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侠可是又想刮胡子了。”

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陆小凤像被捅了一刀般跳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西门,这不是,不是,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

说完他就立刻从窗户跳下跑了,梅花看得有趣,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后注意到西门大神的表情,马上不笑了。

第十章

某人一进来,那种有好温馨的气氛瞬间就消失掉。梅花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西门大神不置一词地进屋坐下,花满楼站起来,很抱歉地说:“在下就先告辞了。”

不、不要啊满楼兄!你不是最绅士最温柔号称妇女之友的吗?(此消息来源大误),梅花绝望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他眼睛看不见一定是骗人的,他哪点像瞎子了,他一定有传说中的天眼通。

他离开之后房间里更显沉闷,梅花心里大叹倒霉,其他人都可以走,只有她没办法离开,被迫留在这里看人的后娘面孔。在这极度沉闷,闷到让人快要窒息的时候,西门大神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曲起来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讥讽地开了口。

“你究竟有何算计。”

被他修长洁白的手指转移了注意力,正在感叹他的手长得真好看,梅花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我?阴谋?”

要不是碍于对方强大的武力,她一定跳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喷了一脸口水,可怜她与世无争,只是一只窝在魔教乖乖消耗粮食的米虫,还没质问把自己绑票出来想干嘛呢!

“西方魔教先来招惹我万梅山庄,杀了我的下人,还口出恶言。故意将我一路诱致这里还出手暗算,现在更是使出无耻手段,企图用这种古怪毒药。”西门吹雪不屑地哼了一声,“玉罗刹真是舍得,连自己的女儿也丢出来。只是不知你有何用处。”

梅花被他X光一样的打量看得心中怒火丛生,什么意思,他是在讽刺魔教企图用她来玩美人计吗?啊呸,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能其他人对于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很畏惧,可是对于她来说,那什么都不是!不就是一个家里开店铺卖糕点的小老板啊,你拽个毛!

“哈哈哈。”学着戏文里的架势,梅花仰天大笑三声,笑得之假,随后她坐下来,摆出在魔教里那副冷淡的样子,还假惺惺地拂了拂自己的衣服,“我还道阁下真有什么高明见解,结果不过如此。哼,西门庄主在武林中也称得上赫赫有名,然而在我看来,不过一介武夫。在下虽然身处魔教,这辈子却最讨厌只会舞刀弄剑装模作样从头到脚还一身白天天洗澡的男人。家父在打什么主意,在下一概不知。不过他若是真如庄主所想,在下只好剪了头发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要打嘴仗,谁怕谁。梅花说完之后,挑衅地瞪着他,一副有本事就过来捅死我啊的表情。见他眉头一皱,杀气四溢,脸上的鄙视更是明显。

“除了会杀人之外,庄主还会什么?也是,像我这样连剑都拿不起的小小女子,杀起来自然是痛快得很。省事得很。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衬托出庄主的英雄气概呢,实在是可敬可叹,让人钦佩不已。”

梅花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手,脸上也是惊叹不已的真挚表情。说实话,看起来也的确欠揍得很。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心里就不淡定,特别是他看着自己那种像看什么一样的眼神,太叫人想狠狠把他踩在脚下践踏,哪怕是看他变脸,心里也特别痛快。

西门吹雪握在剑柄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愤怒过。一阵烦躁,这正是自从他中毒之后经常有的感觉,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前他根本就把这些挑衅地话当耳旁风,可是从面前这个一脸倨傲的少女嘴里吐出来,他就忍不住想要一剑过去。最后他忽地站起身,赶紧趁着他还能控制住杀意的时候离开。再不走他恐怕就真的要把她一箭穿心,因为这种舌尖齿利满腹心机的魔教妖女赔上性命,他还不愿意。

梅花虽然嘴里说得很热闹,见他忽然站起还是被吓了一跳。剑神的杀气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她真的只有十五岁,一定早就吓得晕厥了,全靠心底的那一点激愤才勉强没有表露。见他拂袖而去,梅花长长地摸着胸口出了一口气。忽然看见他坐的凳子竟然硬生生陷入地面一寸有余,背心不禁冒出冷汗来。

“哦哦,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然后竟然还没死。”

就在梅花擦冷汗的时候,一个人又从窗户翻了进来,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还很体贴地倒了一杯茶给她压惊。

“陆公子。”梅花勉强笑了一笑。

陆小凤眼珠一转,很八卦地凑过来:“话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别说是魔教,就连中原武林都找你们找得快要发疯。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甩掉那些盯梢跟踪的人来到这里和他会合。看在我好歹也帮你请请医问药的份上,告诉我行不?”

“告诉你什么,我还一头雾水呢。”梅花苦笑。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陆小凤顿时来了精神,不过梅花觉得他是幸灾乐祸的成分比较多。但她也真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很耐心地听他诉说来龙去脉。这一听之下,也是目瞪口呆。

原来江湖上传言,不知为何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和西门吹雪因为某事结下了梁子,上门去挑衅,还杀了他几个下人。西门吹雪自然不会容忍别人在自家地盘上撒野,再加上还有魔教中人不断骚扰生事,他就出门准备找玉罗刹算账。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了魔教的地盘上,即便是一代剑神也难敌魔教各种诡秘手段,不幸落入陷阱

之前一切听起来还只是普通江湖传闻,接下来的就开始不靠谱。

据说玉罗刹的独生爱女与他一见钟情,不惜带着教中的罗刹牌和他一起,咳咳,私奔了。玉罗刹大怒,下令全力格杀西门吹雪,寻回女儿和罗刹牌。中原武林的人大多知道罗刹牌对于西方魔教的意义,更别说那代表着数不清的财富和权力。一时间人人蠢蠢欲动,玉罗刹的女儿大家都不认识,可认识西门吹雪的人却很多。

“事情就是这样。”陆小凤说完,有点口干地喝了口水。然后下一刻就被梅花狰狞的表情吓到了。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完全没有的事!谁对他一见钟情了,我又没毛病!”梅花激动地大叫,她再蠢也知道一定是被玉罗刹算计了,否则这件事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传遍江湖,这才几天?至于罗刹牌那更是没有的事情。现在一想,当时西门吹雪那么顺利地就摸了进来,还如入无人之地的把她劫走,搞不好根本就是玉罗刹的授意。他究竟在计算些什么自己是不清楚,反正不会是好事!

“那个,玉姑娘,你息怒。事已至此,你和西门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定要想办法解开那毒药才行。否则”

“否则我就会很惨。”梅花嘴角抽搐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天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找西门吹雪呢。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别说你是剑神了,就是天神,也一样有大把大把不怕死的家伙冲上来。

深呼吸几口空气,梅花强迫让自己冷静,被卷进这种麻烦的江湖纷争,她还不会任何武功,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西门大神的命和自己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她挂了,他也得跟着陪葬。她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过西门大神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

“接下来呢,他准备怎么办?杀进魔教去找我的那个爹算账?”

陆小凤尴尬地笑笑:“我也觉得这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坚持要带着你一起去苗疆,好像那里有人可以解开这种毒。”

无声地骂了句,梅花搞不懂这人是怎么想的,都火烧眉毛了,他不赶快出来澄清解释,反而要先去解毒。苗疆在什么地方她还是有一点概念的,先不说那里有多危险一路上有多少人追杀,就凭古代这交通,走到那里她估计也吐死了。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陆小凤挺同情的。本来以为既然是魔教教主的女儿,肯定和她老爹差不多。谁知一见面才知道只是个小姑娘而已,看样子连十六岁都没有。西门吹雪把她提兔子一样提在手上,连身为朋友的陆小凤都觉得他也太过分了。只是一个不会武功还病怏怏的小姑娘而已,用得着这么不假辞色的吗?和她说过话之后,更不觉得她是那种心机深沉老成毒辣的人。回想和玉罗刹那次见面,陆小凤也奇怪,他的女儿,怎会是这种直爽的性子。

要是他问梅花的话,梅花一定会告诉他,她这个女儿只不过是半路捡回来挡箭牌罢了。不过魔教一向行事诡秘,连教中之人大多数也不知道梅花的身世。只当教主为了女儿安全,才隐瞒多年不说。外面更是把梅花说得乱七八糟,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言版本,甚至还有说她精通摄魂术才让西门吹雪也为她神魂颠倒。这些却是梅花不知道的了。

陆小凤见梅花撅着嘴生闷气的样子,一向怜香惜玉对女人总是比较好的浪子情怀又发作了,正想安慰几句,却脸色一变,叫了声“小心”,就甩下身上的披风,和两个忽然从窗户跳进来的人打了起来。梅花早就见惯这种场面,没尖叫也没哭泣,很识相地缩在墙角,以免被误伤。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墙壁哗地破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撞破墙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扑梅花。陆小凤想要过来已经来不及,眼看梅花就要被抓住,她大叫了一声。

“趴下!”

当然不会有人理会她,所以下一刻从梅花衣袖里喷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细小暗器也没有躲过。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大汉最惨,被钉得像刺猬一样,满身都是牛毛一样的细针。本来那么细小的暗器打在身上也无妨,可是中针的人无不惨嚎哀叫,满地打滚,很快就没声了。

陆小凤听见她的叫声,反射性地趴下了,可还是中了几根在身上,顿时痛得几乎没哭出来,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梅花很抱歉地吐吐舌头,掏出一块磁铁跑过去把他身上的针一根根吸出来:“这是我教中统一配发的防身利器,上天入地无孔不入搜魂夺命三更断魂针。不过名字太长了,江湖上一般都叫它暴雨梨花针,我这个是教主专用剧毒版本。”

陆小凤听得嘴角直抽。

吸出针之后,她又摸出一颗药给他:“解药,快吃了,不然一会儿身上的肉会一块一块掉下来哟。”

这时花满楼也走进来,皱着眉头说:“外面来了很多人,我撂倒了几个,可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西门吹雪跟着走进来,手上提着剑,剑尖还在滴血,面寒如冰。花满楼错开了几步,似乎是不愿意和他站得太近。

“魔教的人找来了。”西门吹雪说。

梅花干笑了几声:“喂,你想干嘛?难道想让我出去劝说他们退去?不可能的。本教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不是什么教中偶像啊喂。”

三个人一起看着她。

梅花退退退:“休想我把罗、罗刹牌交出来!那是本教圣物!”

苍天,她敢说其实罗刹牌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吗?

第十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她的命实在是苦苦苦现在不是编顺口溜的时候啊喂!梅花对死在临头还能自我吐槽的自己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她的神经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也许自从穿越的那天开始整个人就已经坏掉了吧!

幸好其他三个男人还很清醒,见她如临大敌缩在墙角的样子,二话没说,分头展开行动,梅花高兴的是过来带她的人是花满楼,另外两个男人早就一左一右地从窗户穿出去,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呼喊打斗声。

“失礼了。”

在这种危险关头,花满楼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先道了声对不住,才轻轻拖住梅花的手肘,两个人翻上了屋顶,又很快地掀开瓦片上了房顶。梅花晕头转向的抓紧他的衣服,还是看见有不少人试图也跟着跳上屋顶,不过很快就被陆小凤一个一个打了下去。他和西门吹雪从两路出来,可是明显那一边的人少很多,全部都往这边跑,弄得他大叫不公平,下次不和西门吹雪一起打架什么的。和他相反,西门吹雪所过之处就没有一个人还站着,不是死了就是吓得到处逃窜,很多人才和他一撞上就被那股杀气给震住,连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姑娘,请抓紧一点。”

花满楼的声音很温和,梅花想问你看不见难道不怕掉到下面去,这个问题也只好咽了回来,不过花满楼发挥了不可思议的神奇天眼通效果,以科学难以解释的敏捷在一个又一个房顶上跳来跳去,让梅花一直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心想难道说他双目失明是骗人的。

“玉姑娘,一直看着在下,在下的脸上也不会开出花来。”

花满楼的感觉那是何等的灵敏,梅花直勾勾地近距离看着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让人不高兴或者不舒服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于是客客气气地提醒。

“抱、抱歉。”

这才发现自己这么看着别人的脸很不礼貌,梅花急忙收回视线。不过这样她也看到追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就快要追上了。虽说她相信花满楼武功很好,可是看他文文雅雅的样子,和人打架的场景始终难以想象。于是,梅花费劲地在怀里掏了掏,又摸出来一个东西,小声对花满楼说:“花公子,请闭气。”

看到他点了点头,连为什么都没问,梅花在心中默默流泪,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啊,为啥和她一起中毒的人不是他呢?这种的话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的美妙。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却没慢,把那个小小的圆球丢了出去,然后自己也深呼吸一口气摈住了呼吸。

“啪啪”几声轻响,那个圆球还没落地就开始冒烟,很快这附近就全是烟雾,一米之内完全看不见东西,同时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刺鼻的香气,很多人没反应过来,吸进了一点烟雾后叫都没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桃花瘴,这是魔教的桃花瘴!”

有见识广的人惊慌失措地大叫,浓烟中双眼不能视物,再加上还有毒,本来严密的包围圈顿时乱成一团。不过这一切对花满楼却没有什么影响,他很轻松的就带着梅花离开了这里,向着西边跑去。

在距离镇子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破庙,花满楼就像是把附近的地形全部印在脑子里一样,基本上梅花就帮他指明了一下方向,他们顺利地来到了这里。等了好一会儿,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才过来。陆小凤还没站稳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开了。

“我的好姑娘,你要丢暗器事前说一声行不?要不是我见识多反应快,现在早就也睡在地上了。”

梅花也觉得有点尴尬,当时她没想那么多,低声说:“对不住,下一次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西门吹雪就哼了一声,成功地让她的愧疚变成了满腔怒火。她相信了,世界上就是有人天生八字不对,光是看到彼此就会不高兴。这人有完没完啊,都解释了无数次中毒和她没有关系,一路上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他还不依不饶。有没有搞错,又不是她下的毒,拿她撒气这么阴阳怪调的还得到什么时候?

去你的高手,去你的剑神,去你的XX又OO,你就是个哔哔哔哔(消音)

悄悄骂着被他听见自己一定会血溅五步的话,梅花也哼了一声,用甜滋滋的声音说:“当然啦,要是陆大哥和花公子,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至于某些高手,才不会把我们这些邪魔外道的手段看在眼里,人家是剑神嘛。”

陆小凤摸摸鼻子,感觉从背后袭来的阵阵杀气夹着寒风,心里很无奈,也很羡慕那边的花满楼满脸“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其实他也很奇怪,西门这次是怎么搞的,他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这件事仔细一想,就算是和魔教有关,梅花也应该不是在玩儿阴谋诡计。毕竟西门吹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就跟着陪葬。和西门吹雪不一样,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似乎对外界很没有常识的女孩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如她所说从来没有出来过,说的话也很奇怪,他很多都听不懂。

偷眼看看脸色一如往常也就是毫无表情的西门吹雪,别人看不出来,和他认识好几年称得上他唯一朋友的他可知道,这人目前心情很不好,杀气重得连他都不想过去。要不是因为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陆小凤真的很想问:你吃错药转性了?

可惜陆小凤和梅花都不知道,因为刚才拉开了距离,西门吹雪体内的蛊虫正在大肆活动,让他全身气血翻腾,心中阴晴不定。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想冲过去碰触梅花来平息这种难受的感觉,幸好他以强大的意志力硬是把这冲动压下去了。不过这么一折腾,向来讨厌失去自我控制力的剑神大人心情又怎么会好得起来?

明眼人看不见的东西,身为盲人的花满楼却以后天培养出来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一点,本来他不愿意离西门吹雪太近就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杀气,现在那股杀气不但更加强烈,还带着隐隐地焦躁和烦闷,这是以前西门吹雪身上从来没有过的情形,花满楼也觉得有些奇怪,向来如冰似雪沉稳无比的他怎么会这样?梅花气呼呼地说出那些话后,他感到西门吹雪的气息更加暴躁,心下有些不安,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眼下此地已非久留之地,暂时摆脱了那些人,我恐怕还有更多的人接踵而至。毕竟,不管是魔教还是武林中那些利欲熏心的人都是麻烦。”

他虽目不能视,却似乎能看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梅花才一瘪嘴,他就微笑着说:“我知道姑娘心中委屈,可目前敌友难辨,到处都在寻你,还是呆在西门庄主身边来得安全。”

梅花一想也是,垂头丧气地不说话了。

陆小凤清清嗓子:“我说,西门,你还是坚持要先去苗疆解开身上的毒?”

“不错。”

“现在整个武林都在找你,更别说还有那些,呃,玉罗刹的人,只怕”

“那又如何。”

陆小凤没什么可说的了,无奈地看看梅花,梅花双眼充满祈求的看着他,她不想和这个冷冰冰的臭男人一起去光听就很危险的苗疆。如果可以的话,她比较想回魔教地宫去。再怎么样她还是教主的女儿,除非运气差到了家,遇到的全是不服玉罗刹的人,他们也不敢公开把她怎么样。梅花相信玉罗刹不会那么狼心狗肺看着自己死的。

西门吹雪甩掉剑上的血,把剑收回剑鞘,冷淡地说:“现在就走。”

说完他就走出了庙门,虽然没有指定对象,可是谁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梅花一步三回头,眼神中包含着千言万语,泪光闪闪地看着陆小凤,全身都在散发着“救救我”的无形光波。此去经年,估计她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可是嘴上讽刺他几句还可以,真的反抗他梅花很孬种地承认,她不敢。

反、反正她只是个女人而已,害怕是很正常的!

“快点。”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梅花含泪一抖,咬着嘴唇无限悲凉:“陆大哥,花公子,你们保重。虽然相识不久,但你们都是好人。我、我很高兴”

陆小凤放弃地叹了口气,花满楼难以掩饰自己唇边的笑容,借着咳嗽躲开了他丢过来的那个大白眼。

“西门,等一等,我想了又想,既然我们是好友,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孤身上路呢!好歹你也帮过我不少忙。最近又没什么事,我就好心的陪你走一趟苗疆,路上多个人也多个”

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下,他越说越小声,最后没声了。

“多管闲事。”

“是是,我多管闲事,天生命贱。”陆小凤仰天长啸,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够衰,早知道就不要因为想看热闹过来接应他了。

“陆大哥你真是好人,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梅花已经跑过来抓住他的手摇啊摇,一瞬间陆小凤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璀璨的星光在不停闪烁。

“女人,唉”

因为女人吃了无数次亏还是屡教不改的陆大侠摇头叹息。花满楼温和一笑:“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尽量搜集消息,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姑娘,要是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联络到贵教中人。”

“好,多谢,还是你够朋友。”陆小凤感激的说。

“谢谢你花公子,可是你千万小心,不要勉强,教里很多人其实一直都想杀掉我。最好不要去招惹上他们,很危险。”梅花也真心实意地对他道谢,这时背上一阵刺痛,回头一看,果然,西门大神正站在那里瞪着她。

“是是,注意距离。”梅花一路小跑过去。

“再敢乱跑的话,你知道的。”西门吹雪说。

“我不知道。”梅花小声地抗议。

陆小凤看着他们两个,摸着自己的胡子对花满楼说:“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怎么觉得很奇怪?”

花满楼拍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你恐怕要小心了。”

“喂,什么意思?花满楼?不要走,说清楚啊!”

第十二章

梅花觉得她的命好惨呐,被出卖,被追杀,被压迫,还整天被恐吓处于极度的恐慌中。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晚上睡觉都只能睡地板,她简直比小白菜还可怜,果然是命比黄连苦

以上当然都是骗人的。就算没有陆小凤在,堂堂剑神也不屑于在这种地方刁难,梅花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不能吃苦的人,如果没有那个小小的问题,她都要把这一次苗疆之行当做自助旅游了。

是的,如果没有“那个问题”的存在。

“呕呕”

山间小路上,两匹骏马正飞驰而过,前一匹马上的人白衣胜雪冷如冰雪,后一匹马上的人则是神采飞扬潇洒自如那是不看他后面抱着袋子狂吐家伙的前提下。

“玉姑娘,真的不用停下来休息?听你这么吐着,我都觉得肚子里难受。”

陆小凤苦着一张脸说。

梅花已经吐得快没力气了,挥挥手表示不用:“谢谢,还是一鼓作气在天黑之前出了这山道再休息,我没事,死不了。”

“真是怪了,第一回看见坐车坐轿子骑马都会吐的人,你们是怎么从关外过来的?”

出发几天,见识了梅花的呕吐神功,陆小凤对于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再怎么不习惯坐车骑马的人,这么几天下来也该习惯了啊。可是梅花的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可是她似乎倒慢慢习惯了,不管怎么呕吐,只要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一样能吃能睡,精神还挺好。最多抱怨几句再吐下去牙齿会不会糟糕,胃酸腐蚀很厉害之类的他听不太明白的话。

听到陆小凤的问题,刚刚吐完一轮的梅花用满是怨恨的视线死死望着西门吹雪的背,以女鬼的声线幽幽地说:“敲晕。”

陆小凤再冷汗,这又是一个他想不明白的问题。按道理说梅花是一个很随和很活泼很好相处的人,西门吹雪除了性格冷淡点只要不惹他也就和睡着的老虎一样很安全。可是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只要一碰到就会互相冷嘲热讽,唇枪舌剑地你来我往。认识西门吹雪这么多年,陆小凤还是首次发现原来他的话挺多的。当然,作为一个现年只有二十四岁的男人,没人希望他死气沉沉,可是每次见到他冷笑着吐出一串杀伤力极大的嘲讽,陆小凤都无比怀念那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西门这落差太大了,他有点受不了。

按道理说既然这二位互相看不顺眼,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就最好隔得远远的吧,他们还偏不。不管干什么都会凑在一起,准确地说是梅花在西门吹雪可以杀死人的冷眼下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晚上西门要练剑,竟然一反常态的让梅花呆在一边破了他的惯例不说,天知道昨天晚上陆小凤看见睡得迷迷糊糊的梅花被西门吹雪从被窝里拖出来,原因是他要洗澡,梅花就得在外面蹲着。他差点吃惊得把茶杯吞下去。

不知道一切都是蛊虫作怪的陆小凤很迷惑,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他把私奔之类的传言都当放屁,可是细看下来,他还真有点相信了

这时,一只冰冷的爪子搭上他的肩膀,梅花气息奄奄地说:“陆大哥,我好难受,你唱首歌来听听嘛。分散一下注意力。也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陆小凤一听乐了:“真要听?”

“唔。”

“那好,一般我都在喝醉之后才唱歌,不过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破例一回。”陆小凤清清嗓子,放开声音唱起来。

“妹妹背着洋娃娃,来到花园里看花,小鸟见了笑哈哈”

“呕”

梅花听着他“美妙动人”的歌声,忍不住又干呕起来:“停停,陆大哥,你练过本教的千里魔音吧,都可以杀人了。算啦,还是我唱给你听,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

“呃,好吧。”陆小凤对于自己的水平如何还是很清楚的,心想分散一下她的精力也好,再说了,世上还有比他更破的嗓子吗。然后梅花一开唱他就后悔了。

“啊咦哟,啊咦哟,咧咧咧,啊呀呀呀呀呀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魔音?果然厉害!”陆小凤也顾不上这么多,急忙捂住梅花的嘴,再听下去他也要吐了。

梅花挣扎着拉开他的手:“没见识,这是一代神曲忐忑,你听了以后忐忑不忐忑?有没有一种七上八下喘不过气的奇妙感觉?”

“果然忐忑,果然奇妙。”陆小凤苦笑不已。

两个人说说笑笑正开心,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早就习惯的两个人抬头一看,前面的西门大神不知何时已经放慢了速度停下,冷冰冰地回头看着他们。

“唉。”

两个人一起叹气,他不走,他们也只好拉住缰绳让马停下。

“何必呢,出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可以和他骑一匹马,自己不愿意,现在又瞪人。”梅花撅着嘴不满地抱怨着,“还说什么我一直呕吐好恶心,会有味道弄脏他的衣服,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难道是不高兴我们相处得这么好?梅花你老实告诉陆大哥,和他真没什么?我不会嘲笑你的。”陆小凤很严肃地说,梅花一听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的品味才没那么差。”

“呃,又说我听不懂的奇怪话了,什么叫品味?”

“品味就是”

一代剑神,剑光如雪,何尝有人敢将他无视如此?可惜现在就有一男一女,一个天生厚脸皮外加不怕死,另一个有恃无恐而且神经粗,唧唧咕咕嘻嘻哈哈,直接将他当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换成任何时候,西门吹雪都懒得理睬,不对,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的眼神在这种无聊生物上多停留一刻。这辈子他最讨厌话多又聒噪的女人,在他看来,梅花不幸两样都占齐了。西门家在即使不在江湖,也算是大家名门,平时见到的女人都是知书识礼温文沉静,哪里像她,随心所欲,和男人共乘一骑谈笑无忌。

从来没有类似体验的剑神不知道,此刻他心中那种酸溜溜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就叫嫉妒,尽管这种情绪反应不是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可是身体里的那只蛊虫让他难以自制烦躁无比,即使理性上他非常讨厌看见梅花,连话都不想和她说,恨不得下一刻她就立刻消失。但是大脑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叫着想要靠近她碰触她,最好还能紧紧抱着抚摸之类。

剑神大人不禁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每一分理智都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不要,可是身体中有些本能却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要不是因为他从小就讲究少喜少怒,情绪不轻易外露,天知道现在他会干出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种因为同中一蛊莫名产生的一点感应,梅花仿佛接收到了他几欲暴走的心情,住嘴不说话了,从马匹上笨手笨脚地跳下,在两个男人诧异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过西门吹雪的脸,站在马下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有乌黑的眉毛和头发,整张脸叫人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梅花叹了口气,觉得他很倒霉自己也很倒霉。

她身上是雄虫,所以那种被紧紧扣住不能离开的感觉并不强烈,但还是率有所感,比如一见他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只要是他在身边心情就会特别好,饭都能多吃几碗。看不见他就会怅然无比,心里空荡荡的。这种感受真的叫人很不舒服,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他,可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诡异地操控,失去自主权的滋味十分难受。她都这样觉得了,那么身体里是雌虫的他肯定难受一百倍,更别说他一看就是那种自控力极强,最讨厌无法掌控主导权的男人。

所以他们都是因为那种诡异的感觉才下意思地对彼此没有好脸色,一见面就互相攻击吗?

“呃,那个,西门庄主,我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陪不是了。不管你信是不信,这件事里我真的没有插一脚。现在我和你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出了事另一个都跑不掉。既然如此,在解毒之前为何不能和平相处”

听到他哼了一声,梅花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冒起,不过她努力地压抑了下去,默默告诉自己好女不和男斗,得罪了他没什么好果子吃,深呼吸继续说了下去。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主动惹你生气,所以你也不要再动不动就又冷笑又眼角看人的行不行?”

她小声的说:“你可比我大了差不多十岁,欺负一个小丫头也不害臊。”

说完最后那一句她就后悔了,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又要承受他的哼哼哼冷笑攻击了,呜呜,要不是因为老被他盯着看,压力很大都要胃溃疡了,她才不会主动求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