小手还在搔摸着胸前那一块白嫩处,一边摸,她一边把襟口向下直扯。在她的扯摸下,她雪白的双丘,已浮现了大半,连那两颗樱红都若隐若现了。

而在玳姬做这些动作时,那整齐的渴嫁之唱,又在重复第二遍,“……君若有意,妾愿嫁也……”

众人的声音都给淹没了!

整个街道中,只有这整齐的唱声在传荡。义信君给惊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盯着。半晌后,他突然伸出长大的袍袖挡住眼睛,颤声向卫洛问道:“这,这便是晋之贵女?”声音不掩惊惶。饶是卫洛心事沉沉,饶是她又气又恨又苦。此时也不由有点好笑了。

她嘴角抽动着,抿唇笑道:“然也,此妇名玳姬。”顿了顿,她笑吟吟地加上一句,“我易容为丈夫时,她也曾说愿意嫁我。”

义信君恍然大悟。他放下挡着眼睛的衣袖,嗖地一下拉下车帘,叹道:“世人皆说楚人狂放,我竟不知,晋亦如此?“卫洛盯着他冒汗的额头,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回道:“玳姬本是楚公主。”

义信君这下是真明白了,他点头说道:“果然,果然是狂放不羁,多情浪漫。”他才说到这里,声音便给外面整齐响亮“妾闻义信君美艳绝伦,天下无双……”的唱声给淹没了。

这已是第三遍唱起了。

义信君显然有点受不了了,他再次伸袖遮眼,急急伸头朝驭夫喝道:“速速离开!“吐出这几个字后,他又急急地缩回头,把车帘又拉好。

“诺!”

驭夫朗声应诺后,众剑客策马上前,开始给他开起路来。剑客们这一开道,气氛便凝滞了。那杀气腾腾,黄光闪闪的剑锋,散发着凛冽的寒意。这杀气,这寒意,令得众香车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令得那些刚准备下马车亲近之的妇人停住了脚步。

众女僵住了,而齐人的马车在稳稳前进。

直到义信君的马车去得远了,玳姬身后的众女还在高唱。

玳姬眼巴巴的目送着义信君的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半晌后,她苦着脸,泪水盈盈地泣道:“为何诸国间如此多的绝色美男,我竟不能拥有一个?”

她实是伤心之极,这话一出,珠泪滚滚而下。那齐声高唱的四女面面相觑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停止了唱声。

在玳姬的滚滚泪流中,一香车中伸出一个脑袋来。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妇。她眯着眼睛目送着齐人的马车驶离,叹道:“玳姬真痴人也!为了今晚,遍请我等伎者助兴。这么多的香车人马,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心力。这义信君,面对如此盛情,居然都不露面让我等一睹,真无情人也!“这少妇越说越是感叹,越说越是感叹,直过了好久,她看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玳姬时,还是满眼同情。(迫于淫威,不得不加上一句:此少妇为书友色色所饰。)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150章那支歌

电脑三号可修好,从三号当天起三更!双倍月票期间,《越姬》渴求大伙的保底月票。

马车向齐使者所住的驿馆走去。随着香风渐渐飘远,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卫洛怔怔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过了良久,她低声问道:“素,你怎地知道月姬便是我?”

由卫洛成月姬,由男人变女人,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义信君能一眼认出,实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素笑了笑,清冷相击的声音在车厢中静静响起,“我这番前来新田,便是为你。荆不离以处夫所铸之剑赌你,前不久欲赠你二十金的田式,都是我所使。”

他望着卫洛的墨玉眼,那美艳冷肃的面孔上,笑容温柔如水,“洛,早在当年,我便疑你是女儿了。”

对上卫洛愕然的表情,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倾身上前,他伸手抚上她的眼睛,低声道:“洛有着天下无双的墨玉眼,不管你变成何等模样,不论何时,我都可识得你的。再说”,他神秘地一笑,白晃晃的牙齿在车厢中摇晃的灯笼下发着光。“泾陵公子府虽然高手如云,我义信君要收用几个剑客侍婢为我所用,替我守护我的洛,却是寻常事。”

听到这里,卫洛发现自己的眼中又有点酸涩了,她连忙垂下眼来。

这时,义信君伸出双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把她环在怀中。

对于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卫洛十分顺从。事实上,在他付出两城的代价换得她后,不管在任何人看来,卫洛都是他个人的女人了。别说他只是抱一抱,就算现在要了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而卫洛在自身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下,他如果真的就此求欢,她也许会有抵制。但她绝不会对搂搂抱抱这种程度的亲近很反感。

如果连搂抱也拒绝,在时人眼中,她就是太不知好歹,也太愚蠢了。长久的耳濡日染中,卫洛不免也会有这种感觉。

就算,他是素!就算,他对她无比温柔顺从。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抗,去挑战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容忍底线。

所以,她温驯地任他把自己搂在怀中,任他把下巴抵着她的青丝,温柔厮磨。

义信君把卫洛搂到自己的膝头上,花瓣般的唇印在她的青丝上,说道:“洛,我有了你,足矣。那两城的事,便让它过去罢。晋也罢,公子泾陵也罢,都让它过去吧。”

卫洛听到这里,满心满眼都是感动。她轻轻地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应道:“恩。”

才应了这个字,她却又说道:“然,我不甘也。素,我实不甘也。”

她说到这里,身后的义信君低低地叹息一声。转眼,他又声音欢喜地说道:“一切随洛之意。”

卫洛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中,她的身躯有点僵硬,可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以前,她是与素相处过一阵子,可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过眼烟云。。他走后,她只是开始几天想念过,后来是想也不曾想过,记忆中,更是连他的面目也已尽忘。卫洛真没有想到,这世间的事会如此奇妙,她从来不曾用过心,留过意的小男孩,会有一天踩着云彩来救她,助她。

卫洛在心中低低地叹息一声,暗暗忖道:在这世界里,我终是柳絮浮萍。那人,我从来就不敢指望过。既然上苍把素派到了我身边,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才是。我要把那个人完全地抛到脑后,从此后,只念着素!她把这个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复述着,一遍又一遍。

她只能这样,不然,她的思绪刚一停下来,便会转向那一幕。

马车摇晃中,素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紧紧的,温柔地搂着卫洛,时不时地低头亲一亲她的发鬓。

过了一会,卫洛感觉到心里平静了少许几。她几次准备开口询问素在齐国的情况。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素毕竟是齐侯的弄臣,是齐侯的塌上之人。她不能揭他的伤口。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凡是与齐国有关的事,她都不会询问。

正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素声音低沉地传来,“洛,我再给你唱那支歌可好?”

那支歌?

卫洛眨了眨眼,竟是一时半刻都记不起是哪支歌。

她还在寻思记书时,素清冷悦耳的歌声已在车厢中飘荡开来,“东山可采芹,西山可采蕨,南山可采玉,北山有清泉。郎从找道来,扶妾上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