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主子都怀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了!这怀孕是好事儿啊,你们都瞒着她干嘛?”水安不解的问道。

“你老当然觉得是好事儿,您那儿知道咱们主子的心事?到如今还背负着那个罪名呢!如今又有赵太后的新懿旨,您说这事儿放在那个女人身上,能受得了呢?!”紫鹃轻叹,北静王和晋阳公主依然是兄妹之名,赐婚回纥的圣旨还没撤,又新添太后懿旨,虽然依然是赐婚回纥,可对象却是不同的王子。你说这事儿恶心不恶心?偏偏这会儿再传出晋阳公主身怀有孕的消息,这天下的笑柄,便都集于一身了。

“身外之名,这般计较作甚?”水安不以为然,管他什么赐婚不赐婚的,北静王若是一片云,这天下便没有人在水安的心里称天。水溶从小到大都是水安心中的一片天。所以不管是皇上的圣旨,还是太后的懿旨,水安从来不放在心上。只有事情与北静王相关的,他才去多想一想。

“人人都跟您老这般,这天下早就太平了!”紫鹃哀叹一声,转身欲把黛玉额角上的毛巾换下来,却发现黛玉已经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床顶。

“主子,您醒了?”紫鹃忙把手中的帕子扔到一边,又拿了个靠枕放在黛玉背后。

“哎!水安说的不错。”黛玉轻叹一声,胸中的郁闷之气吐出大半,“细想想我活了这十几年,竟都是替别人活着。总去计较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还不如自已想开了,凡事以自己为中心,倒是自在些。”

“主子能这样想,是咱们的造化了!主子如今身子不比寻常,更要多开心才是。我们不敢跟主子说实话,也不过是怕主子心思过重罢了。只怕累及主子的身子,反而把好事变成坏事,越发让王爷放心不下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纵然为了这个小生命,我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子。”黛玉苦涩的笑笑,抬手敷在自己的小腹上,多么神奇,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地成长。

“主子,把这汤喝了吧?”紫鹃接过碧落递过来的汤药,忐忑的问道。

很意外的,黛玉这次没有雅脱,而是顺从的接过汤,头也不抬的一口气喝完。然后把汤碗还给了紫鹃,自己忙拿了帕子擦嘴。

“主子,来,蜜水。”紫鹃见状,心疼无比,忙端上蜂蜜水。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黛玉喝了两口蜜水,冲淡了口中苦涩的保胎药的味道,淡淡的说道。

“是。”紫鹃答应着,又拉过薄被给黛玉盖好,和碧落二人同水安一起退下去。

接下来是平静的日子。南宫倾城不在,黛玉越发的寂寞无聊。索性把南宫倾城挑出来的医书一本本拿来细看,虽然很多中药她都是只见其名不知其物,但那一道道方子黛玉强行记在心里。在医书中,她找到了许多关于保胎的记载,便都——划出来,细细的研读,并做了记录。

幸好南宫倾城离开时,水安派人给水溶送去了消息,水溶知道南宫倾城离开宁朔后,便把军务留给凤天骏处理,自己带着三筝等几百名亲随护卫匆匆赶回宁朔。

夕阳下,黛玉身披棠红色外衫坐在绿荫下看书,浑然没听见外边急急匆匆的脚步声。

“玉儿——”水溶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耳朵。黛玉听见后有片刻的恍惚,医书在手中慢慢的滑落,她却一时间不敢抬头,只以为是自已的错觉。

“玉儿?”水溶再走几步,一直到她的面前,在她身前慢慢的蹲下来,双手握住她手,轻声问道:“玉儿,你还好吗?”

“你呢?你好吗?”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在终于面对面时,只化作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你好吗?

是啊,你好不好,吃饭睡觉香不香,心情是否舒畅,梦里是否开心,一切,是否都好…

“我很想你。”水溶轻轻地呢喃,便把黛玉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深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和她息息相关血脉相连,方才安心。

“我也是…”她喉间哽住,眼睛酸涩而潮湿。他的身上依然是她熟悉的,征尘的味道。所少次久别重逢,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深深地眷恋这种味道,就像是上了瘾,每每思念至浓,鼻尖便会萦绕起这样的味道,只是不曾这般真实。

他一语不发将她抱起,陡然狂热地吻她,从额头、眉梢、脸颊至颈项…最后是唇舌间久久的痴缠不舍。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她与他四目相对,时光仿佛也在这一刻沉入永恒的迷醉中去。

谁也不舍得开口惊扰了此刻靖好,他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双目微阖,低低叹息,“玉儿,今生今世,无论是谁,都不会把我们分开。”

她抬眸静静地笑,点点头,望进他深邃眼底。

第43章 水溶怒起发檄出兵

若说春天,像一篇鸿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是一首辛辣精湛的绝句。

西厢的闲庭里,紫色的牵牛干瘪地匍匐在藤蔓的脚下。烈日昭昭,灼得风蝉此唱彼和,如鸣金击鼓、四面楚歌。紫鹃亲自守着风炉,手中拿着扇子扇着炉中之火,看着上面银吊子里渐渐沸腾的药汁。

后园内林径幽深,庭阁空寂,偶尔飞鸟掠过空枝,啾啾细鸣回绕林间。细碎石子砌成的小路踩在脚下隐隐约越垫着脚心,水溶牵着黛玉的手,并肩携手而行,各自缄默,谁也不曾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纠缠相扣,掌心格外温暖。黛玉心头百转千回,往日无数次携手同行的情景掠过眼前,千言万语到此刻都成了多余。

“最近休息不好,是不是小宝贝不乖?”水溶看着她一脸的倦意,关切的问道,一如闲话家常,一如他从未离开她一直守在她身边。

“孩子才一个月,很小很小,哪里会不乖?”黛玉淡淡一笑。

“那为何一脸倦容?”他的手扣得更紧,让她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因为有人令我彻夜难眠。”

他驻足,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浓情几乎要滴出来。

“每当想到此人,总令我忧心牵挂,不知该如何是好。”黛玉蹙眉叹息。

水溶的目光温柔,灼热得似要将人融化,“那是为何?”

“因为我时时刻刻为他担心,担心他的安全,担心他的衣食住行,担心更深露重是否有人为他添衣添茶…”

水溶陡然笑出声来,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傻丫头,你这样叫人越发舍不得你!”

一时间,只觉料峭轻寒尽化作春意和暖,她仰头笑看他,见他笑得自得,不由起了顽心,忽而正色道:“哥哥一路南去,会不会有人为难他?他那样一个人,究竟还是不懂的照顾自己。”

水溶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一刹的神色让黛玉再也忍俊不禁,陡然笑起来…忽觉腰间蓦的一紧,被他狠狠拽入怀中。

他恼羞成怒,一双深眸微微眯起,闪动慑人怒色。

她咬唇轻笑,扬起脸来,挑衅地望着他。他俯身逼近她,薄唇几欲覆到她唇上,却又轻飘飘扫过脸颊,温热气息一丝丝撩拨在耳际。

她浑身酥软,竟无半分力气抵挡,微微闭了眼,迎上他的唇…然而过了良久,毫无动静。

诧异地睁眼,却见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你在等什么?”

黛玉大窘,恨恨推他,却被他更紧地环住。

他的唇,骤然落在她耳畔、颈项、鬓间…

伏在他的胸前,她试探多次,终于轻声问道:“溶,我总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没有我,你早就驰骋万里,雄霸一方了。这次因为我的缘故,又抛却军务回来陪我口自古道‘红颜祸水’便是如此了。”

“玉儿,你可知道古今史上,我最羡慕的人是谁?”水溶拥着她,缓缓转身,二人继续慢慢的走着。

“是谁?”

他扬眉而笑,意态间无限飞扬,“我少年时,一心钦仰光武皇帝,也曾立此宏愿。只不过后来见惯了官场腐朽,不愿与他们为伍罢了。”

“哦!”黛玉了然一笑,迎上他熠熠目光,一时心旌摇曳,含笑叹道,“光烈皇后得以追随光武皇帝,也不枉红颜一生。遥想帝后当年,携红颜,定江山,何等英雄快意…

“如今我水溶身边,有黛玉相伴,光武皇帝若是在天有灵,也该妒忌我的好命了。”水溶朗声一笑,笑声伴着绚烂的晚霞在黄昏中绽放,仿佛是给腐朽的前朝最后一抹光辉送别。

“王爷——”水安的声音从园子的角落响起,很不入时的破坏了黄昏的宁静。

“这老家伙,越来越没眼色了。”水溶皱起眉头,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疾步而来的水安。

“王爷恕罪,老奴有要事禀报。”

“什么‘要事’?!”水溶冷冷的问道。

“王爷,信。”

“谁的?”

“三殿下来的。”

“三殿下?”黛玉惊讶的看着水溶。三殿下,李云缂?他和水溶之间,有什么秘密?

“还不拿过来?!”水溶说着,抬起手臂。

水安识相的递上去,然后躬躬身子,转身退下,不敢多说一句话。

水溶皱着眉头耐着性子把足足五页纸的书信看完,脸色阴睛不定。

“又有烦心事?”黛玉拉着他的手,推他坐在绿荫下的藤椅上。

“李云缂要行动了。”水溶握着白色的锦帛纸,低声说道:“他要我与他里应外合,起兵勤王,诛两王,囚太后,恢复李氏江山。”

“之后呢?”黛玉轻声问道,这件事若要做,凭着水溶手中的兵力,很容易便可做到,但‘诛两王,囚太后’的同时,朝政谁来做主?难道要水溶扶持李云缂登基为帝?谁又敢保证,李云缂不会是第二个李云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多而又多。

“之后,当然是还政于皇室。”

“如今的皇室,只有李云缂一人。他尚在少年,如何能担当起江山社稷的重任?”黛玉蹙眉,隐约想起那个少年的模样,笑得甜甜的,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不想也有如此深的心机。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登基,但不参政。着我为摄政王。”

“等他羽翼丰满,再与摄政王夺权,随便安插个什么叛逆的罪名,把摄政王手中的权力拿回去,然后坐拥江山?”黛玉轻笑,这样的把戏,偏偏三岁孩童倒也罢了。

“玉儿,依你的看法呢?”

“我想我们,若想在这个世上安稳的立足,若想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只有一条路可走。”黛玉敛起笑容,一脸正色凝视着水溶,“我想,王爷也一定想过了。或者,王爷的心中早有主张。”

“玉儿,你已经想好了吗?”水溶握着黛玉的手,低声问道。

“王爷想做的事情,就放开手去做。黛玉只愿自己不是你的负累,不会羁绊你的脚步而已。王爷放心,无论你站在哪里,黛玉都愿意与你站在一起,生死与共,风雨共担。”黛玉一手被水溶握着,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眼前看着这个神祗般的男人,心中想着腹中的孩子,用她有生以来,最笃定的语言,拨开水溶面前迷蒙的薄雾。

当日晚,水溶召集心腹在书房议事。第二天,便回复李云缂的书信,同意他的提议,与他里应外合,诛双王,囚太后,还政于皇室。但水溶却直口不提摄政王一事。

一个月的休整,北疆军和西疆军合编完毕,称西北军,一共三十二万。水溶择日发布一纸檄文,列举太后十大罪状,告知天下,代李家皇室出兵讨伐执政的太后和东平忠顺两王,即日发兵中原。

外结番邦割城割地;

内疑忠臣不仁不义;

为母不慈囚禁亲子;

为后不贞勾结权臣;

强势霸道夺人发妻;

昏庸老迈误国误民;

奢华靡费贪图安逸;

辱没圣祖玷污王道;

不遵祖训废坏纲常;

人心离叛天下兵起!

檄文一发,举国上下皆哗然一片。百姓忙于屯粮避战,城中米行纷纷告罄关门,贫民哀告无门。宁朔城历年来不乏战事,官仓所储粮草皆数目清晰,准备有序,然其他城池却不能入宁朔一般,宁朔往东往南,许多城池官仓所储粮草许久不曾清点,竟已要坏了许多,也不知能供军中多久的用度。

水溶骤然起兵进驻中原,却把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

东平王虽然善于用兵,但他的势力大部分都在东海海疆,并且海军海战不比内地行军打仗,那些人就算是带到中原也不是水溶的对手。此时朝廷之力,唯有太后手中掌握的一直埋伏在东北关口渤海湾一带的十万精兵和京城三万锦衣卫御林军而已。一经开战,西北军便势如破竹,如一杆锐利的长矛,直插朝廷的心脏京城。

黛玉因有身孕,不便随大军同行。水溶便安排夜景阑带着人随后护送。跟在大军后面,慢慢的往京城赶。

大军攻到晖州城下,安营扎寨。晖州城驻守将领乃忠顺王门下的武将,号封宁远公。乃是当朝有名的一员武将。驻守晖州六年之久,把晖州经营的铁桶一般,易守难攻。

夜色苍茫,水溶立在帅旗下,遥望眼前这座百年老城,剑眉紧锁。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请王爷进账用膳。”三筝从夜色中显身,在水溶身边轻声劝道。

“王妃此时在何处?”

“夜景阑等人护着王妃,今夜应该在通元镇歇息,距此地六十里。”

“哦,六十里…”水溶轻叹,自从开战一月有余,黛玉便一直跟在大军之后,二人一直未曾见面。此番大战在即,不知为何,心中的思念忽然间浓烈的无法言喻,很想立刻见到她,刻不容缓。

“王爷,拿下晖州城,再往前,就没什么大的战场了。”三筝轻声的提醒道。

“是啊,只要晖州城在我的手中,便可直达抵京城。北方战事也可暂时稳住。可是,三儿,为何今晚我这般心绪不宁?”水溶轻声一叹,悠悠转身,不待三筝回答,便回了帅账。

第44章 黛玉梦醒大军凯旋

天似沉墨,黑云罩地,风动白桦,疑有暗影。

水溶一身玄色衣衫与黑衣三筝二人身形矫健,如暗夜魅影一般穿过三军行账。一直往回走,直奔通元镇方向飞奔而去。一路踩风踏露,马不停蹄的狂奔,直到通元镇附近方才慢下来。

水溶拉住战马,感受着迎面出来的凉风,风声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扑在人的脸上,令人烦躁不安。

“主子,夜景阑的人把这个镇子都布置下了。你看,这里是修罗阵,我们依照阵脚的布置进去。”三筝指了指入镇子那条青石路面。但见路面上横三竖四的放着几块石头,看似不经心的摆放,实则暗藏玄机。

“嗯,走。”水溶牵着马,在石头之间迂回穿梭,迈了一百三十六步,穿过这一百多块石头,进了通元镇。

黛玉刚刚吐尽了晚上吃的粥,用茶漱了口,靠在榻上喘息。紫鹃和碧落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水安叹息了一声,又转身下去吩咐人炖补品。

“这小主子,还真会折腾人。”紫鹃好不容易忙完了,坐在黛玉身边,抬手帮她抚摸着胸口,“这几天把主子给折腾苦了。今儿晚上是第三回了吧?奴婢可真是愁死了,都不知道在给主子弄什么东西来点饥。”

“罢了罢了,什么也别弄了。让我静静地饿一顿好了。再吃也是吐出来。”黛玉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主子,要不咱们在这镇子上住几日再走,好好地调养一下您这身子。再这样下去,可受不住了。”紫鹃端过一盏温热的白开水,递给黛玉。如今这光景,她可不敢在给黛玉吃什么东西了!

“这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啊!”黛玉轻叹,若不是因为自己怀孕,此刻水溶哪里用得着这么费神?只怕此时早就站在京城的城头上,勤王事,定天下了。

“本王的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带着福气来的。如何会不是时候?”水溶有力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紫鹃惊喜的笑道:“王爷可来了!”

黛玉也慢慢的从榻上起身,扶着紫鹃的手站起来,迎到门口。水溶推门而入,身后一阵劲风吹起玄色的风氅,宛如墨云翻滚,浓烈的暴雨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眼看着要下雨…”黛玉看着水溶略显消瘦的面容,抬手拉着他往里面去。

“你怎么瘦成这样?”水溶皱着眉头看着黛玉憔悴的样子,沉声问道,“可是赶路赶的太急了?”

“赶路倒没什么,只是主子每日吐得厉害。今晚上用了三次晚饭,吐了三次,这会子主子的肚子可是前胸贴后心了。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呢?”紫鹃端了茶来放在二人之间的小炕桌上,担忧的回道。

“军中那些大夫都不懂妇科,也不敢随便让他们来给你瞧病。好在此去二百里便是京城了。到了京城,让华先生好好地想想办法。玉儿…你受苦了。”水溶不管紫鹃还在身边,抬手把黛玉揽进怀里。瘦弱如她,哪里像个有身孕的人?

“你身为将军,不该擅离职守。大半夜的,丢下将士们,跑到后方来做什么?”黛玉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安宁无比,却有有些愧疚。

“我都部署好了。只是放心不下你,瞧你这样子…”水溶凝神看着怀中的人,心中倍感歉意。都是自己一心想要个孩子,所以才让她受这样的苦。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等天下大定之后再说。如今看着她这样,自己又替不了她,真是无奈之极。

“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我比别人娇弱,才这样而已。若是连这点罪都受不住,显然我越发的没用了。”黛玉苦笑,她自己翻阅了医书,也没能找到解决自己这种情况的好办法,毕竟她习医时间尚短,许多范畴都没有涉猎到,南宫倾城在西北搜罗的医书也有限,不过是常见的几本而已。

“话虽如此说,可你总吃不下东西也不是办法。你能挺过去,咱们的儿子如何挺过去呢?”水溶轻笑,知道这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于是他也只好捡着些轻松地话来逗她。

“哟,那可没办法了。王爷若是嫌您的儿子在我这肚子里吃亏,可早就该让他托生在别人的肚子里好了。”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顺话接话,便接上了这句。

水溶面色一怔,继而捏着黛玉的脸蛋儿恨恨的笑道:“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将来儿子若是跟你一样,你们两个还不把我挤兑的没了立足之地?”

“果然那样,这孩子可不成了逆子?”黛玉失笑,“而我也成了悍妇。如此悍妇逆子,怕不被王爷逐出家门?”

“嗯?逐出家门?”水溶刻眉一笑,揶揄的笑笑,“只恐怕本王舍不得…”

二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屋里笑语荡漾,一扫平时的寂寥。

水安命人做了银耳莲子桂圆粥来,紫鹃又端进来给黛玉。黛玉见了连连摆手,对着紫鹃笑道:“阿弥陀佛,你可饶了我吧!再吐一次,我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还是试着吃点吧。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也有些饿了,咱们一起吃点,如何?”水溶却抬手接过紫鹃手中的粥,转身来,柔声劝道。

黛玉皱了皱眉头,为了让水溶放心,终究没有拒绝,任凭他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吃了小半碗。然后便觉得胸口堵的慌,忙伸手推开水溶的手,连连摇头。

“不吃了?那好,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水溶心中担心的要命,生怕她再吐,但却依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低头把剩下的粥几口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