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两两笑,明儿人成三……”

他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温软,透着温柔。那歌声,在寂静的夜中淡淡地飘出,幽幽地逸出车厢之外。

他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一边轻唱着,一边低下头,将唇轻轻地印在卫洛的云鬓上。

他的歌声是那么绵软,隐隐中还透着欢喜。他的唇是那么轻柔,那么的小心翼翼。

卫洛痴了。

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听过这支歌,可是,此时此刻,她听着听着,墨玉眼中已是珠泪盈盈。

突然间,她有点恨起自己来。

歌声一遍又一遍飘荡开来,卫洛慢慢地侧过身来。她悄悄地把脸埋在他的衣襟处,把泪水擦在其上。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卫洛,这便是你一直寻找的啊。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不小心,心神便要转到那个无情的男人身上?

一缕又一缕飘远的歌声中,卫洛伸臂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低低地抽泣起来。

她开始只是抽泣,后来,泪水是越流越欢,泣声也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她干脆伏在他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饶是马车摇晃不已,车轮滚动声也很响,可卫洛的哭声,还是把一切声音都给压下。

她实在哭得太响亮了,都盖过了义信君的歌声。他连忙收声!伸手抬向她的小脸,想看看她。

可是,他的手刚一伸,卫洛的双臂便是一收,她把整个脑袋都扎在他的胸口上。任他如何使力,她就是搂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抬头。

而这期间,她的哭声又响亮了几分。

素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事,有点手足无措了。

卫洛哇哇大哭了一阵后,突然伸出小拳头,朝他的背上捶了一下,泣不成声地骂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她一下又一下地捶着,一遍又一遍的,总是在重复着这一句,你怎么才来,素搂紧她,连忙辩解,“洛,我已经抓紧了,我真的抓紧了。真的,我真的抓紧了……”

他反反复复,便是说着自己已经抓紧了。而卫洛,却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哭着骂着,“你为什么才来!”

她的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在他的背上,她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哽咽含糊。在夜风中,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素搂紧她,俊美的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他见卫洛丝毫没有消气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安。过了好一会,他像突然记起来似的,向卫洛解释道:“洛,现在不迟的,一点也不迟。你现在不是在我怀中吗?

“洛!等过个几年,我再得了一处封地,等齐侯死了,我们就回到封地上去。洛,齐国的丘城很美呢,那里有连绵的山脉,地方虽然不富饶,却靠近燕国,战火应少。我早相中那里了。等我回齐后,等我立了大功,我就向齐侯求了来。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洛,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到这里,声音却是一哑。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呼噜声!

义信君住了嘴,木着脸伸手抬起卫洛的小脑袋。果然,她的小脸上明明眼泪啥地糊成一片,人却都着小嘴睡得很是香甜。

她竟是睡得如此香甜!红朴朴的小脸上,丰润的小嘴边,还隐隐有口水流出。

义信君痛苦地闭上了眼。他把好梦正酣的卫洛朝怀中一按,咬牙切齿地说道:“卫洛,我这两三年来,都没有这般情动过!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过!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给我睡着了?”

直过了好一阵,他磨牙的声音还在格格响起。泾陵公子退席后,脚步匆匆地向寝宫中走回。

他走得很急,很匆忙,脚步有点乱,仿佛被谁驱赶了一般。

一直冲进自己的院落里,他才脚步猛然一刹,急喝道:“来人!”

一个剑客应声上前,叉手应道:“然。”

泾陵公子头也没回,声音有点躁乱地喝道:“弄一个处子来!”

这喝声一出,那剑客便怔住了。

一直以来,泾陵公子如有这方面的需要,多是由他的侍婢们安排的。现在跟在他身后的剑客,都是大剑师以上的一流高手。如这样身份的剑客,可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类命令,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泾陵公子没有得到回答,猛然回头,瞪着那剑客怒喝道:“何迟疑也?弄一处子来,最美的!”

那剑客一凛,连忙叉手应道:“诺!”

直到那剑客退出老远了,泾陵公子才提步向寝宫走去。不一会,他便推开大门,穿过重重纱幔,来到了塌边。

看到他回来,四侍婢连忙上前一步,同时躬身唤道:“公子。”

泾陵公子没有理会她们。他大步走到一侧的塌几旁,从几上提起酒樽,仰头痛饮。随着他的动作,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四下流溢。

不一会,一樽酒便被他倒了个精光。

他猛然低头,把酒樽重重地按在几上,双手撑着几,一动不动。

半晌,他的声音转为平和,“遣回侍寝之妇!”

他这话虽然说得莫名其妙,几侍婢还是从善如流地应道:“然。”应过后,一侍婢转身走出了寝殿。

第二卷晋都新田第151章华宴将始

摇晃中,车队回到了驿馆。

卫洛在一阵吵闹嘈杂中苏醒过来。

她刚清醒,一阵激昂得近乎愤怒的咆哮声便传入她的耳中,“臣真不知,君因何故,愿舍两城换一妇!那两城,本可安下君之祖庙,从此后千年百年间,君先父先祖之神魂,便有了安依之所。而如今,君以安置鬼神之封地换一妇人,就不惧祖宗骂君不孝,就不惧天下人耻笑乎?”

卫洛一凛。

她知道,这时代的人,对着祭祀祖宗,有着极为根深蒂固的,几乎是不可动摇的信念。

很多时候,国与国之人,人与人之间,相互征战,甚至杀了对方都不会结下深仇。但如果毁了对方的祖庙,或者进犯了对方安置祖庙的领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深仇。

所以,这个贤士的指控,很严重,很咄咄逼人。

卫洛不敢睁开眼来。

这时,她感觉到腰上的双臂一紧,却是义信君把她更加搂紧三分,使得她的整脸脸都埋在他的怀里。

这时,另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叹道:“管叔此言过矣。此妇对君有知遇之德,又有相救之恩。君以两城换她,也算是尽仁尽义。”

这话一出,室内一静。

然后,卫洛小脸感觉到一阵振动,却是义信君清声一笑,那笑声,在房间中传荡着,令得众臣都是一怔。而他的话,更是令得众臣发怔。

笑声中,义信君说道:“天下丈夫,都知我义信君出身卑贱,唯一所长者,便是擅用相人,用人耳!”

他这话一出,众臣不由面面相,半晌,一贤士看向他怀中的卫洛,惊道:“难不成,君以为此妇非寻常人?她值得君以两城相换?”

这贤士的声音刚落,义信君便掷地有声地说道:“然也!”

他声音朗朗,气势逼人,“我怀中之妇,美若神女,而且,她贤而明,温而醇,古之贤后,未有及之者也。我义信君不过小小一封君,能得如此佳人,鬼神皆会欢喜!”

他居然说,他得到了这样的妇人,他的祖宗都会为他欢喜。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

半晌,那留着山羊须的管叔叉了叉手,道:“君识人之名是无需多说。老夫虽不信一妇人有何才能令得君如此看重。但是,君既如此说来,便愿一观.”

他这是说,他愿意对卫洛观察观察了。

管叔虽然很有威望,他说出这话后,众臣都跟在他的身后向外退去。

不一会,房中便只剩下卫洛两人。

义信君等他们都走得远了,头一低,在卫洛的头发上印上一吻,笑道:“人已走远,可以睁眼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卫洛醒来了。

卫洛动了动,把小脑袋从他的怀中探出来。也许是捂得久了,她的小脸有点潮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她睁着盈盈墨玉眼,望着义信君温柔的笑脸,下声说道:“累君受责了。”

义信君摇了摇头,笑道:“身在君位,岂能无人责难?洛尽可按本意而行,众臣之话均不必在意。”

卫洛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的小脸更红了。

而且,她的绝美的面容上,也有点不自在,身躯更是僵硬。

义信君见到她如此神情,先是一怔。转眼恍然大悟。

他站起身来,轻轻松开卫洛。等她站好后,他倾身上前,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低声吐道:“洛,此间可安睡,我宿在外间。若有事,唤我。”

说罢,他转身就走,直到他走出房间,把房门带上,卫洛才回过神来。

她所在的这房间,很大,除了身边的五六个塌几外,纵深二十步,隔了七层纱帐处,便是一宽大的床塌。

看来,这是义信君的寝房。

卫洛向榻上走去。

一直躺到了榻上,她还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睡。

她一不小心,便会想到那个人……

百般无奈的卫洛,只能强迫自己把思绪全转到素的身上。

这个素,还真是不可轻视啊。卫洛便是月姬,月姬便是卫洛一事,就算是泾陵府中,也只有药公等两个贤士知道。而他当时一入宴会,便频频向自己看来,显然是心中有底。

不管是从他人之口中得知的,还是他自行推断出来的。光凭这件事,便可以知道他真不是昔日那温柔弱小的素了。也是,不过十七八岁,不过二三年间,便由一个童男子变成了一大国权臣,窃居高位,还令得臣下心服口服。这等本事,怎么可能是寻常人能有的?

那时自己与他也相处了不少时日,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他的不凡。哎,还是差劲啊。卫洛翻来覆去间,直到凌晨才浅浅地打了一个眈。

到了第二天了。义信君是悄然来到新田城的,要不是出席了昨晚的宴会,新田城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已抵达。

现在新田城的贵人和贵女们都知道他来了。不止是他,另还有十国权贵公子也到了。更何况,这次盛会中,除了诸国王孙,还有名扬天下的三大名姬,以及原公子泾陵的月姬这等绝色美人。

这是难得的盛会。

一时之间,整个新田城都沸腾了。昨晚上不曾出席宴会的权贵和贵女们,纷纷请求出席。连同各国名贤,在听到满殿贤士被一妇人驳得无话可说后,也纷纷出现。

因此,今天晚上的宴会,初略估计人数已过万余。这样一来,普通的宫殿已容不下这么多的人了。再加上蔡姬等歌姬表演时,也需要更广阔的场地。于是,夜宴的场所便改在晋宫。

到傍晚了。

卫洛安静地跪坐在塌上。在她的对面,依然是一身白袍,宛如临风玉树,皎皎明月的义信君双手一拊,喝道:“为姬着衣。”

他的声音一落,六个侍婢便围上了早就沐浴好的卫洛,在她前面的几上摆好铜镜,为她梳头打扮穿戴衣服。

义信君歪着头,桃花眼中波光闪动,锐利的神光已换上了温柔的笑容。他静静地瞅着卫洛,很有耐心地看着众侍婢帮她细细妆容。

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放在卫洛的脸上,令得她有点羞涩和不自在。

因此,她眼敛微垂,小脸微红的任由几个侍婢摆弄着。

侍婢们动作很快,不一会便把她一头青丝略略挽起,插上珠钗。卫洛没有看向铜镜中,便也没有看到自己被精心装扮后的面容。

过了好一会,义信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喝道:“拿袍来。”

“然。”

清脆的应诺声中,一侍婢捧着一件袍服走了过来。

那袍服放在卫洛身侧的几上,无意中瞟了一眼的卫洛目光一凝,抬头向义信君说道:“可有他色?”

这也是一件火红袍。

与泾陵公子所赐的火红袍不同的是,这袍服以紫色饰边,上面也绣上了紫色的朱雀图案。

可是,不管如何说,这是一件火红袍。

对上卫洛的询问,义信君微微一笑,他桃花眼中光芒逼人,盯视着卫洛徐徐说道:“我的洛,本无人可及!只有这世间最为尊贵的火红色,才可以衬出我的洛的清贵高华。”

他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前倾,双手置于膝头,盯着卫洛的墨玉眼,认真地说道:“洛,公子泾陵已是过往。你不可因他之故,便不近火红袍服。此服甚是配你,你只需要记着,这袍服,是我义信君所给予的!同时,也是你自身应得的!”

他说到这里,嘴角噙笑,剑眉一挑,坚决地说道:“天下间,除了我的洛,还有哪个妇人配得上此等颜色?衬得出此色之华贵?”

卫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直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应道:

“善。”

这字一出口,两个侍婢便给她穿戴起来。

随着袍服上身,卫洛有点恍惚起来。直到义信君走到她面前,轻搂她入怀,说道:“宴将始,且行。”她才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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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晋都新田第152章艳动新田

新田城中,今天一整天都是人声鼎沸。这种足有十一国贵人聚集的盛会,数年才能遇上一次。因此,这种盛会是少有的,而新田城人的热情,也是激沸的。

这一天,连平素都不怎么出行的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打扮得齐齐整整地出现在街道中,只图博得一贵人的青眼相睐。。卫洛和义信君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现在是义信君的女人,马车摇晃中,跪坐在塌上的卫洛,应他所求,斜斜地靠在他的怀中,两人交颈相缠,耳鬓厮磨着。

马车刚驶出驿馆,卫洛便透过车帘的缝隙,惊讶地发现,驿馆外的街道两侧,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队伍中,有行人,有骑马的,有骑驴的,也有马车,驴车……

漫长的队伍,挤攘的人群,在看到他们的马车驶出的那一瞬间,同时欢呼起来。而这些欢呼声中,又以妇人的声音最多最响。众女的娇呼声整齐地划破天空,震耳欲袭,“华艳无双义信君,妾等欲求一见!”

“华艳无双义信君,妾等欲求一见!”

娇呼声整齐划一,响亮之极!这么绵延二里的队伍,居然没有明显纷乱!似乎早就排练过。再仔细一听,这些声音中,也有男子的喝叫声。

卫洛惊愕地抬头看向义信君,墨玉眼瞪得老大地瞅着他,打量着他。对上卫洛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好玩的表情,义信君俊美的脸孔红了红,他嘟囔道:“今晨便发现有妇人守于门外,至如今,是越聚越多。”

卫洛眨巴着眼,还在瞅着他。

对上她那充满戏谑的眼神,义信君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抚了抚,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哧笑道:“此情此景,洛以后也难幸免!”

他的声音刚落,几十个响亮的男子声音同时传来,“闻君得一绝色妇人。君回齐后,我晋人便不可观也。请君许妇与我等一见,否则,车不可行也!”

这声音,开始还只是几十个,到了后面,已是上百个男人在同时呼喊!这一下,卫洛的双眼都直了。

数百人男人在那里叫着,说她这个绝色美人一旦回到齐国,他们这些晋国的男人便看不到她的。因此,他们要求义信君把她摆出来,让他们看一看,不然,就不许他们的马车通行!

整齐划一地呐喊声中,马车晃了几晃,慢慢停止了。紧接着,一个剑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公,外面数百晋剑客以剑拦路,马车驶不动。”

剑客的声音刚落,外面的呐喊声已是排山倒海一样,竟是那上百剑客同时高喊,“请君许妇与我等一见,否则,车不可行也!”

剑客们的喊声一落,妇人的嘶喊声也起,“华艳无双义信君,妾等欲求一见!”

呼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齐整,到了后面,已是震耳欲聋。义信君表情冷冷地倾听着。不一会,他厉喝道:“午与!”

喝声一出,一个粗豪的应答声马上响起,“然。”

“晋人无理,以剑开道!”

“诺。”

晋人无理,以剑开道,这八个字端的是杀气腾腾,煞气十足!他说,牛面众人的要求是无理的,可用雷霆手段还击!

这等决断,这等血气!

卫洛眨了眨眼,乖乖地伏在他的怀中,暗暗忖道:义信君看起来如此漂亮温柔,原来也是煞气十足的一个人。他行事果断,杀戮决断毫不拖泥带水,果然是身为权臣的人。义信君这命令一下,众齐人的剑客便齐齐策马上前,十人一排,长剑出鞘!不止如此,众马车上,驭夫的左右辕,仇各站上了一个士,这些士兵手持长矛,寒森森的黄铜矛尖指向两侧欢呼围拢的晋人!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齐使队伍,已变得森严壁垒!所有的马车,所有的贤士都被剑客们团团保护住!

欢呼声突然之间一静。安静中,午与粗豪的嗓门朗朗传出,声震四野,“义信君乃齐之贵人,岂容尔等想见便见?姬亦君之姬,你等以剑相胁,是欺我齐人懦弱乎?长剑在此,若有胆,尽可一攻!”

午与的喝声中注入了内力,在提到,欺我齐人懦弱,时,他的声音更是猛然高了八度!那喝声,含着无边杀意!

安静了。

外面的欢叫声都平息下来了。

马车再次驶动。行驶中,卫洛听得一贵女高声叫道:“君勿恼!我等实是倾慕君也。是众蛮夫可恶,以剑胁君,以强相求,请君勿恼,勿怒!”

那贵女的声音一出,几十个女子同时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

她们叫来叫去,说的都是请义信君别生气,同时指责那些晋人剑客行事粗蛮。

本来,在这样的诸国使者云集的场所,在这个重血气的年代,任何一个心软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无法收拾的后果。

对于义信君等人来说,他们这一严阵以待,不止是因为那些晋人剑客用剑威胁了。还因为,在这样的场合,很可能会有刺客。所以,他们不得不严肃处理。

娇喝声中,怒骂声中,以及纷至沓来的议论声中,马车渐渐驶进了王城内道。

马车一驶入王城内道,四周便是一静。传来的,只有马车声,和彬彬有礼地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