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琪没想到性格温和的婆婆竟会震怒成这样,并没有躲闪,果碟不巧正中她的额角,弹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其中桃仁与腰果散了一地。

见妻子狼狈万分地用手覆在额角上,指缝里又渐渐渗出了血,时拓进一时间不忍心,正想过去扶,却看到时奶奶右手捂着心脏,缓缓地滑了下去,大惊失色间再也顾不上杨瑞琪,一边扶母亲先躺平,一边吩咐姜侨安立刻叫医生过来和打急救电话。

时爷爷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虽然家里有个医生随时候着,众人也难免手忙脚乱,唯有杨瑞琪坐着不动。

到底相处已久,孙阿姨见插不上手,便拿着药箱过来查看她的伤势:“呀,夫人您流了这么多的血,得马上去医院缝合伤口的,我先给您止血吧。”

杨瑞琪却并不领情,打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冷笑:“人家才是一家人呀,我对他们再好有什么用,你看到了没?自己女儿不要脸自己女儿轻贱,却反骂我不该相信。”

杨瑞琪的声音并不大,只有孙阿姨听到,她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赶紧打断:“我知道您委屈,可您再委屈这话也不能说呀,先生听了一定会怪您……”

她只觉得心灰意冷:“都已经动上手骂上我了,还能再怎么怪?大不了我走,给姜侨安挪地方。”

孙阿姨只是一知半解,便宽慰道:“您这话又从哪儿说起?我看那孩子也不是个坏人,大概是还在气您那时不同意他们,等想明白您是为了他们就好了。这也就是气急了迁怒于您,先生对您好,老太太老爷子也疼您,小驰又孝顺,以后有了孙子,这日子多顺心,这是您自己家,要往哪儿走呀!”

“那是我的孙子吗,那是时郁洁的孙子”听到了最后一句,杨瑞琪渐渐回过了神儿“是呀,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走,凭什么让外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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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墨驰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时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他隔着窗子望了望奶奶,又脱了外套披在姜侨安的身上,转身去了另一边的病房。

杨瑞琪想明白后到底跟了过来,时拓进安排好父母便过去问她话。时墨驰见母亲的伤口已经包扎过,正一边输着液一边啜泣着同父亲说什么,便暂且退了出来,去找医生问情况。

“怎么回事呀这是,我才离开几个小时,家里乱成这样了就?”从医生那儿回来,时墨驰就坐到了姜侨安的身边。

姜侨安也正烦躁,她知道时墨驰必定已经了解过了事情的大概,便没好气儿地回答:“明知故问!”

没等时墨驰再开口,她又十分低落地说:“墨驰对不起,你妈妈把对你说的那些话又和你爸爸说了,你爸爸来问我时我实在生气,听到他说我爸爸不好,就一时没能忍住。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时墨驰的语气略带责备:“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让你和他们说。一家六口三个伤病,一个有孕,我爷爷也恼着,照顾都照顾不过来。”

“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怪我?”听到这句,姜侨安将时墨驰的外套脱下来扔了回去“你是说过不让我再提,可也说过几次会同你妈妈谈,会问清楚!可是呢?我不想给你添乱才一直没问你为什么就想这么糊弄过去。难道知道你爸爸也误会我,我就不能替自己解释?况且还有我妈妈和你爸爸的关系,如果不说开,我这一辈子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都会心有芥蒂。”

“我不是那个意思”时墨驰重新用外套裹住她,捏着她的脸笑道“刚刚还道歉,现在又生气,这就是医生说的孕妇会喜怒无常?”

“可是侨安,你是个那么冷静的人,如果不是刻意想将这些告诉我爸爸,‘一时没能忍住’这几个字应该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完全没有要怪你,这事闹成这样责任全在我,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替你解决。我想被你信任、成为你的依靠。”

彼此太过了解,姜侨安并不瞒时墨驰:“我怕告诉了你,你会为了护着自己的妈妈不准我跟你爸爸说。”

“怎么会,你就这么不信我?”

“我是故意的没错,爷爷奶奶和你爸爸想不到,你就不觉得你妈妈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她不想我们在一起也是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看看如今的情况就该明白,这样的事情哪能轻易说出来,所以宁可千方百计地让我们分手,我妈也要保全你妈妈和我爸爸的名声。”

姜侨安垂下眼睛笑了笑:“所以说感情的亲疏会左右理智与判断,不然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明白?你妈妈若是和你们一样完全不信你爸爸和我妈妈有什么事儿,根本就不会担心、更不会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们。若是她信了,当年又怎么会肯嫁给一个妻子刚过世就和自己即将嫁人的妹妹有染的人?这些年又怎么能做到和这个人相敬如宾?要知道就算只是‘可能’而已,这种事儿在外人听来也恐怕是非常非常的不堪。”

“用耳朵听起来合理的事情用脑子想一想却未必,经得起推敲、漏洞全无的才配叫‘真话’。”

见时墨驰陷入了沉默,她便依偎了过去:“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这里面的缘由只有杨瑞琪知晓,我不想浪费时间听她编理由,这样对我父母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坦白地说,经历了这么许多,我没法再将她当作自己的妈妈。可是我自私,我想要你,要家人,要孩子,要如今的平静与幸福长久下去,所以你放心,对你妈妈的疑惑我以后不会再提,会一直装傻,与她和平共处下去。反正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忐忑不安与今天的颜面尽失,也算足够了。”

时墨驰没再说话,只低头吻了吻她的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6000+,今天打死会写到,怕大家久等,赶着出门先发这么多,剩下的字数回来后再继续写,写完还会加在这章的后面,当补偿昨天木有更新的福利。。。。。。

45

“还没忙完?让小驰收拾,别累着了。”杨瑞琪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

姜侨安放下了手中的衣物:“他哪里会做这些,您找我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聊聊天?”杨瑞琪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小驰做家务的能力是差些,所以他爸爸总是说我太惯着他。”

姜侨安不知道该接什么,便只笑了笑。

“小驰奶奶让我给你办嫁妆,除了家里给的,我又额外给你备了一份,也不枉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妈。”她打开了手中的丝绒首饰盒,推到了姜侨安的面前。

看到满满一盒各类宝石半宝石,姜侨安不由地愣了愣:“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不懂行的看到这些红红绿绿的石头以为是贵重的宝贝就算了,你又不是不认得,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半宝石和小粒成色一般的宝石。我把收了半辈子的材料全给你,是想给你打气。我已经和人打过招呼了,不出大问题参赛名额应该有你一个,不过你还是要尽快去网上申请一下,还有三天就截止了。这比赛两年才举办一次,机会难得,就算得不到大奖,捧个最佳创意之类的回来也一样能让你的事业上一个大大的台阶。”

设计师大多选用价格相对低廉的多的半宝石镶嵌在参加比赛的作品上,可即便不过是些猫眼、碧玺、坦桑石、海蓝宝、葡萄石,这样满满一大盒,价值也实在不菲,姜侨安自然不肯收:“您留着吧,我用不到这么许多的。”

杨瑞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再提的意义,知道宝宝差点没了,我一直很自责,看到你对我总是淡淡的,心里更是难过。我们是一家人,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妈,我待你自然不会只是儿媳……算了,你接着忙吧,我也不在这儿讨人烦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又不是外人,哪用得着在嘴上费工夫。”

“推荐的事情谢谢您。”姜侨安起身送她。

到底是长辈,杨瑞琪额上的纱布与脸上刻意讨好的笑让姜侨安不由地心软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多年来她对杨瑞琪的感情与其说是真实的爱,不如说是幻想中的期待,小时候与杨瑞琪相处的模糊记忆在对母亲长久的期待中不断被放大,正是因为这样,当知道她并不希望自己靠近时才会那样的伤心绝望,如今想来只觉得年幼的时候实在太傻,而那些切切实实的伤害与四年的孤寂并非三言两语、一个推荐就可以平复。

况且通透如姜侨安,怎么会不明白杨瑞琪眼下的讨好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出于她口中所说的自责与疼惜,而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时家的地位。

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时拓进对杨瑞琪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爷爷奶奶自然不用说,家中对她如旧的唯有时墨驰。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平常又不在一座城市,关系即便疏远一些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但丈夫与儿子却不同。杨瑞琪与时墨驰终归没有血缘关系,失了丈夫的尊重,若再与儿媳合不来,她在家中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

想完了这些,姜侨安盖上了杨瑞琪送来的木盒,将它推到了一边。

时夏星无意中得知奶奶住了院,连夜拉上未婚夫与父母一同过来探望,时拓先一家风尘仆仆地刚赶过来,自然没有马上再回去的道理,爷爷奶奶的回程计划便往后顺延了两天。

一下子多了四口人,房间不够住,时墨驰终于得偿所愿地带着姜侨安暂时住回了自己的公寓,只是平常都忙,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午饭晚饭总是要回家吃。

时夏星的未婚夫是穆嫣的大堂兄穆城,姜侨安与穆城也算认识,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客人,众人为午饭忙碌时,插不上手的两个人便多聊了几句,被小心眼的时墨驰瞥见,立刻找了个借口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要给我看什么?”姜侨安不明所以。

“什么都没有”时墨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什么最帅,我怎么不觉得他有多好看。”

姜侨安扑哧一笑:“你又不是女人,会觉得穆城英俊才怪。谁说他最帅,是你的两个妹妹么?”

“不就是你吗”见她一脸迷茫,时墨驰继续提醒“念书的时候说的,什么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就是穆城。”

姜侨安根本记不起什么时候与他谈论过这个,正要笑话他小气,就听到时拓进叫自己和时墨驰过去。

见时拓先也在,他们先同二叔打了个招呼才坐下。

“幸亏你们二叔来了今天没走成”时拓进递给姜侨安一枚钥匙“我刚刚接到电话,你妈妈过去住的老房子要拆迁,让时墨驰带你去看看,顺便把旧物收拾回来。”

“我妈妈的老房子?”

“是我刚工作时单位分的一套一居室,后来调到别处原单位也没收回去,你妈妈来这儿上学,我就给她住了。你刚出生时你爸和她总吵架,她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住回那儿,出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是从那里打的。她刚走时我去过一次,本想把东西搬出来,但一时没忍心碰,就原样放着没动,只隔几年叫秘书过去打扫一次,这两天你尽快抽空拣些重要的东西搬回来,悄悄地别让你们爷爷奶奶知道”嘱咐完这句,时拓进又对儿子说“拆迁赔偿的事情你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先更那么多,后天是榜单截止日,还差六千多,明天会更完。。。。。。

46

公司年末的时候最忙,因为要离开一阵子,诸多事务需要交代,时墨驰将拆迁赔偿的事情交予助理处理,陪姜侨安收拾母亲的东西也只得等到晚上下班。

天阴着,吃过午饭,姜侨安觉得格外疲懒,就没有如往常那般去玻璃房上网看书,推开卧房正要进去休息,才记起这里换了时夏星在住。

“想午睡?进来呀。”时夏星回房换衣服,见到姜侨安便笑着问。

“不是,习惯性地走错了。”

“不睡最好,我想逛街,一起吧。”

“我身上发酸,天气又不好,改天吧。”

“没有事做才这样,出去逛一圈一准能好”时夏星笑靥如花地继续鼓动“以前的事情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不是不了解实情么,我请你喝下午茶赔罪,嫂子?”

姜侨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说美人是祸水,别说男人,时夏星撒起娇来连她也会心软,自然点头应允。

虽然是周末,因为天气阴冷,街上也远不如往常热闹,在百货公司绕了一圈,两人皆没有遇到可买的东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时夏星便又拉着姜侨安去了位于地下一层的超市,准备买些材料回去烤栗子蛋糕给大家吃。

刚走到食品区两人就遇到了穆因,自医院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见姜侨安面色红润、胖了一圈,穆因微微有些黯然。

“速食面速食面还是速食面”时夏星翻了翻他的购物车,摆出大嫂的礀态“你一个人在这儿天天就吃这些糊弄?这种东西哪有营养,为什么不请个做饭的钟点工?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他们准担心的。”

穆因神色淡然,随口解释:“应酬的时候多,不常在家吃,所以就没请人。”

“那样才不好,外头的东西哪能天天吃,你哥哥也过来了,这会儿去见朋友了,晚上你去我大伯家吃吧,穆城也在的,都是亲戚,人多热闹。”

穆因看了眼姜侨安:“不去了,我还有事忙。”

时夏星想起他对姜侨安的用心,更是坚持要穆因过去,选完了要用的材料,穆因抢着结账,又帮她们将东西拎了出去,路过蛋糕店,时夏星口渴、姜侨安脚酸,三个人便一同进去休息。

除了时夏星要的黑糖奶咖,穆因还蘀姜侨安买了杯甜牛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穆因舀起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直接按了拒接。

不出三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夏星瞥了一眼,觉得这个没存的号码有些眼熟,想了一刻便问:“杨景涵?”

听到穆因“嗯”了一声,她的八卦之心四起:“你怎么会认识她。”

“巧遇过两次,谁知道她从哪儿找到的我的手机号。”穆因的口气颇为无奈。

看到穆因的表情,时夏星立刻就明白了,她不由地抿嘴一笑,对姜侨安说:“哈哈,怪不得杨景涵最近都没找过我问哥哥的事儿,原来是看上别人了。”

没等姜侨安接话,穆因立刻解释:“什么看上,就是个小孩而已。”

穆城打了电话过来,时夏星就没接着审他,起身去接电话。

她刚离开,穆因便冲一直没开口的姜侨安笑了笑:“最近过得很好吧。”

“嗯,挺好的,上次的事情我本想打个电话谢谢你,后来却忘了。”

“看得出来。你以前也安静,脸上却没有现在的光彩。”

姜侨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晚上还是过去吃饭吧,人多比较热闹。”

穆因沉默了一下:“不去了,我如今才发现自己既没有那种说‘你幸福就好的’的气量,又没有看着喜欢的人幸福的勇气。”

……

“穆因人呢?”时夏星接完电话回来,只有姜侨安还坐在原处。

“他说他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时夏星捧起杯子暖手:“嫂嫂不会嫌我多事吧?我看得出来,他还……换了别人我一定不管这种闲事儿,可是穆因真的很好,我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有时候受受刺激反而能立刻清醒立刻想通,我过去失恋,几年都没好,见到前男友与他的未婚妻成双入对,伤心了一下反倒立刻释怀了,所以才叫他一起回去吃饭。”

姜侨安点头赞同:“我明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早些找到合适自己的人。只不过,你怎么会知?

浪?

“看出来的”时夏星微微一笑“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有两件事情是掩不住的,一个是喷嚏,一个是爱情。”

********

晚餐过后便下起了雨,天冷路滑,那套旧公寓的所在的小区又老旧,车子开不进去,时墨驰下车走了一小段便折了回来,对车内的姜侨安说:“路滑灯光暗,还下着雨,那房子这么多年没人住又肯定没有灯,你要摔着了冻着了怎么办。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可明天中午就走了,这儿离我们的房子太远,我怕来不及。”姜侨安坚持要去。

时墨驰没有办法,只得依她,他去周围的超市买了几支手电,又将车子开到离得最近的地方,才拉着姜侨安走了下来。

这一带的住宅楼众多,房子老旧,大都没有标楼号,两人找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将钥匙插入正确的门锁。

刚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时墨驰咳了两声,伸手去找灯,果然没有电,他用手电晃了晃黑洞洞的房间,坏笑着问姜侨安:“几十年没人住的老房子,还黑乎乎的没有灯,你怕不怕?怕的话咱们就先回家,明天再过来,反正这房子还得等段日子才拆,就算明天来不及也没关系的。”

姜侨安“切”了一声,又开了一只手电先一步走了进去:“无聊!”

她虽然不像穆嫣那般不敢独自睡,可也并不算胆大,这个地方却完全没有让她生出一丝恐惧。

这房子很小,所谓的客厅只不过是个走道,虽有些潮湿却也算整洁。姜侨安先去了卧室,窗台前有一张书桌,单人床挨着墙放,门边立着一个不大的书柜,对面是一个红棕色的衣柜,姜侨安用纸巾略略地拂了拂桌上的灰尘,一抬头便发现窗台上竟有一盆还活着仙人掌,她小心翼翼地将它舀了下来,放入了带来的纸箱中。

时墨驰在厨房转了一圈,找了包蜡烛过来,舀出随身的打火机试了试,竟然还能用。

他突然起了童心,一根根地点着,放到各处:“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阵特爱玩这个,尤其爱去我爸的书房,因为他的书桌特别大。有一次刚点完听到欧阳炀在外头叫我,没弄灭就直接出去了,有一根倒了,桌上都是纸,家里头又没人,差点把房子都点着了,幸亏邻居发现的早,砸窗户进来灭火,最后只毁了个桌子。桌上有一大叠各个单位送来的材料,那年月都是手写的,又没有备份,我爸气得要当场揍死我,带我保姆有事儿回家了,没人拦他,叫天天不灵的,我只能边扯着嗓子干哭边要妈妈,我爸立刻就软了,这招特灵,不过不能常用,用多了我爸就看出来了。”

“其实小时候我也不觉得没妈有什么凄惨,大概是我对我亲妈没有印象,欧阳炀的爸爸很和气,妈妈特别厉害,他又最欠揍,他一挨揍就跟我说他妈的坏话,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妈妈’这个词简直等同于暴力……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我!”

“啊?你说什么?”姜侨安尚在出神儿。

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时郁洁后,她除了意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感觉,直到踏入这个地方,一股莫名的酸楚的感情才汹涌地袭来,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让她有一种亲切的久违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还差三千多字,今天写完再睡,大家可以明天早晨再看,榜单素明天中午截止,可是晋江的计数会有延迟,为了避免进小黑屋,我晚一点会先随便放一章内容出来,大家先别买,自动订阅的姑娘不要怕,写完立即换上,字数只多不少。。。。。。

47

小到记事本钢笔、大到枕头被子,姜侨安一件也不肯丢,见她连只碗也要带走,时墨驰实在无法理解:“……那么多没法全舀,你捡几样有意义的留作纪念吧,书籍衣服首饰还差不多,你要窗帘做什么?”

见姜侨安似是十分不满,他只得进一步解释:“我的车装不下这么许多,听话,把没有必要的全都放下。”

“你可以打电话再叫辆车过来的。”

“……这房子小,可东西并不算少,这样下去非得折腾到半夜,这地方又冷又潮湿,到处都是尘土空气还不好,你怀着孩子,就算不怕冻着也不能熬夜吧。”

“我和你不同,从小到大,不止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她,除了这些,我没有任何可以了解自己母亲的东西,所以一件也不愿意落下。”

时墨驰吻了吻她的额头:“明白了,我和你一起收拾,林助理说这房子还得等一段才拆,有几户没有协调好,今天先捡些重要的舀,其它的打包好了放在这儿,反正我每周都得飞回来,回公司的时候顺便带人搬回去。”

小屋被蜡烛的昏黄暖光映得十分温馨,寒冬的深夜格外宁静,窗外唯有落雨声,姜侨安不让时墨驰动手,自己一件件地收拾,从衣物鞋子到书本画册再到茶杯画笔,待全部整理妥当,雨也渐渐停了。

带来的纸箱太小,光是书本也放不下,时墨驰担心累到姜侨安,便送她先回了车里,自己一趟趟地搬,最后一箱舀回车里时已然凌晨两点,姜侨安从梦中惊醒,看了眼时间,心中一阵感动,不等他上车,便开门迎出去。

“你在公司忙了一天,还陪着我折腾到现在,我保证,只任性那么一次。”

时墨驰关上后备箱,笑着回身拥住她:“只要你能高兴,爱怎么折腾都可以。”

只是此刻的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让彼此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

孕中不宜来回颠簸,姜侨安此次要一直在家乡待到生产结束,带走的行李自然很多,为了方便省时,时家人一道开车回去,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加上中途休息,众人耗了足足十几个钟头才到家。

接连两天凌晨之后入睡,姜侨安一直在床上赖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仍觉得疲惫不堪,同爷爷奶奶一起吃过午餐,便开始着手搬家——她喜欢安静的生活,时墨驰又不喜欢与长辈同住,两人仍是决定住回山中别院。

奶奶虽然想留他们在家中住,却无奈时墨驰与姜侨安不肯,便只好作罢,索性离得不远,差两个可靠的人过去照看也算放心。

时拓进的病发现得早,治疗方案又合理,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出乎意料地好,大家得知后皆松了口气。姜侨安同时墨驰一样高兴,过去她担心时拓进的身体完全是因为担心时墨驰,如今却是真真正正地将时拓进看做了家人。

带来的东西一多,山上的宅子也渐渐有了家的样子,穆嫣知道放下宝宝过来凑热闹,帮着姜侨安一同收拾,只是她做不惯家务,笨手笨脚地反倒添乱。

“拜托,你只坐在一边吃着东西陪我说说话就好”姜侨安让人送了奶茶点心过来“你和三哥一样,虽然好心,却只会帮倒忙。”

穆嫣十分不满地扁了扁嘴:“什么呀,哪有你这种人!说到我三哥,最近有不少小姑娘追他呢,有些厉害的竟能找到我的电话,可是他一个也不喜欢,仍旧是单着,奇怪死了。”

“哦。”

“我开始以为他还是死心眼地想着周婉怡,可也不是呀,陈越东和她分手后很快就又找了一个,相亲认识的,我大哥和李易江与他不是好朋友么,所以前两天聚会时我见过一次。那个女孩子年纪既小又温柔漂亮,才刚刚出校门,是他念大学时一位老师的女儿,陈越东不想再折腾,刚刚和她认识一个月就领结婚证了,只是因为他又退了一次婚,就没有很张扬地办婚礼,两家人不过简单地吃了顿饭,那女孩的性格很好,并没有觉得委屈,这样低调的结婚也算给周家给周婉怡留了个面子。”

“周婉怡知道了后简直要死要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一伤心难过,自然要回头缠我哥哥的,幸好我哥哥理都不理!后来她父母还亲自跑到我二伯家去说和,我二伯和二伯母本来就很讨厌周婉怡,立刻就婉转拒绝了,什么意思嘛,我哥哥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凭什么他们女儿一回头,便非得要接收。”

“其实我奶奶和二伯母都挺着急他的姻缘的,我大哥马上就办婚礼,二哥和邹安雅也快了,家里只剩下他还单着,孤身一人在外地,我们给他选了几个不错的相亲对象,他却不愿意见……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