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你可有头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慕瀚,你需要去调查一个人。”柳芸儿想了想道,“这个人擅长易容,又能够用毒,且身手很好。”

“没问题,这人就是凶手?”唐慕瀚问道。

“还不能下定论,我只是怀疑,有人冒充了西域使节。”柳芸儿答道,“今日我们去山林查看,发现一开始,我们便犯了一个的错误,或者说,有人刻意引我们往错的方向查。西域使节很可能在进城前,就已经死了,而且尸首就停放在那山中,山内寒冷,延迟了尸首变腐的时间,这让我以为,使节是在那晚死的。”

“那就是说,还有另一个人乔装成了西域使节,随子唯他们进了城。可那使节的尸首,又怎么出现在了别馆?”听柳芸儿的大胆猜测,唐慕瀚露出些许的诧异。

“恐怕是那天之后才调换的,我在西域使节住过的厢房里,并未闻到西域奇香,当时便觉得奇怪,我猜,住在那里的人,并非真正的使节,那人当晚只需将门窗紧锁,做出假死的样子,第二天清早,众人发现使节被杀,也没有仔细查看,便急忙安顿,随即就进宫去向皇上禀报。随后在我验尸之前,有人将放置在山中的真正使节的尸首取了出来,替换装死的人即可。”柳芸儿解释道。

唐慕瀚陷入沉思,随即开口道:“若真是这样的话,此事一个人完成不了,尸首一直由陆丞相的人守卫着,此事需里应外合,且还要有人帮忙搬运尸首才行。”

柳芸儿颔首表示赞同,“陆丞相并不信任我们,此事还是暂不同他提,等揭开真相,我们再去他府里,寻找帮凶。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假的西域使节。为了隐瞒真相,在我们调查时,突然袭击我们的人,想必也是那个假的西域使节。我们只要抓到此人,便可以拿到解药,救子唯。”柳芸儿焦急地道。

“好,我这就赶回去安排,派出所有的人手倾力调查。”唐慕瀚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追问道,“我方才听你说,子唯是为保护你,才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柳芸儿略有些迟疑。她并不想让唐慕瀚担心,但为了早日查清真相,她决定不隐瞒,毕竟当前以她一己之力,无法完成此事。左右思量之下,她开口道:“不知为何,那人要袭击的人,好像是我,他处处都针对我而来,子唯为我挡去了那暗器,所以才会中毒受伤。”

唐慕瀚闻言,面色微沉,眼底更显凝重,他高声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唐六,随即向柳芸儿道:“不行,眼下你的安全要紧,子唯受伤,你不能再出意外,我来调查这件事。”

“当家的,您可是要我留在这里,保护柳姑娘?”唐六不解地问道。

“你?”唐慕瀚拍了拍他的肩,“你以为凭你那两下子,我能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船上,将福伯找来。”

柳芸儿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盲眼,却功力深厚的摇船老人。她感激地看着唐慕瀚,轻声道:“谢谢你慕瀚。”

“我们之间无需说这些。”唐慕瀚淡然一笑,“我会命福伯不着痕迹地跟在你身侧,保护你。我先回去,安排一下调查的事情。”

“慕瀚,你也多加小心。”柳芸儿叮嘱道。

柳芸儿坐在司空曜的床畔,手执沾湿的白帕,小心地为司空曜擦拭着脸和手,指尖轻柔地划过他温热的肌肤,她的心不由地被担忧灼痛。按理说,他已用药一天,虽不足以清毒,但也该转醒过来,她一直守在床边,却丝毫不见他清醒的迹象。

“芸儿姑娘,吃点东西吧。”皓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柳芸儿又望了沉睡中的司空曜一眼,这才接过皓月手中的饭碗,敷衍地吃了几口,却感觉食不知味。其实她根本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但她也明白,若不照顾好自己,又怎能侍候司空曜,又怎能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芸儿姑娘!”皓月看了看柳芸儿递过来的饭碗,愁眉不展地道,“您这样下去不行啊,去休息一会儿吧,大人由我来照料,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柳芸儿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轻声问道:“大人的药拿来了么?”

“在这里。”皓月从桌上的托盘中取出温热的药盅,交给柳芸儿。

“好了,皓月你先出去吧。”

“可是…”

柳芸儿望着司空曜,坚定地道:“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皓月见劝说无用,只得轻叹一声,收拾了东西,随即走了出去。

一手从药盅内舀出一勺药汁,另一手则微微撬开司空曜紧闭着的嘴,柳芸儿费力地向他口中送去,然后又忙取来一旁的帕巾,拭去顺着他唇边淌下的药汁。心里酸楚,她柔声道:“你为何还不醒过来?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这一关,你要挺过去,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你不能在我发觉爱上你之后,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你有没有婚约,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才能听我说爱你。”

“芸儿….”司空曜微弱的呼唤声传来。柳芸儿以为听错了,迷茫地抬起头,正对上司空曜那深邃的目光。她心里一喜,不知为何,忍了许久的泪水,却在此时落了下来,她颤声道:“你终于醒了。”

司空曜艰难地抬起手,笨拙地为她拭去颊边的泪,低语道:“我这是第一次见你哭,你还是为我而落泪。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若是不想让我担心,你就快点好起来,在我找到解药之前,不许再有任何事。”柳芸儿哽咽道,“你现在感觉身体怎样?”

手在柳芸儿的脸庞上爱怜地摩挲着,司空曜缓缓地笑道:“我很好。你方才说的话,可是出自真心?”

柳芸儿一怔,随即想起自己的一番表白,脸微热了起来。她扭过头去,避开司空曜灼热的目光。司空曜见状,想挣扎着起身,却发觉周身使不上力气。

“你干什么,快躺好。”柳芸儿急忙按住他的肩,让他重又躺好。

司空曜趁势抓住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她道:“芸儿别逃避我,你可还记得,当时在树林里,你问我为何忽然要解除婚约?那时没来得及说出的答案,我现在告诉你。若没有你的出现,我想自己可能就这样接受了安排,与陆乔成了亲。但现在,我的心里已经被一个女人填满了,而那人就是你,我无法再娶他人。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心思,我会很高兴。”这一大段话说下来,司空曜已有些微喘,额头也见了细密的汗水。

柳芸儿知道,眼下不宜儿女情长,却还是忍不住心生感动。她牵唇一笑,一手回握住司空曜宽厚的大手,另一手拿起旁边的帕巾,温柔地为他拭去额间的汗水。她忽然觉得,与此情此景相比,一切的纷扰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子唯,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可以不在乎你是否有婚约,只要你还是那个我所爱的人,我愿陪伴在你的身旁。”

司空曜将手置于芸儿的脑后,轻轻地将按她在自己的身前,深情地道:“我不能苦了你,等此事一完,我就同陆丞相说清楚,今生我要娶的人,就唯有你一人。”

柳芸儿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温柔地道:“所以你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的。”

“先把药吃了吧。”柳芸儿轻推开他起身,却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她端过药盅,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他的口中,之后又为他掖了掖被子,叮嘱道:“你才醒,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给你换药。”

她刚要起身收拾,却被司空曜握住了手,“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司空曜打量着疲惫的她,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形,随即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心疼地道:“你为了照顾我,也没好好休息过,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我…”脸颊一热,柳芸儿有些犹豫。

“你不在,我无法安心入睡。”司空曜望着她说道,“而且我身上有伤,什么事也无法做,如此你还信不过我么?”

“胡说。”柳芸儿娇嗔着斥道,却依言和衣在司空曜的身侧躺了下来。司空曜未受伤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际,两人相视一笑,虽未有再多的言语,但互明心迹的踏实与幸福,充斥在心中,如窗外的阳光一般温暖。

在柳芸儿的精心照料和调养之下,司空曜不消两日,便已好了很多,偶尔还能下床活动。他坚持要参与到还剩不足两天的查案中,柳芸儿拗不过他,也只得答应。

“你看起来还不错。”唐慕瀚坐在桌旁,冷冷地打量着披衣坐在对面的司空曜,“你至少还能活个一百年,有佳人作陪,果然心境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还得给你们卖命。”

见司空曜与柳芸儿的神情,唐慕瀚又岂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如今见这两个别扭的人,终于能坦诚以对,他虽感失落,但也衷心祝福他们。只希望这一关,他们能够平安度过。

“听你说话如此轻松,想必是查得差不多了吧?”司空曜气定神闲地问道。他从柳芸儿处得知,唐慕瀚用家业在陆一山那里做了担保。心生感动之余,他更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

“我喝口茶总可以吧。”唐慕瀚悠闲地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芸儿所说的那人,我已经查到,江湖上确实有个以易容和用毒出名的人,而此人已于十日之前,来到了京城,曾有人见过他。我手下的人,正在极力搜捕他。”

“可需要我帮忙?”司空曜问道。

“子唯,你体内余毒未清,现在我们还没拿到解药,你勉强运功,会加快毒性的扩散,你哪儿也不能去。”柳芸儿立即紧张地道。

司空曜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说过,我会没事的。”

“可…”

“好了,我可不是来这里,看你们恩爱的。子唯你还信不过我唐家的人么?你就安稳地坐在这里,等好消息便可。”唐慕瀚气定神闲地笑道。

“但时间不足两天,不知是否还能来得及?”司空曜担忧地问道。

“放心好了,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不如这样,时近午膳,不如我去让厨房备些饭菜来,你们边吃边等。”柳芸儿建议道。

司空曜微微一笑,“好,那就辛苦芸儿你了。”

“你等着,我一会儿亲自下厨做些药膳,给你补补身子。”柳芸儿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唐慕瀚看着眼前的一幕,笑得有几分苦涩,“看来你和芸儿之间,已经云开月明了。”

“慕瀚,你…”司空曜露出一抹迟疑的神色。他知道,虽说唐慕瀚平日看似玩世不恭,但他对芸儿的情却是真的。

唐慕瀚摇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你可真要再活一百年,给芸儿幸福,也只有你,才能给她幸福,因为她爱的人是你。”

“这你尽可以放心,即便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不一会儿,柳芸儿和皓月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几人边吃边谈,竟在发生西域使节的案子之后,透出几分难得的轻松和惬意,暂时将七日的期限和诸多纷扰,抛在脑后。午膳即将用完的时候,唐六匆忙赶来。

“怎样?”唐慕瀚问道。

“当家的,虽然我们的人也受了伤,但所幸那人已被我们抓到了。现在要送往何处?”

“去刑部。”司空曜说着就要起身。

“不行,你现在不宜到刑部审案。”柳芸儿坚决阻止道。

“我看不如这样,将人就带到这里,我们在前厅审,若行刺你们的人真是他,届时我们拿了解药,也好即刻给子唯服下。”唐慕瀚提议道,“我再去差人,把陆丞相也请到这里来,让他作见证。”

“看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种大事怎能少得了我。”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便服的秦子轩竟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雷霆。

“皇上。”几人正要行礼,却被秦子轩阻止,“不必惊动其他人,我也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一切从简就好。”

除了柳芸儿心领神会,其余几人对他的说法,都略感诧异。秦子轩也不解释,目光落在了柳芸儿的身上,“芸儿,好久不见了。”

“皇上,没想到您还是老样子。”柳芸儿若有所指地道。

秦子轩不以为意地一笑,看着司空曜道道:“我在宫内听说,司空侍郎在查西域使节一案时受了伤,所以我前来看看,见你的气色尚好,我也放心了。”

“让皇上费心了。”司空曜恭敬地道。

“看来我来得正好,听你们刚才说,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

“回皇上,我们即刻就将凶手带到这里,交给您处置。”唐慕瀚答道。

秦子轩摇头,“审案可不是我的专长,还是由你们来审比较好,我就只做个观众,等着观看结果。”

几人商定之后,便安排下去,其余人则移至司空府的前厅等候。不到半个时辰,陆一山闻讯赶到司空府,见到皇上,他虽面露惊诧之色,但混迹官场多年,他早就练就了遇事淡定的本领,行礼之后,亦不多问。

这时唐六带着几个人,押着一个绑着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被按着跪在了厅中,有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孔,就算他走在街上,想必也没有人会多看几眼,但就是这样的人,周身却散发出肃然的杀气。他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任人打量。

“大胆贼人,你还不低头认罪。”陆一山抢先开口喝道。

“不,上次刺杀我们的人,就是你吧,你先将解药交出来。”柳芸儿急切地道,但见那人依旧跪着,纹丝不动,置若罔闻。

司空曜从旁开口道:“芸儿,我的事情不急,还是先将案子查清楚。”

听司空曜这样说,柳芸儿只得无奈地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人尚未找到。”

“是谁?”

“我来将这案情整理一下,这个人自然就会原形毕露。”

柳芸儿上前一步,走到被捆着的人面前,“其实真正的西域使节,早在进城之前就被杀了,而皇上和子唯你们看到的那封信,想必也是在那之后,才被送到陆丞相那里的。”

“你这样说有何依据?”陆一山问道。

“我在使节住过的房内,并未闻到西域奇香,那时我便开始怀疑,后来在城外山林中,我意识到尸首出了问题。其实那使节,在入城之前就已经死了,但尸首一直被藏在寒冷的山里,因此不易腐化。”顿了顿,柳芸儿指着眼前的人,解释道,“那晚你乔装住进别馆,之后诈死骗过众人,然后在停尸的那几日,又将真正使节的尸首调换了过来。而使节发间的树叶,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我在你那晚睡过的枕上,也发现了你易容用的妆粉。”

见那人还是垂目不答,秦子轩若有所思地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一人又怎能骗过陆丞相的守卫,与尸首对换?”

“所以就肯定还有个人做了内应,而这人,想必是陆丞相派去别馆现场的守卫中的一个。”

“竟然会有这等事!”陆一山拍案怒道,转头看向一旁侍卫,吩咐道,“找出那人,格杀勿论!”

听闻陆丞相带着戾气的话语,跪在地上的那人终于有了反应,浑身一震,他侧目看向陆一山。陆一山冷笑道:“怎么,你这个重犯,竟敢用这种眼光看老夫?”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人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一般,缓缓地开了口。

“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刺杀我们?”司空曜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自然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而这人…”

“你肯认罪就好!”陆一山高声插话道,打断了那人的话,接着他起身走到那人的身旁,“你这样做,是罪恶滔天,你还想说些废话,为自己开脱,更是罪加一等!”

那人张了张口,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全身忽然抽搐起来,他瞪着陆一山,断断续续地道:“你…”

“他中了毒!”柳芸儿惊道,几步奔至那人的面前,抓住他连声问,“你不能死,你飞刀上那毒的解药呢?先把解药拿出来。”那人抖了几下,唇已泛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必是剧毒,再救此人已来不及,但若没有解药,司空曜最终也会毒发,柳芸儿心知不妙,只得急切地再次追问:“解药呢?”

“芸儿!”司空曜上前轻拥住她,劝阻道。

“可是子唯…”柳芸儿刚想要辩驳,却见那人指了指她手中的树叶,之后全身一僵,直直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反应。

“此人罪大恶极,我们应直接将他拖去交给西域,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陆一山道。

久未开口的秦子轩,这时出言道:“陆丞相,这里几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皇上,此事不宜拖延,西域那边还等着回话呢。若惹怒了西域王,恐怕后患无穷。”陆一山行礼道。

神色凝重,秦子轩略一沉吟,虽心中并不甘愿,但也知陆一山所言在理,只得挥手道:“就依陆丞相说的办。”他话音一落,便有几名兵士走上前,将那人的尸首拖了出去。

柳芸儿任司空曜拥着,却似失神般,兀自看着手中的树叶,陷入了沉思。那人为何会在死前,手指着这树叶?她将树叶拿到鼻前,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这才发觉,这叶子取下多日却并未干枯,依旧翠绿如昔,如此反常,势必有奇特之处。她忽然若有所悟,惊喜地道:“原来,我们找了这么久的解药,就近在眼前。”

唐慕瀚闻言,亦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忙向唐六道:“唐六,你带几个人去那林中,多摘些叶子,来给芸儿入药。”唐六领命,立即走了出去。

司空曜走到秦子轩的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皇上,既然此案已查明,并非成风失职所致,可否将他从牢中放出来?”

“所言甚是。”秦子轩点点头,转向雷霆道,“雷霆,你去办这件事,即刻无罪释放成风。”

“多谢皇上。”面露喜悦之色,几人忙谢恩道。

秦子轩的目光,又落在了立在一旁的柳芸儿身上,他缓缓地说道:“芸儿,之前的事情,就请你忘了吧。这次你又帮了大忙,加之上次的奖赏,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回皇上,民女别无所求。”柳芸儿平静地答道,但蓦然间她心念一转。父亲的事情自己久查无果,她若借此机会,求皇上下旨重查此事,想必会有所转机。思及此,她欺身跪了下来,四周的人见状,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秦子轩问道。

“皇上,民女有冤要诉。”柳芸儿娓娓道来,“芸儿的父亲,本是柳家镇的仵作,但于一年半之前,忽然坠崖而亡。家父一向行事谨慎,定然不会犯下错误,且民女查看过父亲的尸首,分明有中毒的迹象,但柳家镇的魏知县,却连开堂审案都不曾,就草草结了案,判定父亲死于意外。家父含冤,死不瞑目,民女恳请皇上,派人去柳家镇重查此案,惩办魏知县。”

柳芸儿一席话说完,厅内鸦雀无声,就连司空曜也不曾想到,隐在她心中的,竟会是这样沉重的心事。相较之下,唐慕瀚倒显得自若许多,从一开始他就猜到,柳芸儿的心中定藏着难以割舍之事,只是她不肯说出实情,所以他也不能参透其中的详情。

“好个不懂规矩的女子!”丞相陆一山先开口打破沉默,“国务繁忙,皇上日理万机,岂是能为你解决这点小事?”

“陆丞相,方才使节之事,因情况紧急,我依了你。莫非这事,你也要替我做主不成?”秦子轩不急不缓的话中,却带了几分无形的愠怒。

“老臣不敢。”陆一山噤了声,看了柳芸儿一眼,退到了一旁。

“这事简单,但不好办的是,返回柳家镇重查此事,势必要找个芸儿你信任的人,否则恐怕会无功而返。”秦子轩思忖道。

司空曜走上前,沉声道:“皇上,臣愿领命,与芸儿同行,回柳家镇调查此案。”

“也好,我看此乃最为稳妥的安排。”秦子轩笑道,“我回宫就拟旨,命司空曜为巡查御史,前去柳家镇,重查芸儿父亲一案。好了,我出来已多时,现在该是回宫的时候了。”秦子轩站起身,摆手又道,“司空侍郎还有伤在身,你们都不必相送了。”

“那至少让臣派人送您回宫,雷总管还未返回,臣担心您的安危。”司空曜坚持道。

秦子轩看向陆一山,低沉笑道:“怕什么,有陆丞相和他手下的护卫在,相信他们会确保我平安返回宫中。你说是不是,陆丞相?”

被皇上点到名的陆一山,忙赔笑道:“皇上说的是,就让老臣护送您回宫吧。”

秦子轩斜睨着他,“那我们还等什么。”说罢,他快步向外走去。陆一山环视了屋内一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柳芸儿和司空曜,这才带着侍卫,抬步追了出去。

“看来有人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唐慕瀚悠闲地道。

司空曜牵住柳芸儿的手,坚定地道:“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再放开芸儿你的手。”柳芸儿向他盈盈一笑,将千言万语交付在这紧握的手中。

柳芸儿的猜测果然没错,那树叶正是解毒的关键之物。几日之后,司空曜体内的毒便清理干净,气色也恢复如初。

几人决定事不宜迟,即刻带着圣旨出发,前往柳家镇。走前司空曜特摆下简单的宴席,一方面是为了庆祝成风的平安归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感谢唐慕瀚的鼎力帮助。

“成风这次能平安,多亏了大人和柳姑娘。”成风举起酒盏,感激地道。

“怕是你该感谢的人,不止我们二人。”柳芸儿含笑看向皓月,若有所指地道,“若没有皓月的关心,你能在牢中如此安心地度过?”

成风闻言,与皓月对望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顿了顿,成风又开口道:“这次大人和柳姑娘前往柳家镇,我们定当尽心竭力地保护,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

柳芸儿轻轻一叹,“还好这次有惊无险。”

“那凶犯死前,曾提到收人财物的事,只可惜他最终没能说出那幕后的主使者。”司空曜遗憾地道,“而且我觉得他的死很蹊跷。他为何会忽然中毒而亡?”

“若他是杀手,我倒可以解释,确实有在任务失败时,饮毒而亡的规矩。”成风接口道。

“话说到一半时,他却忽然自杀,这有些奇怪,他分明还想说完后面的话。”

此时,唐慕瀚从旁说道:“还有关于陆家的内应,我听说陆丞相已查出此人,并听说那人试图反抗,结果被当场射杀。”

柳芸儿若有所思地道:“那就是说,现在两个人都死无对证,我们无从再查。”

“此事关系到芸儿你的安危,我们定要知道,他们为何要刺杀你。”司空曜关切道,“就怕日后那幕后之人,不会就此罢休。”

唐慕瀚亦点头赞同,“子唯说的不错,你们就放心去柳家镇吧,我会留下,继续追查这件事,不过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