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黛玉被水溶狼吞虎咽的样子吸引,奇怪的看着他。

“嗯,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粥了。军中的饭,难吃的很。”水溶连连点头。

“你在军中跟兵勇们一样用饭?”黛玉惊讶的问道。

“是啊,军饭都是一样的,不会分三六九等。”水溶想当然的点头,北疆军素来如此,他带兵十来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要不然他手下的将士一个个跟他都像是兄弟一般。

“哎!真是可怜。”黛玉摇摇头,让一个贵为亲王的人和普通士兵一样用饭,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些,黛玉又转身吩咐紫鹃,“再去弄些点心来,叫三儿也用点。”

“是。奴婢这就去给王爷拿点心来。不过三筝那儿不用主子操心了,碧落那丫头早就去了。”紫鹃说完笑着下去,水溶却瞪起了眼睛。

“怎么回事?三儿啥时候跟碧落那丫头凑一块儿去了?”

“你不乐意?”黛玉轻笑着靠在他的怀里,心中安静的很,吃的粥也没什么感觉,刚才还想吐,这会儿就混过去了。

“怪不得这个闷葫芦最近越发的不言不语。感情没事儿他也在害相思。”水溶笑笑,转手换了个姿势拥着她,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

水月半寐夜将阑,西风弄情入云端。

难得的大战之前的宁静,二人相依相偎,守在这战乱时难免荒凉的小镇上,相互安抚。

凌晨,风骤起,霹雳惊电撕裂了天际黑云。

大雨滂沱,闷雷滚滚。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将整个晖州城笼罩在不辨昼夜的昏暗之中。

已没有人在意风声呼啸若狂,没有人在意惊雷连番炸响。

风声雨势雷鸣,俱被城下酷烈的杀伐之声淹没。

暴雨哗哗而下,雨势越发迅急,风雨中仿佛挟裹了淡淡的血腥气,狠狠冲刷着晖州城墙。

水溶身披玄色油衣,和三筝一起立在指挥战车的高台上,冷眼看着脚下数万冲杀的兵勇,鼓声大动,喊声大举,如岳摧山崩,震天动地。而水溶却只是不言不语,冷眼观看。

一名将校战袍浴血,冒雨飞马来报,“禀王爷,南边洛河对岸,敌军果然有援军到来,来势凶猛,我军奉命已退至鹿岭关下!请王爷指示!”

水溶冷冷问道:“河面情势如何?”

“前锋尽数登岸,主力大军已开始渡河。”

“等。”水溶面沉如水,波澜不惊。

片刻后,又有飞马来报。

“禀王爷,敌军已渡河过半。”

“再等。注意隐蔽!”水溶面色不变,目中掠过一丝笑意,浓烈的杀气自他身上隐隐传来。

分明是初夏时节,却如置身隆冬,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气,令人遍体生寒。

一直立在水溶身边的三筝执起案上酒壶,将面前一樽虎纹青玉杯中斟上烈酒,未及斟满,一人飞马入内。

“禀王爷,敌军攻势迅猛,大军均已登岸,征虏将军已率众退入鹿岭关内!”

水溶微微抬目,恰此时一道惊电划下,劈开天幕,映亮他眼底寒意胜雪,“传令左右两翼,截断登岸大军,夺船反攻!”

来人遵令,上马飞奔而去。

水溶按剑转身,“传令后援大军,夺回鹿岭关,剿杀入城兵马!”

“末将领命!”一名将领遵令而去

左右将领按剑肃立,甲胄兵刃雪光生寒,均已跃跃难捺。

水溶举杯一饮而尽,掷杯于地,“备马,出战!”

这一场大战,直杀到雨停风歇,云开雾散,红日渐出…直至黄昏残阳如血。

攻入刚刚登岸的忠顺王的救援大军,亦是久经沙场的勇猛兵勇,这些年一直在西疆和南疆交汇之处驻守,忠顺王府素来是皇室的盾牌,如今宝剑出鞘,自然锐不可当。

然西北军亦是虎狼之师,他们在水溶的精密部署下,趁对方立足未定,杀了个横尸遍野,哀嚎震天;又令三千弓弩手伏击在侧,专杀楼船上操舵控桨的兵士,令楼船失去控制,无法掉头回航。

西北军左右两翼兵马挟雷霆万钧之势,从城外两侧山坡俯冲。

渡河大军在滩头陷入混乱,进退不得,大小战船皆以铁索相连,拥挤突围之中引发战船自相冲撞,士兵纷纷落水,上岸即遭铁骑践踏,强弩射杀…一时间,杀声震野,流血飘橹,岸边河水尽被染为猩红。

抢先攻入鹿岭关的前锋兵马,被阻截在内城之外,强攻不下,后方援军又被截断,顿成孤军。

退守关内的战苍云部众,与水溶亲率的后援大军会合,掉头杀出关外。

小将凤天骏一马当先,率领前锋大军杀向城门,一柄长刀呼啸,连连斩杀敌军阵前大将,所过之处莫可抵挡。

忠顺王治军多年,麾下部众骁勇,眼见中伏失利,仍拼死顽抗,不肯弃战。

但听晖州城头战鼓声如雷,竟是宁远公亲自登上船头擂响战鼓,阵前一员金甲大将挥舞巨斧,猛悍无匹,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率领受困将士掉头突围,往岸边战船退去。

一时间敌军士气大振,奋哀兵之力,抵死而战,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但见一骑迎上阵前,白马红缨,银甲胜雪,正是凤天骏擎一柄碧沉枪,横扫干钧,迎面与那金甲悍将战在一起。

城头战鼓声震云霄,宁远公催阵愈急。

陡然一声低沉号角,中军散开,旌旗猎猎,正中一面帅旗高擎。

水溶立马城下,遥遥与城头宁远公相峙,手中玄龙鞭一抖,光寒乍现,直指城头。

玄龙鞭锋所挥之处,怒马长嘶,左右齐呼,“北静王顺应天命,讨伐叛军,顺者生,逆者亡——”

西北军欢声雷动,枪戟高举,齐齐呼喝呐喊。

北静王帅旗招展,水溶跃马而出,身后亲卫铁骑皆以重盾锁甲护体,随他逼向阵前。战靴声凿凿划一,每踏下一步,宛如铁壁动地,枪戟寒光压过了风雨中晦暗天光。

阵前敌军声势立弱,宁远公战鼓声亦为之一滞,旋即重新擂响。城楼女墙上弓弩手齐齐将方向对准帅旗所在之处,箭雨铺天盖地,急骤打在重铁盾墙之上。

一侧洛河之上,增援兵楼船十有八九被毁,但仍有数队士兵高声叫阵,喝骂不绝,直斥水溶犯上作乱,在战鼓声中听来分外刺耳扰人。阵前宁远公手下的晖州守军虽节节败退,仍悍勇顽抗不下。焦灼之际,水溶与亲卫铁骑已强顶着箭雨逼近阵前。

又一轮箭雨稍歇,就在下轮将发未发的刹那,忽见水溶挽弓搭箭,三支惊矢连环破空而去。

箭到处,夺夺连声,竟不是射向城头主帅,反而堪堪射中城墙上那迎风飒飒的帅旗!

城头众人惊呼声中,轰然一声巨响——那粗重的枣木旗杆应声坠落,砸断城头的烽火台,石块滚滚落下,生生将那架雕龙绘金的战鼓砸得粉碎,走避不及的宁远公亦被砸倒在地,更有他的亲兵守卫或是坠落城下,或是当场毙命。

图逢巨变,主帅被压在碎木裂桅之下,生死不明——敌军部众皆骇然失措,阵前方寸大乱。那金甲大将正与凤天骏苦战不下,惊见此景,一个分神间,被凤天骏猛然回枪斜刺,当即挑落马下。

晖州城大势已去,洛河河面完好的十余只战船纷纷丢下伤兵残将,径直掉转船头,向南岸溃退。

至此,敌阵军心大溃,再也无心恋战。

有人抛下兵刃,发一声喊,“我愿归降北静王!”阵前顿时十数人起而响应,夺路来奔。统兵将领尚未来得及阻拦,又有百余人弃甲奔逃,转眼溃不成军。

经此一役,忠顺王援兵前锋折没殆尽,过半人马归降水溶,顽抗者皆被歼灭。辛苦营造的楼船除主舰毁坏,其余尽被西北军所夺,不费寸钉而赢得渡河战船,来日饮马长河,易如反掌。

然而最后寻遍战场也未见宁远公尸首。

只怕此人老奸巨猾,见战况危急,早已换了替身上阵,自己退缩避让,眼见前锋惨败,立即弃残部于不顾,率军望南而逃。

黛玉在水溶走之后,彻夜难眠,知道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方渐渐睡去。然梦中总是看见水溶挥动着玄龙鞭披荆斩棘的场景,又总看见处处都是敌兵,很多很多人都围着水溶,尽管他勇猛无比,却依然不能冲出重围。

黛玉心急如焚,梦中都想要拿起长枪加入战斗的行列,可惜自己却总是冲不上去,迈不动脚步。

“回来了,回来了,王爷回来了…”梦中竟还有人欢呼。

黛玉着急的翻身,却被人重重推了一把,立时醒转过来。却是紫鹃在拼命摇着自己,口中连连嚷着什么,黛玉怔了片刻才听清

她是说,王爷回来了,晖州城拿下了。

黛玉转身跳下床,扯过外袍披上,胡乱踏了丝履便飞奔出门。

袖袂飘拂,长发被风吹得散乱飞舞。这可恶的客栈走廊甬道,怎么从不觉得如此漫长难走!众目睽睽之下,黛玉第一次顾不得仪态规矩,捉起裙袂大步飞奔,恨不得生出翅膀,瞬间飞到他面前。身后紫鹃连声惊呼:“主子小心——”

幸亏碧落轻身功夫极好,听见紫鹃的呼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飞身而起,直到黛玉身边,然后落下身子,抬手抱住她的腋下,夹着她,轻轻飞向门外。

第45章 携手共荣再登天阙

碧落带着黛玉飞至大门,远远就望见一面黑色缬金蟠龙帅旗高擎,猎猎招展于耀眼日光之下。那是北静王的帅旗,所到之处,即是水溶亲临。

那个威仪赫赫的身影高踞在墨黑战马之上,逆着正午日光,有如天神一般。黛玉仰起头,眼前是正午耀目的阳光,比阳光更耀目的是那光晕正中的一人一马。

黑铁明光龙鳞甲、墨色狮鬃战马、玄色风氅上刺金蟠龙似欲随风腾空而起。在他身后,是肃列整齐的威武之师,仿如看不到尽头的盾墙在眼前森然排开,又似黑铁色的潮水正自远方滚滚动地而来。

众人跪倒一地,齐声参拜,只余黛玉一人散发单衣立于他马前。

晨昏寝寐都在企盼的人,真切切站在眼前,她却似痴了一般,怔怔不能言语。

他策马踏前,向她伸出手来。

脚下轻飘飘向他迎去,犹似身在梦中。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有力,轻轻一带便将我拽上马背。耀眼阳光之下,她看清他的眉目笑容,果真是水溶,是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也不能放下的那个人。

“我回来了。”他笑容温暖,目光灼热,语声低沉淡定。这笑容只有她看得见,这淡淡三个字也只有她听得见。整整一天一夜的酣战终于以胜利告终,其间血雨腥风,并戈铁马,全军将士奋勇杀敌…她虽不能目睹,却能想见。

四目相顾,无需蜜语柔情,他来了,便已经足够。

北静王前锋大军踏着烈烈日光,浩浩荡荡进入晖州城内。

众目睽睽之下,他与她共乘一骑,穿过欢呼迎候的人群,径直驰上城楼,接受脚下如潮的欢呼。三军将士欢声如雷,士气勃然高张,满城百姓奔走相庆,潮水般呼声远远传开,在城中回荡不息。这是黛玉生平从未见过的狂热,仿佛濒临绝望的人终于迎来拯救万众于水火的神祗;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北静王的威望竟至于此。

而此时此刻,黛玉以北静王妃的身份,与他并肩共骑,一同接受万众景仰。

这发自肺腑的欢呼,即便尊贵如皇族,也未必能得到。

这便是民心。

眼前一幕将黛玉深深震撼,良久不能言语。

及至离开城头,驰返府衙,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长发散覆,素颜单衣,就这样被水溶揽在怀中。而左右将领,乃至城下三军将士都看到了他们这个样子…顿时双颊火辣辣发烫,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慌忙将脸低下,不敢触到身后诸人的目光。

黛玉匆忙转身,挣脱了水溶的手,便往内宅去。孰料水溶亦跟着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丢到身边侍卫的手中,便大步流星跟了上来,进内宅院门后,上前一步把黛玉抱在怀里,轻声嗔怪:“跑什么?这般不知小心,万一摔倒了,如何是好?”

水安早就快马加鞭赶来晖州城收拾残局,这内宅占地上几十亩,原本是宁远公家眷所居之所,期间亭台轩榭亦是十分的讲究,奇花异草也是应有尽有。只是宁远公逃遁,其家眷仆人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了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老弱仆妇和一座空荡荡的大院落。虽然乱七八糟,但所幸必要的家私用具都在,水安带着人赶着收拾出来,正好给水溶和黛玉暂居。

黛玉原本想着能和水溶同进午膳来着,谁料想他把她送进内宅,交给紫鹃,只匆忙嘱咐了一声:“照看好你们主子。”便匆匆离去,一直到晚上二更天依然不见人影。黛玉便有些意兴阑珊,什么事都淡淡的。所幸这日吃的饭菜没有大吐,紫鹃便放心不少。

至晚间,紫鹃和碧落服侍黛玉用了晚饭,沐浴完毕,陪着她坐在院子里的芭蔫树下乘凉,黛玉却因忙乱了一天身体疲乏,原想躺在榻上略休息一会儿,不想却沉沉睡去。

紫鹃拿着纨扇守在一边给黛玉赶着蚊子,碧落忙进去拿了薄被来给她盖好。二人守在黛玉身边寸步不敢离开,亦不敢说话,怕扰了她的好眠。

身后有脚步声,是战靴踩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碧落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水溶回来了。便悄声起身,把手中的纨扇放在床头。紫鹃听见的晚了些,水溶走到近前才回头看见,忙起身见礼时,水溶摆摆手,让二人退下。自己便坐在榻上,看着熟睡中的美颜,一时间心静如水,脑海里一片宁静。

依稀朦胧间,黛玉便觉得有人帮自己拉高了被衾,熟悉的男子气息淡淡笼下来。

但她不愿睁开眼睛,默然侧首向内。

“不想看见我?”他的手指抚过她鬓发,语声温暖低沉,“之前是谁疯了一样奔到我马前?”

提及当时,黛玉顿觉心软,睁了眼静静看他,不言不语。他眼底尽是红丝,下巴渗出湛青一层浅浅胡茬,满面都是倦色。

黛玉再也硬不下心肠,伸臂揽住他颈项,幽幽开口,“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难道你是铁打的?也不知休息一会儿。”

他笑一笑,并不答话,只将她拥住。

看他风尘仆仆,满脸倦色,一到城中就忙于布署军务,整饬城防,只怕已忙碌了半天。

黛玉轻轻将他环住,“眼睛都红了,睡一会儿罢。”

水溶笑了笑,“倒真是倦了。”

黛玉忙起身下榻,叫了紫鹃送进来热水热茶,自己便牵着他的衣襟入室内。一面绞了帕子让他洗脸,一面笑道:“妾身这就侍候王爷就寝。”

“王妃贤良”水溶慵然笑着,便要合衣躺下。

黛玉忙拉住他,“哪有穿着衣服就睡的!”

“城头兵不卸甲,闺中岂能宽衣?”他倒还有心思调笑,将她拽到床上,柔声道:“陪我躺一会儿,半个时辰过后叫醒我。”

黛玉无奈点头,轻轻给他盖上薄衾。

正要同他说话,却听他呼吸沉缓,已经沉沉睡着,薄削唇边犹带笑意,眉心那道皱痕略微舒展开来。他的手还紧紧环在我腰间,睡着了也不肯放开。黛玉一动不敢动,惟恐将他惊醒。躺在他怀中,静静凝视他眉目,只觉一生一世都看不够。

待她猛然惊醒,翻身去叫醒他,却见枕边空空无人。

帘外已经夜静更深,黛玉自己一觉睡到此时,连水溶何时起身离去都不知道。

第二日,水溶犒赏三军,在宁远公府与众将聚宴痛饮。

随后而来的十万大军也在黄昏之前赶到。水溶下令三军暂作休整,补充粮草,次日起兵进京。又从选出几名能武的女子跟随黛玉近身,又特意的叮嘱夜景阑时刻做好黛玉身边的防护,依然是跟随大军之后而行。

夜景阑自然明白此时黛玉腹中有水溶的骨肉,母子二人皆是水溶心尖上的肉,这个任务虽然不是行军打仗,但却干系到北王府的血脉相承,一丝一毫马虎不得。

此去征战沙场,相看热血洗白刃,夜深千帐灯,生死胜败都是两个人并肩承担,谁也不会独自离去。

六月,忠顺王率领大军集齐麾下二十五万兵马,分三路夹击反扑,础州告急。北静王平定彭泽之乱,斩彭泽刺史,各州郡忌惮北静王军威,皆归降。

七月初三,础州终告失守,武烈侯率麾下先锋长驱直入,截断入京必经之路。七月初五,北静王左翼大军奇袭黄壤道,鏖战四天三夜,武烈侯兵败战死。

七月初九,北静王右翼大军攻陷西麓关,伏击康平郡王部众于鬼雾谷,征虏将军奇袭忠顺王后方大营,生擒靖安侯、信远侯,重伤康平郡王。

七月十一,北静王亲率中军进逼新津郡,与承惠王大军狭路相逢,血战怒风谷。忠顺王分兵脱身,屯兵度阳关下。承惠王大败,只身弃城逃遁,残部倒戈归降,北静王挥师追击。

七月十五,忠顺王与北静王两军相峙于京师咽喉——度阳关下。

抵达度阳关的次日,探子飞马传来消息。

李云绶纵火焚宫,于宫门伏击武卫将军。乔装禁卫逃出皇城,连夜执发出诏书后,投奔忠顺王军中。诏书称,三皇子李云缂与赵太后,东平郡王及北静王谋逆,矫诏逼宫,帝室危殆。

诏令废三皇子李云缂为庶人,永不入宗室。

因宫中失火,赵太后夜半受惊,心神俱裂,被东平郡王带出万寿宫,直奔锦州东平军驻守的海疆而去。如此一来,神都京城除了被废为庶人的李云缂之外,再无皇室中人。各路王爷纷纷带着自己的家眷兵丁离京赶赴自己的封地。偌大的皇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李云绶的出逃,公告天下的诏书,令忠顺王师出有名,给了水溶措手不及的一击。

然而到了眼下刀兵相见的地步,一道圣旨又岂能挡住水溶的步伐,成王败寇才是至理。

说什么召令天下,讨逆勤王——如今过半的兵马都在水溶手上,敢于追随皇室,对抗水溶的州郡也已败的败,降的降,仅剩东平王和忠顺王两名老将,还在抵死顽抗。其余寥寥几支藩镇兵马,心知皇室大势已去,螳臂安可挡车,索性明哲保身,只作壁上观。

东南幽国独立,南安郡王观望,东平王带着太后占据锦州,忠顺王保护着李云绶在度阳关挡住水溶的进京的去路。偌大的天朝如今四分五裂,竟然形成以西北军和北静王水溶为中心分割而治的局面。

原本忠顺王想在度阳关重挫水溶的西北军,然因为力量悬殊太大,忠顺王部下根本不是水溶的对手,忠顺王身受七处重伤,死战力竭而亡。大破度阳关之日,李云绶在威烈将军冯唐父子的保护下沿江仓皇逃走,说是去投奔南安郡王,但其后果却不可而知。

水溶命手下众将领带兵在度阳关休整,只带五千铁骑和凤天骏入京。黛玉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跟在铁骑之后随行,夜景阑手下断魂崖几十名高手左右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