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如何断定这不是同一个人?”

“第三次刺入的时间和第二次刺入的时间至少相隔了一刻钟,这是其一其二,大爷的身上除了这个创口只有腋下有血瘀,而血瘀的颜色青红,这足以说明一件事,他是活着的时候被人用东西支起了身子推去了地上他为何会被推到地上,诚如昨日大家看到的情况一般,刺他的人,希望表现出这是个意外”

斐素心抬头盯着夜凰,眼里涌着一丝闪光,那是泪花,而此时霍熙玉却是低着脑袋,手指捏在了一起。

夜凰看着两人的不同表情扫了一眼墨纪,墨纪也正看着霍熙玉的动作。

“老2媳妇,你能说的再明白点不,我,我听的糊涂”墨言一脸的迷茫之色,看得夜凰叹了口气,当下点头说道:“我换个说法或许公爹能听的清楚,我昨个去了大房院落问询了一遍,大体的情况是这样的:大爷为三爷践行,预祝他考个好成绩,结果醉酒而归,得知自己的女儿春儿和缀红发生冲突后,打骂了春儿,大嫂得知前来相劝,岂料大爷醉酒之下将大嫂也打伤了”夜凰说着把肠衣脱下,走到大嫂身边,就将她的袖子给捞了起来,当即露出那胳膊上的青紫。

众人惊呼中,夜凰把春儿一拉,也露出了她胳膊上的青紫:“大爷醉酒不知轻重,却把妻女打伤,我问过大嫂,大嫂说大爷打伤人后就回去了,她便带着春儿去了佛堂边的屋里歇下,而之后呢,大爷歇在了缀红的屋里,却也因为看到那个木马想起了大嫂未能生下男丁的事,一时恼了,把那个木马给砸了,缀红受了惊吓想叫人收拾,可不等收拾完,大爷却把下人给撵了出去,再责骂了缀红后就醉倒在床上睡了缀红见状也就歇下了,但奇怪的是,因为怀孕一向睡不到的缀红那天晚上睡得特别死,而且大家也看到大爷的尸情显然大爷是跟没未曾察觉痛楚”

夜凰说着走回堂中:“只是醉酒的话,不至于连痛楚都无吧?而且偏偏缀红也睡的很死,以至于早上一起来瞧见大爷倒在血泊里吓的失禁,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被人下了**,陷入深度昏迷毫无知觉”说着她看向墨纪,墨纪当即拍拍手,竟有两个人抬了一身门窗进来,此时缀红也跟着进来,口里还嚷嚷:“你们卸下我的窗户做什么?”

管家此刻看到缀红进来,大惊的要去懒,可夜凰摆手:“管家别拦着了,为她夫君昭雪,也是她因担的责任”说着看向缀红:“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窗户?”

缀红指着那窗户上贴的窗花说到:“我怀孕在屋里没事坐,闲了就剪些窗花贴,你瞧瞧这上面的竖子嬉闹图,都是我剪好贴的”

夜凰上前一指其下的一个小眼:“这个是你戳的?”

缀红立刻摇头:“我戳它干吗,指望它漏风不成?哪个该死的手贱…”

夜凰不理会她继续说到:“这个口子也可能是偷窥的眼,但我却想到这是一个伸入迷香的洞”说着她冲各位一欠身:“昨天晚上我同夫君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有人来找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于是我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加上今日的验尸,便大约明了那夜发生的事,不如大家听一听先前我说了,大嫂同春儿挨了打,母女两个哭诉着歇在佛堂边的屋内,两人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但忽然的三更天的梆子一响,大嫂醒了,却发现春儿不在身边。于是她赶忙起身要喊丫头问询,却在推开门后,看到院口处有亮光一闪,大嫂以为是春儿就赶紧的追了出去,岂料奔到前院时,就瞧见缀红的屋里亮着灯,又见其门打开的,便觉得奇怪,又思量会不会春儿跑到了这里要同她爹争论,当下便凑过去想要瞧看,岂料到了门前,却听到了女儿的一声不大的叫唤,似是受到了惊吓,吓的大嫂心中一抽,就冲进了屋内,结果就看到春儿,瘫在床前,一脸呆滞,她再往前一走一瞧,当即吓的她差点叫出声,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脖子上竟扎着一支短簪”。

第一百八十一章当时

夜凰的讲法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话语说到了春儿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会听到这等场景,自是百态皆现,而墨言则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什么?你是说,是,是春儿?这,这…”

墨言的脸上是灰白两色相间,颤抖的身子更是被管家使劲扶住,而夜凰此时却未作答,反而看向了眼睛有些发直的春儿,厉声问到:“春儿你有没有用短簪刺你爹?”

“我,我…”春儿的身子一抖,眼里现出惊慌,但当她的眼扫过屋内的人,尤其是扫过她娘的双眼同霍熙玉低头的样子后,她反而略略的震惊下来,没了慌张的说到:“是我,是我用短簪刺了我爹…”

“你”墨言闻言便抬手似要上前抽打春儿,可墨纪一步上前向挡,而夜凰又厉声问到:“你为何要刺你爹?他可是你爹弑父可是大逆不道”

春儿猛然抬手捂住了双耳:“不,不我没有这样的爹,他不爱我,他从不当我是他的女儿”春儿怒吼着抬头瞪向夜凰:“你不懂,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夜凰盯着她依然是一副斥责的严厉模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对你在严厉也是你爹”

“不”春儿大叫了一声,猛然冲向了夜凰,夜凰早有防备,但春儿撞过来,她还是顺势后退了两步,当下春儿撞到了她的怀里,伸手却是扯着她的胳膊同衣服一边拉扯一边叫嚷:“你不懂我的苦,你不懂我的痛我没这样的爹我期待了多少次,我等了多少次,可我等着盼着的一次也没有他只会凶我,只会骂我,连对我笑一次都没有看见我不是叹气就是摇头,没抱过我,没关心过我我是他的女儿啊可是他什么时候当我是她女儿?一个外室告状,他不问清楚就喝斥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就说我顶嘴,说我没用,说我是讨厌的家伙,然后就打我我是他的女儿,可是他当我是讨厌的家伙这是爹吗?是吗?”

春儿几乎疯狂,她一边咆哮,一边泪水外涌,情绪十分的激动,而夜凰随着她的拉扯摇晃着身子,可嘴巴却没闲着,反而继续地说到:“就算你爹做的过分,可你也不能弑父啊”

“我,我不想,我不想的”春儿哭嚎着:“可是他打我就算了,他还打我娘啊这几年娘被爹打的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一次的骂我娘没用他欺负我娘啊”

“可是这不是你弑父的借口”夜凰大声地说着:“你怎么能因为他打你母亲你就要杀他呢”

“为什么不能?”春儿瞪着眼反问着,泪水似小河流淌一般的奔涌:“只要他死了,就没人欺负我和我娘了,只要他死了,我和娘就再也不用哭,再也不用受罪…”

“孽障啊”墨言此刻忍不住的咆哮,墨纪急忙的给他顺背,可春儿此刻抬头看向墨言,眼里竟也闪着愤恨之色,夜凰见状急言到:“这是什么说法,谁告诉你你爹死了,你们就不用受欺负了?”

春儿当即回嘴:“是表…”

“春儿”霍熙玉猛然间轻喝了一声,继而竟上前啪的一下给了春儿一巴掌,当即霍熙玉的眼里涌着泪的看着春儿一字一句的说到:“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傻?表姑不知一次的劝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表姑说过,会疼你,会关照你,更会照顾你的母亲和你,可现在你叫表姑说你什么好?”

春儿伸手捂着脸有些发懵似的看着霍熙玉,但很快,她的眼里透出一份决然来:“表姑,你对春儿最好,也最疼春儿春儿知道错了,但,但人是我杀的,你,你帮我照顾我娘好不好…”

夜凰此刻上前一把将霍熙玉推开,盯着春儿喝到:“春儿你难道想你母亲痛心而死吗?”

“我…”春儿明显被这句话给弄个懵,此刻斐素心已经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傻丫头啊你几时杀了你爹啊,杀你爹的人是我,是我啊”

霍熙玉这么一嚎,场面直接混论起来,墨言是惊得瞪大了眼,屋里的仵作们则全都在彼此的飞着眼神,而缀红闻言一愣,竟完全傻掉的看着霍熙玉:“什么,你,你,你杀了老爷?”

斐素心立刻抬头:“是我,是我杀的老爷,是我”当下将春儿护在身后看向夜凰:“弟妹,我不是已经向你坦白了嘛,害死老爷的是我,不管春儿的事,她…”

“大嫂”夜凰高喝一声:“这个时候不是你因为母爱就撒谎的时候,你应该说实话”

“我”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墨纪此时插言开口:“大嫂,我大哥养而不教,不疼孩子,这是他的过,可是你如果一味包庇,让春儿不能面对事实,不分对错,那她将来会变成一个不分是非,不知好歹的人,那时,且不说墨家,她可对的起斐家,对得起你这颗慈母之心”

斐素心的脸白了几分,人却说不出话来,而此刻夜凰上前一步拉住了斐素心的手:“大嫂,人这一辈子,孰能无过?有过改之,善莫大焉就算春儿做下了错事糊涂事,她也必须学会面对错误付出代价,否则她分不清黑白,分不清对错,更不知什么叫责任将来只会走上歪门邪道,那时,你,你就是身在阴曹地府也无法安心转世更无颜面对两家的列祖列宗”

夜凰在墨纪的言语之上,再加重强调了一番,当下斐素心就回身看向春儿,而春儿望着她娘,竟开口问到:“娘,为什么要说我错,难道,难道我做错了吗?”

斐素心抬头哭嚎了一声,当即挥手给了春儿一个巴掌,却又随即将她抱进怀里说到:“春儿,娘糊涂,娘不能让你不分对错,不知黑白啊纵然你爹有错,但你,你…”

“娘…”春儿望着斐素心,可斐素心却已经泣不成声,此时夜凰叹了口气:“春儿,你说实话你怎么突然会想起去刺你爹?”

春儿怔了怔,竟偏头扫了眼霍熙玉,而后昂着脑袋说到:“我爹死了,我和我娘就不会受罪了”

“所以你就起了心,去刺你爹?”夜凰轻问。

“我刺了…”春儿说了三个字后就歪了脑袋似在想什么一样,偏不出声,夜凰见状眼一转说到:“你不说没关系,我来帮你讲当时发生的事”

春儿立刻看向夜凰,斐素心也转头看她,夜凰便看着春儿说到:“你刺了你爹没错,但是当你把短簪刺入你爹颈部后,你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你吓得一身惊呼瘫倒在地,却不料你母亲也进了屋,当时你看着你母亲不知该说什么,而你母亲却吓傻了,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但偏偏看到了你的样子,她意识到不对,便看着你,难以开口,而你却忽然没了那份害怕的样子,你冲你母亲说:‘娘,别怕,是我,是我杀了爹,他死了,就没人欺负我和你了’你母亲闻言当即给了你一巴掌,就要喊人,可是你又扑进你母亲的怀里开始哭:‘娘,我把爹杀了,我会不会被抓走?我会不会再也看不到娘?’你母亲闻言便没了叫人的想法,她怕,怕你会没命,便决定自己抗,可是她却发现你爹没死等看到他脖子上的短簪时,她忽然意识到你爹根本死不了”

夜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花苞短簪,整个簪子加上簪头的长度才不过一个指头长短:“这是你的对吗?春儿”

春儿睁大眼睛“是,可怎么在你哪里?”

夜凰叹了口气:“儿是娘的心头肉啊我能把那天夜里的事说出来,你觉得会是谁告诉我的?”

春儿立刻看向了她娘:“娘,你,你告诉了婶娘?”

斐素心点了头:“是,你婶娘已经发现了你爹的死因,我,我不想你出事,就去找你婶娘说是我害的你爹,可是,可是…”

“可是我告诉她,我知道有你的参与”

春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屋内的人也纷纷看向夜凰,就连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墨言也看向了夜凰,眼里满是疑问。

“在切口创口之前,我看到了两个创面,一个就是尖细的创面,一个就是木屑的扇形创面,当时我就判断处伤口并非一次创伤但是为什么两个创口叠在一起?而且那么细的创口有多深呢?我便仔细的查看了下,当时创口没切开,我看不到韧带的情形,可是凭借创面血肉的颜色,我确定有凝血的现象出现,这说明一个问题,创口并不深,伤害并不大当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凶手,既然要刺,为何不刺的深点?我就想啊想,想到了两个可能,一个是她是一时冲动的决定,当刺下去后,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刺了一半就停手了,还有一种就是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刺的深下去”

夜凰说到此处,春儿的眼已经睁的圆溜溜的看着夜凰,似是见鬼了一般。

“当时我就这么想的,可等到伤口切开,我再看这个创面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还多一个可能,那一刺刺到了韧带”夜凰当下走到尸体边,抽手从头上拔下簪子用来拨开创口:“那白色的韧带就同一个筋一样,充满了韧性,春儿一时冲动扎了下去,在刺入之时惊觉不对,加之簪子尖戳到了韧带收到阻力后,春儿就不敢戳下去了,同时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便吓得出声倒地,却不料自己的娘亲进了来撞见,她是一面害怕又一面想保护自己的娘亲,她在挣扎,岂料她的娘亲也在挣扎,一面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面是虐待自己的丈夫,衡量之下,她决定保护女儿便想抗下来,但却发现,女儿傻乎乎的竟用了她自己头上的短簪,因为太小太短又是一根简单的簪子并不重,这短簪竟然就扎在了自己丈夫的脖子上,并未掉下来不说,更没渗出血来”

夜凰说着把那把短簪放在了尸体边:“大嫂一时惊骇下,便出手试探大爷是否死掉,却发现他还活着,不但活得还醉死一般,连痛觉都无,更惊讶的是缀红睡的也很熟毫无感觉,她们两人在屋中的对话,她好似听不见一样便急的问春儿她还做了什么,春儿没回答大嫂她做了什么,只说,两人一时不会醒”

“当时情急,大嫂虽然觉得奇怪,却不敢耗在那里,慌乱中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木屑便眼珠子一转有了法子,她决定掩盖女儿做了糊涂事,就让大爷变成自己醉酒不慎落地而被刺但是想法很好,可大嫂却怕大爷被自己推到地上后会摔醒,眼扫到缀红床上有一张用来踮腿的厚被褥就拿了来铺到地上,就要把大爷弄起来推下去,但在搬大爷身子的时候,她发现大爷的身子很沉,她竟然捞不起来即便是和春儿费尽弄起来,却担心在这过程中碰到那短簪,而不得不放弃”

“于是她想叫人帮忙,可是能叫谁呢?她怎敢让更多的人知道一时竟不知怎么办才好,但她毕竟是太守之女,忽而想起他爹曾经断过的一个案子里,有两个弱质女流如何移走一具魁梧尸体的法子,便叫春儿帮忙,两人用烛台将大爷的腋下抵住一起使力,便轻松将大爷弄的坐起不说,更撑着她的身子将其放倒在地上的床褥上,而后匆匆抽走床褥塞回床上,大嫂便把春儿拉开,自己将短簪拔了出来,短簪一离开创口,血液就流了出来,大嫂便顺手把身边的一个木屑拿起向往里塞,可那只是一个小口怎么可能塞的进去,慌乱下,大嫂用烛台把木屑给砸了进去,但毕竟心虚,且只是希望做成一个假象,并不想害死大爷,便只是砸了一下发现木屑没掉下来,就赶紧停了手,匆匆擦净烛台后,就拉着春儿扫看了下屋里没大问题后就走了”夜凰说着看向斐素心:“她希冀着早上起来大爷会认为是自己喝醉了摔到了自己受了伤,可不料早上醒来却听见大爷已经死了,而且是一地的血泊”。

第一百八十二章煽动

当夜凰说完那夜发生的事情时,屋内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看着她,仿若她当时就是在场的一位一般,因为她说的清晰无比。

“你,你…”墨言已经激动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此时缀红却已经开了口:“弄了半天,是,是春儿和夫人害死的大爷?”

“不”夜凰急忙摆手:“我说的很清楚,春儿是第一下,但是伤害不大,而且大嫂虽然是第二下,但伤口深度还未超越第一下,只是把整个创口由一个簪子的伤口变成了扇面,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构成死因因为这两处伤口都不致命”

夜凰说着看向屋内的仵作,略是福身一蹲:“各位,你们都是仵作,也最是清楚尸情的我到底是墨家的人,或许有些人会认为我是不是有包庇回护的意思,而你们都是火眼金睛,请你们仔细的看看伤口,做出一个公正且真实的验证,就第一层和第二次创面的表现,是否是致命的,是否是大爷的死因”

众人先前就是看过伤口的,加之之前夜凰又把伤口拨开做了详细的比对和描述,谁的心里不是跟点着根蜡烛一般,明亮亮的呢?当即接二连三的表示,这两处伤口的深度,宽度,的确是不构成死因,是不会对墨念造成直接死亡的许是仵作们的表态,让春儿和斐素心此时不会被死死的定在“逆”这个无形的道德碑上,她们两个不但抱在一起抽泣,就是墨言的神情也略略好了些。毕竟死人就已经是很悲剧的事了,若是真的是春儿或者斐素心杀死的墨念,那足以成为丑闻,更让墨家抬不起头古人常言:三代之内,无有犯案者,亦无再嫁之女,这才叫家门清白,家世干净,倘若是这对母女杀了夫与爹,这绝对是墨家担不起的大事不但毁了墨家的名声,就是对墨文也是有极大的伤害,因为那会牵连其丢了考试的资格所以此刻当这对母女并非是害死大爷的人时,墨言的背后已经是汗湿一片,凉飕飕中却使得他多少舒了一口气略略缓和了些。

春儿和斐素心即刻被撇清为非致死大爷的人,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就无事了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造假做局,至少是有伤害之举,且此刻害死墨念的凶手并未点出来,当下大家的视线撞在一起后,纷纷看向墨言同夜凰,显然是等关于第三层创面的分析,而被说的有些乱的缀红却急急的开了口:“二奶奶,我先前听你说的一套一套的,仿若你什么都知道一样若不是你是昨个上午才回到江安的,我都还以为你有份呢可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是你讲的那般?”

夜凰笑了下,她知道缀红是半道进来的,或许不知道前情,而看着那对抽泣的母女,她也知道有些话还是挑明的好,便大声说到:“我先前说了,昨晚我和我家二爷毫无困意,便在院中讨论尸情,结果来了个人,那个人便是大嫂有道是儿是娘的心头肉,大嫂爱女心切,怕春儿这辈子会毁了,便来向我们认错,说是她杀了大爷可是尸体撒不了谎,我已经同二爷看到了创口并非一次伤害,便出言诈大嫂,而大嫂为护春儿撒谎,也谎称是自己有意将木屑敲击进了大爷的颈子里,我便就此问出她是如何移动大爷如何布置假象大嫂已经站出来抗了全部,自然这部分没有隐瞒说了实话,我却反而借此推断出了真实的情况”

“推断?”

“是,尸体虽然不会说话,却可以表达出当时的情形如果真的是大嫂杀死的大爷再移动尸体布置意外之局的话,那么相信这里的仵作早都会发现,因为人死了,血液不在流,只有移动过尸体就会留下痕迹,尸斑也会发生变化,那是逃不过各位仵作的眼睛的而大爷身上并无移尸的痕迹,这足以说明,移动大爷时,大爷并未死而我之前也和大家讲了创口的差别,所以足可见春儿同我大嫂的举动并未对大爷构成致命伤害同时,我根据尸体的情况,已经可以得出当时的情况,加之大嫂的主动交代虽然将春儿隐去,有所扯谎庇护,但也等于是交代了细节”

夜凰说完看向了墨纪,墨纪此刻也出声说到:“大嫂来找我们意图是自首,以求包庇春儿,但夜凰已经发现大嫂说谎,在诈言问清细节后,我们反而没说出来,我们选择了等仵作联合验尸,而结果是,创口切开后,创面却不止两层乃是三层,而各位仵作也看得分明,对于大哥造成致命伤害的乃是第三创口,也就是说,第三个动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那你们说,第三个人是谁?是谁害死了大爷?”缀红出言急问,可夜凰看了她一眼冲其摆手到:“还请你稍安勿躁,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反而有问题要问春儿”

春儿还在和大嫂两人搂抱在一起抽泣,毕竟前面婶娘说的清楚,她不是害死她爹的凶手,这让她本以为是自己做下的事有了变动,她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心里竟有了一丝轻松,这轻松一上来,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因为此刻她才明白,这个“凶手”她根本背负不起,也根本不想背因为她还是希冀着她爹会喜欢她,会疼她原来说什么恨,说什么恼,可到底那是她爹,她依旧是等着盼着的她爹的好,到底是喜欢着自己的爹的而现在夜凰说要问她,这让她有些愣,抬头再看夜凰,隐隐觉得羞愧,因为先前她还在怪这位婶娘不理解自己不懂自己的苦,而实际上这位婶娘却把自己当事的挣扎说的是清清楚楚。

胳膊被推了下,春儿看向自己的娘亲,斐素心伸手抹了下眼泪冲春儿努力的笑了下:“你婶娘问你话,有什么说什么知道吗?不准有半点假话”

春儿木木的点了下脑袋,看向夜凰,夜凰对她笑了下,却转头看向满屋的人:“我问话的时候,希望别人不要开口不管你处于什么原因,都不要插话不要开口,否则,我会请二爷以试图干扰证人为由,判定她是涉案之人”夜凰说到这最后一句时,已经是看向了霍熙玉,而霍熙玉恰恰是抬头,两人目光一撞下,夜凰乃是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而霍熙玉双眼虽是死死的盯着夜凰,但到底人的身子还是微微晃了下,即便她很快掩饰了过去,以一副坦然之像面对,可夜凰却知道她的“钉子”已经扎下了“春儿,你能告诉我在你母亲到你身边之前发生的事吗?也就是说,你当时是因何刺入的第一下?”夜凰看向春儿问出了问题,春儿倒是紧张的双肩放了下来,轻声地说到:“当时我只是气不过,看到娘哭累了睡着了,可我心里难过,想哭吧又怕吵到娘,但气不撒出去又难受,便在娘睡着后,瞧瞧起床去了屋外,想着一个人偷偷的大哭一场再说,所以出屋后我去了连廊下,想着不会吵到娘,但才哭了出来,却看到了眼前有些花,我抹了把眼泪才发现是院口处有灯火,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而后…”

春儿说到此处忽然有了犹豫之色,她的眼更扫向了霍熙玉,而霍熙玉看着春儿,双眼只有哀愁之色,那春儿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就要说话,夜凰急忙的开了口:“春儿,现在我们是在查你爹的死因,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爹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吗?如果你不说实话,杀害你爹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别人就会说你和你母亲是凶手,以后你和你母亲会被人唾骂会抬不起头,就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也只能看着你们流泪而不敢收留你们啊”

春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恐,她转头看向了斐素心,轻声问到:“娘,可是我,我不能让帮我的人…”斐素心闻言看向了夜凰,夜凰对她点点头,她便伸出手搂了下春儿的肩头:“春儿,要说实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是我们的错,被人家唾骂是我们应负担的,可如果不是我们的错,却要为她人承担,这不应该至于你说的帮我们的人,既然是帮,那你顾虑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大家会看得清楚,她是不是在帮你,帮我们啊”

春儿闻言像是松了口气,用力的点了下头后就大声的说道:“对,她是帮我的,大家会明白的”说着竟带了一丝笑看向了霍熙玉:“我好奇的走出去后,就看到了表姑”

屋内的人都看向了霍熙玉,霍熙玉当即开口要说话,夜凰却大声说到:“玉表姐,请您噤声,现在您不用急着辩解,大家会做出最公正的判断的”说完看向了春儿:“你看到表姑,她在做什么?”

春儿不觉有任何问题的回答到:“她提着灯笼站在院子口冲我招手,等我过去后,就说听说了我和我娘今天被打的事,担心我想不开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于是呢?”

“于是我就给她诉苦了啊,婶娘,表姑可好了,她疼我,知道我心里难受,不但劝我要想开,还怪我爹太不珍惜我和娘,太不爱我们”说着一双眼里闪着感激之色的看向霍熙玉:“她还说,要是‘你爹有天死了,你和夫人就真的可以解脱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反诬

春儿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表达着感激,此刻她还认为这位表姑在替自己打抱不平,深刻的理解自己的苦,而她的话音一出来,且不说屋内其他人的反应,单说那斐素心便是猛然抬头,继而转头盯着霍熙玉,慢慢地一双眼内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凛冽—此刻的她眼睛明了霍熙玉这一举动的背后之意“你表姑还真疼你呢”夜凰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但没看向霍熙玉,反而笑着轻声说到:“她经常这样出言安慰你吗?”

春儿使劲的点头:“对啊以前我每次都是哭,哭了之后还在傻傻的等,小心翼翼的等着我爹想起我,会对我好可是表姑自住进我们院落来,就时常会陪我说话,见我伤心难过就劝我,慢慢的,我终于明白,因为我不是一个男孩,所以爹不喜欢我,因为娘没给爹生个儿子,爹就可以说的话通通不算,就欺负我和娘,我终于知道我等是等不来爹的喜欢的,更知道我和我娘受苦就是因为我爹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和我娘”

春儿说着已经激动的双眼里都透着愤恨,此刻屋内的人谁都看得出春儿的情绪进入了偏执这个范围,当下倒对于春儿会出手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谁都有情绪失控冲动的时候,何况春儿还是个孩子“遇上她之后呢?她听你说话,出言一起责骂你爹的错之后呢?”夜凰引导着问话,霍熙玉闻言则咬着唇的瞪着夜凰,而春儿眨巴眨巴眼,似是想了下后说到:“表姑走了”

“走了?”夜凰略略有些诧异,但随即轻问:“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春儿点头:“对啊,表姑陪我抱怨了一阵子,便说太晚了该歇着了,就起身走了。”

“你能学一下表姑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后才走的吗?”夜凰的心里略略有些惊奇,霍熙玉如此煽动春儿,即便要走也定然是有引导撩拨之举的,否则只一个多月的时间,春儿的偏执情绪未必能积累到爆发的极限“可以啊那我学她吧”春儿歪着脑袋一边回想一边学起霍熙玉的话语:“我真是心疼你,说实在的我今天都怪我自己,听见你和夫人被大爷打骂,却也不敢出来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份实在尴尬,即便住在大房的院里,也是不与大爷相处的,所以我也只能这里陪着你发发牢骚而已春儿你别怪表姑帮不上你好不好?说真的,大爷真的是太过分了要是我是你,我早忍受不了,只怕我会动手拿簪子一把扎进他的脖子,刺死他,从此再也不痛…”

“够了”霍熙玉白着一张脸大喝一声,继而迈步冲上前,当即抬手就往春儿的脸上抽,夜凰伸手一把抓了她的胳膊一拧,霍熙玉因痛叫了一声,继而眼泪蒙蒙地盯着夜凰说到:“二奶奶你到底还要怎么害我?我不过是与二爷年小时青梅竹马而已,我已经做了大房的人,抢不到你二爷的半边枕,你怎能为了害我,要春儿去撒谎”

夜凰不急不怒的看着霍熙玉:“玉表姐,先前我说的清楚吧,问话的时候不要插言,否则…”

“呸”霍熙玉冲着地上假啐一下:“被人这般泼污水,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我岂能不出声?你摆明了不让我开口说话,就是要泼污了我”说着也不管手还被霍熙玉这么抓捏着,只满头是汗地冲着屋里的人急言:“各位,一个小孩子被人挑唆说了假话将我陷害,你们可不能信啊大爷是我丈夫,他死了我有什么好?你们千万别上当,这分明是二奶奶为了害我教春儿说了假话来陷害我”

因为痛,她的脸色惨白,且又是泪水又是汗的,倒让她看起来似是十分委屈,可是她般言语反倒让墨纪阴沉了脸,高喝了一声“放肆”别走到了霍熙玉的身前:“此案乃我同内人共同审查,验尸我陪着,推断也是我参与,如今你说夜凰教春儿说假话来陷害你,那意思就是我也在说假话不成?”

自古诬告就是罪名,而诬民与诬官可是天地的差别,若是毁人名节被人识破,这除了罚金也少不得板子,可要是成了诬官,这可就严重许多,最轻都是流放啊所以当墨纪这么站出来说话时,霍熙玉怔了一下,继而趋利避害的本能就让她急忙改了口:“我又没说有你的事,我说的是二奶奶,难道她就不会瞒着你?”

“我愿做保”墨纪挺身瞪眼的撂出这句话来,当即就把霍熙玉弄得完全僵住,继而眼圈子红的厉害,口中却已经换了说词:“好,大人既然愿拿自己做保,熙玉还能说什么?可是熙玉并无加害之意,这些说词不过是春儿片面之言,岂能由着她的胡说,我就背责…”

“表姑”春儿此刻却似是发了神一样,不但一脚插进了霍熙玉同墨纪的中间,更是看着霍熙玉:“表姑,你,你怎能说我胡说呢?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没说半句假话的,春儿不撒谎的”

“你不撒谎?你杀了你爹,你却不承认,你难道还没撒谎?”霍熙玉当即刺她,话语无疑是将了春儿一下,果然春儿的身子哆嗦了下,随即似是自喃自语一般言语,但声音却不小:“我也不想撒谎啊,可是我娘会哭,我更怕啊不过我已经实话实说了,娘说了,要我说实话的表姑,你不是最懂我的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说我胡说呢?难道你说你心疼我,是假的?”

霍熙玉当即瞪了春儿一眼,还要言语,夜凰此时却开了口:“到底谁在说谎,只去争论是争不出来的,既然我们是验尸找真凶,那还是说回正题吧”夜凰说着手一甩,霍熙玉便倒退几步跌回了一边的椅子跟前,而夜凰看着春儿又问到:“之后呢?我想知道你是因何会进了你爹的房间对你爹下手的,你就不怕你爹会骂你打你了?”

春儿愣了愣情绪好了些,便幽幽地说到:“当时表姑说的我心里很有股恨意,我真的觉得我爹太过分了,真的觉得他要是死了,我和我娘就不会再受苦了,可是表姑叹了口气后就说太晚了,她回去了,还叫我也回去休息,人就走了她走了,我心里不舒服,站在院子口,我能看到那间屋里亮着灯火,能看见那窗户上贴着的窗花,我心里更加的怨,就想走过去把那些窗花给它撕掉,可等我走到跟前时,就发现门没关上,而屋内偏着淡淡的花香,我就想到我爹对缀红的好,对我和我娘的坏,想到白天爹听缀红姑娘说我坏话后就打我,我,我就恼了,冲进了屋内,而后我看到我爹睡的呼呼的,就想到我和我娘却在屋里哭,于是想到了表姑说的,我爹死了,我和我娘就不会再受罪,如果是她,她就会用簪子一把扎进他的脖子刺死她,于是,于是我也不知怎得,就从头上抓下了短簪,一把扎进了我爹的脖子…”

春儿说着人却忽而跌坐在了地上:“我猛地扎下去,却忽然就扎不动了,爹没吭一声,我却看到我再扎我爹,当时我就吓得叫了一声跌坐到地上,正大喘气呢,却不料我娘走了进来,我又想保护娘,可我又怕,然后我娘就说我糊涂,还说也许这不是很糟糕,就叫我帮忙,铺被子抬人的,婶娘不是都说了吗?就是那样,等我娘做好了假象就带我回去了,回去后带我洗手擦脸,将我全身看了个遍,确认没问题后才抱着我在屋里睡了,而且我娘告诉我,不会有事的,因为爹明早起来只会骂骂咧咧而已,可是,偏偏早上起来,却,却有人说我爹死了…”

夜凰摆手示意春儿不用再讲下去,并伸手把春儿给拉了起来,在将其交给斐素心时,她开了口:“一个小孩子,因为心智不全,在别人的挑唆下一时冲动出手伤人,我可以理解,但是相信各位已经发现一处蹊跷,那就是大爷同缀红是中了迷香的,否则春儿和斐素心的举动,就算弄不醒醉酒的大爷也会吵醒每夜都睡不踏实的缀红的可是那天晚上缀红姑娘睡的很深很沉,完全不知情,这足以说明,那时春儿已经上了别人的当,正按照别人的意愿出手伤人只是她还小,力道不足,而天可怜见,冥冥中她扎到了韧带上,对大爷根本无害而大嫂偏偏起来了,于是那人干脆在院口处晃荡,让大嫂以为是春儿追了来,自己却藏在一边”春儿说着看向霍熙玉:“对吗?玉表姐?”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诬陷我?”霍熙玉瞪大了双眼,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而夜凰笑了下:“诬陷你?不,我不会做诬陷你的事”说着她看向墨纪,墨纪当即击掌,霍熙玉的脸色一变:“你要干嘛?”

夜凰昂了下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霍熙玉,现在我就要向大家证明,杀害大爷的真正凶手就是你,你是那第三个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山茄花

夜凰一句话判定了霍熙玉是凶手的身份,但霍熙玉怎会认?当即昂着脑袋说到:“哼,你诬陷我也真是废了心思,那好,我就看看你要如何来证明”

夜凰笑着看着霍熙玉,眼里是冷冷的寒意,而此时一个衙差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商人打扮的人,他们分别手拿一本账册。

“大人,他们来了”衙差说着让过一步,两个商人立刻上前冲墨纪行礼,在彼此的介绍里,大家也清楚了这两个人的来历,分别是江安府旺记药材铺的王掌柜和江安府贺家老号安仁堂的贺掌柜。

“二位辛苦了”墨纪轻叹了一下,眼扫向两人手中的账册,当即那位旺记药材铺的王掌柜便立刻把手里的账册一呈:“墨大人,昨个下午您遣人来打听后,小的们就仔细翻查了帐本,本店上月中旬曾进了两斤山茄花,因为这是治疗痛风哮喘以及风湿,疮疖疼痛的常用的药,在这个月初就卖的只剩下五两了,本店当时还欲再购,却不料暂时无货,所以这剩下的五两山茄花,小店略是加了价,且非急用单子,能替换的,小店都会建议替换”

那王掌柜说着把账本匆匆翻到折叠的一页:“大人请看,在十天前有位客人来我店购买山茄花,要的是六两,可本店当时也只剩下二两,没那么多,就说只有二两,但客人却说二两也要,当时我在一旁听闻,觉得诧异,因为一般用量都是三钱到六钱之间,买一两都算大的了,要六两岂不吓人?所以就上前询问,方见到了府上住着的这位霍姑娘,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墨大*奶生了疥疮,要用这山茄花熬水擦洗,以减痛楚当时我冲霍姑娘寻药方来着,可霍姑娘说,大*奶生的是疥疮,药方拿出来羞面,故而买的散药,何况也只是煮水擦洗而已我想着是墨府的人,又是给墨大*奶用的,图了个方便就以原价给买了,因为是以原价买的,这里就记得清楚,您可以瞧看这二两山茄花就都卖给霍姑娘了”

王掌柜说着还指了指其上的备注,墨纪当即就念了出来,使得霍熙玉抿了抿唇后说到:“疥疮是假,但受伤止痛却是真,大*奶为什么搬去佛堂住,还不是被大爷打的狠了?她遍体鳞伤,春儿自向我哭诉,我心疼大嫂才出去买的山茄花,回府后就交给了春儿,还叫她煮水给大*奶擦身的,不信你们可以问春儿”

春儿听到点到自己,当即已经出声:“有这会事呢”

“可有二两?”夜凰出声询问,春儿便动手比划着说到:“表姑给了两把,每把有这么多”那王掌柜扫了一眼点了头:“差不多是那些”

山茄花又名曼陀罗,作为药物,从花,到叶子,到根茎的都可入药,而通常花会被收集下来晒干而后扎成一束一束的出售,一束晒干后的花,重量就在一两左右,通常买回去研磨成末再煎水,用水擦洗和外敷。

此时霍熙玉昂了头插言:“二奶奶,我这可是好心买的多些也是想给大*奶用的,所以买到多少就给了春儿多少”

夜凰嘴角挂了一丝淡笑:“是吗?”说着看向霍熙玉:“还请玉表姐别急”继而转头看向那贺掌柜:“您请”

那贺掌柜也立刻展开手里的账册,反到其中一页捧给了墨纪:“月初的时候,霍姑娘来我们安仁堂买香,檀香三束,贡香三盒,还有六盒净香”

“怎生买了这么多?”墨纪略是蹙眉而问,那贺掌柜没说话,霍熙玉自答:“大*奶搬去佛堂终日烧香礼佛,我也跟着,自是香火供奉;说来也是妇道人家,出入不便,虽有下人跟着,但香火乃请,岂敢马虎?自是一次请买的多些,也是图个方便便宜罢了。”

墨纪闻言点了下头,扫看那购买清单,而后忽然的看向贺掌柜:“我知道你们是老字号,香也做的好,可是采买了这么多,你就没说给我们墨家便宜一二吗?”

贺掌柜闻言立刻拱手:“哎呀我的墨大人呢,您家采买东西,怎敢不便宜?每样东西都已经给的是实价了,而且我这账上便宜没在明面上而已,这些香火实价总算下来是三两银子没错,已经实惠得很了,可是霍姑娘看上素香了,说那玩意点在屋里淡雅清新的也好,就拿了一盒,那一盒可就是一吊钱呢”

“哦?”墨纪看了眼霍熙玉,口中还言:“那怎么不记在账上?”

“嗨,还不是做了添头呗就没记”贺掌柜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可墨纪把账册一合看向了夜凰,夜凰便言:“春儿,你表姑有把香给你吗?”

春儿直接看向了斐素心,斐素心当下就说香的确有那么多,除了那盒素香,其他的都在。

霍熙玉此时开了口:“这素香我留着给自己点,也不成吗?”

“成”夜凰说着笑了下:“您喜欢点多少都成,只不过…我还要问问别的”夜凰当下冲墨纪点头,墨纪再次击掌,结果进来了衙门的主簿和一名劲装女子,那女子正是叶韶颜,而她手里捧了个匣子,那霍熙玉一见那匣子,神色顿间惊慌。

“大人,二奶奶,小人昨日照吩咐守在霍姑娘的住处监视,今早丑时初刻就见到霍姑娘怀抱一物将其埋在了房中洒金兰的盆土之下,于是待今早霍姑娘离开后,小人将其取出发现其上还有锁,便持物去了衙门当着主簿的面给撬开了,其内乃是一包素香,另外还有一把晒干的山茄花。”

叶韶颜当下将匣子递交过去,此刻主簿也发话证实此物是当自己的面打开的,霍熙玉当下除了神色紧张外,更是盯着夜凰,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匣子在夜凰的手里打开,一把山茄花和一包素香被夜凰拿了出来,她看着霍熙玉笑吟吟的问到:“玉表姐,您给做个解释吧”

霍熙玉咬了咬唇,眼皮子一翻:“要什么解释,这拿出来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哪来的说什么从我屋中花盆里翻出来的,这纯粹是你栽赃陷害”

夜凰闻言笑着伸手指这箱子:“这匣子是不是你的?”

霍熙玉抿了下唇看了墨纪一眼:“是,是二爷当年住在我家时,带我去街上买的,送我做妆盒的,不过这里面我什么都没放,匣子更是丢在床头的。”

夜凰把素香捧到了贺掌柜面前:“您给看看,这是不是您卖给霍姑娘的那包”

贺掌柜立刻上前看那包装,刚点了头说是,霍熙玉就开了口:“是又怎样,每天他安仁堂要卖出去多少?你今日里买一包来放进去说是我买的,我岂不是要认这个污?”

夜凰笑了下看向贺掌柜,当下贺掌柜笑言到:“霍姑娘有所不知,您这是我府上最后一包素香了,四个月前的龙抬头,这素香就基本买断了货,总共剩下两包,其中一包还是拆散了卖的,从踏青到此时也基本告罄,只有您是一包买了去的至于新货,此时非香产期,还不曾进新的”

贺老板这话一出,无疑让霍熙玉在众人面前抽了自己一耳光,她悻悻的哼了一声开口:“好,就算香是我的,这山茄花却不知何处来的你别想嫁祸我”说着她看向王掌柜:“您先前也说了,你那里就两把,两把我都买走了,回来就给了春儿,春儿也说了是,却不知这把又是何处冒出来的?会不会是别家的啊”

“别家不可能有货”王掌柜当即摆手:“所有药店的药都是我这里进的,就算有山野之人采药,也必须到我药材铺里才能兑换,若被发现有私下收药的,这可是要送交的衙门的”

霍熙玉当即看着夜凰:“那就奇了,怎得多出一把来?”

夜凰笑了下,动手拿起一根香来:“贺掌柜,你再闻闻,这是你的素香吗?”

贺掌柜当下一闻,立刻皱眉:“这味不对啊怎么不是兰香反而是,是…”

“洋金花的味?”夜凰出言轻问,贺掌柜立刻点头:“对对,就是洋金花的味”

“洋金花又名山茄花,也叫曼陀罗花,玉表姐你先买山茄花,又买了素香,未免太巧了吧?至于你说给了春儿,这没错,可是大嫂用到了那两把山茄花吗?”

斐素心立刻摇头:“没能用上,当日春儿拿回来时,我并无伤疤,但我也谢谢她的好意,就叫春桃收在了耳房里,前日被打,我同春儿都是身有青紫,春桃体恤就专门去取,想说煎水给我们擦身,却发现东西不见了”

“当然不见了玉表姐给了春儿后,又偷偷的拿了出来,反正墨府没什么下人,取个东西是轻而易举而后她将山茄花碾碎煎水,将素香放如其中,待素香泡湿后,捞出晒干,素香看起来还是素香,却已经变成了迷香”夜凰说着看向霍熙玉:“我说的对吗?”

“无稽之谈”霍熙玉立刻反驳:“你这是诬陷我”

“既然你说诬陷,那就是说这香没事?墨墨,弄一间小屋,封死门窗,点上香,玉表姐,若你没做此事,素香可弄不晕你哦,对了,为了早点看出效果,咱们就一次点上五根吧我听说这种迷香若是点的多了,可能会让中迷香的人再也醒不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鬼城对质

夜凰把霍熙玉当白老鼠的做法,令霍熙玉当即瞪眼:“付氏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夜凰有些阴阴的一笑:“山茄花只有这两把,你用掉一把后也就剩下一把,素香也只有这一盒,作假也好,再造迷香也好,可都没时间了所以这盒子里的香若是没中和做成迷香,那自是迷不倒你可要是迷倒你了,你可就逃不掉造迷香的嫌疑”

这话听起来略是有些绕,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毕竟素香买走一盒的只有她霍熙玉,包装都还在,其后香再无进货,那山茄花也无进货,按照这香和山茄花来看,只要香已经成了迷香,那还真是霍熙玉所为了谁让盒子是她的盒子,香和山茄花都是她买的呢夜凰说了这话,墨纪还真配合,当下叫着衙差就要试香,霍熙玉本就心虚,听得夜凰这般说想硬着头皮上吧,可自己承受不了,因为那就是迷香而且夜凰一次要点五根,说来可真够狠的那根本就不是试香而是催命衙差此刻走到霍熙玉跟前伸手比划请她去一边的耳房,霍熙玉白着一张脸就是不迈步,夜凰见状也不出声,由着屋内的人全然把霍熙玉盯着—此刻大家已经在心里相信霍熙玉并非清白。

“霍姑娘,您还是赶紧吧,要不小的们可就动手了”衙差等了半天不见动作,说了一句话就作势要拉她,霍熙玉猛退一步:“别碰我我,我…付氏,就算香是迷香,那又如何?我喜欢弄些迷香给自己不成吗?我,我晚上睡不好还不成?”

夜凰看着霍熙玉一脸正色:“那你就是承认,这迷香是你造的了?”

霍熙玉咬了下唇点了头:“是,我睡不好,所以…”

“那你干嘛要把匣子埋进盆土内?”

“我,我见你们要查,我,我怕误会…”

“误会?你可真会说昨天你见我道出大爷非意外致死,便开始四处打听,你知道春儿相信你,就去找春儿,春儿把当时的情形说的清清楚楚,又见我见了缀红同大嫂,你便知道我定会发觉迷香的存在,这才埋藏起来,若你不是心虚何必藏香?说什么睡不好,我看你是怕鬼敲门”

“付氏你不要咄咄逼人,就算我造了迷香,那又如何,大爷的死与我何干?”霍熙玉此刻也是撕破了脸,可夜凰却不理会她,而是看向屋内的众人说到:“各位,你们都是可以明辨是非的人请你们来做个判断:方才我们验尸,已经清楚,大爷回屋后,因为醉酒加上中了迷香而进入昏迷阶段,使得前后三次被刺,均无感知春儿还是个孩子,你们相信她可以筹划出这样一个杀人案吗?她今日所言你们都听的清楚,她分明是受煽动挑唆才会一时冲动而杀人,但是冲动杀人的人还会去下迷香吗?而且还要弄的到迷香”

夜凰说着走向霍熙玉:“你口口声声说和你有何干系?若不是你终日煽动春儿,她一个懦弱的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执而心中满是仇恨?若不是你将迷香造出迷倒了屋内的人,春儿一时冲动扎下去,就算不疼醒她爹也会惊醒缀红,那么大爷就不会死若不是你见大嫂找寻春儿,心生一计的引她前去,她也不会因为爱女心切而布置意外致死的局面是你,你早盘算好这一切,就想让春儿当刀,去杀了大爷只可惜春儿年幼力气小,加之天可怜见让她扎到了韧带,不然此刻春儿就会成了凶手,而那个布局的你,却逍遥法外”

“你有证据吗?”霍熙玉瞪着眼:“什么都是你说的,可你没有证据证明与我有关,我可会告你诬告”

“证据?好,我给你但我也要告诉你,你已经无可救药”说着她上前一把抓了霍熙玉就拉扯到了堂内正中间,而后拖过一把椅子放到她面前:“坐”

霍熙玉瞪她一眼坐了,夜凰便冲屋内的人一抬手说到:“各位,夜凰在这里先请了,下面我要请你们做个见证有句老话说的好:抬头三尺有神明不好意思,我小的时候得遇高人,学得一手过阴间请伤魂的法术,所以你们等一下只要静静的看着就好玉表姐,你不是说与你无关吗?不若就让你和大爷的灵魂对质一下好了,相信牛鬼蛇神对你这种恶毒的妇人也会好生抽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