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得汗都要下来了的时候,西门吹雪总算慢慢地说:“你若是小丫头,全天下的女人岂不是都还在吃奶?在下可不敢小看姑娘。”

这算赞美还是讽刺?梅花皱着眉头觉得很困惑,直到现在她都受不了古人这种绕圈子说话的方式。下一刻,西门吹雪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上了马,梅花惊慌失措正在想要不要问:可以抱住你的腰吗这种愚蠢的初中女生约会问题,他就一抖缰绳重新上路。

“如果敢吐出来,我就点你的穴道。”

好吧,不用问了,因为她的手已经抱上了他的腰。梅花憋着气盯着他的后背看,这家伙真扭曲。

“哈哈哈哈,玉姑娘,品味,品味啊。”

陆小凤大笑着纵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你们慢慢晃,我先走一步了。”

这家伙真无聊,梅花没好气地想。

“无聊。”

啊咧,她不小心说出来了吗?惊愕地抬头,才发现原来这句话出自西门大神之口。梅花捂着嘴轻声笑起来,觉得其实他也不是那种真的冷到没感想没感觉没反应的三无冰山嘛。

第十三章

自从梅花主动伸出了和平友爱之手(?),和西门大神的紧张关系总算是稍微得到了缓和。最起码,吃饭的时候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胃痛,还有晚上被人从被窝拖出来陪看练剑好歹有个“请”字。什么,有人说能够观看西门吹雪练剑乃是三生有幸,这种不情不愿的态度是在装13?梅花可以很负责地告诉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偷看他练剑的人。

无趣透了。

没有剑光如雪,没有矫若惊龙,更没有鬼斧神工妙不可言撼人心魄天外飞仙(喂,最后一个词你搞错了),西门大神练剑总是先打坐一个时辰,通常这个时候梅花早就无聊得睡着了。偶尔会被凌厉的剑风给惊醒,不过别激动,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单调的重复一个动作,要么就是直刺,要么就是下劈,只要看上一炷香时间保证就会进入催眠的恍惚状态,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偏偏他还勤奋得很,不管在什么地方,每晚上绝对要练够两个时辰。梅花一方面觉得好烦啊影响她的睡眠,一方面也觉得挺佩服他,人家剑神的名号不是白白从天上掉下来。里面有天赋的成分在,不过更多的却是勤学苦练。她算是明白了,西门吹雪太爱他的剑了,从来不会放开,连吃饭睡觉都带着一起。有一次她随口问洗澡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一起,谁知人家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成年之后就不做这种事情了。”

囧,意思就是说未成年之前您真的连洗澡都带着?梅花算是彻底的服了,有这样的精神,做什么事情不会成功啊?哪怕他不练剑,也只会是一代书神画神情神,绝对的!梅花一向尊重努力又坚持的人,所以以后她会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对西门大神尊重些。

其实,基于某种不能说又无法控制的理由,还有自然界雄性向雌性示好通常都是从炫耀自身的嗓音皮毛的规律君不见动物里一般公的都比母的好看很多?西门吹雪自己也没意识到这种行为的意义所在,潜意识想把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展示给某人看。如果只是以为他们不可以分隔太远的关系,完全可以让梅花搬个小板凳背对着面壁嘛,哪像现在,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坐在软榻上,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如果他知道梅花对他已经产生了尊敬和敬仰的感情,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劲虽然抛媚眼的人本身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就是那样啦。

总之在向着苗疆前进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时不时的会遇见跳出来捣乱的家伙,要么叫着把罗刹牌交出来,要么就是来找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寻仇。最开始都觉得梅花是个小姑娘又不会武功,攻击的重点都放在了她身上。却不知这和老虎头上拔毛是一个道理,杀她就等于间接的杀西门吹雪,所以无一例外他们都死得很快。梅花也很烦,每次都像约好了一样全部往她身上招呼,假装没看见那边两个大男人似的。幸好玉罗刹还有几分父女情,这种时候只要大叫一声:“有暗器”就可以了。

“哈哈哈,少吓唬人了!谁不知那暴雨梨花针一匣只有一千三百七十七根,一路上你不停地发暗器,早就没了。”

不信邪的大汉鄙视地哈哈大笑,却看见本来在梅花面前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全部都不见了。

“白痴,你不知世界上还有一种技术叫做重复装弹吗?太看不起本教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了。”

“唰唰唰”,一片银光,大汉惨叫倒下。

梅花确定他已经死翘翘之后,摸出磁铁,开始回收。

“那什么,我看见你那个包里不是还装了很多很多的备用银针嘛,有必要这么麻烦,一根一根地把这些东西吸回来继续用?”

陆小凤从大树后面转出,不解地问。第一次看见这针筒竟然还可以反复使用,他也被吓到了。

“陆大哥,节约是美德啊。”梅花叹息着说,“我又不像你们那样会武功,关键时刻只能用科技来保护自己。”

“没必要。”西门吹雪说。

换做以前梅花一定早就气得跳脚了,不过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说话方式,笑眯眯地回答:“当然,绝对相信庄主可以保护我,只是防患于未然,多个心眼总没坏处。”

西门吹雪拂袖而去,梅花觉得自己赢了,啊哈哈哈哈哈。

出发若干天,他们已经进了深山,车是肯定坐不了,马也不好骑,很多时候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不过三人中两人是武林高手一个后天作弊吃了无数灵丹妙药,尽管没什么用,体力旺盛充沛,所以倒没什么感觉。虽然基本已经不好找客栈投宿,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露宿野外,可是因为地势险要人迹罕至,追杀的人也几乎停了。梅花觉得每一天都很开心,没有呕吐,没有追杀,白天可以看风景,晚上能够看星星,权当野营。现代人还花这钱跑去搞这种活动呢!而且他们可没有自己这么高规格的待遇,两大高手全程陪同,这是何等的威风煞气。

一路走下来,梅花倒是和陆小凤相处得越来越好,她觉得陆小凤又风趣又和蔼,陆小凤觉得她吃苦耐劳从不喊累抱怨,最开始两个人还假装客气的称呼“陆大哥,玉姑娘”,没过几天就开始“小凤哥,梅花妹子”的乱开玩笑。然后,被晾在一边的某人,脸色就会变得异常难看,只是那两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就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罢了。

又是一个需要露宿野外的夜晚,三个人早就习惯了,生火的生火,煮饭的煮饭,铺床的铺床(请自行猜想分工问题),除开第一次见到西门大神也会生活和睡地上惊吓到,梅花现在已经可以淡定地无视了。好歹人也是武林中人,没那么娇气。剑神也需要吃饭喝水睡觉上厕所的啊。

吃完了东西,把两匹驼东西的马拉过去吃草,梅花和陆小凤围坐在火堆边,开始很无聊的讲鬼故事猜谜语,西门吹雪一个人到另一边去练剑了。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开始打赌,要是猜谜语没有猜到,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愿意回答的话,就趁西门吹雪洗澡的时候去偷他的剑。

现代人的智慧结果还是比不过古代人民,梅花就没猜到陆小凤的那个什么什么诗谜,只好垂头丧气地等他问问题:“事先说好,太私人的问题我有权不回答。”

陆小凤已经习惯了她奇怪的说话方式,抓着头想了半天:“那就说说江湖上大家都很想知道的事情,以前从没听说过玉教主有个女儿,之前他都把你藏在哪儿呢?该不是像公主一样小心的伺候着吧?”

梅花听了大笑三声:“陆大哥,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姐么?咳咳,不瞒你说”她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才压低了声音,“我啊,直到几个月前才知道自己有个爹呢。”

说不清是基于一种什么理由,也许是因为心里埋藏了太多太多不能告诉别人的东西。在魔教地宫的几个月,虽然她总是显得很轻松很自然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下一刻就会死掉,到底有没有怨恨和不甘心,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大概是这种环境非常适合吐露心声,又或者是陆小凤给人的感觉就是可以相信,梅花觉得可以对他说一些事情,他一定会帮自己保守秘密的。

“教里的说法,我是一直被教主藏起来,直到最近才接回教中。其实啊,我只是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有一个被全村人看不起的母亲,生父不详。唉,母亲因为不堪忍受侮辱自尽了,我没得吃没得穿,还被村里的小孩子追着打吐口水”

说到这里她不屑地皱皱鼻子:“哼,都说西方魔教的教主神秘莫测,我只悄悄告诉你一个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看着我差点被一个老光棍,咳咳,那啥了,竟然躲在一边看热闹。要不是我极力反抗算了算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说这个。总之啊,我就是个倒霉孩子,被捡回来做替死鬼的。”

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控,说出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梅花掩饰地借着向火堆加树枝的动作想敷衍过去,没想到一转头陆小凤正双目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顿时呼吸一滞,勉强笑道:“陆、陆大哥,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看不起我是个”

“嗨,你说什么呢!”陆小凤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打得她半边身子都发了麻,梅花苦着脸搓揉自己的肩膀,她虽然和陆小凤总是嘴上互相开玩笑,但从来都没有肢体上的什么接触,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今天你叫我一声大哥,改天要是有难,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陆小凤豪情万状地宣布。

梅花满脸黑线,不是吧,原来他也有圣母情结?还是说他擅自脑补了自己是多么的柔弱无依孤苦伶仃地生活了十几年?她就顺口一说而已,其实真正受苦也就那么几天,欺负她的那个混蛋还被她宰掉了呢。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梅花都不认为自己好可怜,她已经够幸运的了。

大概,男人们都有英雄主义情结,喜欢帮助弱小吧?小说里身世悲惨拥有不幸经历的女人总会得到大侠们的垂怜,原来这是有群众基础的!

他们都没注意,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边舞剑的声音停止了。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梅花按照惯例去提行李没人会以为他们三个什么都不带就潇洒的进大山吧?谁知刚刚提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拿走了。

“你拿着这个。”

梅花低头看着膝盖上重量几乎等同于没有的小布包,里面放着几个馒头,又看看已经走远的西门大神,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可以理解为这是在示好吗?

哎哟喂,她会不会折寿啊!

第十四章

继续走了几日,路程越发的艰难,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像样可以下脚的地方,马早就放走了,剩下的东西能不带的都尽量不带,其余的都分成几份三个人分别背着。当然,梅花那一份是最少最轻的,对于别人的好意她也就坦然地接受,有时候逞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么高强度急行军,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这一刻才深深的感觉到,要想富,先修路,是多么朴实具有哲理的话啊。以及,苗疆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此时他们已经行进到距离苗疆很近的地方,天气潮热,地势泥泞不堪,眼下又正好是多雨的季节,经常上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就暴雨倾盆。不过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似乎都有神奇力量,每一次都能提前预知,找好地方躲避,免去了变成落汤鸡的下场。最开始梅花还对此抱有怀疑,多经历几次之后就大为佩服,这种本事要是被现代的气象台看见,该多羞愧啊。

不过这样一来,前行的进度就大大受到了影响,梅花说不出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的事情,咬着牙勉强支撑。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其他两个人看不出来,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多,走走停停。陆小凤就不说了,他一向对女孩子怜香惜玉,很有点博爱精神。可是西门吹雪这个想要早日解毒的人竟然也没有意见,就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梅花这人的脾气从来都是别人退一尺,她就要退一丈。西门吹雪脸色虽然淡淡的,可她不是傻瓜,能感受到他的体谅。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他背对自己坐在过夜的山洞前,腰背笔直不知在看什么,一身白衣和周围的穷山恶水形成了鲜明对比,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很冷淡,可是已经不会再冷笑或者是出言讽刺。仔细一想,他也算是受害者,放着中原的好日子不过跑到这种地方,即使解了毒,回去之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在等着。唉,被迫和自己这种废柴捆绑在一起,他没有随便的迁怒已经算是很有风度了,仅有的几次发火那也是在她嘴欠的情况下。要知道,虽然不能杀了她,可是不伤害一个人的身体让她不好受的办法多着呢。

“醒了。”

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起伏,连头也没回。梅花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看,都快把人的背心看出一个洞,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转移话题。

“陆大哥呢,怎么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出去找吃的。”

梅花一听,顿时愁眉苦脸:“也是,干粮都快吃完了,一路上光看见些野狼山猫,总不能抓那些来吃。唉,再不到苗疆,咱们都只有啃树皮的命了。希望他千万不要抓条蛇回来,我最怕那些东西了。”

西门吹雪没搭理她,梅花讪讪地笑了几声,人家可是有钱人,吃树皮什么的,大概对他来说就和说梦话一样吧。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除了最开始的两天,她还是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呢。狭小的山洞里只能勉强容纳他们三个人,所以现在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她都能闻见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真奇怪,在这种地方走了好几天,他身上怎么没有汗臭味,反而是一种淡淡的香气。梅花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现问题了,大力抽动鼻子仔细地闻了又闻,确定没错,真的是一种香气,不像是熏衣服用的熏香,反而像是某种花的味道。不是吧,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花的香气?

梅花不知不觉地越凑越近,几乎都要把脸埋到他的脖子上。没想到他忽然回过了头,眉头紧锁,眼光凌厉地瞪向她:“干什么。”

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梅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和他来个脸对脸。以前也曾经这么短距离的靠近过,但那时梅花只敢稍微看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要知道剑神目光真的就像是把剑,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和他直愣愣地对视超过三十秒。这一回她没有预料,所以目光和他的撞在了一起。此时正是清晨,阳光初生,金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梅花看见他的瞳孔竟然不似一般人在光线中呈现出褐色,而是完全的乌黑,像是吸收了照射进去的光线,深不可测。什么叫做“如寒星般的眼眸”,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现实中第一次遇见,梅花不禁有点看呆了。直到西门吹雪皱着眉头低声问:“在看什么。”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的眼睛真好看。”

然后下一刻她就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感觉,对方的视线就快把她全身戳出洞来。梅花可怜兮兮地贴在山洞石壁上,还曲起双膝双手抱胸,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讽刺也不是开玩笑,我、我很认真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要是你不爱听,我道歉就是了。”

西门吹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奇怪的表情,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有点无奈,最后他慢慢松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呼了口气,语气比起平时来稍微比较具有正常人的温度。

“这种话不要乱说,明白了吗。”

梅花莫名其妙地想了半天,看他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难道他不喜欢别人赞美自己长得英俊?不是吧,他只是练剑成痴又不是看破红尘,要是他丢出一句:“皮囊皆是尘土。”她就要吐血倒地了。可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梅花想啊想啊想,忽然恍然大悟,她差点忘记了,这可不是现代,可以随便对一个男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的。于是她立刻知错就改,诚心诚意地低头道歉。

“抱歉,绝对没有想过要调/戏你,对不起!原谅我吧!”

这句话一出口,就感到山洞里的空气好像忽然下降了不少。看着对方似乎开始结冰的脸,梅花真想大叫,你也太难伺候了!赞美也不是道歉也不是,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小姑娘还情绪化。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西门吹雪说。

“呃,不是啦,我很害怕你的,真的,我十分非常以及肯定确定绝对害怕你!”梅花觉得自己可能伤害了剑神的自尊心,急忙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极力强调。

“哼,姑娘家像你这么油嘴滑舌,世间也少见。”西门吹雪哼了一声,不过梅花似乎在他的嘴角看到了一丝笑意,不过等她长大眼睛,早就没影了,于是她只能认为那是幻想过头出现的错觉。西门吹雪耶,他怎么可能会笑哦,对了,他会冷笑,还是一笑就让人觉得自己一定快死的那种。

之后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不过梅花觉得气氛反而缓和下来了。西门吹雪虽然又回过头去背对她坐着,但是这一次他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场消减了不少,梅花大着胆子朝那边挪了挪,他也没有说话。轻轻松了一口气,梅花觉得大概自己的小命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又得到了延续。

“一大早的干什么,你们都在参禅呐?”

消失多时的陆小凤终于回来了,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手上一晃一晃地抓着几条大鱼。梅花奇怪地问:“陆大哥,你是抓鱼掉到水里了吗?怎么连头发都打湿了?”

“哦,昨晚上黑漆漆的也没看见,原来山洞后面有个小湖,我顺便在里面洗了洗,身上都臭了。”陆小凤皱着鼻子说。

如果是之前梅花一定会嘲笑他居然也会主动洗澡,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了,双眼发光地站起来,连差点撞在西门吹雪身上都不管:“有湖泊可以洗澡?太好了!我身上都在发痒,头发也”

说到这里她才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居然,用这副又脏又臭的样子去接近了西门大神,还是在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的情况下!神啊,大神竟然没有一剑把她抽飞,她太幸运了!

不过为什么西门大神闻起来就一点不臭,难道他有悄悄的去洗澡?

梅花拉着裙子就奔出了山洞:“麻烦你了陆大哥,帮我看着点,我去去就回!”

“喂,小心点,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尖叫!”陆小凤远远地嘱咐,没有阻止她。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没人,而且要一个姑娘家几天不洗澡太惨无人道了。

绕过那个山洞,梅花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的地下水,湖泊看起来很清澈,完全没有死水的那种浑浊灰暗。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再加上还有两个武林高手,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朵。梅花很放心地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湖边的大石头上,扶着石头下了水。当然,这大白天的不穿衣服还是觉得压力很大,她尽量躲在石头的后面,赶紧搓着身上的污垢还有洗头,没有沐浴露也没有洗发香波只能忍忍,至少可以洗洗的感觉真舒服。

洗了又洗,搓了又搓,直到把身上的皮肤都搓得发红,梅花还小心地闻了下,确定没有味道,才一边拧着头发一边站起来。一想到刚才自己就是以几天没洗澡的形象去接近全身干干净净的西门大神,她都恨不得一头撞死。虽然现在气候比较温暖,可是湖水还是很凉,梅花泡了一会儿早就冷得牙齿打颤,也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急急忙忙爬上石头,捡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然后,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在了她的脚踝上。梅花一抖,难以置信地慢慢低头,一个披头撒发的男人趴在石头边,一动不动。

“呀”

饶是梅花胆子再大神经再强韧也被吓得苦胆都差点破了,纵声尖叫,惊起一大群小鸟乱飞。

白衣一闪,西门吹雪已经几个起落来到面前,陆小凤跟在后面,梅花也顾不上自己衣不遮体,拼命踢脚甩开那个人的手,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抱着不放。

“有鬼!有僵尸!”

想起了诸多比如《猛鬼还魂》,《水鬼之夜》之类的电影,梅花脸都吓青了,平时西门吹雪看起来冷冰冰的脸也显得那么有安全感,死死抓住衣袖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十五章

身体还是湿的,头发也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梅花身上就刚套上贴身的衣物,外面披着一件袍子,贴在西门吹雪后面,瞬间就把他的衣服也打湿了一大片。陆小凤只比他慢一点点过来,一眼瞧见梅花衣服下面光/溜溜的两条小腿,饶是他再怎么风流潇洒,这种时候还是很尴尬,不由得转开眼睛,干脆纵身一跳跃至那块大石变上,蹲下一探那人的鼻息,摇了摇头。

“晕了。”

因为太过紧张和害怕,梅花几乎都快把西门吹雪的衣袖抓出两个洞,她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妖魔鬼怪,也许是小学时代天天被无良的老爸灌输各种鬼故事的后遗症。大学时代她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但是可以拿着拖鞋打老鼠蟑螂,空手抓毛毛虫,这也是大学寝室的一代怪谈。

“是是是是是人类吗?”

牙齿打颤地问,梅花恨不得把西门吹雪当成挡箭牌,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最好连一片衣角都不要露。

“吓傻了吧梅花,世上哪来的鬼,这分明就是个人。”陆小凤慢悠悠地说。

“口胡!”一激动连现代用语都飙出来,梅花也不管古代人民能不能听懂的问题,激动地大叫:“他无声无息地就出现了啊喂!下水之前我看了周围,绝对没有一个人,绝对没有!那肯定是被淹死的人无法瞑目,怨气重到大白天都冒出来找替身!”

“不是。”背上衣服已经被完全浸湿的西门吹雪沉声说。

“啊?”梅花这才发现自己正贴人身上,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急忙放开手站直把散开的衣襟拉拢,看着他背上那一大滩水印傻了眼,坏啦,西门大神该不会生气地抽飞她吧。

还好西门吹雪并没有理会她,走近了几步,不知是有意或者无心,背对着挡在她的面前,免得陆小凤把她看个精光。

“看他身上有多处伤口,但是又没有血迹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再加上这个湖泊显然有地下活水,也许他是通过地下的水道从其他地方漂来,最后爬上了这块石头,所以你才没有看见。”

梅花壮着胆子伸出一个头,虽然隔得有点远看不清那男子是否还有呼吸,可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的确有影子,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站出来:“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会被找替身的水鬼拉下湖底呢。”

说完这话她看见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在游弋,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她,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陆小凤尴尬地咳嗽几声:“梅花,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话比较妥当,当心着凉。”

梅花“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处于只穿内衣的状态,门户大开,恐怕肚兜上绣的什么花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急忙捡起地上的其他衣服一溜烟地跑回山洞去了。这能怪她吗?话说这古代的内衣已经足够保守,还比不上现代的吊带热裤,她一点都不觉得这种打扮有什么好羞耻。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一边匆忙地套衣服,梅花一边悲哀地想,搞不好在西门大神的眼中,她的形象又再次得到了破坏,不知廉耻的罪名在古代可是足足能把一个女人给逼死的事情啊。十分郁闷,梅花穿好衣服,胡乱地用手指理了下头发,又急忙地跑了出去,看见西门吹雪还是站着,而陆小凤正在用金疮药给那个昏迷的男子抹伤口。她不禁感到很奇怪,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见义勇为了?陆小凤有圣母情怀可以理解,但西门大神一向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

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大石头,这一次梅花终于认真仔细地看清了那个男子的穿着打扮,瞬间就明白了他们为何要救人的理由。因为他穿的衣服和一般中原人截然不同,感谢多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洗礼,梅花认出了那是苗族的打扮。

“咦,这是个苗人?”

既然知道那是人不是鬼,梅花也就毫无压力,还蹲下好奇地用手指戳戳,见他不动,继续戳。看到他胸口带着的护身符,忍不住拿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

“怎么了,梅花。”陆小凤问。

“啊,这个图样我看过,这是黑苗族的图腾。我们不是来找可以解蛊的人吗,看来可以从他这里打听一点消息。”梅花回想起在魔教地宫打发时间时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典籍,“不是所有苗人都会放蛊养蛊,只有黑苗一族才有这种技能。不过他们一向都隐居在深山里不出来,连苗疆本地人都没几个愿意和他们接触,把他们传说得神乎其技和神仙一样,我是看了很多他们养蛊的记载,和吹牛也没什么区别”

正说得起劲儿,忽然和西门吹雪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触,梅花不禁脸上发红,讪讪地垂下头。她这可是班门弄斧了,既然是来苗疆找人解毒,西门吹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呜呜,最近她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丑。

“哦,我还不知道原来苗人也分了类,本来以为人人都会放蛊呢。没想到梅花你挺渊博,这些事情都知道。”陆小凤却没看出这边的不对劲儿,包扎完伤口后又是一掌打在那个男子的胸口,见他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松口气站起来。还不忘夸奖一下梅花。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梅花摸着头嘿嘿笑了几声,见他们都没有鄙视自己的意思,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

然而在这种气氛和谐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完全不能融入,丢下一句:“把他带走。”自己就准备离开。想当然耳,此人除了西门大神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等等,为什么要我带他回去,救人的是我,抗人的也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想要解毒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陆小凤喃喃地抱怨着。

“很脏。”

听到这句话陆小凤差点跳起来:“刚才被梅花那啥的时候你怎么没嫌弃,现在又来说什么脏不脏,西门吹雪我看错你了,原来你也是那种人。”

“陆大哥”

梅花幽幽地站在他背后,以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你也觉得我几天没洗澡身上很脏吗?可那又不是故意的,没地方洗澡我也很痛苦啊”

“呃,不是那个意思!天地良心!”陆小凤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认命地把那个男人扛起来,“我错了还不行吗,梅花妹子你就饶了我吧。”

回到山洞之后西门大神自己闭目打坐养神,陆小凤叹着气,把火升起来,又把那个男人全身剥得光溜溜,沾满了血迹的污垢的衣服全部丢出去,翻找出自己的衣服来给他披上。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梅花一直蹲在洞口,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这个男人看。陆小凤饶是见过很多胆子大的姑娘也觉得很无语:“梅花,不要盯着男人的身体看,这样不好。”

“啊?我不是在看他的裸/体啦,他的身材又不好。”梅花连连摇手,回忆起刚才和西门大神的近距离接触,掌下的触感十分有料,背上的肌肉真结实,不知道他的身材如何。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那边的西门吹雪,然后立刻心虚地回过头如果被他看穿心中的邪念,一定会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陆小凤垮下肩膀,有时候和梅花说话总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通世事呢还是天真无邪过了头:“这不是身材好不好的问题。”

“哎哟,看一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梅花还凑近了一点,“陆大哥。你看,这个人身上有很多刺青啊。”

“苗人身上有刺青没什么好稀奇的。”陆小凤赶紧把衣服扯扯,不想让梅花看见太多不该看的东西,你说好歹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吧,怎么看见男人的身体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不是啦,你看这里。”梅花急了,抢上去一把拉开胸口的衣服,指着右胸上面那个古怪的图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图案在黑苗里不是一般人能够纹的,至少也要族中地位很高的人才有资格。而且,你再看他的手腕。”

拉着还在半昏迷之中男人的手,梅花以一种科学分析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黑苗相信有蛊神的存在,所以族中会制蛊的人都要对蛊神发下重誓,并且在手腕纹上代表毒誓的特殊图案。由此看来,这个人不光是黑苗,地位还很高。可是这种人怎么会身受重伤的漂在水里?要知道会放蛊的黑苗在苗疆没人敢随便惹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说完这些话,梅花都想为自己喝彩了,果然多看书多学习没错啊,从此之后就称呼她为名侦探梅花吧!哼哼哼,这样一来,不光是陆小凤,想必连西门吹雪都会对她刮目相看。思及此,梅花带着点得意的心情看向陆小凤,没料到他却面带惊惶地直勾勾看着自己背后。梅花见自己这么精彩的发言竟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心里十分恼怒,回头一看,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西门大神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怎么说,就是给人他现在很不爽心情十分不愉快的感觉。梅花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来到自己那只还抓住昏迷男子不放的手上,急忙丢掉了。

呃,难道他是为这个在生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来玉姑娘对这名男子十分关切啊。”西门大神冷冷地说。

梅花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玄幻。

第十六章

回想一下之前,西门大神从来没有正式叫过她的名字。人都说喂来喂去的很没有礼貌,西门大神连“喂”这个前缀都给她省略了。每次都是直接进入主题,简单明了。梅花一般都默认为他既然看着自己,肯定就是在和她说话。而且,自从进入山区以来,就他们三个人,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梅花就默默地忍耐了。

但是,刚才他说什么了?他叫了一声“玉姑娘”吗?真的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吗?

缓缓,缓缓地抬头,梅花仿佛听见自己的脖子在发出类似机械人的“齐齐咔库”声,眼睛瞪得和什么一样。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么叫她都不奇怪,但那人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之前的路上他都一直很冷淡很有高手范儿连话都不和自己说的!

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被人这么无礼地盯着看,按照西门吹雪的脾气,没有来个一剑飙血都算他心情好。可此刻他竟然很坦然地无视了梅花的诡异反应,见她还愣愣地蹲在那个男人身边,眉头一皱,居然弯下腰抓住她的肩膀将梅花提了起来。

陆小凤看得眼睛也快掉出来了,用力闭上又睁开,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要不是他和西门吹雪认识多年,对他熟悉到不行,真以为面前的人被掉包,可这种冷淡地气息也不是人能随便模仿得来的东西啊。

西门吹雪全当没看见这两个人见鬼一般的反应,尽管脸色不好看,动作却很轻柔地帮梅花掸了掸衣服,顺便还把没扣好的前襟拉拢,就像这再正常不过已经做了无数次一般熟练。

“血腥味太重,赶快收拾干净。既然他受伤逃到这里,我去看看周围是否还有追兵。”

丢下这句话西门吹雪就走了出去。很久很久之后,梅花才呆呆地说:“陆大哥,刚才我做噩梦了吧?”

“不,梅花,我掐了一下大腿,那不是做梦。”陆小凤肯定地说。

“呜呜呜呜好可怕,陆大哥他好可怕!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中间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我没有钱也没有魔教继承权的!”

梅花飚着泪抓住陆小凤的衣服:“他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啊!妈妈我好怕!地球太危险,我要回家!”

“不是,你看他和我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只有对上你的时候才会忽然变得比较,呃,温和?”陆小凤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天知道刚才看见西门吹雪脸上第一次出现那种表情的时候,他差点背过气去。以前和花满楼闲谈时曾经玩笑地说过西门吹雪如果不那么冷淡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知道了,那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可怕。

梅花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直觉西门大神疯了,不然他怎么会用那种声音和自己说话,甚至还做出了几乎算是体贴和关照的动作。她可没有练过什么摄魂大法,和他更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为什么会忽然,一个可能性在她脑海中浮现,梅花激动地抓住陆小凤的手臂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嘶轻点。”

陆小凤被抓得直抽冷气,但是梅花却来不及道歉,语气急促地说:“他是真的脑子坏了,没想到同心蛊比传说中还要厉害。”

“呃,那个毒不是只能让你们一尸两命吗?”不是陆小凤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是他看见梅花的表情怪异,觉得有点莫名的紧张,忍不住想缓和一下此刻的气氛。

“哎呀,陆大哥,你不知道。西门庄主身上带着雌虫,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无法控制的想要和,那个,带着雄虫的我,呃,亲近。本来么,只要偶尔拉下手之类的就可以,他却偏偏不愿意。之前的路上,大概他是一直在用内力强制把蛊给压住吧。但蛊这种东西和一般的毒药不一样,那是活的!”说到这里梅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脸,“大概,他再也没办法压制住蛊虫的活动,完全失控了吧”

“”陆小凤沉默一阵,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只是中个毒,就能把人的性子都一起改了?”

梅花哀怨地看着他:“你敢说刚才的他很正常?以前你见过他这样子?更可怕的是他将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不正常完蛋了,等到他解了毒,绝对会恼羞成怒的把我砍成肉酱!呜呜呜,陆大哥,看在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的份上,记得到时候帮着买口棺材”

陆小凤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毕竟谁听说过中毒之后性格大变的怪异事件,正想安慰她几句说她想太多,伸出的手还没放在梅花肩膀上,忽然全身一僵,脖子上感到一阵冰凉。天生比一般人灵敏很多所以顺利躲过无数倒霉事件的直觉告诉他,那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