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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归埋怨,事情还得做,看严律没有别的事,文卿退出办公室。

拿着电话左右为难,她终于拨通了宋沙的办公室。若是没人接,自己以后也不联系了,只当不巧,不是我不做。

没想到,宋沙接起了电话,听到文卿的声音很是兴奋。文卿约他中午见面,在大厦旁边的SPR 咖啡馆。宋沙愣了一下,很爽快地应下。

SPR 咖啡馆距离比较远,走的是文艺小资路线,不是宋沙的势力范围。所里人中午都不会去那里,是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严律让文卿下午去银行提款转账,是外汇,说是给他孩子在海外的生活费用。这次的数目高很多,据说是准备趁金融危机,投资美国的房地产。文卿摇头,有钱人到哪儿都有钱,没钱的走哪儿都是穷光蛋。

和宋沙的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安静地听完文卿的话,宋沙低头吃了点儿东西才说:“老陈是怕受到牵连。不过,也不是我能拿他怎么样,我早就跟他说过俞露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他来逼我,我能怎么办?! ”

听着像是俞露拿了老陈什么把柄,老陈走宋沙的门子,宋沙无能为力?如果这样,为什么老陈还让宋沙退出泉韵?

宋沙嗤之以鼻,“这老家伙贪着呢!泉韵的钱他没分到,自然不关心。但是如果因为泉韵连累到别的公司业务,他能不心疼?! ”

“你是说那几个楼盘?”文卿试探着问。

宋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文卿意识到逾矩了,端茶掩饰。

“我听俞露说,你昨天去找伍兵了?”宋沙换了一个话题。

文卿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像有千百双眼睛盯着她。

“那家伙都不要你了,你那么痴情干吗?”宋沙替她不值,“我昨天看见他和丽莎在一起。听说丽莎的肚子大了,最近没有生意,一直是伍兵养着她。”

文卿心里咯瞪一下,“他是烂好人。”

“嗯,估计不会是他的。但是他这样做很容易引火上身,那里的姑娘……嘿嘿,不好说。都说烈女怕缠郎,不过伍兵这性子,碰上个缠女估计也不好办。”

文卿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堵着,宋沙说得对,伍兵吃软不吃硬,刀架到脖子上不眨眼,小女人掉一滴眼泪他就手足无措了。

“你不知道,昨晚上我在你家楼下待了一晚上。”宋沙苦笑。“看你坐在窗户台上我就想,你这是等着我上去就往下跳呢,还是自己犯傻没找好位置?”

文卿赧然。

宋沙道:“你以为我不想做好人,踏踏实实地睡觉?谁不喜欢!你放心,至少在你这事儿上,我绝对做个好人。以后我就不说什么了,你方便或者有空了,找我吃顿饭,我要是得空请你,你别老拒绝。就算我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不也扯平了吗?成不成的,大家相识一场,总是缘分。”

文卿忍不住笑了。这人太无赖,明明是伍兵冒着危险冲过去,虽然他也起了转移注意力的作用,但这么一说,好像差点儿丧命的人是他。但是,做人都要留三分面子,何况是嚣张的宋沙。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对他已是难得。

文卿点点头,宋沙也笑了。不知怎的,他突然来了一句:“人都是会变的,你会发现,伍兵没那么好,我也没那么坏。”

文卿心里一动,又压了下去。

下午从银行出来还有时间,回到所里,正碰上米倍明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看见文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文卿不明就里,严律师已经在找她。

“裴融吸毒藏毒,被公安抓了。米倍明从内部拿到消息,说是有人举报。他希望我们把裴融保出来。”

“哦。”文卿不觉得有多大事,“他怎么那么生气?”

“唉,他怀疑是小王干的,小王一口否认,但是米倍明说他要解除和我们的顾问合同。”

“有证据吗?”

“小王找裴融谈话,被人听见了。她让裴融不要再缠着米倍明,说如果不听话,就向公安揭发她吸毒藏毒。没多久,就被抓了。”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破门而入。正抽呢。”

文卿想起裴融在所里的样子,心想要是那会儿,恐怕自己也得搁进去。

“我该做什么?”

“弄个解除合同的补充协议,盖上所里的章,交给老米。”

“不需要王律师确认吗?”

“让老米找小王谈去,这一次,所里不会替她背黑锅!”

看来严律师也认定王律脱不了干系。毕竟,大家听多了她最近的幸福言论,举手投足,俨然是腰缠万贯的米太太了。

晚上九点,文卿在办公室看书。家里太冷清,每个角落都有伍兵的影子,他的衣服,他惯用的洗漱用品,甚至冰箱里的啤酒,就好像他随时回来一般。感觉是希望,也是绝望。文卿想保持原样,却无法面对,只能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

一本《 哈耶克传》 已经翻烂,内容却记不得,只记得他有父有母,人生选择深受父母的影响。原本,她以为自己和伍兵最大的问题是他的生活背景,可是现在看来,人生太多变数,她甚至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文律师,还没走?”王律师走进来,啪的一声把一摞纸扔到文卿桌子上。

文卿闪得快,不然脑袋上难保不挨一下,“王律师,什么意思?”文卿狼狈地站起来。纸散开,白色的,散落一地,是与米氏解除顾问关系的协议。米氏和律所的鲜红大章耀目刺眼,黑色的地毯上,白纸好像颓废的少女,伸展开任人蹂躏。

“你写的?”

“嗯。”

“你递的?”

“嗯。”

王律师胸脯剧烈的起伏,瘦瘦的脸上,腮帮子一鼓一鼓,原本有些突出的眼睛几乎要暴出来,咬牙切齿的问:“谁让你寄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文卿推开椅子,想离她远点儿,不想王律师一错步,正好堵在工位的出口,摆明了是找碴儿的,“严律师让我寄的。我以为你同意了。”

“放屁!少打马虎眼!”王律师口不择言,“我同意的?签字呢?交寄文件的确认单呢?”

这是所里的手续,这样的文件需要一个内部的审批流程,其实就是负责律师在确认单上签字,证明这件事大家都同意了。

“严律师说事情急,回头补。”文卿撒谎不带打草稿,责任都推到老头身上。王律师这架势,似乎要打人。

“都他妈的盖章了,补个屁!”王律师眯着眼,“小文,这事儿是你撑掇的吧?是你告诉米倍明,我揭发的裴融?”她的声音愈发轻柔,文卿听了不寒而栗。

“王律师,这从何说起?我下午回来才知道,那时候米先生都走了。这事儿是米先生跟严律说的,而且,严律说谁揭发的裴融不好说,毕竟米倍明的证据太弱,也许是警方一系列的行动,这都说不好。我觉得他估计是考虑到米氏最近事情多,律所得不偿失才同意米倍明的说法的。”

文卿尽量弱化感情色彩,王律师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文卿,“文卿啊文卿,我一直以为你是咱们所里少有的忠厚人,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想不到你在背后这样捅我刀子!我今天去看守所见裴融了,她告诉我,她早就找过你。”

文卿心想,裴融这女人真是疯了,没谱的事都乱说。

“是,是找过我。她说米倍明怀疑赵丽的死是她做的,她害怕。但是这事儿太复杂,我没答应她。”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王律师喝问。

两人剑拔弩张。其他加班的同事看情况不好,全都悄悄地溜了。

“我… … ”文卿哑口。

怕她多心才不说,可是现在摆出来,不说好像她见不得人似的。

“文卿,你这只披着人皮的母狗!亏我那么信任你,把事情都告诉你,想不到你背地里调查我,还跟裴融那贱人合起伙来害我!”王律师当当地敲着合同,“我知道,你是恨我抢了你的生意。我告诉你,就算不做顾问,裴融那贱人也回不到老米身边,你也甭想抢回这单!”

文卿被骂得有些挂不住,“王律师,你怎么说话?你自己愿意说的,自己嘴巴不严,跑这里怪我。别说我没说,就算我说了,又能怎样?米氏的烂摊子,白给我都不要。你不要在这里乱吠,让人听见掉了身价!”

啪!清脆的一声响,文卿蒙了。

捂着脸慢慢转头看见气得忽悠忽悠的王律师,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个斯文的地方,这个斯文的女人,竟然伸手打自己——还打在脸上!

王律师一扬下巴,“这只是警告!别以为攀着宋沙就没人敢惹你,把我惹火了,有你好看!”说完,瞪瞪瞪地走了。

文卿捂着脸,甩了一下头,脑子里嗡嗡地乱叫,这是真的吗?

空旷的办公室,从紧闭的茶水间传出隐约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快半夜了,声音才慢慢地停下,抽抽搭搭的,显得格外疹人。

一阵哗哗的水声,文卿擦着红肿的眼出来,半边脸格外红,还有些肿,细看还有两根细细的血痕。这巴掌打得,真不是电视里那种干听响儿的,是实打实的万紫千红。

哭够了,文卿拎起书包,沉甸甸的,还有裴融的资料。经此一事,她更不敢把东西放在办公室里。

锁上门,走出大厦。深秋了,又下过雨,冰凉的空气慢慢冷却了发热的脸颊。

裹紧身上的风衣,文卿没有打车,慢慢地走着。好心被狗咬,就是因为听了不该听的。怀璧其罪,不管自己怎么辩解,这下王律师是认定自己在挟私报复。认定就认定吧,冲这一巴掌,也祝她早日破产,最好让裴融气疯!

文卿愤愤地想着,摸着脸还隐隐有些疼,自己刚才怎么就哭了呢?太没出息了!应该当时就冲上去,拿包狠狠地砸死那个臭女人,最好踩在脚下,仰天大笑,“老娘就是算计你,怎么样?”那才叫英雄,那才是解气!

文卿默默地自我安慰着,好像真的已经把王律师踩在脚下。

凉风嗖嗖,她打了个哆嗦,额头上的汗被风一吹,冷气嗖嗖地灌进身体里。脑子持续地嗡嗡着,还有些神志不清。(苗苗手打)

不会是发烧吧?打的?吓的?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前面不远是羊汤馆,旁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先喝点儿热汤压惊,然后再买点儿药,有备无患。文卿为自己的打算感动欣慰,小小地安慰一下:看,我还是很会照顾自己的。就凭这一点,那个王律师也不如我。

不如她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这样说下来,感觉很好,精神也振奋起来。 唐哥唐嫂都没睡,两人坐在店里小声地聊天。看见文卿都很高兴,一碗热腾腾的羊汤,一只脆生生、香喷喷的烧饼,第一口落肚,原本七零八落的魂魄立刻重组归位,在五脏六腑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小文,你这脸怎么了?”唐嫂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一摸,文卿疼得啧的一声躲了一下,“怎么……这是肿了?”

唐嫂不可置信地提高声调,唐哥也过来,“真的!谁打的?”

手中大勺一挥,文卿发现唐哥的拳头跟眼前的碗差不多大。

“摔、摔的。高跟鞋绊了一下,摔趴了……唔,正好碰到这半边。”文卿支支吾吾,低头喝汤,顺便胡噜了一下头发,欲盖弥彰。

“摔的?还能摔出这血道子?”唐嫂眼尖,一边说一边转身走进里屋,很快拿出些酒精棉球,“来,消消毒,别发炎了,都在脸上呢,落疤了不好。”

这是正事,文卿自己也没想到,龇牙咧嘴地忍着酒精的痛,任由唐嫂处置。伤口不大,但是肿起来的地方就不好说了。

“这得多大劲儿啊。”唐嫂啧啧称奇,“你脑子没打坏吧?"

“不、不是打的,摔的,摔的。”文卿心虚地解释。

“算了,当我们都白混的,连打的摔的都分不出来?”唐嫂伸手摸了摸文卿的额头,“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别脑震荡了。”

“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老唐,你看着,我陪文卿去医院看看。”说完一使眼色。老唐纳闷地一歪头,随即恍然,赶紧应下。

文卿还在那儿撑着,“不用,我去隔壁买点儿药就好了。我……”

人已经被唐嫂连拱带架拖了出去,上了北斗星,一路飞驰,向着医院跑。文卿想起上次陪伍兵去医院,医生的冷嘲热讽,这次要是再碰上那个医生,自己还怎么见人啊。

她捂着脸,一下车都觉得腿软。

“喏,人在这里,交给你啦,我得回去找老唐。先走了。”唐嫂的大嗓门响起来,文卿觉得自己被人一推一接,好像就换了一个人。

她松开手一看,伍兵?哦,一定是唐哥告诉他了。

天黑看不清脸色,但是从他“唔”的一声简单的答应,唐嫂可以感觉,他心情极为不好。平常,这孩子很有礼貌,而且笑呵呵的。

文卿晃晃头,觉得脑子里有一缸水,咕嚷咕嚷的,竟然冒出一句诗:此身犹疑在梦中。

大脑,真是不可思议的神奇玩意儿。

第二十七章 你的温柔我懂

(虽然与他有了距离,可我们心里都有一处最温柔的地方为对方保留,哪怕没有了他每天的陪伴。因为我知道,爱就是爱了。)

伍兵也没多余的废话,拎着她就挂了急诊,CT不开门,医生翻了翻文卿的眼皮,又问了几个弱智的问题,告诉伍兵,“可能有点儿轻微脑震荡,明天照下吧。”

文卿道:“我刚才回答问题很弱智吗?你怎么看出我震荡?”

医生翻了一个白眼,“小姑娘,你要是再这么尖牙利齿,小心你男朋友真不要你了。你这是别人打的吧?”他推一了推老花镜,“女孩子吧?争风吃醋,最要不得。你这个小朋友我也得说你。”他把矛头转向伍兵,“你喜欢谁就明说,不要两个之间跳来跳去的。男子汉大丈夫,弄得自己像只大猴子,看着两个小姑娘为你打架,舒服啊?"

文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什么又赶上他值班?

“大夫,您不是外科吗?怎么今天来内科?”文卿忍不住问。

“啊,我全科。怎么啦,不行啊?你们这些大学生,知道一点儿皮毛就怀疑一切,这科室都是人为设计的,其实人是一个整体系统,彼此都不能分开…… blablabla”医生一边开方子,一边普及医学常识。

走出医院的大门,耳边似乎还有医生的唠叨声,文卿嘀咕,“真倒霉,怎么又碰到他了?”

一直没说话的伍兵这才开口,“走吧,上车,我送你。”

“你有车?”

“借的。”傻子也看得出来,伍兵心情不好。

文卿想,我才应该是心情不好的那个,但是看起来我像是打了鸡血的。难道这就是脑震荡的表现?

晕眩,亢奋,各色情绪交织在一起,坐进车里没一会儿,文卿就开始晕车。一路走,一路吐,最后伍兵决定回医院,文卿一听害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走了。

说破天,我也不去!

呕吐事小,丢面子事大。

伍兵无奈,只能在她身边坐下,“你休息一下,等感觉好点儿了,我们再走。”

文卿靠着他,脑袋歪在他肩膀上,歇了会儿才说:“你还记得咱俩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晚上吗?”

伍兵点点头,轻轻移开文卿的脑袋,伸出手臂揽住她,抱在怀里,这样舒服

很多。

“好怀念啊。”文卿大发感慨,“那时候你还是骑自行车呢,转眼都开小车了……唔,还是雅阁。”

“丽莎的车,我借过来开一下。”

“她怀孕了?"

……

“宋沙告诉我了,我说你烂好人。”

“她没有收入,我只是暂时接济一下。她的钱都寄回老家了。”

“嗯,估计你也不敢。呵呵!”文卿笑道,“我听别人说过一件事,说一个男的找到律师,问他被一女的强奸了,能告不?律师问缘由,男的说,那女的绑着他,给他喂了药,就把事办了。律师说你不是妇女,没有受法律保护的性意志自由,不能告她强奸,不过看起来你也爽了,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充血伤害之类的,拿点儿赔偿吧。”

文卿咯咯地笑起来,心里还诧异,这个傻笑的女人是自己吗?怎么那么轻浮!嘴巴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傻笑。

身后的胸膛震动了两下,伍兵也笑了,“放心吧,那都是编的,不会的。”“真的?"

“真的。”

“要是、要是她们强迫你,你跟我说,我还要你。我让她们统统进监狱。”文卿胡天胡地地说着,神智渐渐涣散,“呃,你可把我害惨了。我还以为你是可靠的好男人,可是你看看,你把我的生活搅成什么样了。唉,我还离不开你,离不开呀离不开,坏伍兵……你要是对别的女人好,我就真嫁宋沙啦,反正都那么回事,不想谈恋爱了,太累了……”

文卿嘟嚷着,慢慢睡着。

伍兵低下头,小心地绕过红肿的脸,轻轻地吻着她的鬓角。抱着她的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青筋几番绽露,最后都沉寂下来。

又是吃药又是喝水,文卿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伍兵躺在她身边,轻轻地替她掖好被角,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

胳膊被人紧紧地抱住,他回头一看,文卿瞪大了眼睛看他,连忙说:“我不走,就在这儿。”

文卿也不说话,就那样瞪着他。伍兵只好躺回去,摸摸她的头发,低声说:“我陪你。”也许是敷衍,但是话一出口便笑了。他想说这句话太久太久,藏得又太深太深。看文卿慢慢闭上眼睛,伍兵才无奈地摇头,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是怕害了你呵。”

薄薄的小被子裹出玲珑的曲线,手掌沿着曲线慢慢地滑动。她的头发终于长长了,散落在枕头上,想起那时的玩笑。

“小伍子,给本太后梳头。”

“切,还太后呢,你头发跟我差不多长。”

从那以后吧,她就不进理发店了。

手指慢慢地梳理着枕上的头发,柔软顺滑,还有些发黄,是营养不良吗?轻轻地捻开打结的地方,这些日子她过得也辛苦。但是,人在弦上不得不发。

文卿,给我些时间,等这件事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早上,文卿醒来,听到洗漱的声音,恍惚觉得在做梦,伍兵怎么可能回来?等到明白不是做梦,伍兵真的回来了,昨夜的一切也钻进脑袋里,欣喜、委屈,一股脑儿地涌上来,鼻子一酸,真真正正地委屈起来。

伍兵冲了个澡,放松地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文卿在那里掉眼泪,以为自己又哪里做错了,连忙慌手慌脚地走过来,一边递过自己的擦脸毛巾一边说:“我没走,就洗了个澡。”

文卿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恶狠狠地推开道:“讨厌,现在才来,姓王的打我时你在哪里,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王律师?打你的!”伍兵慢慢站直了,一字一顿地说。

文卿立刻收了眼泪。坏了,说漏嘴了。

“为什么?”伍兵不肯放过,沉着脸。

文卿已经忘了昨夜坚持不肯说的原因,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讲了一遍。也许因为面对的是伍兵,她不想再在心里藏任何秘密,连自己的调查结果都一一道出。说完了,她长吁一口气,颓然地瘫倒,似卸了一副重担。

出人意料的沉默,文卿拾起头,看见伍兵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响起了警报,严律师的抱怨和对宋沙的警告竟出奇地与伍兵联系在一起。

云南省公安厅的人,伍兵的战友,能有那么巧吗?

“伍兵,你,都知道的,对吧?”文卿猜测道。

“什么?” 伍共倏地收回神思,有些紧张地否定。

“泉韵里肯定有个毒窝。伍兵,你是不是答应别人什么了,”文卿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