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也同意我的想法,又转过头叮嘱我:“那你自己先回家,回去的时候坐车注意点儿,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我点点头,看温琅搭着常征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出我的视线。

送走米英第二天,我跟温琅一起回北京。

返校的时候,我执意要把自行车带去北京,舅舅很不解,说:“在北京买辆自行车很方便,这么远的路,又这么重,何苦折腾?”

我跟舅舅说:“不好买到一模一样的了。”

康静云看我要托运自行车,在一旁闲闲的嚼着巧克力玩儿她的新手机,从始至终都没吱声。等我把自行车都用废布条缠好了才说:“常征问你的手机号?”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似是无意的答她:“哟,新换的,记不清了,等回头忙完了我发给你吧。”

康静云握着她的手机,打量了我好一阵,说:“回头你直接发给他吧。”

手机号这件事,我终是“疏忽”了,一直“忘了”给常征发。

新学期开学比较忙,课程排的满,我参加的话剧社还有不少排演工作,连上网玩儿游戏的时间都少了。温琅时不时过来我们学校蹭饭,每次见了我都说我瘦了,我举着毫无肌肉的胳膊扬了扬告诉他这叫骨感。

开学半个多月后,终于找了个没课的晚上在宿舍上网,我挂着网游在QQ上跟米英闲聊忘了隐身,就看到常征的小企鹅在好友栏里亮起来。

我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问:“身体好些了吧?”

过了半天,常征才慢吞吞的回了我三个字:“早好了。”

我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些什么,就解释了一通:“要不是赶上开学急着返校,我跟温琅就去看看你了。”

常征回复我:“谢了,不必。”

说了两句话,我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就把QQ调成了隐身,过了没半分钟,常征的QQ也不亮了。

米英跟我八卦了半天她的系主任,然后才问我:“刚才看到常征在线了没?老娘去喝了口水的功夫,这家伙就不见了。”

我说:“兴许是有事儿下了吧?”

米英还记着常征这茬儿,说:“你知道为什么返校那天常征没来得及到车站送老娘吗?原来那天他病了——烧到39°8。”

我烦躁的看了一眼游戏里晃来晃去的角色,不小心点了关闭,然后继续跟米英说:“感冒发烧挺正常的。”

米英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发高烧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米英又哐啷哐啷发来一大堆消息:“你说,大冬天,在大溪河呆一晚上能不感冒吗?没感染肺炎都是好事儿。”

我揉着太阳穴,使劲儿想,常征没事儿去大溪河干嘛?米英在QQ上没完没了的又继续说常征在科技大如何如何,我见了心烦意乱,就把常征给我发过的那些历史消息浏览了一遍,越看越心惊,元宵节那天,他居然给我留了言,约我第二天下午去大溪河见面。那天消息太多,我看到唐宇的留言后,就直接把QQ关了。

匆忙间,就这么错过了常征的消息,害他白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但我想,即使我看到了常征的留言告诉他我不会去跟他见面,他依旧会等。常征,他一直有他自己的坚持。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执且不变的坚持,我亦有。

朝夕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和不经意间窥见的俊朗侧脸都成了埋在内心深处的躁动与不安,在每个坚持不下去的临界点,在某些辗转反侧的深夜,任思念如潮水涌入脑海,碰撞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和酸涩,最后凝结成荡气回肠。

我亦懂得,那许许多多的温柔似水,许许多多的纷纷繁繁念想,都无法在阳光下曝晒,只能成为发霉的记忆,伴随着夜的苍凉,在寒冷的战栗中绝望。

大学我最喜欢的小说依然是《红楼梦》,可惜,已经不再读了,只读那些近现代的文艺理论著作。我们班的辅导员是我们学校唯一文科院系的研三师姐,看到我读的书,问我是不是打算考文科的研究生?

我汗了一把,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打算考研。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我,问:“那你学习干嘛那么拼命?”

也许在外人看来,我学习的确刻苦了些,每天固定去上早晚自习,几乎不怎么逃课,利用课余时间抓紧读各种专业和非专业类书籍,努力锻炼身体。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只是一种惯性,高中留下的后遗症。

就这种症状,我还问过米英和温琅,米英跟我有同感,温琅似乎适应性更强一些,他说体大要求不严,他已经学会过散漫自在的生活了。

或许,我也该试着让自己不那么机械的旋转下去了。

大学第一学期的奖学金因种种原因,直到来年四月才发下来,我拿奖学金请我们宿舍几个师姐去民族大学附近的餐厅狠搓了一顿,也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请大家吃饭,之前都是师姐们请我吃饭的。杨邑和顾安然两位师姐还带了家属,都是我们自己学校的师兄。大家都是熟人,也不拘束。酒足饭饱后,杨邑师姐就开我玩笑,问我咋不叫小男朋友温琅也来?

温琅在上次话剧社公演的时候给我送过一束花外加一个拥抱,也因为他那张招摇的脸,一下子就让大家记住了。

当着众人的面,我又一次郑重的解释了一番,我跟温琅就只是同学。杨邑师姐明显不信我的话,说:“别忽悠我们了。”杨邑师姐的样子,让我想起高三那年的大牙,我说我跟常征没有谈恋爱,大牙就是那么一副“你骗谁”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北京的春天,除了肆虐的风沙,最有名的应该是玉渊潭的樱花了。整个春天,我被不下十个人邀请去赏樱花,当然,大部分都婉拒了。

唯一一次去玉渊潭,是跟唐宇师兄,他说:“不知道樱花晾干后能不能做成书签?”我的心一下就活跃起来,拉着他去凑了樱花节的热闹。

玉渊潭的樱花果然娇妍秀丽,那天,我在八一湖边支起画架,涂涂写写了一个上午,但所能画出的仅是落英纷纷下的一个侧脸,百亩樱花林都成了陪衬。

唐宇师兄看着我的画,没有问这里面的人是谁,反而说:“以后剧社的海报宣传归你了。”

我点点头,随手在地上捡起几片花瓣,借此掩去自己的羞涩,才说:“行,一定完成任务。”

看完樱花,唐宇师兄带我去电视塔下的广场放风筝,风筝是半路捡来的,可能是谁家的小孩子玩儿丢了,一条长长的蜈蚣,摇摇摆摆的升到半空中,其实,一点儿都不漂亮。

也不浪漫。

有些场景无法复制,就像有些人,无法替代。

那年春天,我的心情很糟糕,比刚到北京的时候还要失落,觉得到处都悲凉,直到满大街的美女都换上了漂亮的裙子才觉得温暖靓丽了一些。

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常征和康静云来北京旅游,温琅去火车站接了他们才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我正在话剧社画海报,画的是《乱世佳人》的剧照,白瑞德的帽子和胡子都画了一半就扔给了唐宇师兄。

他在后面喊我:“嘿,过了五一就要用,你不能不负责任。”

跑到唐宇他们学校,我才觉得自己的速度快了点儿,于是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才去学校宾馆。

他们已经安顿好,正在宾馆大厅里跟温琅聊天,我一眼就看到常征,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面朝门口,脸上蓄着笑容,康静云就坐在他旁边,小鸟依人样乖巧的仰着头看他。

我深吸了口气,把手搭在玻璃旋转门上,跟着旋转门转了一圈半才进到大厅,我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春风和煦的微笑,无懈可击的亲切,恰到好处的殷勤,虽然说话的语气僵硬了些,但还是礼貌而周到:“嗨,又见面了!”

常征看我的表情严肃中有着戏谑的诘责:“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我忙表明态度:“哪儿能呢?”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中午我特意请他们去便宜坊吃烤鸭,可怜我那几千块钱的奖学金,这么在饭桌上挥霍了几次,已经所剩无几。幸好,便宜坊的烤鸭可口,常征和康静云都吃得尽兴。

饮料是温琅点的,每人一杯鲜榨芒果汁,点完问我好不好,我说给常征点个西瓜汁吧,他芒果过敏,说完,我们四个人都愣住了。

康静云看着常征,常征看着我,我看着温琅,我嗫喏着跟温琅解释:“那啥,不是上次他过敏你送他去的医院吗?脸肿的像个猪头。”我开玩笑的加了一句,温琅就笑了,敲着桌沿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的确,他那次过敏把我吓得不轻呢。”

烤鸭端上来,我首先给康静云夹了个博饼,说:“多吃点儿,下午才有力气逛。”

康静云却不领情,说:“你放着,我自己会吃。”

我不以为意,转而把博饼送到温琅的盘子里:“你也多吃点儿,这样才能有力气当三陪。”

温琅冲我眨眨眼,说:“当着客人的面,你尺度小点儿啊。”

我拿筷子敲了敲他的胳膊:“说什么呢,你?陪吃陪喝陪玩儿,不是三陪是什么?”

常征迟迟不动筷子,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跟温琅说话,后来,我被他看得慌乱,就举起饮料晃了晃,说:“下午去哪儿玩儿,想好没?”

常征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则看向康静云,“想不想去海洋馆?”康静云隐约跟我提过,她如果来北京旅游,一定要去看海豚表演。

果然,康静云很雀跃,转头跟常征说:“就去海洋馆吧?”糯糯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邀约,但凡康静云摆出这样的面孔,没几个人不投降的。

常征果然就依顺了康静云,可能觉得当着我跟温琅有些不太好意思,就跟我俩说:“大家一起去吧?”

我赶紧摇头,“我们话剧社还等着我画海报。”

康静云吐吐舌头,似乎也有些害羞了,说:“那温琅一起去!”

温琅似乎没摸清状况,义薄云天的壮烈了一次,“行啊,我就是不太认识路,等会儿出门买张地图。”

我冲温琅眨了半天眼,温琅都没看明白我的暗示,还不住的问我:“眼睛不舒服吗?”

我只能叹了口气,说:“温琅,你答应下午跟我一起画海报的?”

这回换温琅冲我眨眼了,我却没理他。

我当然不是真的要让温琅陪我去画海报,一出便宜坊的大门,我就私下里敲打他:“人家俩人来玩儿,咱就别跟着起哄了。”温琅笑嘻嘻的看着我,问:“你这么想的?”

我说:“啊,就是这么想的,坚决不能当灯泡啊”,我指指他的脑袋,“虽然不够亮堂,却也是上千瓦呢。”我跟温琅在后面边走边说话,常征回过头来看我们,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午,康静云和常征去逛海洋馆,我跟温琅就去他们学校图书馆去上自习。

我是第一次到温琅他们学校图书馆,里面装修的很温馨,至少比我们学校的有人情味儿。可能是环境比较舒适,不少学生公然在图书馆吃东西、睡觉,还有一些学生躲在书架里接吻。我饶有兴致的看了一阵,跟温琅说:“好像演电影似的。”

温琅捏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一边,说:“别大惊小怪的,这很正常。”

是吗,很正常?我眼前突然浮现出常征的脸,他钳着我的手,湿热的唇划过我耳畔,然后停留在我的唇上,他说:“梁云舒,你跑不掉了。”

我打了个冷颤,突然甩开温琅,抱紧双臂,说:“是啊,很正常。”

一下午的自习,我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拿温琅的PSP玩儿游戏了,温琅凑过来问我玩儿什么这么聚精会神,我说尔罗斯方块,他差点儿笑得肚子疼,后来在我抗议加威胁的目光下才停止了笑,一本正经的说:“你其实还可以玩儿连连看。”

我说:“那需要的智商太高,我玩儿不了。”

晚上我在温琅他们学校蹭饭,温琅再三问我:“不等常征和康静云了?”我说:“不用等了,他们肯定吃完晚饭才回来。”

于是,我拿着温琅的饭卡去食堂要了两个小炒,鱼香肉丝和地三鲜,还加了个鸡腿,温琅皱着眉问我:“你中午没吃饱?”我说:“吃饱了又饿了不成吗?”温琅一听我饿,又去买了两个人新出炉的馅儿饼,纯牛肉馅儿,喷香的,我差点儿要留口水了。

就在我跟温琅准备要大快朵颐的时候,常征跟康静云却回来了。康静云打我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跟温琅在食堂吃饭,没几分钟,他们也出现在食堂。

康静云举着两个充气小海豚坐在到旁边,直喊饥寒交迫。我忙把我盘子里未动的馅饼推给她:“温琅刚买的,我还没动。”康静云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然后吩咐温琅再去帮她买个汤,我觉得康静云有点儿犯公主病,这病症搁我这儿没啥,对温琅来说却有点儿不对头,于是我拿过温琅的饭卡说:“还是我去吧。”

我刚站起身,常征却把我按住了,“你不用去,我去。”照顾康静云这个事儿常征可能不想假他人之手,我也不跟他争,就坐下低头啃我的鸡腿。食堂的鸡腿肉厚则厚,但却烧的不烂,我啃了半天,也没啃下多少肉,气馁的把剩下的丢在盘子里。

康静云跟我们讲她下午的行程,看来玩儿的挺畅快,讲完了还让我看了看她的充气海豚,说:“常征哥哥给我买来玩儿的,可爱吧?等会儿送你一个。”

我摇摇头,说:“说真的,挺幼稚的,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吧。”

康静云一脸愤愤不平的瞪着我:“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

温琅看我们俩着架势,赶紧打圆场:“云舒的意思是你这海豚是常征送的礼物,她哪儿能要呢。”

常征正端着两碗酸辣汤回来,听到我们说话,问:“什么不能要?”

康静云看了看我,撇着嘴说:“你费心挑的海豚,说梁云舒一定喜欢,现在倒好,她不但不喜欢,还说幼稚。”常征默默的坐下来,没说话,只把汤分给我跟康静云,一人一碗,倒是周到。我颇有几分尴尬,拿起刚才啃不动的鸡腿又开始继续奋战,温琅在一旁提醒我:“鱼香肉丝你怎么不吃?”

我说:“有刺儿。”不知道为啥,我总以为鱼香肉丝跟鱼有关系,而有鱼的食物免不了有刺。听了我的话,温琅哈哈大笑,后来常征跟康静云也跟着笑,康静云还是一副鄙视我的神情:“梁云舒,你就没常识吧。”

被他们笑话,我倒是不在意,等大家笑够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跟他们说:“我得回学校了,晚上还有事儿。”温琅问我啥事儿,我告诉他继续去画海报,温琅说:“不是说好了我陪你一起画吗?”我诧异的看了看温琅,啥时候他也会亦真亦假的忽悠人了?

我跟温琅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常征的脸色很不好看,瞅着我们不苟言笑的说:“你俩就这么招待客人的?”

温琅又折回,把自己的钱包和饭卡递上去,说:“云舒的海报真是很着急,过了五一公演要用。”不知道温琅打哪儿听来的,他亲昵的挽着我的胳膊,眼睛却瞥向常征,说:“吃完饭你们可以去外面的钱柜唱唱歌,我都报销还不行?”

常征一把将温琅的钱包甩到我脚下,“谁用你报销?”

我握了握拳头,一字一顿的说:“常征你干嘛?”此时,康静云也意识到常征有些冲动,伸手揽住他的胳膊说:“常征哥哥,饿了一下午,赶紧吃饭吧。”

常征终于缓缓的坐回椅子上,拾起筷子继续吃饭,我顿了顿,故作轻快的跟温琅说:“走吧,陪我接着去画海报。”

温琅拉着我的手走出食堂,我终于松了口气,甩开他说:“常征这人,以前就脾气大,现在更喜怒无常的,真难伺候。”

温琅朝我笑笑,昏黄的路灯下,温琅的笑容有些模糊,但依旧耀目。不知不觉中,美少年温琅已经完全脱去稚气,长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他就那么鲜活的站在我们面前,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景。而我,却憧憬着世外桃源,对他这片风景视而不见。

直到他用温和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说:“其实,常征是喜欢你的。”我才如遭雷劈,瞬时,全身汗毛都开始倒立。过了许久,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温琅,你可别瞎说。”

温琅笑着,点点头,目光里蓄满了狡黠,他说:“喜欢你很正常啊,我也喜欢你,米英也喜欢你,不是吗?”拥堵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顺下去,我踮着脚尖,拍了拍着温琅的肩膀,“瞧你这话说的。不过,我这么美丽大方,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说完,我突然大笑着跑开。

那天夜里,我躺着床上,反复想着大溪河的烟柳,想着实验班小院里那茂盛的黄花……,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下铺的杨邑睡得迷迷糊糊的,问我:“梁云舒,你摊煎饼啊?”

我悄悄跟她说:“我在想怎么跟温琅表个白?”

杨邑一听,一骨碌爬起来,觉也不睡了,八卦的问:“你们家温琅还等着你去表白?”

我说:“他比较害羞,所以这事儿只能我先来。”

杨邑冥思苦想了半天,打着哈欠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就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值得你大半夜这么折腾?”

事实证明,半夜里比我折腾的狠的大有人在,常征跟康静云就是例子。这俩可能刚从KTV出来,康静云给我们宿舍打电话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耳边还响着KTV里震天的音响声,常征洪亮的男中音依然在吼:“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给康静云提醒:“你打电话叫温琅去接。”

康静云可怜兮兮的说:“温琅手机关机,宿舍电话跟本没人接。”很多宿舍为了避免骚扰电话,晚上电话线都要拔掉的,温琅以前跟我提过,建议我们宿舍晚上也拔掉电话线,可是我们宿舍的几个师姐都懒得理这茬。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接着跟康静云建议:“要不,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跟司机说某某宾馆,司机都能找到。”

康静云都要哭了,抽抽搭搭的说:“可是,常征哥哥喝醉了,他……他说不要回去。”

我算是明白了,根本不是找不到路的问题,而是康静云对付不了她的常征哥哥,找人去当搬运工。大半夜,我还穿着流氓兔的睡衣,只在外面裹了件顾安然的外套就出去了,幸好节日期间宿舍里没封楼,要不就算康静云哭死,我也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康静云说的地方离温琅学校并不算远,我在学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地点,司机师傅怪异的看了眼我的着装,然后委婉的说:“姑娘,隔着一条街,你从小路绕过去比坐车还快。”我振振有词的跟司机师傅说:“大晚上的,走路多不安全。”见多识广的司机师傅用地道的京片子说了句大实话:“要怕不安全,这么晚了你别出门啊。”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特憋屈。大半夜,谁不想睡个安稳觉,这不是被逼无奈吗?我坐在车里,狠狠的诅咒了一遍康静云和常征。

我里面穿着流氓兔的睡衣,露着半截裤管,外面裹着长长的外套,头上还包了条纱巾,估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也怪不得常征看了我就歪着头怪笑。康静云的表情就惨淡多了,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深吸了口凉气,告诫自己,他们俩都喝多了,就别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招呼他俩上车,康静云倒是乖乖的,常征就不那么好说话了,死活不肯坐出租车,他说伊兰特的座椅太硬,咯的慌。我踢了他一脚,说:“不坐车你就自己走回去。”

他指着前面的路,喊:“你陪我走。”

我说:“不走,我脚疼。”

他说:“我背你。”

我又踢了他一脚,说:“不用你背,你背康静云吧,我坐车。”

常征想了想,说:“那我也坐车。……咱们都坐车。”

我说:“好,都坐车。”

司机师傅问我,“这俩满身的酒气,喝了多少啊?”我当然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就问康静云,康静云伸出俩手指头。我咬了咬牙,“两瓶酒就把你俩喝成这样?”康静云说:“不是两瓶,是二十瓶,啤酒。”

我说:“幸好是啤酒,要是二锅头,你俩也不用回宾馆了,直接去医院得了。”

康静云无辜的撇着嘴:“我就喝了半瓶,其他的都是常征哥哥喝的。”

常征听到叫康静云他的名字,愣了楞,还知道反驳她说:“跟水似地,我没喝多,现在清醒着呢。”

我扶着他的胳膊,顺手就掐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当然是捏着不多点儿转了大半个圈,常征轻轻嘶了一声就顺势压住了我的手,然后捂着他的胸口在我耳边说:“疼。”

我一点儿没客气,瞪了他一眼,说:“活该。”

把常征和康静云送回宾馆,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康静云说:“你要不就跟我挤挤,别回宿舍了。”我说:“算了,反正离得不远,打个车挺快的。”

常征站在康静云前面,掐了掐太阳穴,说:“等我洗把脸,一会儿送你回去。”

我冲他俩笑了笑:“大半夜的,咱就别折腾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