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官职之中,禁卫军统领一职一直由皇帝亲自任命,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皇帝的亲信,再不济那也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武状元,至于一个从未面过圣的平民将领获此殊荣,那还是大楚历史上的第一个。

这期间,秦朝安面圣时见到皇帝之后的震惊神色就不累叙了。

倒是兵部和内阁,甚至是满朝文武听到皇帝从登基以来唯一颁布并且能够通过的调令居然被孟将军获得,那份惊诧,说是朝野震惊也不为过。

谁都知道,当今,不,曾经的禁卫军统领是摄政王的人,是从皇帝大婚后逼迫皇帝任命的将领之一。对方在摄政王心目中的地位,还有在皇宫里所代表的权利显而易见,并且,那位统领大人也不愧是摄政王身边的一条狗,为了自己的主子直面反抗对抗甚至藐视过无数次皇权。

皇帝对他的不满由来已久,偏生又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的人选。众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位没有根基的小将是凭什么得到了皇帝的亲眼,甚至轻而易举的让皇帝做出了替换摄政王爪牙的举动。

摄政王不能拿皇帝如何,要对付一个小小统领却是绰绰有余,对方敢接受皇帝的任命,是为了权势不要命了吗?还是,对方真的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保皇党?太天真,太莽撞,也太……符合皇帝的胃口了。

不得不说,在见到最近朝廷一番改变后,众人不得不佩服这位孟将军,不,众人不在带着调侃似的口气来称呼这位将军了,而是真真正正心服口服的尊称对方为——曹统领!

这位曹统领根本来不及等到摄政王的雷霆大怒,而是先发制人,说动皇帝去别宫接回了皇后和太子。为此,甚至为了哄回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一对母子,曹统领陪同皇帝在别宫上演了半个月的追妻大计。

从君子下庖厨,给皇后熬一碗燕窝羹,到亲自抱着小太子骑马去打猎,再到每个夜晚孜孜不倦的爬皇后寝宫的院墙,苦肉计、美男计等等连番上演,终于抱得美人归。

后宫里被整顿了一番,皇帝就马不停蹄的去请帝师兼国丈回朝主持大局。

按照秦朝安教的,皇帝先是在帝师跟前哭诉摄政王的目无君主,然后追忆没有大婚之前,帝师为了大楚与摄政王多方交锋换得朝堂安宁百姓富足,最后,一跪到底表达了自己想要重整朝纲,扬我大楚雄风的豪言壮语,恳求请求央求这位看着他长大,手把手教导他为君子道的老大儒回来,继续指点他,改正他,为大楚尽一份心力,为未来的帝王现在的太子殿下尽最大的一份助力,开创另一个盛世。

不得不说,宏展蓝图是每个臣子心目中最大的野心,就像驴子眼前的胡萝卜。

皇帝哭诉陈情终于说动了帝师,摄政王还没来得及对新上任的统领指手画脚挑鼻子挑眼睛,就等到了老对头来怼天怼地怼福王的苦逼日子。

如今的早朝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古井无波,反而是群情激昂针锋相对。

只要是帝师一派的参奏,皇帝一概不说二话的准奏;换了摄政王一派的请奏,皇帝就顾左右而言其他,要么就是鸡蛋挑骨头,要么就是无限制的拖延。哪怕是发月俸呢,摄政王那一派的官员们也要比帝师一派的官员们发得晚上那么几天。

重要的职位的确是由摄政王把持了,可是这种小事还是由广大的小官小吏们担任。他们没办法做主大事情,可是在小处上也足够让你抓狂,恨得牙痒痒。

比如官员的月俸你越是急拿到手的日子就越是晚;再比如你的奏折,别人的早就批阅发下来了,你的还压在了案底没送入内阁更加别说是皇帝手中了;再比如你要参奏,皇帝永远不点你的名字,你刚刚列队出来呢,皇帝就点了帝师一派,问东问西,然后大手一挥‘无事退朝’,直接睁眼瞎一样当做没看见你憋尿一样的神情。如果你是个爆仗性子,硬是跟皇帝打擂台,皇帝闭着眼听你说了朝事,转头就忘了给你答复,或者说是容后再议,再议就一拖再拖然后没有影子了。

你说一个皇帝跟你耍赖皮,你受得了吗?你催得动吗?你有那能耐跟他对持吗?

没有?那你就憋着呗。

皇帝第一次打开了跟朝臣们打擂台的大门,摄政王也第一次看到了皇帝那欠揍的傲娇小模样,帝师也第一次尝到了一统朝堂的滋味,各取所需,可喜可贺。

朝堂上热闹非凡,许慈与埋在了皇城长达十多年的钉子们也接上了头,经过了两个月的梳理和整顿,有了一定规模的间谍系统开始了高速运转。

很快,她就从海量的信息中找到了福王府邸的一些隐秘之事。

“一个没有女主人的王府,每个月都要固定的添置最新的贡缎,你说这是为何?不止是从贡品中抽取绫罗绸缎,甚至是工部官造的金玉首饰等物,也全部要在摄政王手中过一道,每月也总有那么一两套极品珠宝首饰没有纳入后宫名单之中。再有,福王府邸的浆洗侍女居然每天都会浆洗名贵衣饰,你说,那些衣服是谁的?”

欧阳顺砸吧着嘴:“你的意思是摄政王府邸有妾室?”

“一个妾室都没有,甚至是通房也没有。如果不是福王府邸每月购置的皂角详单,我也不会想到要去调查浆洗侍女们的具体事务。”

欧阳顺怪笑:“你别告诉我,你还怀疑过摄政王好男色吧?”

许慈从旁边小几上捏起一颗葡萄在嘴里细细的咀嚼:“摄政王权倾朝野,要什么美色没有,好男色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以前不也怀疑过你跟我男人有一腿吗?”

欧阳顺噎住,秦朝安立即勤快的给自家老婆剥起葡萄来,一边干活一边自证:“我对夫人的心天地可表,夫人你可千万别误会为夫我的清白。”

许慈笑眯眯的享受着男人的伺候:“其实我也不在乎你找男人。不过,我建议你要找也得找个跟你容貌相当,或者才学兼备的人才行。至少,也要让我也输得心服口服嘛!”

秦朝安连连咳嗽,打断她道:“依你之见,摄政王府邸藏着的那位美人是何人?就像你说的,摄政王权势那么大,天底下的男人女人随便他挑,他实在没必要把自己心悦之人藏着掖着不让人知晓。”

欧阳顺也附和:“他这么藏着,说不定那个女人的身份相当不一般。或者说,见不得人?”

许慈问:“你们觉得摄政王会不会有恋·母或者恋·童·情节?”

这下子众人都面色大变了,纷纷咂舌:“不会吧?”

许慈耸肩:“那你们说说看,那个女人会是谁?需要瞒得这么严实,总归是个不能对外公布的人选。”

李齐叹口气,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福王年少之时有过心悦之人。”

欧阳顺顺口就吐出了两个字:“太后!”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朝安的身上。

秦朝安惊诧一闪而过,接着面露尴尬,最后是窘迫:“不,不是吧?”

许慈没吱声,她只是端起身边刚刚放置过来的冰碗递送到对方的手中,尾指在秦朝安的掌心划过,就像划过一座震动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第五三章

这一年的下半年,朝廷两大势力分庭抗礼,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这场不见硝烟的争斗中,一直空有其名的皇帝终于得偿所愿,尝到了执掌天下的滋味,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年三十的宫宴,也前所未有的比往年更为盛大更为奢华起来,从二十八开起一直延续到了三十的新年钟声响起。残酒还没散尽,大臣们或被人搀扶着或直接被人抬着,缓步慢慢往宫门外而去。后宫命妇的席面也随着前庭的冷落而逐渐偃旗息鼓。

微醺的皇帝原本还懒洋洋的准备坐上銮舆尽快回宫,随着夜空中突然绽放开的无数烟火,映照着他那早已不再稚嫩的面颊,他居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去御花园里走一走。

换了以前,哪怕皇帝要散心太监们也可以想出无数个方法阻拦,可今时不同往日,随着曹统领对禁卫军的清洗,宫中的内侍们也同时调任了一批。不说旁的,现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绝对对皇帝是唯命是从,不会有一点反抗之心。

所以,等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艳遇再一次降临到皇帝跟前的时候,随行的太监们居然没有一个急慌慌的跑开,跟某些人通风报信。

皇帝怀中的女人早已脱离了少女的范畴,那红润的脸颊,丰·盈的身姿,还要那不·堪·一握的水蛇腰,无不显示对方是个深·谙·男女·之·事的少·妇。皇帝自然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后宫里还有别的女人在,甚至,他还知道怀里这个女人算不得他能够染指的人,因为对方是有主的,是臣子的女人,能够得到皇后的召见,对方的诰命等级还不低。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大楚是他一个人的,大楚的臣子也是他一个人的臣民,臣子的女人自然也是他的女人,他凭什么不能碰,不能拆吃入腹呢?

就因为对方不是完·璧·之身了吗?不,青年皇帝早就过了对男·女·之·事斤斤计较那些鸡毛蒜皮事的年纪,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给他带来最大的欢·愉,也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吃起来才真正的够·味,他更加明白,少·妇比少女更加懂得怎么伺候男人。

当然,皇后除外,那就是披着人皮的木偶。你拿着鞭子抽她一下,她都迫于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皇帝在行宫之时就对她腻味至极,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做出痛改前非的模样。

怀中的女人娇软无力,脚踝以不自然的姿势催着,双手轻轻的撑在皇帝的胸口,脑袋埋在了青年帝王的颈脖边,那一丝丝带着果酒的甜香气味漂浮在皇帝的鼻翼之下,哪怕现在白雪罩头,帝王也只觉得浑身燥热血脉愤张。

前行的队伍倏地停了下来,皇帝在女人香中抬起头:“怎么回事?”

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奔过来,垂首道:“回陛下,是统领大人巡视的队伍。”

话音一落,两边的内侍散开,露出不远处一身戎装的俊美将领,皇帝心底莫名其妙的发虚,抱着女人的动作也格外发紧,声音干涩:“爱卿这么晚还在巡视,着实辛苦。”

秦朝安带人行了大礼:“公务所致,微臣自然得以身作则。天寒地冻,皇上还是尽早回宫歇息吧。”

皇帝干笑了下,按住怀中女人的脑袋,不让对方看到她的容貌:“朕正在回寝殿的路上。”

秦朝安点头,最后朝着皇帝拱了拱手,率领着队伍直接继续最后的巡查。

一直等到那整齐划一的沙沙声远去,怀中的女人才抬起头来,惊诧的问:“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孟将军吗?”

皇帝面上的嘲讽之色浮现,夸张的冷笑道:“什么孟将军,不过是朕脚下的一条狗罢了。”

女人哎呀一声,捶打着皇帝的胸口:“陛下您真坏!”

皇帝捏了捏她的腰肢:“朕坏的话,就对你的脚伤视若无睹了,哪里还会英雄救美。”

女人嗔怪道:“那英雄准备送臣妾去哪里?”

皇帝道:“自然是朕的寝宫。正巧朕的宫殿里也有一些伤药,上了药后,朕再送你出宫。”

这一送,就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

秦朝安在宫门外上马之时,正巧看到对方坐的轿子从偏门出来。因为官员们的府邸大多在城东,故而两人出宫后还同了一段路才分道扬镳。

许慈一年难得休息几日,女儿渐大,在府里也有了固定的玩伴,倒是没有再大清早的爬到母亲的床榻上闹着起床。故而,秦朝安回去的时候,许慈正睡得香甜。

秦朝安沐了浴,招呼着秦奕奕一起用了早饭,两人趁着雪还大,就各自背着铲子小桶,从厨房摸了两根胡萝卜一个红薯,在庭院里堆起了雪人。

许慈起来,才推开窗户就看到一个咧开嘴的傻大个立在了院子里,对着她哈哈大笑。

许慈摇了摇头,问祈雨:“这个点了,府里的人都发了开年红包吗?”

祈雨笑道:“早就发了。统领大人还亲自点了爆竹迎新年,祭祖也是带着姑娘一起去的。”

许慈顿了顿:“他用私房发的利是?”

祈雨眨眨眼:“当家的,你别告诉我,你都不知道统领大人有多少私房啊!”

“切,别说是他的私房了,他的库房有多少银子多少铜板我都清楚。”一边用早饭,还一边笑道,“年前我把他的分红给了他,转头他就换了一身行头,马给换了一匹更俊的,剑也去打磨了下,连那身官靴下的银钉都换了一副,别提多臭美了。”

祈雨忧心忡忡:“如今统领大人是皇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道多少男人对他羡慕嫉妒了,就连他在街道上骑马而过,都能够从天上接到无数的香帕香囊。当家的你可得看紧了他。”

许慈喝完了一碗红枣粥,淡定的道:“男人心野了你看得再紧有什么用?守着男人就跟守着儿女一样,守来守去守成仇了。”她转而问祈雨,“南晴现在如何了?”

祈雨原本还闷闷的,听到问话顿时嘴巴一撇:“听说他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最近因为家计正到处找活儿干。”

许慈笑道:“他跟着你也有十多年了吧。”

祈雨颇为嘲讽的道:“十二,快十三年了。他二十岁的时候与我相遇,现在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许慈倒是不在意这些,只琢磨着:“男人最踌躇满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岁遇到了你,然后就整天被限制在了后院当中,管理着家务,也没出去打拼过,更是没见识过什么人间险恶。他找活儿做,除非是做管家,否则任何事情都要从头学过,哪里还有那份精力。再说了,三十好几的学徒也太难见了。就算有,他凭什么跟那些穷得吃不起饭的孩子们比啊!比记忆力,比耐心,比拼劲?这么多年他在我们村人当中都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更没有趁机学到什么技能,可见是个好高骛远手高眼低的人物,哪怕是迫于生计去学技能,也没有那么多日子给他去熬了。倒是可以做一些粗*力活,不过他自诩是个读书人,是不屑于低人一等的。你等着吧,他会有来求你的那一天。”

祈雨面色一动,还待再问得仔细一些,就听到仆人禀告说有位官家千金求见老爷。

许慈放下筷子,唉声叹气:“苍蝇似的,赶了一只又一只。”

祈雨自然知道这半年来府里为何有苍蝇,这也是她在替许慈的担忧之一。忍不住一边给许慈收拾打扮,一边抱怨:“当家的你就该限制一下统领的私房,你看他有了银子都置办一些什么,整日里跟个女人家似的,穿得跟花孔雀有得一拼,出门之前马鬃都被梳理得比头发还要顺。成天到晚招蜂引蝶,短短半年,来府里明里暗里跟你打擂台的人都数不胜数了。”

许慈也没怎么涂抹胭脂,她就点了口脂润了润唇,换了身喜气的正红滚白狐狸毛的暗纹衣裳就出了门,一路走一路笑:“别皱着个眉头,其实我蛮喜欢那些姑娘家的大胆举动,多么明艳动人啊!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把她们一个个都收在府里,今儿宠宠这个明儿哄一哄那个,日子该多惬意。”

“大当家!”祈雨跺脚,“她们可都不是善茬,你担心些。”

许慈摆了摆手,直接入了正堂。抬眼看去,屋里就一位身着桃色对襟襦裙的少女,身段娇弱如弱柳扶风,盈盈一拜下更是仿佛风吹就倒似的模样,瞧着让人心疼极了。

知道许慈的身份后,对方也没有露出丝毫难堪的模样,只说:“小女英氏奉父母之命,前来报恩。”

许慈笑问:“报恩?是给本夫人报恩呢,还是给我们家老爷报恩?”

英氏薄唇微启:“按照母亲的说法,是给昨夜在宫中替她解围的禁卫军统领大人报恩。”

“哦,宫里的啊!你母亲在宫里遇到了麻烦吗?”

英氏点头。

“我家老爷英雄救美了?”

英氏思索了一下,摇头。

许慈赞许:“我就说嘛,我家老爷身居要职,除了救皇帝那一个英雄之外,对别的美人历来奉行不闻不问的态度。我还琢磨着他怎么转了性子呢,居然还在宫里英雄救美了。好在姑娘实诚,没有口如莲花将假的说成真的。”

这一赞叹下,英氏反而窘迫了一下,面露尴尬:“今早听得母亲解释,统领大人的确没有救她,因为在统领大人巡视皇宫之前,母亲先遇到了皇上。”

许慈对皇帝的性格早就琢磨得透透的,也不戳破,还假意的问:“那这报恩到底是报什么恩?”

英氏跪拜:“报统领大人的不杀之恩!”

许慈哎哟了声:“这可担待不起,我家老爷权利再大也不敢再皇上的地盘杀人啊!何况还是杀一个女人。姑娘,你可弄清楚了,我家老爷姓曹,可跟摄政王是仇敌,他与那前禁卫军统领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很。前统领可以在皇宫里说杀谁就杀谁,我家老爷可没这么大本事。你这恩啊,我们老爷也担待不起。”

英氏明显急了起来:“可,可我父亲母亲一定要小女来报恩啊,怎么办?”

许慈道:“能怎么办?自然是让我们老爷定夺了。”

秦朝安抱着女儿来正厅,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结果开年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个碰瓷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

“我不杀你娘,所以你娘就让你来报恩?”

英氏磕头道:“还请统领大人成全小女的一片孝心。”

秦朝安问:“那我杀了你娘的话,你是不是就该来找我报仇了?”

英氏愣住,半响后才道:“如果我爹让我来报仇,我自然也是要来的。”

许慈感叹:“一个傻丫头。”

秦朝安冷哼,抱着女儿握着许慈的手道:“他们这是威胁我呢,你还称赞他。”

许慈问:“威胁你什么了?”

“自然是用自家的女儿封我的口了。你知道我昨天在哪里看到她母亲的吗?后宫!皇后散了筵席没多久,皇上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撅了脚的命妇。我原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有要去打听的意思,毕竟对方被皇上抱在了怀里,怎么说我也得顾忌一下皇上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而坏了帝后两人的感情。哪知道我还没怎么着提醒那命妇的老公呢,对方倒是先要贿赂我,逼得我跟他们坐同一条船了。”

许慈看一眼地上跪着仿佛置若罔闻的少女,顿时也明白了这一家人的心思。说什么报恩,其实不就是找个由头攀上皇帝宠臣的船吗?一家人为了富贵荣华,丈夫出卖自己的妻子,父母出卖自己的女儿,真正什么事儿都做得出。就这样,身为女儿,即贪财也好色,盯上了自己的男人,一副被父母压迫的傻女儿姿态来博得大家的同情。

许慈意兴阑珊:“我累了,你处置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秦朝安也是个狠人,既然对方要报恩,他索性在当晚就把英氏给送去了皇宫,送到了皇帝的龙床上。

不是要尽孝道嘛,那就跟你娘一起,共侍一夫,为你们英家,为你的父母,鞠躬尽瘁吧!

第五四章

皇帝左拥右抱,很快宫里的人为了区分这一对母女,将母亲称之为大英氏,女儿称之为小英氏。

祈雨看着秦朝安以雷霆之势解决了新的麻烦,心底五味杂陈。对许慈道:“现在看来,我与南晴之前倒是我的错处比较多了。”

许慈问为何?

祈雨道:“南晴不止一次的抱怨过我朝三暮四,我觉得我再三心二意不也对他好好的么。至少,我从来没有生过要将别的男人带回家的心思。这么多年了,我自始至终就他一个男人。”

许慈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等过了两日,又与独守空房多年的欧阳顺吵了一架后,欧阳顺像得了狂犬病似的对许慈狂吼:“我对白梨不好吗?别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再不济也会背着家里的婆娘在外面养个外室,生个私生子。我呢?人生短短三十几年,只有她一个女人,对儿子那也是二十四孝老爹,这样还不够吗?她居然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你总是说我对她不公平,难道她在外面拈花惹草对我就公平了?”

真是,痴男怨女啊!

许慈对秦朝安道:“这夫妻之间的事情吧,男说男有理,女说女有理。在我看来,不过是各有各的立场罢了。祈雨在乔村长大,在她的心中,女人有几个男人太寻常不过,只要南晴在她身边没离开,她看上再多的美色那也无关紧要,因为她从未想过让别人将南晴取而代之。同理,欧阳也是如此,他在世俗长大,见多了一群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所以突然之间来了个白梨,对他不闻不问还罢了,甚至敢于离开他,去外面招蜂引蝶,这就是最大的罪过。祈雨如果是个男人,所思所想估计也与欧阳毫无差别。”

秦朝安咳嗽一声:“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管他们作甚。”

许慈瞥了他一眼,秦朝安顿时觉得浑身的皮子都在发紧,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在我看来,夫妻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祈雨三心二意固然有错,南晴自己心不在她身上才是最大的缘由。祈雨这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她成长。不说旁的,有一次你们的商铺与人起了冲突,她领着人去找人对持,回来后一身是血,看了大夫摸了伤药都过了两个月才好全,可见当时伤势的确很重。可南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闹出两人分房而睡的闹剧,在我看来,不管南晴是男是女,那事做得太过了。”

“欧阳那件事你我都明白。白梨比祈雨更加冷静自持。据闻在你成为大当家之前,乔村是她管事。想来她之前的那一任当家教导她时,没少说男人的坏话。所以才导致她对男人有一种偏执,觉得靠不住。当然,实际上最初的时候欧阳也的确不是良人。只是,他们的错错在一直没有好好的沟通。遇到事情的时候,欧阳没有想过征求白梨的意见,白梨也没想过要让欧阳替她遮风挡雨,这就导致他们面和心不合。一旦白梨觉得欧阳束缚了她的手脚,她也就毫无顾虑的抛下对方远走高飞。”

许慈撑着脑袋,笑道:“难得听你这么侃侃而谈别人的家事,你这是在提前跟我坦诚心迹,怕你我也会冲到他们覆辙吗?”

秦朝安狗腿子似的给她递上一碗温茶:“我不是欧阳,你也不是祈雨,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与本身的阅历早已超越他们。我自然不担心你像祈雨那般朝三暮四,也不觉得你会像白梨那般决绝的一走了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他盯着许慈的眼睛,“不管你日后做什么决定,只要与我有关,不管我当时心境如何,请你一定要坦诚的告诉我你的决定,告诉我你的选择。别让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否伤了你。”

许慈回视他:“然后?”

“然后,”秦朝安拥紧了她,“然后我们一起做决定,决定我们自己的将来。是对是错,我们一起承担。”

许慈叹道:“说到底,你只是想要死个明白。”

秦朝安一愣,干笑道:“好吧,夫妻之情的逝去,也算是一种死亡。”

两人难得的相互坦诚了一席话,感情倒是比往日里更为亲密了些。就在这个时候,皇后突然召许慈入宫。

秦朝安在宫里当差,根本不会知道家里的事情。皇后选在不早不晚,还没到晌午的时间点宣许慈入宫,换了别人可能以为皇后还会留她在宫里吃饭呢。

许慈倒是有点恼火,对祈雨道:“让厨房给我留饭,等我回来再吃。”

祈雨道:“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