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腥红着双眼瞪着他,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为什么,他是我的驸马,是我的丈夫,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晃,又晕了过去。

第88章

云珠倒是想有什么意外发生,甚至想过要装有了身孕,要父皇把唐礼找回来,可两次晕倒都请了太医前来看诊,她的身子好好的,没有任何身孕的迹象。

二度晕厥后醒来的云珠,甚至是连发烧生病都没有,为了以防她回公主府就会去追人,她被留在永福宫内。

已经是深夜,云珠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旁两个宫女守着,担心大公主会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都紧张的盯着。

云珠抬头看了一眼门口那儿,这么晚了,他们到哪里了,会去桃花庵么。

想着想着,眼泪又掉落了下来,宫女面面相觑了一阵,云珠已经转头看向她们,“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公主,如今夜已深。”

“本宫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云珠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其中一个宫女出了屋子,朝着太子宫那儿走去。

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半个时辰过去,离开的宫女回来了,身后跟着乔瑾铭,似乎是知道她醒来后会寻人,乔瑾铭这一夜并没有睡。

再见到他云珠没有像冲出永福宫去那么急切,沉浸了半响,恢复了些理智,云珠看着乔瑾铭,“大哥,这宫中能关我多久,一旦我出宫去,必定要去把驸马找回来。”

“大公主驸马病重,你上哪儿去找。”乔瑾铭站在床边,就距离她那几步远,淡淡的看着她,“明日消息出去,你是要当面驳了父皇的颜面,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他是我的驸马!”云珠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又有些哀求的看着乔瑾铭,“大哥,他是和我成亲的人,是我的相公。”

“他先是人家的丈夫。”乔瑾铭看着她眼底的执迷不悟,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现实,“云岩镇上的衙门里有记簿,十二年前他们就已经成亲了,你可知大周这重妻之罪。”

“不知者无罪。”云珠梗着脖子反驳,“我并不知道他当时已经成了亲。”

乔瑾铭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你现在知道了。”

云珠神情一滞,一抹怨愤,“大哥你觉得小九他们是真心想帮人的么,他们就是不想让我好过罢了,定王妃和唐礼毫无瓜葛,和那苏合香和从不相识,他们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人找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让我不好过。”

她还能迁怒谁呢,除了小九夫妻二人,云珠也想不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这件事我问过定王妃,她说是替祁家大小姐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你既然对云殊这么熟悉,应该知道祁家小姐和他们的关系很好。”

云珠冷哼了声,“定王妃来兆京的时候那祁家小姐早就已经过世两年了,她又是从何得知有未完成的心愿这回事,大哥,这件事难道父皇和你都不想想其中的缘由么,小九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今日是我,明日就不知道是谁了,难道任由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珠这番话不无道理,外人看来,定王爷和定王妃就是在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自家人不帮,偏要声张什么正义,难道不是一个笑话。

乔瑾铭的反应比云珠想的来的淡,云珠另有所指道,“大哥,你别忘了当年那方昭仪是怎么害死岚妃的,你对小九这么好,我也没见得他有做什么回报的事,,有其母必有其子,大哥才要小心。”

她非善类,定王妃夫妇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云珠是恨透了他们,若不是他们,父皇和大哥,还有母后,怎么会做出这儿样的决定。

乔瑾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一件事儿他是信了云珠所说,一旦她回去大公主府,必不会就这么算了。

......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快四更天了,乔瑾铭要去早朝,云珠又坐在那儿,开始思量起要早点出宫,而这头兆京城外几十里路远的一个小镇上,也是四更天的时辰,天还灰蒙蒙的,云殊带着苏合香和云灵出了客栈,后面跟着谢满月和乔瑾瑜。

备足了干粮,一路送出了小镇,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河畔,谢满月下了马车看着苏合香,“本想着你们可以回桃花庵,但是现下的情形,那里是不能呆了,你们往南,寻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安家落户,大公主不会找到你们。”

“那你们。”云殊看着谢满月,那一种熟悉感挥之不去,“依大公主的脾气,我们走了,她会捏着你们不放。”

“她要捏着就捏着呗,只要你们走了,兆京的消息传来了,大公主驸马就是已死之身。”谢满月笑笑,“你们走的远远的,不要回来了,我和王爷就不往下送你们,到时候怕让人沿路打听到。”

谢满月拿出一个箱子给他们,“这儿有一些盘缠,你守着,寻找好地方住下来了记得给我送信,若是还酿桃花酒,每年可得给我寄一些过来。”

苏合香走过来轻轻的抱了抱谢满月,“谢谢你,你和阿玥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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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无以为报,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不如什么都不说,各自放在心里就好。

目送了他们离开,谢满月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走到了河畔旁的树下,抬眼看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转身看乔瑾瑜,“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乔瑾瑜走过来,站在她的左侧,稍微靠前些护住她,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的疑问,“没有。”

谢满月瞪了他一眼,也是被他给折服的没脾气,好歹问一下啊,问一下她才能说。

意会过来她的意思,乔瑾瑜配合的问,“关于大公主的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桃花庵没有出事前,她曾经有数次拦截过云殊,云殊待她疏远有礼,她得寸进尺。”谢满月说着,微微一怔,“到的时候明明人已经死了,身体都凉透,怎么还能救活,那儿满地都是血。”

是了,她为什么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人是她赶到之后埋的,她能这么及时的赶到也是因为听闻有山贼洗劫山脚下的村子,怕他们出事,赶着过去。

可饶是如此,那时候距离山贼洗劫也已经过去小半天,确定没有呼吸,脸色都发青了的,怎么还能救活?

谢满月没有接着往下说,蓦地抬头看乔瑾瑜,“我能确定,当时云殊是真的死了,否则我...否则祁姐姐也不会埋了他。”

死透了的,呼吸都没了,还请什么大夫过来瞧呢。

乔瑾瑜搂住她,谢满月还在继续往下想,“这样的话,就算是神医也救不活了,为什么大公主带走云殊后,能把他救活。”算一算这时间前后,她埋下云殊没都久就应该被掉包了,可上下山都没有看到人,他们是何时在的。

“也 许,在你之前她的人就已经在了,这世上是没有假死药,可云殊伤的那么重,那状态,有本事的大夫,开的药让他陷入昏寂,岂不是就似是死了。”乔瑾瑜替她分析 原委,谢满月微微一怔,随即就想通了,在什么情况下能这么及时的做这些事,并且在她之后及时把人带走,她在上下山时还没有任何的端倪,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公 主的人早就已经在桃花庵里了。

谢满月神情里一抹恍然,她当时是先看到云殊浑身是血,身体又冰冷僵硬,伸手触及鼻子底下,一探没有 呼吸,她也慌了,“祁姐姐发现了这么多的血,也不一定全是云殊的,她是故意要让祁姐姐发现云殊死了,祁姐姐把人埋了之后,她再把人带走,谁都不会怀疑到她 头上去,可往后的日子里也不可能不被发现啊,毕竟祁姐姐也是有初入宫廷,很多场合能够遇到。”

谢满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无端的,背后升起了一股冷意。

大公主为什么能掐准了时间上山去,为什么能掐准了祁玥过去的时候在桃花庵,又为什么能把云殊及时带走。

容貌未变,只是失忆而已,大公主何来这么大的自信觉得这件事不会被人揭穿,这世上还有一个祁大将军家的小姐对云殊他们很熟悉。

除非,她也死了。

乔瑾瑜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握住她的手,刚刚还温热的,这时候却是冰冷的很。

“怎么了?”

“相公。”谢满月回过神来,一个一个的想法闪过,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我...你说,大公主为了云殊,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若 是这么想没有错,山贼洗劫桃花庵后,她一定是第一时间就到了桃花庵里,她既然对云殊爱慕有加,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乔瑾瑜说了一半,自己也愣住了, 如此推算下来,既然是临时性起的意,怎么可能会在身上备着药让云殊先服下后再等祁玥过来,这药,怎么也得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再往下想,整件事就耐人寻味了起来,山贼洗劫的事儿谁能提前预知,要是能提前预知就不会死人了。

大公主赶着过去,也不知道云殊受伤了,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要准备,也该是伤药,而不是目的性这么强的药,还是刻意的把人留在那儿,等着祁家大小姐来过之后,埋了人,以为他死了,再挖出来另外找人埋下,掉了包。

这么说,大公主去的时候就知道云殊受了重伤,那她从何得知,官兵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桃花庵里的伤亡,山脚下的百姓当时又面临遭遇打劫后的困境,跟不会去在意桃花庵里的情形。

谢满月不敢继续往下想,这一切都是假设,只是她和王爷的假设,可好像,唯有这样的假设,整件事才说得通,否则,哪儿都是疑惑,哪儿都觉得不对。

“相公,你记不记得,大公主并不知道合香的存在,她也不知道云殊已经和合香成亲三年了。”

乔瑾瑜抱住了她,“嗯,记得。”

谢满月觉得喉咙里干涸的不像话,她咽了咽,“那...要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对云殊很熟悉,知道桃花庵很多事,大公主会怎么办。”

......

河畔边,一月中的时节,初春,柳树上已经开始冒小嫩芽,微风一阵袭来,正中午的风并不显得这么冷,树旁安静的很,谢满月抬手回抱他,乔瑾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她心底里,隐隐有了对这个猜想的回答。

半响,乔瑾瑜开口,“我和大公主相差七岁,四岁那年,母妃还在,有一次我偷偷溜去御花园内,躲在假山后本来是要等嬷嬷来找我,等着等着困了就睡着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被别人的求饶声吵醒。”

当时才四岁半的乔瑾瑜躲在假山后,小心的攀上石头,就在假山旁树丛后面,他看到当时才十一岁的大姐姐站在那儿,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小宫女跪着,两侧有几个年长的宫女。

她们手里拿着针,还拿着棍子,在大姐姐的授意之下,这几个年长的,还是打那个小宫女。

他那个角度看不到小宫女的神情,只知道过去了好一会儿,她从求饶到只会哼哼,只听其中一个宫女说,“公主,她没气了。”

大姐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宫女,“抬走,扔了。”

乔瑾瑜吓到了,躲在那儿一动不敢动,但是大姐姐脸上那狰狞,在他幼年的记忆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么些年,她身边服侍的人时不时要添,说是服侍的不好,打发走了,但到底还有没有命,不得而知。”

谢满月还记得大殿上大公主说过的那些话,共事一夫,她们回来做什么,云殊的命是她救的,那就是她的人。

如果没有把云殊他们及时送走,留在兆京的话,恐怕合香和云灵根本活不下来。

谢满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由不得她不信,如今再往回去想,算上陆雪凝的事,她的死也许并非意外。

她死了,这世上不正好没人再知道云殊的事。

而她死了,陆雪凝不正好可以少一个阻碍,嫁给齐皓轩。

”相公。“谢满月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乔瑾瑜低下头去,“我在。”

“我还要再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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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在永福宫留了云珠六天,等她回到公主府,这儿什么都变了,大公主驸马病重,再过七八天,就该宣布他的死讯了,这公主府里得操办丧事。

回来后的这几天,云珠疯了似的去桃花庵找线索,在云岩镇上到处查问,甚至还到了大木山的山脚下,若不是实在进不去,她也许就冲进山里找人了。

私底下派了许多人到兆京城外去找,那天是从哪个城门口离开的可以查到,云珠就派人兵分数路去找,往南,往北,往西,往东。

宫中也阻止不了,除非把人再关起来,那能关多久,还不如让她这样去找,找不到了,发泄完了,就该安歇下来。

可任凭她掘地三尺一样找,甚至是查到了谢满月这儿,出去见过什么人,出城后走了多久,还是没有线索,终于三月初到来,依照皇上吩咐的,这大公主驸马,该‘死了’。

人人都相信了大公主和驸马的伉俪情深,因为驸马病重,这大公主天南地北的派人找大夫过来,还在宫中晕倒了好几回,见过她的,都说大公主整个儿消瘦了一整圈,那模样,真是死了心爱之人才有的。

而定王府这儿,驸马出丧的前两日,谢满月终于逮到了机会。

......

陆雪凝近日出来走动的很少,自从前些日子大公主问了她有关于祁玥的事,她的心理又有些惴惴不安。

后来听闻大公主驸马病重过世了,在家心神不定一段日子的陆雪凝决定上山去祈福,解一下厄运。

兆京城中有很多小庙,城西那儿的云子庙祈福求平安最为灵验,一早出门,为了避免引起齐老夫人的不喜,陆雪凝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

等到了城西那儿山脚下,下马车后上山走一段小坡路就到了,平日里这儿香火都还算旺,主庙殿旁依着山坡有不少小庙殿,有些是留给庙中僧人清修的,有些是城中祈福的人禅坐祈福。

陆雪凝命丫鬟去多添了些香油钱,要庙里的大师傅给她额外清出了一间小庙殿,不让别人进来打搅,好让她安心祈福。

两个丫鬟守在了外面,陆雪凝进入小庙殿中就觉得很安心,佛门重地,远近有钟声,让人不由的能心定神宁。

陆雪凝跪下来闭上眼祈福,殿中没有别人,她的声音也轻嗫着,“佛祖,信女有罪,但信女已经悔过,还请佛祖保佑信女,不要被厄运所饶,求佛祖保佑,让我和相公之间能化解心中芥蒂,不再留恋外面的烟花丛。”

陆雪凝求的认真,诚心诚意的祈祷,投入到外面守着的丫鬟被人拖走了知道。

直到那庙殿的大门慢慢合起来,沉重的声音传来,陆雪凝这才从祈祷中惊醒,转头看去,啪的一声,小庙殿的大门合上了。

两扇大门合上之后,庙殿里暗了许多,没有风的庙殿中,陆雪凝眼睁睁的看到柱子上的黄色帷幕开始晃动,还有小佛像两侧的蜡烛,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陆雪凝站了起来,朝着门口那儿靠去,忽然,左侧那儿传来了什么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席地卷起来的一阵风,直接把低矮的一尊小灯架给刮倒了,咣当一声敲在地上,上面的蜡烛断裂,飞到了她的脚边。

陆雪凝惊呼了一声,跳到门边上紧贴着,朝着左侧那儿大喊了一声,“光天化日,谁在这人装神弄鬼!”

无人应答她。

唯有她的声音在小殿中回荡,陆雪凝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转身去开那门,发现打不开,整个人显得更慌张了,“谁,谁在这儿装神弄鬼,赶快出来,这里可是佛门重地!”

伴随着她这句话的说完,忽然,暗一些的左侧那儿飞出了一个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色的长衣拖地,昏暗的殿内根本看不清她长发下的样子,陆雪凝啊的尖叫了声,直接把脚下的蜡烛踢了过去,后背紧贴着门,吓的脸色煞白,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是要我出来么,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吓坏了?”

白衣女鬼直接拨开了一半的头发,露出半张脸,比陆雪凝还要煞白,就在她几步远的地方,陆雪凝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只泛着红狰狞的眼睛,血淋淋的瞪着她。

“啊!”陆雪凝吓瘫在了地上,朝着后面退去,推到了柱子旁,退无可退了,她只能掖在那儿,手里是随地抓起来的蜡烛,指着女鬼的方向,吓的花容失色,“你,你不要过来。”

“我死的好冤。”女鬼飘到了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陆雪凝根本不敢抬起头,颤抖着身子,嘴里不断念叨着,你走开,你走开。

“我死的好冤啊雪凝,我这儿一直在流血,你看。”女鬼掀起衣服,就在陆雪凝的面前,她看到她胸口上破开的一个大洞,竟真的血淋淋的往外冒着血。

陆雪凝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满眼都是血淋淋,心跳猛的一梗,苍白着脸色,她晕了过去。

第89章

陆雪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梦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既然是梦,恐怖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厄运都会过去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冷冰冰的地上,还是在小庙殿内,她后背还是那柱子,庙殿内的门依旧是紧闭,可比她昏迷过去的时候昏暗了许多,陆雪凝低下头去,在她面前不远处看到了一滩血,再度恐慌着惊叫了起来。

这不是梦。

都是真的。

陆雪凝忽而觉得身子的一侧有些阴冷,未等她转过头去,很长很长的头发吹到了她的脸上,带着一股腐蚀的味道,可怕而恶心。

陆雪凝尖叫着,连滚带爬要离开这个地方,朝着那儿爬过去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沾染到了地上那一滩血,黏糊糊的,血腥味直窜到她鼻息下,陆雪凝苍白着脸色神情整个儿僵在了那里,胡乱的伸手往后面的门上,往地上擦,浑身发抖,“是血,是血。”

而她的余光刚刚好瞥见她刚才呆过的地方,那儿柱子旁,白衣女鬼正攀在那儿,朝着她看过来,刚刚垂下的头发就是她的,而她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在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尤为的可怕。

这一回,陆雪凝没有再晕过去,她只是缩在那儿,颤抖着眯眼大喊,“你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来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你的,又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女鬼就攀在那儿看着她,“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嫁给齐皓轩,你还骗了我爹,拿了祁家这么多的东西!”

“都还给你们了,都还给你们了,杀你的是那几个贼匪,你找他们去啊,你找他们去。”陆雪凝疯了似的冲着她大喊,苍白着脸,嘴唇一直在哆嗦着,“我没有害你,不是我害你的,你为什么来找我,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要来吓我。”

“他们都死了,被我吃了,但是他们告诉我,是受人之托来杀我的,你那天约我出去看首饰,就是不怀好意。”女鬼要朝着陆雪凝过来,陆雪凝见此,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朝着小佛像那儿奔过去,拿起压在那儿的一叠符纸,“你,你,不要过来,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你都害死我了,还要打的我魂飞魄散,陆雪凝,你好狠的心!”忽然的,庙殿中狂风卷起,也就是那一刹那,女鬼飞快的朝着陆雪凝冲过来,陆雪凝吓的直接把符纸都扔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它们掉落在了地上,没有起半点作用。

陆雪凝的心透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陆雪凝惊恐万分的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努力挤出了几个字,“我真的没有。”

女鬼一甩,陆雪凝被甩在了地上,她大口的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脖子,匍匐缩着身子往桌子旁躲,哭的凄厉,“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要害你。”

“你不知道,那你就下来陪我。”在她眯眼不敢看的期间,女鬼到了她的身侧,陆雪凝颤抖着身子不敢看,女鬼的声音冰冷飘来,“雪凝,我一个人好寂寞,阎王爷说我死因不明,我投不了胎,我好寂寞,你下来陪我,你下来陪我。”

陆雪凝吓惨了,感受到那冷冰冰的手过来,急忙大喊,“是大公主,是大公主要害你的,是大公主!”

女鬼不动了。

陆雪凝往桌角里藏,哭着喊,“祁玥,是大公主要害你,是大公主害你的,我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害你啊,我哪有本事,一切都是大公主做的。”

女鬼的声音不显那么冰冷了,“你以为推卸到别人身上,我就会信你。”

但 是陆雪凝听不出来,她此时此刻快吓死了,忙解释,“不是的,我有依据,我有依据的,你出事那天,我约你出去看首饰,那都是大公主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让我约 你去秀珍楼,出来后我直接回家了,你去了别的铺子,那个时候就出事了,一定是大公主安排的,是她要害你,是她要害你的。”

女鬼的姿势从弯腰看着到变成蹲着,直勾勾的看着陆雪凝,陆雪凝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急忙多开,“我是说真的,是大公主要害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联合贼匪来害我,她又不喜欢齐皓轩。”

“我不知道,不是,是她不喜欢你,她讨厌你,宴会的时候好几次你们斗嘴,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想借机除掉你而已。”

陆雪凝绞尽脑汁的想着大公主会杀祁玥的理由,但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驸马身上去,这件事,大公主谁都不会说。

就 为了一点冲突要杀人,未免听起来太牵强了,陆雪凝想了好久,忽然急忙忙道,“大公主还让我和齐皓轩打听关于你的事,还派人了人跟踪过你,一定是她,除了她 没有别人会要杀你的,一定是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死了之后要把你镇魂在墓地里的人也不是我,是她,都是她。”

为了证明她没有杀祁玥,陆雪凝把能想到的都说了,紧急关头能想起来的事还挺多,包括以前大公主和她提及过任何关于祁玥的事儿,陆雪凝一股脑全说了,祁玥是将门之后,其实就是个乡巴佬,根本不知道兆京的生活,在毫安那种鬼地方呆了这么多年,根本不想什么大家闺秀。

等边境太平了,这祁家也没什么用了,祁玥早晚也没有让她引以为傲的事情来说,从小没了娘的人,教养就是不怎么样,什么都不会,今后谁敢要她,倒了八辈子霉了。

小殿内安静的很,就是陆雪凝死命的在那儿说,每一段话后头都要说真的不是她害死了祁玥。

半 响,庙殿内忽然的开始有风,好似是贴着地吹的,把陆雪凝的裙摆都吹起来了,她惧怕的转过头去,猛的,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几寸的距离,让她能够清晰可 见的看到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铜铃大腥红的眼,之间那女鬼张开嘴阿了声,陆雪凝看到了那两颗獠牙,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了。

......

风停了,殿内安静了下来,看到陆雪凝松垮垮的靠在那儿,连呼吸都弱了,女鬼直接坐在了蒲团上,抬头看那小佛像,伸手把假发从头上摘了下来。

殿后钟继临和乔瑾瑜走了出来,看到谢满月这样时,钟继临又被她给吓了一跳,适才化好妆的时候已经被吓到了,这丫头对自己下手也真够狠的,一张好好的脸都能弄成这样,完全认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儿。

“问的怎么样了。”钟继临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收拾庙殿,顺便还要烧香拜佛,这借地儿演了这么一出戏,可不能得罪了佛祖。

“差不多了。”谢满月把假獠牙从嘴巴里拿出来,坐在那儿脱下鞋子,这特殊的鞋子底下装了很轻巧的轮子,材质不是木头,是袁枚找来的皮,只要前头有人牵着,她就能不用动就能被拉扯过去,加上这长裙遮掩,看起来就像是她在飘一样。

钟继临把这殿内收拾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她,“下回这事儿可别再轮到我了,为了让寺庙里借这庙殿暂用,我替你添了多少香油钱。”

“你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还提钱,多俗气。”谢满月冲着他咧嘴一笑,脸上的粉都快抖落下来,钟继临不忍直视的转过脸去。

“去去去,快去洗洗,这一脸鬼相,吓死人了。”

乔瑾瑜替她把鞋子穿上,谢满月也觉得这糊了一脸白霜难受的很,开门谷雨和霜降端着水盆进来,谢满月走到外面,简单的把脸上的妆容都清洗干净,梳好头发,换下了长白裙,把绑在身上的血袋子拿下来。

“王妃,就这么能把人留在这儿了?”谷雨替她整理好领口,看向殿内,那齐夫人还软歪歪的躺在那儿,苍白着脸色,吓的不轻。

“等会儿留人看着,让李江把那两个丫鬟带过来,放在门口这儿弄醒。”谢满月转过身看殿内,仰头看到小佛像,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三拜,她也是不得已。

......

钟继临和乔瑾瑜把庙殿里收拾干净,连带着陆雪凝手上的血都擦了干净,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钟继临去找了庙里的师傅,乔瑾瑜带着谢满月回定王府,而这儿的庙殿内,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李江带回来的那两个丫鬟,在门口幽幽的先醒了过来。

一看天黑了,她们急忙走进殿内,瞧见夫人晕倒在蒲团旁,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扶,一个掐人中,一个拍手叫喊。

好一会儿过去陆雪凝才幽幽的醒过来,看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丫鬟时,陆雪凝这厢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失声痛哭。

等她哭够了之后才发现,她手心里的血不见了,烛台还都好好的放在那儿,就连那些被她扔过的符都还整整齐齐放在龛桌上,地上没有血迹,干干净净的。

问及两个丫鬟,只说是在外的时候忽然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天色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