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我没事。”紫夏璟池笑了笑,脸色却似乎比适才更为难看。

琢禾慌忙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急急道:“都怪我鲁莽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可觉得有些不舒服?”

紫夏璟池苍白的嘴唇轻轻抖动着,如水的笑意划过他的眼眸,“无碍…”

琢禾这才松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替紫夏璟池掖了掖被角。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琢禾对紫夏璟池微微一笑,道:“是下人送药来了。”

说着,便应声让屋外的丫鬟走了进来,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端在手上,用汤匙舀起一点,用唇瓣轻轻触了触,并未觉得有些烫嘴后,才将药碗放到一旁,小心地扶起紫夏璟池,开始喂他喝药。

紫夏璟池嘴角始终噙着笑意,十分配合地将汤药全数喝下。

一旁的丫鬟早已识趣地退了下去,整间屋子里虽然弥漫着药草的味道,却又似乎有一些温馨的暖意,嵌在其中。

喝完汤药,琢禾凑近身子替他抹去嘴角旁遗留的汁水,却不妨被那充斥着药草苦涩味道的双唇,轻轻一啄,而后又迅速退开。而她却像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纤细的十指握着锦帕,孤单地静伫在半空中,良久才缓缓放下。

琢禾垂眸,转身放下药碗,微微勾了勾嘴角,柔声道:“睡吧…”

紫夏璟池朦胧着双眼,看了琢禾好一会,才缓缓地闭上双眸睡去,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却仍是停留在了那里。

琢禾默默地凝视着紫夏璟池的睡颜,她记得从前,她也曾这样哀求过一个人,让他不要离开自己,可结果呢…

如今她成了被哀求之人,她还忍心让他失望吗?在她感受过那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她还忍心吗…

璟池…

多少难以出口的话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幽幽轻叹…

十几日之后,紫夏璟池肩胛处的伤口慢慢地开始愈合,他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好转。然而他身中之毒,却仍是未找到有何破解之法。琢禾亦不想让他担心,便合着其他人瞒着他,过一日算一日,而心中的焦躁却几乎快要满溢。

这日,阳光明媚,春色出奇地撩人。

琢禾扶着紫夏璟池,缓步走在宅子中的庭院里,两旁的春花开得正为明艳,清风徐来,带来袅袅娜娜的诱人的香气。庭院布置地颇为雅致,古木参天,繁花缭乱,高高低低却又似有一番规律蕴于其中,只觉赏心悦目。

紫夏璟池侧脸看了眼琢禾,低笑道:“来了这许多日,你还未曾好好看过这宅子,如今细细一看,你可还喜欢?”

琢禾呆怔了一会,旋即点头道:“不错,的确很漂亮。”

想来紫夏璟池定是花了不少心血在此处,可惜自己从来都是不闻不问,想到此处,琢禾不禁有些愧疚,扶着他的手更为小心翼翼。

紫夏璟池像是看出了些什么,微微一笑,“阿琢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阿琢日后不再对我有所猜忌,一切便都值得。”

琢禾柔然一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紧闭着大门的院落,问道:“那儿是何处?怎么锁着大门?”

紫夏璟池随意地扫了眼,道:“不过是些放杂物的地方,不必在意。”

琢禾点了点头,眼神又开始四处游移。

紫夏璟池眸色一紧,不悦地捉住琢禾的胳膊,微喘着气,道:“阿琢,你为何要逃避我?究竟我要如何,你才肯面对我…”

琢禾一惊,勉强笑道:“我没有…”

“你有!”紫夏璟池一脸怒容地打断琢禾的话,急速地喘息着,胸口似有一阵阵的剧痛猛烈地向他侵袭而来,“阿琢…你…”

话还未完,紫夏璟池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扣住了衣襟,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身子也缓缓地瘫软了下来。琢禾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扶,却被他的重量压得倒在了地上,二人便一同摔倒在地。

琢禾不知所措地紧搂着他,怀中的人紧皱着眉死死地闭上了双眼,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依旧用力地扭曲着抓住琢禾的胳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角,一线嫣红的血依旧狰狞地淌了下来,一点点往外渗着。

“璟池!璟池!你莫要吓我!来人…来人呐!”琢禾颤抖着手不停地抹去他唇旁的血丝,却发现怎么也抹不干净。

慌乱的求救声在庭院中响起,守在不远处的暗卫立刻现身,却不敢轻易挪动紫夏璟池,只得匆匆命人去请来救治紫夏璟池的老者。

老者赶到之后,把脉的手放于紫夏璟池微弱的脉搏上良久,才神色复杂地看着琢禾道:“门主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这毒颇为凶险,如今只能看门主造化了,还是…先将门主送回房间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T T 会计烤糊了,现在一闭眼全是会计科目··

大家猜得不错,璟池哪有那么容易放弃皇位,俺滴傻女儿呃··

十年生死两茫茫(五)

天色慢慢地暗了,一轮残阳遥遥挂于天际,傍晚的春风仍带着些许的薄凉。

琢禾倚身靠于房间外的雕花廊柱上,伸出手放于额头,挡住了隐着淡淡凄凉与悲绝的落日,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初见紫夏璟池之时,那慵懒半倚于树下,鸢尾丛中的那一抹深紫色的身姿。

虽盍着双眸,却已是倾倒众生,又有谁人能不深陷其中?而如今,也许,他那双紧闭的双眸,再也无法睁开,如墨玉般的眼眸,将深深地埋于眼底…亦深深地埋入她的心底…

她已打算放手了,已打算一人了无牵挂离去,他为何要救她?为何…

琢禾伸出的手猛然下滑,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留一丝缝隙能让光亮进入,嘴里喃喃道:“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似绝望,似悲痛,她咬紧了唇,不住地对自己倾诉着:“若他有事…大不了…便是一命抵一命…大不了…将我的命赔给他便是…大不了…大不了…”

忽然间,房门被从里推开,老者背着药箱走了出来。

琢禾忙迎上去,眼底是一片水雾的迷茫,一把拉住老者的衣袖,问道:“先生,他如何?可有办法…”

老者拈须叹了口气,摇头道:“怕是无能为力了…姑娘还是…想开一些吧…生死有天,门主既是为救姑娘而受伤,定然不想姑娘为他伤心难过。”

琢禾顿然懵住,脑中嗡声一片嘈杂不堪,浑身虚脱竟是险些瘫倒在地。

守在一旁的残照猛地跪于老者面前,喉中似有哽咽之声,乞求道:“求先生救救门主…门主不能死…门主他…他…”

老者又是一叹,忽然眸底闪过一道精光,面色一亮,道:“若要救门主,如今只剩一法,只不过…”

琢禾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拽着老者的衣袖,连声问道:“是何方法?快说!快说!”

老者为难地看了眼跪于地上的残照,和一脸急切的琢禾,这才慢悠悠道:“你们可曾听过凤女的传说?若是能找到凤女转世,用其鲜血喂于门主,只消半月余日,门主便能康复,且日后再不会为毒物所侵。”

残照一怔,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眼琢禾,又勉强道:“可是先生…这不过是个传说,而且茫茫人海,时间又如此紧迫,要让我们从何找起呢?”

老者又是一声叹息,抽回被琢禾拽住的衣袖,低声道:“办法只此一个,若不成…我也无其他良方了。”

残照缓缓直起身子,站到一旁,“不管如何,还是多谢先生了,先生走好。”

老者点了点头,便起步离开。

琢禾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可有听错?那老者是说,她的血能够救回紫夏璟池么?她不是不想亏欠紫夏璟池么,可她为何却犹豫了呢?

那三句如诅咒般的话语犹在耳际:若食凤女血肉,便能长生不老…若饮下凤女之血,便能起死回生…若得凤女为后,便能一统天下,稳坐江山…

若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将会为自己惹来多少的腥风血雨,她能承受得来吗?她有多渴望平静安宁的生活,多渴望远离这一切纷争,难道,这终归是她的奢求吗?她想放下一切,为何这一切却死揪着她不放?

琢禾背后的金翎印记,似乎发出了灼热的温度。若不是今日老者的话语,她几乎就要忘了她的身上,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不能见人的秘密。

嘴角渐渐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人,总是自私的。

残照默默立于一旁,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的表情由茫然变得迟疑,又从迟疑变成了绝望,明亮的眼底,似乎还藏匿着几许凄厉的挣扎。紧抿的柔唇中,似有隐隐的呜咽之声传来,如被逼入绝境的动物,凄惨而不甘地哭泣着,浓重的哀伤缓慢而沉重地渗入了骨髓,与骨血融入一起。

四周的气氛仿佛变得压抑,连虫子都停止了鸣叫。

残照犹豫再三,终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姑娘,门主对您的心意,想必您已看在眼里。如今门主他…可否请姑娘陪着门主,走完这最后一程,也不枉门主曾在宫中对姑娘的一番照料。”

琢禾放于两旁的手紧了又紧,垂下眼眸轻轻道:“嗯…”

夕阳已落,房中点起了明亮的烛光。柔和的亮光透过床帐印在紫夏璟池的脸上,却是一片苍白。他还在昏迷着,眉头微皱,长睫极不安稳地轻颤,仿佛是下一秒便会跌落在地的琉璃,一个不慎便碎成一片。

他乌黑的发已被冷汗湿透,紧抿着唇,呼吸却愈加微弱,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仿佛像已死去一般,只有不时的几声轻咳,与胸膛微不可见的起伏,才可以看出一点生命的迹象,才告诉着琢禾——他还活着。

琢禾俯下身,将面孔贴在他的掌心,长睫抖动着扫过他的手掌,他弯曲的手指似不可见地微微动了动,瞬间便趋于平静。

“你要死了么…”

琢禾的口吻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如同日出东升的事实一般,而她的眼眸之中,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地掉落,打湿了紫夏璟池的手掌,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滴滴地坠落在锦被上。

“你若死了,我也陪着你去,好不好?”琢禾忽然就笑出了声,反正,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她对这里毫无留恋,又有什么好不舍的?

话音才落,紫夏璟池的手指又是微微一动,紧闭的双眸却仍未睁开。

琢禾抬起满是泪痕的面颊,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喃喃道:“你是故意的么?故意让我内疚,故意让我只能信你…我是笨,我是懦弱,我亦不知道,该如何去信任一个将死之人…他如何能陪我游山玩水?如何能陪我相忘江湖?”

呓语着,她将脸埋入他的颈间。

“罢了…原来你也是骗我的…我不想欠你,如今你为我而伤,我便把自己的命赔与你…从此,碧落黄泉,你我二人再不相干…你觉得可好?”琢禾闭上双眸,静静地聆听着紫夏璟池颈侧旁的脉搏突突地跳动着,心中只觉一片寂静,又觉一阵空洞,仿佛是走入了迷雾,伸手撩拨,迷雾缓缓飘散开了,四周却仍是死一样的静默。

红烛泪尽,天色渐渐放明,朝阳的薄光透过雕花的窗格,暖暖地洒入了房中,明媚的阳光将素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紫夏璟池缓缓张开眼眸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室朦胧的金色,那璀璨的光亮几乎刺得他无法睁眼,酸涩的眼角慢慢地流出两行清泪。

他侧过脸,出神地望着靠在床头那一张美丽的容颜,涣散的眸光渐渐凝聚,眼底似乎带上了些许欣喜的笑意,却又有一些如野兽般狂热贪婪的眸光,如饥似渴地紧盯着琢禾,眉宇间刻着一丝张狂的傲气。

琢禾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随即睁开了双眸,惊喜道:“你醒了?”

紫夏璟池眯了眯眼,唇畔的笑意温柔似水,“嗯…是不是…吓到你了?”

琢禾红着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你的确吓到我了,若下次再是如此,我便趁你睡觉的时候逃走。”

紫夏璟池噗嗤一笑,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琢禾忙凑过去扶着他的肩,让他靠着软枕半坐在床头。

“我…并未…囚禁你…”紫夏璟池眼中含笑,微喘着气说道。

琢禾歪了歪脑袋,不满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囚禁我,不过是想害死我。”

紫夏璟池一惊,瞳孔缩了缩,手指扭着被子,紧张道:“我并未…我…没有…”

这回轮到琢禾笑出了声,调皮地眨了眨眼,道:“现在是没有,不过你日后动不动便晕倒,可不是活生生地要将我吓死么?!”

紫夏璟池眸色一暗,似是松了口气,勉强牵了牵嘴角,“阿琢…莫要胡说…我知道…其实我…”

“别说了!”琢禾猝然出声,急切的语调透出了太多的关切与担忧,“我不会…不会让你有事…”

紫夏璟池微怔,心中涌出一股似痛非痛的感觉,又仿佛有人拽着他往深渊之中跌去,而他挣扎着却无力反抗,不得不屈服。鼻翼微微翕动,几乎艰难地呼吸着。琢禾稍稍带着凉意的指尖拂过他散乱的鬓发,眸光中带着一些忧虑。

“还难受吗?”

“我…咳咳…”紫夏璟池微微一笑,想了想,开口问道:“阿琢…你为何…不问我…他们为何要叫我门主?”

琢禾一愣,讷讷道:“你受了伤,我也并未…并未注意。那他们是为何?”

“因为我的父王,曾是武林中人,也是栖霞派的创始人,他不在了,我自然要接手栖霞派。”紫夏璟池轻笑着,见琢禾并不感兴趣,又伸手从床头间拿出一个锦盒,放至琢禾的手中,轻语道:“这是,送与你的…”

琢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锦盒却是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

“你看…”紫夏璟池笑着伸出手去,拿起盒中的玉佩,只稍稍一用力,玉佩便由一道弧线从中间划开,分成了两半。而只要将两半轻轻靠在一起,就如同吸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彼此,又变成了一块完整的玉佩。

琢禾看着有趣,接过玉佩在手中不住地把玩着。

只见玉佩左右分别雕刻着一条腾龙,与一只展翅金凤,虽自由翱翔与天际之中,云雾之间,然尾翼始终交缠在一起不可分离。而栩栩如生的龙凤两旁,分别刻了两句诗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琢禾手一颤,玉佩旋即掉落在床上。

紫夏璟池眸色一紧,眼神黯淡地看向琢禾,低语道:“还是不行吗…你的心中…仍是没有我吗…”

琢禾微微撇过头,带着一丝的不知所措。

紫夏璟池自嘲一笑,喉中只觉一股腥甜,不由捂住嘴猛烈地咳嗽着,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在房中蔓延开来。琢禾吓得慌乱不已,只紧张地握着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仿佛一松开便再也抓不牢了一般。

“你怎么了?怎么了?”

紫夏璟池垂了眼眸,缓缓放下手掌,却见一朵朵殷红的梅花在他雪白的衣襟处盛开,宛如承载着满满的爱意与思念,甚是红白分明。他的面色苍白地让人不忍看,却始终对着琢禾淡淡地微笑着。

琢禾猛地伸出手臂环住了他,如起誓般重重说道:“莫怕,我会救你。”

说完便松开了双手,起身朝屋外跑去,盛开于他胸口的梅花,蔓延到了琢禾的衣襟处,她也毫不在意,只朝着要去的方向迅速地奔跑着。任凭清风拂乱了她的秀发,胸口因急速的奔跑而喘不过气来。

紫夏璟池怔怔地看着琢禾消失的方向,伸手抹去嘴角的那一缕血迹,目光转移到被琢禾遗弃在床边的玉佩之时,眼底混乱如一潭被搅动的深渊,而苍白的嘴角,却渐渐划出了一道满足的笑意。

琢禾脚步不停地跑至西北处的一个院落中,使劲敲了敲门。一个长须老者吱呀一声打开院门,在看到琢禾之时,眼底划过了一道复杂的光芒。

琢禾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眼神明亮地对着老者,一字一字道:“先生,我便是凤女转世…”

暗黑的密室之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几许烛光,昏暗地照于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

立于最前方的少年,精致的容颜即便是在这个狭小的密室之中,也美妙地不可方物,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却始终阴沉沉的,让人不敢直视。

“你所说可都属实?”紫夏暄溪沉声问道。

黑衣人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属下已查的一清二楚,绝无半点虚假。”

紫夏暄溪这才展颜一笑,眸中带着些跃跃欲试,“很好!很好!经过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阿琢她,还能如何…”

暖融融的烛火下,丝丝冷笑蔓延开来,惹得那些烛火跳动着,颤抖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一下,这周末有事不更新了·

再说一下,12月份和一月份有考试,可能会断网全力应付考试,所以更新就更加慢了··

大家体谅俺一下,等到寒假俺日更报答大家 O(∩_∩)O

最后谢谢joslinmu的长评··狼吻~

十年生死两茫茫(六)(改错字)

仍是春日,清晨还是阳光明媚,到了晌午却忽然变了天。天际春雷阵阵,浓云密布,天色黯淡,将金灿灿的阳光遮得点滴不露,预兆着很快便会有一场大雨将至。

“他醒了吗?”琢禾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守在一旁的残照面色疲惫,手掌与紫夏璟池的掌心交叠,源源不断地为其输着真气。而躺在床上的紫夏璟池却仍是双眸紧闭,面色惨白惨白的,如失了魂魄的人一般,奄奄一息毫无生气。

琢禾缓缓走至床边,拍了拍残照的肩,低声道:“你也累了,若再这般下去,你也撑不住。放心,我既然承认自己是凤女转世,自会救他…”

残照面色复杂地收回手,退到了一旁。

琢禾坐到床头,唇边挂着一丝恍惚的笑意,细细凝视着紫夏璟池昏迷的睡颜,轻声道:“麻烦你…去将老先生请来…若是再拖下去,我怕璟池会有危险。”

残照抬起头来,小心地看了眼神色恍惚的琢禾,“属下这便去请老先生过来…若是…若是姑娘此时反悔…门主也定然不会怪罪与姑娘…”

琢禾不解地蹙眉,转眸看向残照,“璟池是为救我而受伤,如今不过是要用些我的血液,并非取我性命,你为何要百般劝阻?你身为璟池的手下,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丢了性命,也不管不顾吗?”

残照低下头,跪在原地沉声道:“并非如此…姑娘身份特殊,属下…属下只是不愿瞧着姑娘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琢禾释然一笑,道:“不怕…若你们帮我保守这秘密,又有谁人能得知我的身份?”

残照抱拳的双手蓦地一紧,逃一般飞快地说道:“属下这便去将先生请来。”

公主如此心善,若是日后得知门主所做…不知该会如何伤心难过。而门主…分明将公主视得比生命更为重要,却又被一些杂事蒙蔽了心…若到他俩再无可能之时,门主又该会…如何地心神俱裂…

琢禾微微眯了眯眼,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隐隐地有些不安随之而生,而此时却根本无法顾及,只轻声交代道:“你去吧…”

“是!”残照轻轻地叩了个头,转身便朝外边走去。

屋内,精致的嵌丝香炉焚着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房间中,将琢禾有些燥乱的心,一点一点地抚慰下来。

琢禾伸手拿过放于床头的盒子,取出其中的玉佩,将刻着飞凤的那一半系于自己的腰间,又将腾龙的那一半放入了紫夏璟池虚握的掌心之中。

“若是你好了,你可会说话算话?”琢禾凝视着紫夏璟池的面庞,低声喃喃地自问。

你说过要抛下那一切,与我一道游山玩水,肆意人间。你说过金銮高殿再非你愿,你只想要我,只想要我而已…你也曾问过,为何我如此坚决地相信着云清言,即便是明知了欺骗,也不肯看你一眼…

如今,我可告诉你,不愿相信他的欺骗,只因那时他对于我,是心中最重要最不可侵犯的存在。所以我骗着自己,所以我才会自欺欺人…而现在,我愿将他放下,我愿相信你的话语皆是真言,你能否告诉我,你绝对,绝对,不会欺骗与我?

我承认我懦弱,因为怕背叛而不敢索取你的爱,我害怕失去,害怕那一种胸口虚无的感觉…你可明白?

琢禾泪眼迷蒙,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一点点地深呼吸,低声一字一字道:“璟池,我再也无法忍受欺骗与背叛…如今,我愿意信任与你…你也要明白,若是你真的骗了我,到了那个时候,我眼中满含的,身体中所存在的,脑海中所涌动的——只有对你的恨!绝不会原谅…绝!不!”

紫夏璟池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动,眉宇紧皱在一起,牙齿咯咯作响像是在极力抗拒着些巨大的恐惧。

琢禾稍稍一怔,抹了把泪,轻唤道:“璟池?璟池?”